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4月5日清明节是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之际,从邯郸市的金昌路宇烈士陵来祭奠扫墓的人络绎不绝。
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夫妇拿着花互相搀扶着向朱庙走去。那个朱庙的墓碑上突然写着“左权将军的坟墓”六个字。这就是周总理的亲笔题词。
这对老夫妇观察了很久,然后温柔地把花放在坟墓前,老妇人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感情。她哭喊着对墓碑说:“爸爸,再见。”
这位老人就是左权将军唯一的女儿左太北。
左太北的记忆中,两天尤为重要。一个是3月15日,这是左权将军的生日,另一个是5月15日,左权将军牺牲的日子。这两天永远铭刻在她的脑海里,永远不会忘记。
2005年对左太北来说是不寻常的一年。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左权将军100年诞辰、左权将军离开后63年过去了。
1942年,37岁的左权将军,英年早逝,在日寇的炮火下牺牲,63年过去了,将军的身体已经融入脚下的土地,与祖国不分彼此。
左太北记忆中的父亲
左小强牺牲的时候,左太北只有两岁,那时她对父亲没有记忆,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从长辈们的故事中,她发现父亲是个伟大的人,逐渐描绘出了父亲的全貌。
1905年3月15日,左权将军出生在湖南醴陵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那时腐败的清政府已经在陌生的道路、底层的老百姓、内外的压迫下艰难地生活着。
左权将军一岁半的时候,他父亲去世了,他给母亲艰难地谋生,左权将军回忆起来,在家割牛,做农活,减轻母亲的压力。
当时,他们家总是吃不饱饭,但是左权将军的母亲仍然吃紧,准备了进入私立学校的学费,8岁的左权开始读书,后来上了小学。
1915年,我在读小学的左权,得知北洋政府签署了丧失权力侮辱国家的“21条”,一时愤怒,写下了“不要忘记吴九国治”几个字,下定了一心报国的决心。
左权将军17岁的时候,他通过进步出版物接触了先进的革命思想,决心改造社会,推翻这个黑暗的世界。
一年后,左权将军决定投笔,和同学们一起去广州。1924年,19岁的左权决定进入黄埔军校,成为第一届学生。从此就是军马的一生。
1925年,左权在陈熙将军的推荐下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在惨烈的战争中,他继续成长,几年后成为我们党的高级将领,但由于他埋头革命事业,无暇考虑个人问题。到1939年为止,他34岁独自一人。这在我们党的高层干部中也是极为罕见的。
对此,周围的同志都在为他着急。特别是朱社长和他的夫人姜克钦,这段时间想为左权将军物色理想伴侣。
1939年2月,也就是早春,我们党中央派出巡视团去调查晋东南考察根据地的建设情况,朱砂庄夫人姜克青遇见了一位姑娘,决定转眼成为一名红女。这个女孩是刘志兰。
刘志兰是北平人,1917年出生,与彭社长夫人傅安秀一起就读于北师大女子附中,她参加了著名的“一两区”运动,1937年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后担任北平西城区“民选”地区队长,抗战全面爆发。
此时刘智兰只有22岁,但精致、干练、大方,在当时的晋东南妇女代表大会上以中央妇女委员会代表的身份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成为当时全体观众的焦点。大卫亚设(David Assell),
当时坐在台下的八路军总司令部直属政治处主任姜克青,也就是朱思璋的夫人,立刻被这个女孩吸引,准备和左权将军配对。
因此,会议结束后,姜克清立即找到当时在中共中央北方局工作的彭社长夫人傅安洙,告诉他自己的想法。
她,浦安修与刘志兰在北师大女子附中时就是同学,后来一起去了延安,两人关系很好。当她听康克清说,要撮合刘志兰和左权的时候,十分开心,于是浦安修就决定劝说自己的同学留在北方局工作,以利于刘志兰和左权培养感情。
几天下来,经过浦安修等人的动员,刘志兰就这样答应留了下来,接着,康克清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丈夫朱老总。
朱老总听到妻子的安排后,也是十分的高兴,但是他还要征求一下左权将军的意见,当朱老总将这个消息告诉左权的时候,他当场就答应了。
原来,自从见到刘志兰,左权就对这个女孩倾慕不已,用他的话来说“刘志兰不仅长得漂亮,而且个性极强,对革命充满火一样的热情。”
见到左权将军同意,朱老总马上准备牵线搭桥,他立刻找来刘志兰谈话,讲左权将军的为人处世,工作能力,以及革命的经历,都告诉了这位姑娘,并且半开玩笑的说,左将军对她十分倾心,已经到影响工作的地步了。
刘志兰本人个性很强,虽然她很早就了解过左权将军的历史,也现场聆听过左权将军的演讲,但是在婚姻问题上,她暂时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于是推辞说,要慎重考虑一下。
朱老总也看出了刘志兰的犹豫,但他怕这件事情出现反复,就直接说:“我看你们俩很合适,就不需要再考虑了,左副参谋长就等着你回话呢?”
