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师,还记得吗?37年前的今天,那是国家设立教师节的第一年。就在那一年,在你的精心培养下,我走进了大学的校门。
也许您已经忘了,因为您教过的学生太多了,但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您。那是1985年的9月6号晚上,我抑制不住对您的感激之情,在同寝室的同学都进入梦乡之时,还沉浸在昔日与您的朝夕相处之中……
您高高的个子,瘦骨嶙峋,黝黑的面庞,颧骨的轮廓格外清晰,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支架单薄的眼镜,透过眼镜,是一双始终笑眯眯的眼睛,从没有见到您训斥过学生,遑论打骂。您总是温文尔雅,春风化雨。您是那样的慈祥恬淡,您是那样的和蔼可亲,您是那样的平易近人。
公办教师找个农村媳妇,那叫“一头沉”。而您可是两头沉呀!因为您是民办教师,民办教师还有需要耕种的田地,春耕夏耘,秋收冬藏。从田间地头到三尺讲台,从学校到您家十多里路,天天来回辛劳奔波,从来没有见过您闲庭信步的从容,总是一溜小跑,匆匆,又匆匆。但是,即使是焦麦炸豆的农忙季节,有时赶到教室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您也从不迟到,更不要说旷课,您是那样的辛勤不辍,您是那样的恪尽职守,您是那样的敬业负责。
您一个月只有十块钱左右的补助,没有工资。您常年穿着一身褪了色的、起了毛的、说蓝不蓝的、说黑不黑的衣服;您都是自己生火做饭,烟熏得您流泪和咳嗽,吃的是粗茶淡饭,不要说鱼肉,在我的记忆中,都没有看见过鸡蛋;您有一辆破旧的自行车,锈迹斑斑,除了铃不响,啥都响,有一次小偷黑夜偷走,推了几步就又扔了。您是那样的清贫,您是那样的艰辛,您是那样的质朴。
三尺讲台育桃李,一丝不苟培栋梁。您上的语文课简直就是一种享受,声音抑扬顿挫,表情眉飞色舞,那真是声情并茂。课堂上常常是欢声笑语,精彩之处,博得学生阵阵掌声。您讲课常常不拿课本,更不照本宣科,您对教材的熟练程度让后生深深折服。您哪里是在讲课,简直就是在表演!一个个栩栩如生的画面深深地刻印在我们的脑海里,时常浮现在眼前。您是那样的得心应手,您是那样的机智灵活,您是那样的业务精湛。
在第一个教师节,我提前给您写的感恩致谢信,后来您给我说,按时收到了。收到后,您是那样的兴奋,甚至整个校园都弥漫着喜悦。您说学校领导还让把那封信抄到了学校外面的黑板报上,引起了很多人驻足观看。您是那样的易于满足,您是那样的心花怒放,您是那样的骄傲自豪。
后来,我有机会去看您,您因为计划生育超生已经离开了教学岗位。再后来,国家没有忘记民办教师的功劳,当地按照每年十块钱的津贴发放,您一月多了不到200块钱的生活补助,我前些日子打听您的时候,有人告诉我,您已经过世了,您的辛酸湿润了我的眼睛……
老师啊,这就是您!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燃烧了自己,照亮了别人,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不索取,只奉献,是一头拉了一辈子套的默默无闻的老黄牛!
何老师,我永远怀念您!永远怀念像您一样的那一大批为国家基础教育做出突出贡献的民办教师!我相信,现代的人民更加怀念那个时代如您的教师的职业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