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哈马，一名潜水员和一头远洋白鳍鲨一起游弋。鲨鱼旅游业在世界各地越来越受欢迎，为儿童提供了一个参与鲨鱼保护的机会。撰文：RACHEL NG


鲨鱼旅游业可以帮助增加人们对这些被误解的鱼类的认识。不过，你的家人能安全且可持续地做到这一点吗？

海洋生物学者、自然资源保护主义者Naomi Clark-Shen曾对海洋感到恐惧。“从很小的时候起，我就对动物充满兴趣，”她说。“不过，我从来没有对海洋生物产生太多兴趣。我害怕看不见的黑暗区域。我有丰富的想象力，一想到捕食者——鲨鱼和鳄鱼袭击我，我就非常害怕。”

当父母带着全家人去马来西亚潜水度假时，Clark-Shen会呆在浅滩地区。14岁时，她看了一部关于哥斯达黎加鲨鱼的纪录片，之后一切都改变了。她完全被纪录片吸引了。“我看到数百头鲨鱼优雅地在海水中游弋。有一种宁静的感觉。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想从事与鲨鱼相关的工作，”她说。“我对大海的恐惧消失了，开始变得好奇起来。”

16岁时，Clark-Shen获得了潜水资格证，目前她正在东南亚攻读鲨鱼和鳐鱼渔业和生物学的博士学位。在2020年之前，她已经是国家地理探险家，负责一个由新加坡国家地理协会部分资助的鲨鱼研究项目。


在南非海岸，一头大白鲨从一个水下笼子旁边经过，笼子里有一位潜水员。鲨鱼旅游业是一项价值数百万美元的产业，旅游活动包括在世界各地与鲨鱼一起游弋和观看鲨鱼。摄影：DAVID CARAVIAS，ALAMY STOCK PHOTO


每年夏天，鲨鱼都会通过《国家地理》的《鲨鱼季》等节目登上电视屏幕。数百万人收看大白鲨跃出海面在半空中捕捉猎物，或者观看丝鲨环绕着水肺潜水员游弋。人们对鲨鱼非常着迷，对一些人来说，这种兴趣激发他们努力寻求与鲨鱼近距离接触的体验。

鲨鱼旅游业是一个价值数百万美元的繁荣发展的产业。鲨鱼爱好者可以和鲨鱼一起浮潜或水肺潜水，观察它们的进食习惯；或者在水下笼子里观看大白鲨。曾经只有专业潜水员和海洋生物学者才能安全接近野生鲨鱼，现在所有鲨鱼爱好者都能参加这项娱乐活动。负责任的海洋旅游业如何既能激励孩子们，又能帮助保护海洋，一起来看看吧。

孩子们能通过鲨鱼学到什么

“如果我们有机会带孩子们出去看野外的鲨鱼，他们将会以不同的角度看待它们，” 海洋生物学者Jillian Morris说。“当孩子们看到鲨鱼的行为与他们一直被告知的完全不同时，就会出现‘顿悟’时刻。这给了他们与鲨鱼建立联系的机会，而鲨鱼也将伴随他们一生。”
根据科学公共图书馆在同行评审、开放式的科学期刊《公共科学图书馆·综合》上发表的一项研究，这种联系和教育对继续开展鲨鱼保护工作至关重要。研究人员在调查11-12岁的香港学生时发现，当他们接受了有关鲨鱼在海洋生物中的生态重要性的教育，并且错误观念得到纠正后，会更赞成保护鲨鱼工作。

“关于鲨鱼的错误信息太多了，” Morris说。2012年，他在比米尼群岛启动了一个名为“Sharks 4 Kids”的教育项目。她发现，来巴哈马（全球鲨鱼潜水之都）旅游的游客与当地居民之间存在脱节现象，因为当地人对鲨鱼存在根深蒂固的文化恐惧，不愿下水。

“我们希望当地学生走出家门，了解为什么游客会来旅游，为什么电影摄制组、全球各地的科学家会来到这里，” Morris 说。“这些孩子会在这里长大，并承担维护鲨鱼保护区的工作。他们会投身鲨鱼旅游业，把鲨鱼保护形成规模更可能成功。”

在水族馆、教室或电视上了解鲨鱼后，一些孩子成为了热心的鲨鱼大使，热情地讲述了解到的有关鲨鱼的内容，同时倡导保护鲨鱼。“孩子可以影响父母和周围的成年人，”Morris说。“他们的影响力比自己意识到的或人们认为的大得多。”

随着鲨鱼保护工作越来越受到重视，父母们可以做很多事情培养孩子对鲨鱼的好奇心。

我们为什么喜欢和害怕鲨鱼？

并非所有的鲨鱼都得到公平的对待。在近500个鲨鱼物种中，只有12个被认为对人类有危险。大多数致命袭击都是由大白鲨、虎鲨和牛鲨发动。尽管如此，虽然2020年是过去十年中人类遭鲨鱼袭击最严重的年份之一，但全球只有10人死亡。据统计，人类因蚊子叮咬而死亡的几率是被鲨鱼咬死的10万倍。