于是,左权将军和刘志兰这两个相差12岁的革命眷侣,就这样走在了一起,虽然他们之间的性格有所差异,但是志同道合的革命精神,使他们突破了一切的障碍。
1939年 4月 16 日,八路军总部张灯结彩,左权、刘志兰在朱老总、杨尚昆等人的见证上正式结为夫妻,现场除了彭老总有事外出,整个北方局的同志,都来到了现场祝贺。
左太北眼里最珍贵的礼物:左权留下的11封信件
一年后的1940年5 月 27日,左权、刘志兰唯一的女儿出生了,这个小生命在战火纷飞的年代降世,给左权、刘志兰夫妻带来无限的欣喜。
当时日寇正在对我抗日根据地进行扫荡,为了处理公务,左权将军根本没有时间去陪伴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为了保证她们的安全,左权将军将她们母女接回了武乡县砖壁村,那里正是我八路军总部所在地。
总部的同志们看到这个孩子,都非常的开心,朱老总将自己54岁生日收到总部机关送的一块红色寿幛拿了出来,后来它被做成孩子的襁褓,彭老总亲自为孩子起名“左太北”,这是因为刘伯承师长的孩子叫刘太行,正为纪念那段岁月。
左太北自始至终都认为自己是幸运的,因为父亲的原因,她成了八路军总部的“心肝宝贝”。
不久 ,百团大战就要打响了,那时左太北出生还不足百天,组织上考虑到孩子太小,根本无法随军转移,就决定将她们母女送回延安。
在离别之际,左权将军特意找来摄影师,给他们拍了一张“全家福”,在那张照片上,左权将军开心地抱着女儿和妻子刘志兰并肩而立,谁也不会想到,这是这一家人最后一次见面。
左权将军曾留下过不少照片,大都庄严肃穆,尽显军人风范,只有这张照片,是他抱着女儿倚着爱人,笑得那样灿烂,这张 “全家福”也是左太北最为珍惜的宝贝,她经常说,看到它就感觉父亲还在身边,从来就没有离开。
刘志兰母女回到延安后,左权便在前线和彭老总一起主持百团大战,在抗击日后同时,他日夜思念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在其后21个月里,左权将军共给妻子刘志兰写过 12 封家书。
在这些信件里,他除了诉说思念之情,他最担心的就是妻子的身体恢复了没有?延安太冷,女儿会不会冻着呢?并且他还精心挑选一些花布送了回去,盼着女儿早早长大,明白父亲不能陪她,是因为在遥远的地方和敌人战斗着……
在那12封家书中,除了一封因为意外丢失,其余的11封都完整地保存了下来,在1982年,母亲刘志兰将其交给了女儿左太北,并告诉她,这是她父亲留给她最宝贵的礼物。
每次读这些信的时候,左太北都会泪流满面,她从中看到一个父亲对妻子的关心和对女儿深厚的爱。
1942年5 月 25 日,为掩护群众转移,左权将军牺牲在突围的路上,左太北永远失去了父亲,她那时不懂什么是伤心,因为当时她只有两岁,后来,随着她慢慢的长大,她也渐渐的懂得了父亲是个英雄,是一名八路军高级将领,他的牺牲是这个国家和民族的损失。
2002年,由左太北主编的《左权将军家书》在解放军出版社出版,在这本书的前言里是左太北写给父母的一封信,在这封信里她这样写道
“爸爸……这些年来,每当我在生活、学习和工作中遇到困难的时候,只要一想起您在那频繁战斗的环境里,仍然刻苦顽强地学习、不知疲倦地工作和英勇沉着地指挥作战的情形,我就有了克服困难的 信心与力量。”
“爸爸,……您在生活上艰苦朴实,同士兵一样吃穿,没有一点积蓄,没有任何财产……您的革命精神和道德情操,足以为后人之楷模。”
左太北:父亲是一位真正的民族英雄,他是如此的爱我
左权将军牺牲的消息传来后,毛主席、周总理,朱老总、彭老总、刘帅、邓公、叶帅、聂帅等人,都撰文赋诗拟联,以表达沉重的哀悼之情,连从来就不动情不动笔的林帅,也以“凌霄”的笔名,写下了一首长诗《悼左权同志》,发表在《解放日报》上。
左权将军戎马一生,他是我党优秀军事家,最优秀的将领之一,是杰出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对于这些左太北并不在意,在她眼里,左权将军是“真正的民族英雄”,是最爱她的父亲。
