结婚本是十分幸福的事,一种幸福的终点,另一种幸福的起点。

然而,似乎一夜间,许曼还没有来得及感受新的幸福,她的心就被这样那样的事情填满了。

她半夜醒来躺在床上,想着白天的事,到底是谁呢?看翡翠坠子的样式,应该就是送小朋友的,不能光明正大地送吗?

不能光明正大,只能说明两个问题,一个是怕不能送,二个是这个人不能见她,到底是谁呢?

还有这个新婚快乐是谁?现在还能用原始短信的,只有那些推广消息和各种官方消息,她试着拨号过去,已经是个空号了。

真是烦,她心里搁不住事儿,把事情放进心里,抓心挠肝的难受,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索性坐了起来,打开了台灯。

小吕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把手抬起来,挡住眼睛上的光说:“你醒了,饿了吗?”

许曼说:“不饿,想些事情睡不着。”

小吕往她身边靠了靠,用手环住她的大腿,趴在她的身侧说:“想什么呢?美男在侧,你想别的事啊?”

许曼笑道“你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小吕闷声闷气地说:“在你面前命都可以不要,要脸做什么?人都说小登科,春宵一刻值千金,别浪费时间。”

他伸手拉她,翻身越过许曼说:“关上台灯。”

智能家多方便,新婚之夜还能想东想西,真的是太闲了,春宵一夜,从此以后,三人一家,就要开启新生活了。

三天回门,一家三口坐在龚宅的客厅里,许曼问龚自强:“你到底知不知道景画在那里?”

龚自强说:“不知道,她们从之前的房子离开后,心理医生也不再去看了,不过医生说,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已经大有好转了。”

许曼说:“你咋回事儿啊?景画不是也是你的女儿吗?怎么好好的两个人,说不见就不见了?”

龚自强说:“我的闺女哎,你爸爸也不是神,不是什么事都能掌控的。”

许曼说:“我结婚那天,收到一个新婚快乐的短信,当时我再拨过去,电话居然是个空号。”

龚自强说:“那就是通过软件发的吧!你回头去找公司的软件工程师,看看他能不能通过技术手段找到发信方的IP,看看从什么地方来的,我知道你一直在找她,有消息了吗?。”

许曼摇了摇头,韩真真安静地坐在旁边,手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里,她必须保持淡定,才能知道事情的进展。

许曼这三天都没有闲着,从监控视频看,那个送飞飞礼物的太太在酒店门口坐的出租车离开的,她让人去找出租车,一路过去,追踪她的身影,已经三天了还没有消息。

关于飞飞的事,许曼本能地不想跟小吕说,她已经够烦了,不想让小吕也跟着烦,或许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

一家三口在龚宅吃完午饭就离开了,两个人都很忙,这些天准备婚礼,已经耽误了不少事情,许曼下午就有会。

以前她总是奇怪龚自强天天都在开会,现在她身在其位,已经很能理解了。

下午会还没有开完,一个项目经理正在发言,许曼抬手打断了她的话,她看着手机,哗啦一下站起来说:“会议继续,张秘书做好记录,我有事先走了,晚点我会在工作群里回复各位。”

她扭身走了出去,小吕听说的时候,已经半个小时以后了,他打许文博电话,他说:“我不知道啊,曼姐她没有叫我,她自己开车走的。”

真是滑稽得很,兜兜转转,她找了三天的人,居然住在她的酒店里。

许曼开车过去,在前台跟座位上的一个男孩子说:“把1406的入住资料调出来我看看。”

男孩一边调资料一边说:“1406已经入住好几天了,她是美籍华人,这几天都没有通知打扫过房间。”

许曼看着她的护照信息,她叫姜丽玟,今年58岁。

姜丽玟啊?姜丽玟!这个名字一瞬间充斥了许曼的脑海,这个只出现过一次的名字,是多么的陌生又熟悉。

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这个女人是葛海平的妈!也就是飞飞的奶奶。

许曼头皮一阵发麻,这是要做什么?说好的老死不相往来,这才几年,飞飞的爹都消失了,奶奶这是要闹哪一出?觉得她好欺负吗?真是窝火!

许曼问:“1406的客人还在房间吗?”

男孩说:“应该是在的,两点钟打电话问要不要续房,当时,她是在的!”

许曼坐电梯上了14楼,下午的客房十分安静,这种时候,大部分客人都已经出门,要么已经入住,不会在外面逗留。

她按了一下门铃,一会儿屋内传出姜丽玟温柔的声音“wait a moment,please!”

门“哗”的一声被拉开,姜丽玟看着门外的许曼,一点都不奇怪,她笑着说:“许小姐,请进!”

许曼走进房间,这是十四楼的行政套房,她一个人住,房间里就像是刚入住一样,非常干净,许曼看到茶几上扣着的一本书《存在与虚无》,看样子她正在看书。

许曼不知道从哪里看到过一句话:哲学可以给人们以慰藉!

这本探讨道德的基础和人性自由的哲学书,在姜丽玟的案上,从开始知道这个人,许曼就觉得她是个不简单的女人,有主见,勇敢,坚强,她很欣赏这样的女人。

可惜了,她的儿子葛海平是个心理脆弱的混蛋,从另一方面来说,这是姜丽玟的人生败笔,最后买单的居然是许曼。

姜丽玟关上房门问:“许小姐喝点什么?”

