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靖童、王志文、田壮壮、李诞、张大大、宗萨仁波切，当这些人的名字出现在同一部电影中，不免让人好奇和期待。


《只是一次偶然的旅行》，当这些字眼汇聚成一部电影的名字，10年前“身体和灵魂总有一个要在路上”的号召再次涌上心头。


白衬衫、卡其裤、平底鞋，西藏、云南、广西，蓝天、白云、山川，旅行、奇遇、救赎，这几乎是上一个十年文艺女青年的标配，这一部电影占齐了。



然而，对于文艺青年、普通青年和2B青年的划分已然是豆瓣小组10年前的趣味了，现在这些用户给出了5.6分的不及格评分，而且有人吐槽“很多人走进了QQ空间就再也没能走出来过”。


这个吐槽也并非空穴来风，电影在开头就引用了钦哲诺布的一段话：


一旦你开始了旅行，许多事情都可能发生，因此你必须有所准备，有信心很重要，但是持有怀疑、利用理性也是好事。


通常，怀疑之后会再次生起信心，信心之后会再度生起怀疑，而后者的力量经常强于前者，终究我们必须将二者都抛弃。



怎么样？


是不是想到了多年前你在路上或者幻想在路上时，在课间偷偷打开手机，然后在QQ空间写下的一条心情。


而当窦靖童说出坂元裕二《最完美的离婚》中的经典台词，“罐头是1810年发明出来的，可是开罐器却在1858年才发明出来。有时候就是这样，重要的东西也会迟来一步，无论是生活，还是爱情。”我们可能就真的迷失在QQ空间里了。



这部电影的灵感来源于华人作家高萨的小说《西斯廷快车》，小说讲述了男孩昆踏上的一段挣脱束缚、探寻自我的旅途故事。昆的暑期计划因为偶然看到了一只被困在海鲜缸里的龙虾而改变，他决定独自驾车前往哈利法克斯，将龙虾送归大海。


有评论说，这是一部非常“加拿大”的小说。没错，自驾游、横跨北美大陆，像逍遥骑士一样一路邂逅、一路找寻，期间遇到各色人等，这是很有北美“骑士精神”的故事。



由此改编后的、我们看到的电影，将昆的性别由男变女，将发生地由加拿大迁至中国，这个女孩“家境殷实，来自北京”，更像是为窦靖童量身打造的故事。



这部电影在6月18日上映前，曾经在鹿特丹国际电影节、上海国际电影节上参赛、放映，上映后至今有2.9万人次观影，累积票房113.5万元。


对于一部如此阵容的电影来说，这似乎是一个看似荒诞的票房数据，毕竟李诞还有流量、张大大还有骂名，而王志文、田壮壮也是老戏骨的存在，还有窦靖童作为大女主，即便参照全素人演出的《冈仁波齐》在2017年同档期产出的1亿票房，也不该如此收场。


不过，对一部充满实验性、风格独特、讲述人内心的艺术电影，在电影市场急剧内卷的2021年来说，也并不是最坏的结局。


田壮壮认为，“很少有这种挑战你观赏经验的作品出现，需要一点心和经历来看会更有收获。”



王志文表示，“这是一部自由的电影，我在观看时的感受非常奇特，它没有以往电影的套路，就像片名一样，它就是那么偶然来到了你的面前。”


《只是一次偶然的旅行》确实无处不在挑战普通观众的观赏经验，全片95%的黑白画面，还有龙虾视角的4:3画幅，以及大量梦境与现实的交叉缠绕，以及带有禅意的、诗意的、鸡汤的独白和对白，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部电影的英文名为Bipolar，常常被翻译成“双向情感障碍”，也即“躁郁症”。所以这个故事，就变成了遭遇男友自杀的女孩昆罹患躁郁症后而开启的一段心灵之旅。


所以经常会在现在的旅行时空中闯入和男友在泳池的回忆或梦境，而在一个躁郁症患者的眼里除了五彩神虾外，世界都是黑白的，由此或许是找到了依据。


黑白+彩色，梦境+现实，画幅变化，然后配以独特构图、精神分析、荒诞主义、解构主义的表达，以及碎片化、意识流的叙事，这似乎是很多新导演探索的必由之路，甚至成为很多电影节推崇的标配。



从电影节的角度来说，这无可厚非，因为它是作为与好莱坞、类型电影、商业电影的另一种权力而存在的。


比如《只是一次偶然的旅行》获得“老虎奖”提名的鹿特丹电影节，这是一个推崇独立电影的电影节，其选片时尤其注重两个方面：


第一是“独立制片”，也即电影的制作方不是大制片厂和组织；


第二是“价值取向”，独立电影与主流电影的价值取向不同，它表达的是制作者个人的态度，制作者并不为了取悦大多数观众或迎合商业目的。


由此而产出或推出的电影作品，往往在生产方式上选择低成本投资、新人导演、非职业演员，而在电影形态上则是在长镜头美学、纪实美学、反类型叙事上进行探索。



所以当我们再次审视这部电影两极分化的评论时，便会发现，《只是一次偶然的旅行》“黑白+彩色”“梦境+现实”就被院线电影观众指责为“乱”，“碎片化、意识流的叙事”则被质问“有故事吗？节奏呢？”


而其“反类型叙事”，也即不按照传统的三幕剧或起承转合讲故事，就被观众描述成了“无聊、沉闷、睡着了”。


电影中出现了大量的栅栏、围栏、锁链、框架等遮挡式的构图，也有龙虾、大象、白马等动物的意象，同时还出现了法语、英语、藏语、粤语、北京话等不同的语言或方言，这些都在表达一个躁郁症患者的世界，也在强化这种无法沟通、内心被限制的状态。



但这些用被不少网友引用电影中的台词来盖棺定论——“这些富二代就是太闲了”，关于电影文本的和电影文本之外的评论总是让人大跌眼镜，这倒印证了鲁迅先生的杂感——“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是觉得他们吵闹”。



我并无意为《只是一次偶然的旅行》辩护什么，只是在厘清这些对立的评论背后不同观众的心态。这部电影的构图、意象、叙事、主义只是在现代电影的道路上邯郸学步，并没有创造惊喜。我们虽然常常吐槽类型电影的套路，但也要同样警惕所谓实验的、艺术的电影的陈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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