左权将军一生忠于革命,忠于人民的解放事业,为此他将个人的一切利益置之度外,他奉献了生命,隐藏了感情。
1937年,左权将军给阔别多年的母亲写了一封信,他在信里说
“母亲,亡国灭种惨祸,降临到每个中国人民的头上。我们决心与华北人民同甘苦共生死。我军将士都有一个决心,为了民族国家的利益,过去没有一个铜板,现在仍是没有一个铜板,过去吃草,准备还吃草。”
1923年,18岁的左权将军告别母亲,来到了革命基地广州,随之投身军旅,此后,只回去过一次,然后整整17年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1931年,左权将军受王明等人的迫害,一直被扣上了“托派”的帽子,在那些日子里,他遭遇战友的白眼,蒙受不白之冤,甚至受到了留党察看的处分,整整10年,他都不曾有半点埋怨,直到他血洒疆场,仍不忘却报国之志。
左权将军牺牲后,无论是毛主席还是朱老总,都不忍心将这个消息告知他的母亲,直到1949年湖南解放,老人家终于苦等到了儿子的部队,可是日夜思念的儿子却在7年前,已经为国捐躯。
老人家等了26年,最终等来了这样一个噩耗,但是她没有后悔让儿子踏上这条路,老人家后来在请人代笔的文章中说:
“吾儿抗日成仁,死得其所,不愧有志男儿。现已得民主解放成功,牺牲一身,有何足惜,吾儿有知,地下亦瞑目矣。”
那年夏天,进入醴陵的解放军部队都在高唱《左权将军之歌》,他们告诉左权将军的家乡父老,左权回来了,他们的儿子回家了。
为了纪念左权将军,1942年7月,我党中央决定把他牺牲的地方,由原来的辽县正式改名为左权县。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为了避免突出个人,中央做出了不得以领导人姓名为地方命名的决定,于是,中共山西省委在1958年 9 月,准备将左权县归并到和顺县管辖。
左权县的老百姓们听到这个消息后,无不群情激奋,一时间无法接受,特别是幸福院里的45名老红军,他们更是派出了代表,自备路费和粮票,到晋中地区乃至山西省委上访,地方政府无法给出答复,这些代表就直接到了北京。
到了北京后,他们先是找到了彭老总、朱老总,希望中央能够收回成命,最后直接惊动了毛主席。
主席在了解了基本情况后,直接说“既然群众不愿改,那就还叫左权县吧?”几个月后,左权县名得到了恢复。
在广袤的太行山区,几乎家家都会唱《左权将军》这首歌,人民群众以这种方式纪念牺牲在这片土地上的英雄。
1946年,邯郸解放后,毛主席就下令以左权纪念馆和左权墓为中心,建造晋冀鲁豫烈士陵园,1951年,主席亲自来到这里,向烈士们致哀。
1987年,在左权将军的家乡湖南醴陵,当地政府为其修建了纪念碑,并将新阳乡中学更名为 为“左权中学”。
1988年,我中央军委确定了中国人民解放军自建军以来的33名军事家,其中就包括左权将军
2005年,正是左权将军的百年诞辰之际,恰逢纪念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和抗日战争胜利 60周年,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中共中央举行了纪念左权将军的大型活动。
也是在这一年,左太北和丈夫坐火车从北京来到了将军曾经战斗过的地方,他们沿着左权将军当年突围的路线,缓慢地走着,在十字岭上,左太北忽然感觉父亲离自己特别近,这时候,树上有只小黄雀冲着左太北叽叽喳喳叫了起来,她当时就在想 “这是父亲派来 跟我说话的,他还惦记着我们呢?”
2019年6月25日,79岁的左太北,走完了自己的一生,她临终前笑着告诉子女们,不要伤心,她要去见她的父亲了,那个在信里说,“永远在爱着太北”的父亲,那个在信里称呼她“北北小鬼、小东西、小宝贝、小家伙、小天使”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