许曼说:“谢谢!我一会儿就走,什么也不喝。”

姜丽玟伸出手,许曼坐在沙发上,她也坐下说:“许小姐比我预估的来的要慢。”

许曼脸上燥热,这是打了脸了,在自己的地盘,居然兜兜转转一大圈才找到,“我想姜女士不会是为了看我的能力,才在这儿等我的吧!”

姜丽玟笑了:“果然是个厉害的,不过我很喜欢,女人不硬气一点,活着太难了,叫姜女士太见外了,我是飞飞的奶奶,你叫我一声姜阿姨不亏。”

许曼说:“姜女士这是从何说起?许飞飞何时有了奶奶,当然从你的年纪来看,礼貌还是要有的。”

姜丽玟笑意更深了,这个女人差点就是自己的儿媳妇了,就这气势,葛家的女人那个也比不上,海平那个臭小子,真是有眼无珠。

姜丽玟之前的底细,当初小吕查过,许曼是门儿清,当初对这个女人佩服又同情,那是分情况的,如今把主意打到自己女儿身上了,她要还是拿那点怜悯之心看这个女人,那自己也太没用了。

许曼说:“姜女士,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我很忙,我来是要告诉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你没有出现过,希望以后保持,最重要的,不要打扰飞飞,不然,我脾气可能不太好!”

姜丽玟笑着说:“你放心好了,我没想打扰你的生活,你如今是吕太太,我没有别的想法,人老了,就特别喜欢小辈,我只是来看看她,她和海平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许曼生气了,她提高嗓门说:“姜女士,请你明白一点,飞飞是我一个人的,她只有我,不要再提她的爸爸,他不配!”

姜丽玟黯然的低下头说:“这都是我的错,是我教子无方,我也管不住他,我们母子也很久没有见过面了,他也警告我不让我来找你和孩子,你就看在老人家的份上,让我偶尔来看一看她好吗?”

许曼扶额,她不能无视一个女人的亲情爱,什么她都可以无视,唯独对这感情牌无能为力,但是,她也很清楚,这个头儿一旦开了之后,她的生活里就会多出一种烦恼。

她已经对不起吕瑞凯了,她不能无视他的感情,选择同情这个女人。

人生最重要的是当下,不管过去还是未来,把握当下,以后的路才好走。

许曼从手包里拿出翡翠锁,放在茶几上推了过去“这个您收回去,我没办法感受您爱飞飞的心,就像你没办法理解我一样,我想我们还是桥归桥,路归路吧,当初,我已经跟葛海平说好,我们两个老死不相往来,这个孩子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姜丽玟没想到许曼如此无情,这跟她打听来的消息不一样,她说:“你不能否认她是葛海平女儿的事实,无论如何,他们是亲父女。”

许曼轻蔑地笑了:“亲父女又如何,如果说单纯贡献一个细胞就算是父亲的话,那也太可笑了,别忘了,你是谁,我话已经说到此,请自重!”

许曼一副要告辞的意思,姜丽玟说:“你父亲的公司最近一直在和美国那边谈一个环保项目,这个项目数额很大,一直没有拿下,对你父亲的公司起着很关键的作用,我听说你要回去掌管公司,这个,我会作为敲门砖送给你。”

许曼抬起的屁股又坐了下去“我听说了你年轻时候的事,那时候我非常佩服你,卖身救父,故事不好听但是很感人,如今三十多年过去了,你依旧很美,我甚至可以想见当初的你是多么的傲气,我跟你一样,只不过那傲气至今还在,你呢?”

姜丽玟的笑堆在脸上,看不出喜悲,这个女人还是那般不简单,她说:“女人有很多时候,没办法选择,可以选择的时候,一定是选看起来对自己最有利,也最好走的路,偏偏很多时候,就是那么的事与愿违,傲气这东西是资本,你出生就有,我只有这副皮囊,同样是女人,到我这般年纪,拥有的自然是别的东西。”

许曼说:“既然如此,敲门砖你还是留给别人吧,我许曼想要回去,我会靠我自己的能力,能拿下就拿,不能拿下,我不愿意可以去拿别的,我愿意就去抢,这个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只要是我想要的,只要是我爱的,就是我的,别人动动,我也是不允许的,我许曼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你能找到这儿,相必你也十分了解我,姜女士,我最后再重申一次,我不允许你打扰我的女儿!”

姜丽玟说:“我真的只是想看看她。”

她站起来,从行李箱里拿出来一个文件袋,递给许曼。

许曼没有接,“这是什么?”

姜丽玟说:“这是北京的一处宅院和支票。”

许曼说:“你这是在做什么?”

姜丽玟说:“我没有别的意思,这是给飞飞的礼物,地段不错,将来她可以去北京上学,毕竟那里的教育资源是最好的,当然,如果你愿意让飞飞出国的话,我也可以把她带出去。”

许曼真是要气笑了,她说:“我本来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不要打扰飞飞,但是你似乎没有理解我的意思,那么我问一句,姜女士当初为什么要带着葛海平离开北京和你的师兄一起出国呢?按照你现在的做法,你不应该把他留给他的父亲吗?”

