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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和颜先生的婚姻进入第20个年头。想当年,我也是一蔸嫩嫩绿绿的葱,他呢,也称得上一枚小鲜肉,可如今,绿意盎然的一把葱和鲜嫩可口的小鲜肉经过岁月这台机器一加工,各自变成了脱水的葱干和皮厚肉硬的老腊肉。
我们在时间的折腾下,不仅改变了外表,两人的相处模式也一变再变。一路走来,我们演绎了最初的热恋情侣,如胶似漆的新婚夫妻,鸡飞狗跳的育儿伴侣,渐次演变成俩看两相厌的怨偶,到现在,我们升华到过命的“兄弟”。
我的兄弟今年42岁,自认为“男人四十一朵花”,成天叫嚷着他的黄金期来了,以为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潇洒倜傥,玉树临风。我通常忍着要吐的欲望,勉强附和两声。当初家里装修时真应该安装一面全身镜,照照被肥肉包裹的他口里所谓的“八块腹肌”,照照他日益在扩充面积的“地中海”。
当然,自信也是一种美嘛!我顺水推舟学学《邹忌讽齐王纳谏》的邹忌妻,认为自己的老公是天下无敌的美男子,虽然有可能让他的自信心过于膨胀,但也增加了夫妻间,不,兄弟间的情感,何乐而不为呢?
作者廖冬军。
我们具体从哪天开始由夫妻变成“兄弟",日期已无从考证了。成为兄弟的两个人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对彼此抱有很大的期望。是啊,谁会对你的兄长或小弟有过高的期盼呢?
我们还是还处于小夫妻阶段时,颜先生爱打点小牌,每当楼下邻居敲我家的门,叫:“小颜,三缺一。"他就屁颠屁颠去“砌长城”了。他“砌长城”技术不咋地,可热情高涨,以致废寝忘食。我那时对他抱有期望,最不喜欢他跟那些麻将油子混一块,所以在他“砌长城”后深夜才回家时,我就怒焰腾腾杀将过来,先是言语挑衅,他不甘示弱,勇敢接受挑战,我更是怒火中烧,升级到军事冲突。
如今两人变成了兄弟,反倒客气起来了。他也不“砌长城”了,除了上班,就宅家里。我反倒劝他重出江湖,他摇晃着脑袋,坚决不离开那把柔软的布艺沙发。有时兴致来了,俩人便随意地聊天,谈天说地,国政时事,也聊我们的小屁孩,就是不聊我们自己,好像我们俩人的前世今生早就聊完了。偶尔也勾肩搭背,但没有更进一步的亲密“交流”了。谁会和你兄弟亲密“交流”呢?想起逐渐开放的生育政策,也起过还生一胎玩玩的念头,可想到为了造个人,要和自己的兄弟那个,全身就起鸡皮疙瘩。估计他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两人各寻自在,也是极好的!
兄弟现在迷上了一个“姑娘”,她的名字叫手机,她集老婆、女朋友、红颜知己于一体,甚得我兄弟的心。手机姑娘真是魅力四射,她纤细娇小,一手可掌握。她又学识渊博,国事家事天下事,就没有她不知道的;诗词歌赋,音乐舞蹈,她无一不精。这个神通广大的“姑娘”将我兄弟迷得三魂去了七魄,每天与她粘在一起,哪怕离开一秒,都会让他寝食难安。
偶尔地,我虽自知凭现在的地位,难以和手机姑娘抗衡,但女人的嫉妒心作怪,还是要去兄弟面前与她争个宠。比如买了件新衣服,兴冲冲地穿好后,在兄弟面前百般献媚,问:“我买了新衣服,好看吗?好看吗?”兄弟一边与手机姑娘浓情蜜意,一边礼貌性地回一句:“好看。”
其实,他压根就没看我一眼。倒是手机姑娘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看向我,轻蔑地说:“想和我争宠?您的段位还低了点!”我气急败坏,怒火攻心,恨不能一把夺过手机,摔她个稀巴烂,可想到摔了一个手机姑娘,商场里还有千万个手机姑娘,忍忍吧,何必又破财又伤了兄弟情谊呢?
自从咱俩成了兄弟之后,我就没有沾过他关爱的雨露了。那天,我严重感冒,被自己的咳嗽声吵得唾不得觉。而身边的兄弟,正鼾声如雷,我的咳嗽丝毫不影响他与周公的约会。
当时,我正受“经前综合症”的骚扰,双乳涨得疼痛,小腹一直往下坠,兼之咳嗽得肺都要出来了,听到身边震破房顶的雷声,一股莫名地火从心底腾起,恶向胆边生,我一脚踹过去,兄弟“嘤呜”了一声,翻个身继续睡。
我只觉得体内有个小恶魔在张牙舞爪要蹿出来,它伸出无数只触手朝着他的大圆脸甩过去,然后揪住他的头发,把他的一片“地中海”拔成一片“汪洋”。我大口吸气,总算按捺住了心中的小恶魔。都是兄弟,又何必呢?
唉,悠长的光阴留不住当初的深情,如果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那二十年的婚姻不就是一座古墓了吗?但我还是热切地希望我们的爱情能“死而复生”,冲破冰冷的“古墓”,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
作者简介
廖冬军,湖南娄底人,79年文艺女青年,康星百货主管,喜好读书,不求甚解。极爱墨海遨游,兴起抚筝,偶提笔书写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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