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熊飞。熊飞是武侠小说的开山之作《三侠五义》里南侠展昭的字。熊飞也称飞熊,是个好名字,因为它也是武圣姜子牙的道号。姜子牙(名尚,一名望,字子牙,别号飞熊,姜尚、吕望、姜太公说的都是他)辅佐周武王灭商兴周,被封齐国,是齐文化的奠基人。传说,西伯侯姬昌夜梦一虎肋生双翼来至殿下。周公解梦谓“虎生双翼为飞熊”必得贤人。后来果得贤人姜尚。后世便以飞熊作为君主得贤的征兆。展昭以熊飞为字,说明作者既重其武力,更重其贤明。

  柯镇恶。飞天蝙蝠柯镇恶是金庸《射雕英雄传》和《神雕侠侣》里的人物,江南七怪之首,平生行侠仗义,虽有时死脑筋、性情暴躁,但仍不失为一条汉子。说镇恶是好名字,绝非虚妄,因为我们可从其名推测出柯大侠的生辰。前秦丞相王猛之孙王镇恶,五月初五出生,家人以为不祥,王猛却说:“此非常儿,昔孟尝君恶月生而相齐,是儿亦将兴吾门矣!”王猛亲自为其取名曰镇恶,既有避讳的意思,又有警示为人处事的作用。后来,王镇恶果然成了东晋名将。

  杨过杨改之。在《射雕英雄传》里,郭靖为穆念慈和杨康之子起名杨过,字改之,希望他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南宋还真有位名人跟杨过同名同字,他就是词人刘过。刘过字改之,号龙洲道人,豪放派词人,与陆游、辛弃疾、陈亮、岳珂等友善。金庸金大侠学贯古今,肯定熟悉这位词人,顺手“借鉴”其名字,也是很自然的事。

  武敦儒、武修文。《神雕侠侣》里的武三通有俩儿子,名字说来有点好笑,明明是武林人士,却起了个文绉绉的名字,唤做武敦儒、武修文。宋代词人朱敦儒,人称词俊;而修文,则出自《国语·周语上》:“有不享则修文。”韦昭注:“文,典法也。”

  木婉清。木婉清是《天龙八部》里的段誉几个“好妹妹”之一。她的名字出自《诗经·国风·郑风》“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反复吟唱,令人心旌动摇。读到木婉清这个美丽的名字,我们眼前定会浮现“有美一人”了。

  周芷若。周芷若是《倚天屠龙记》中的女主角之一。芷若是一种香草,司马相如的《子虚赋》里有:“其东则有蕙圃衡兰,芷若射干,穹穷昌蒲,江离麋芜,诸蔗猼且。”《汉书音义》里说:“芷,白芷;若,杜若也。”白芷和杜若,皆香草名。因而,香草美人周芷若,令人一见难忘。

  程灵素。她是《飞狐外传》的女主角,乃毒手药王的关门弟子。其名是从《灵枢》和《素问》(《黄帝内经》分《灵枢》和《素问》两部分,是中国最早的医学典籍)两部医书而来。灵素也可以解释为灵巧、素雅,作为武侠小说里不漂亮的女主角,却让读者铭记,此名功不可没。

《西游记》山名拾趣

  《西游记》是本奇书,其中对山的描述颇多。小说的第一回开门见山,乃东胜神洲的花果山;到了结尾,师徒四人到达了西天灵山。灵山,确有其山,即灵鹫山,当年释迦牟尼曾在山上修行。以山始终,看来,作者吴承恩对山是情有独钟啊。

  《西游记》里的山多是虚构的,但山名却不是随意起的,仔细研读,很有趣味。

  第一类山是神佛所居,这类山的名字一般高大上,多透着神秘主义的色彩。像菩提祖师的灵台方寸山,就是个字谜,再佐以祖师所居的斜月三星洞,小说总把悟空称作心猿,谜底已然浮现,乃一个心字;第19回中,乌巢禅师的浮屠山,名字极富佛教色彩。浮屠,亦作“ 浮图”,佛教语。有佛、佛教、和尚、佛塔等多个意思,浮屠山指的是哪个意思,便见仁见智了,或者兼而有之吧;第24回出现的万寿山乃镇元大仙的宝山,他在五庄观里只供天地,与万寿是绝配哩。此外,还有观音的落伽山、灵吉菩萨的小须弥山、毗蓝婆的紫云山等。

  第二类山是妖魔所居,山名或多或少透露了妖魔信息。像黑风怪的黑风山、黄风怪的黄风岭;白骨精的白虎岭也有个白字,连山都随了她姓氏。

  有的山名揭示妖魔属性,譬如狮驼岭由青狮精、白象精和金翅大鹏雕占据,狮字直接点出了妖王老大青狮精;玉华州北的豹头山有座虎口洞,洞里住着想开钉耙会的黄狮精,豹、虎、狮,猛兽组合;而黄狮精的祖翁九灵元圣则住在竹节山九曲盘桓洞。身为九头狮子,对唐僧肉却毫无垂涎之意,堪称妖之异类,住在以君子竹命名的山里,也算实至名归;赛太岁是观音的坐骑金毛犼,传说中,金毛犼像犬,凶猛异常,吃人,并常常与龙争斗。这著名的恶兽,居然占了以瑞兽为名的麒麟山,似乎具有反讽意味。辟寒、辟暑、辟尘三个犀牛精住在金平府青龙山的玄英洞,将他们降服的乃是四木禽星,其中角木蛟就属青龙七宿,而青龙五行搭配的也是木;天竺国假公主玉兔精躲在毛颖山,毛颖说的其实是兔毫笔(古时笔以兔毫制成,有峰颖,故又称毛颖)。这山名也是绝了。其他的,像毒敌山对应蝎子精,盘丝岭对应蜘蛛精等。

  第三类山的山主非神非魔,书中相对较少。两界山位于唐朝的边境,也叫五行山,是如来封印孙悟空的山;孙悟空在大闹天宫的时候,把太上老君的炼丹炉打翻了,里面的火焰落在了人间,形成火焰山。能克它的唯有铁扇公主的芭蕉扇,而芭蕉扇则出自翠屏山;还有八戒入赘的福陵山,一个福字充分暴露了八戒的福将身份和搞笑担当。

  第33回出现了四座山,堪称各回之冠。故事发生在平顶山,银角大王遣动三座大山才压住了孙行者。有人分析说,须弥山、峨眉山和泰山分别代表佛道儒三教,悟空本事再大也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