姜丽玟黯然地说:“是他父亲不要他的!”

许曼说:“是吗?我了解的不是这样,你难道当时不是想这个孩子是你自己的,谁也别想抢走吗?”

姜丽玟抬起头,美丽的下巴依然紧致,这个五十多岁的女人保养得很好,她眼圈有点红,或许这些尘封的记忆让她伤怀了,但是,她一再逼迫,许曼那管得了这个。

许曼笑着说:“他父亲要回他时,你的心情和我现在的心情是一样的,你也说了,同样是女人,请你再次理解一下做母亲的心。”

姜丽玟终于破防,悲痛地说:“是,我知道,如果不是海平的父亲执意要把他带回去,他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是他毁了我的儿子。”

许曼看着伤心的姜丽玟说:“姜阿姨,我叫你一声阿姨,你走吧,从哪里来还回哪里去,人你也见到了,你放心吧,我和我先生会给飞飞提供最好的生活环境,我们那一代所承受的一切,她都不会再经历,我请求您,不要打扰她,好吗?”

许曼起身,在卫生间拿了一条湿毛巾出来,递给她说:“我不是故意的,那些陈年往事是你的疮疤,这么多年过去了,今天重新揭开,是很残忍的事,但是,我想你可以理解我,我们不是剑拔弩张的关系,不是吗?”

姜丽玟稳定了一下情绪说:“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冲动了,谢谢你许曼,谢谢你把飞飞带到这个世界上来,我以后可以远远的看看她吗?”

许曼叹了一口气说:“我可以拒绝吗?”

一切都融在了姜丽玟的抽泣声中,许曼看着时间不早了说:“我们一起吃顿饭吧!”

姜丽玟稳定心神,补了一个妆,再出来,已经变成一个端庄优雅的美丽女人了。

两个人坐在餐厅里,许曼问:“他还好吗?”

姜丽玟说:“出狱后,又回了美国,我们只见过一面,他现在各国游荡,做背包客,我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哪?尽管这样,我还是很欣慰,至少比以前好多了。”

许曼说:“他以前在美国的时候很浪荡吗?”

姜丽玟说:“我怀上他以后,谁都没有告诉,那时候,学校刚好有出国的名额,那一夜换的钱,爸爸没有用多少,死在了手术台上,我拿着剩下的钱跟一个系的同学一起出了国,后来葛先生不知道怎么找到了我们,他一意孤行要带走海平,我那时候身无分文,一边打工,一边上学,经常把他锁在公寓里,无奈,我就答应了。”

姜丽玟晃着高脚杯里的红酒,接着说:“葛家家族企业,错综复杂,叔伯兄弟众多,葛先生有三个女儿,他把海平带回去,当时的处境可想而知,就这样到了中学,他又被送了出来,说是上学,其实是葛先生已经顶不住压力了,那时候葛家是葛先生的二弟掌权,各种权谋,加上葛太太和三个女儿的施压,他没办法才把海平送回来的,那时候他正是叛逆的时候,谁的话也不听,他跟着我,给我说过最恶毒的话,他恨我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我们俩那个时候很难,他一度到了要自杀的程度。”

许曼没想到姜丽玟和葛海平曾经的生活是这个样子的,怪不得葛海平提起她的妈妈就一脸嫌恶,他是白长了年纪,却一直都不理解,也不原谅妈妈。

也是,妈妈再伟大,不是为了他,换句话说,妈妈的伟大牵连了他。

她也想到了那些年她对景画做的那些事,再想想葛海平在三个姐姐和葛太太的施压下,日子会过得多么艰难。

姜丽玟说:“那个时候,他心理压力很大,我生活压力也很大,正是创业关键期,我忙于工作,并没有很好地引导他,后来我结婚,他当时什么也没说,但是,他长大了,在学校和同学乱搞,被学校开除,我后来给他转了学,勉强毕业以后,他完全放纵自我,整日带着不同的女人回家过夜,我们两个的关系再也无法修复,他看见我还不如陌生人。”

“葛家争权夺利,又想起了他,葛先生让他回去,他不知道怎么想的,还真回去了,当时葛家还开了新闻发布会,让他进了公司,后来就认识了你。”

许曼问:“你不恨葛先生吗?”

姜丽玟笑了笑说:“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他帮了我,虽然是用我的一夜做交换,但是他给了我足够的钱,我不恨他,但是我怪他,既然没有能力保护孩子,为什么要找他,他从来也不爱他,只是想要利用他,他是个没心的男人,海平曾经说我没骨头,他说他和我都是葛先生权衡利弊之后抛弃的,是永远也不能原谅的人,但其实不是这样的,我和葛先生之间只有一次交易,并没有丝毫感情。”

原来是这样,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在感情上,葛海平原来是个坏种,他只是个脆弱的感情智障,只不过他善于伪装,让感情处于空窗,极度孤独的许曼和他撞了个满怀。

这就算是人生中的一个匆匆过客,只不过这个错误的邂逅,代价有点太大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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