在奥地利多恩比恩的交互式自然历史博物馆Inatura Natural Spectacle里，一个小女孩在触摸一个鲨鱼雕塑。



在摩纳哥海洋博物馆，孩子们观看着几种鲨鱼的下颌。摄影：REBECCA MARSHALL，LAIF/REDUX


“我们不在鲨鱼的菜单上，”墨西哥卡波圣卢卡斯一家潜水公司的老板Evans Baudin说。“有时候，它们会充满好奇，靠近人类。但一旦它们意识到我们不是食物，就会离开。”

虽然鲨鱼具有很强的韧性——在过去的4亿年里，它们经受了至少4次大灭绝事件的考验。不过，由于人类活动，这种有牙齿的鱼类现在正面临灭绝的危险。每年都有数百万条鲨鱼被商业渔网捕捞，或因其珍贵的鱼翅而被宰杀。今天，世界上71%的鲨鱼物种面临灭绝的危险。

海洋生物学者Caine Delacy是众多在保护鲨鱼方面取得进展的科学家之一。解决方法？将鲨鱼保护与旅游业结合起来。“让人们喜欢鲨鱼是一个缓慢的过程，” Delacy说。作为保护鲨鱼工作的一部分，Delacy带领游客前往全球各地体验鲨鱼潜水，从法属波利尼西亚到澳大利亚再到下加利福尼亚。他的目的是向人们展示，鲨鱼不是愚蠢的食人动物，而是一种对海洋脆弱的生态系统至关重要的古老生物。

旅游有助于鲨鱼保护吗？

在伯利兹温暖的加勒比海域，游客可以在圣佩德罗以南6.5公里的鲨魟巷与1.8米的护士鲨一起游弋。尽管这片海域拥有大量的护士鲨和鲸鲨（伯利兹仅有的两种受保护的鲨鱼物种），但其他鲨鱼已经被捕捞殆尽。“游客们来看护士鲨，发现当地人正在大肆捕杀它们，”海洋生物学者Carlee Jackson说。“政府最终专门为了旅游业的发展而选择保护它们。当地人很害怕鲨鱼。现在他们对护士鲨很好，因为它们能赚钱。”

环保主义者希望旅游业的利润能够激励各国保护鲨鱼。转向以旅游为基础的经济意味着居民可以拥有不同的收入来源。“游客在当地花费的钱意味着当地人可以通过旅游而不是捕鱼获取的收入养家糊口，”Delany说。

旅游业帮助保护鲨鱼的另一种方式是通过曝光和教育。“一旦人们体验了鲨鱼潜水，就会发现水下的鲨鱼是多么美丽，而且它们真的对把人类作为食物没有兴趣，”佛罗里达鲨鱼潜水项目的水下摄像师Mickey Smith说。“这样一来，游客们可能就会开始关心鲨鱼，帮助签署请愿书，或者帮助提出保护鲨鱼的法案。”

为恢复鲨鱼声誉而采取的行动在佛罗里达州乃至全世界都可能起作用。夏威夷颁布了《鲨鱼保护法》，使该州成为经常出没于夏威夷水域的40多种鲨鱼的海洋保护区，而佛罗里达州最近禁止了鱼翅的进口、出口和销售。今年6月，美国参议院罕见地两党一致通过了一项类似的法案。

我们能与鲨鱼一起安全地游弋吗？

鲨鱼旅游并非没有争议。一种备受争议的做法是“撒饵”，即舾装工用食物引诱鲨鱼。“我个人认为这样做并不安全，” Jackson说。“生态旅游追求的是减小对环境的影响，但当你喂养动物时，你会对动物产生直接影响，进而对环境产生间接影响。”


在南非海岸附近，进行鲨笼潜水之旅的游客们正在观看一头浮出水面的大白鲨。摄影：MICHAEL HUTCHINSON，NATURE PICTURE LIBRARY/ALAMY


研究表明，当鲨鱼被人类喂养时，它们会花更多的时间在游客经常出没的地方活动，而不是四处游弋寻找天然的食物来源。如果通常作为鲨鱼猎物的鱼类大幅增加，可能会在食物链中产生连锁效应。

一些科学家也认为笼式潜水存在问题。这种做法是将潜水者锁在笼子里，而旅游经营者则利用水中的诱饵引诱大白鲨等掠食性鲨鱼。批评者认为，此举鼓励了鲨鱼的非自然行为，可能导致它们游得离人类太近或发动攻击。

另一个紧迫的问题是过度旅游。鲸鲨和护士鲨等游弋速度较慢的鲨鱼可能会被海域中拥挤的船只击中。没有经验的潜水者可能会用泳鳍踢打珊瑚，造成无法修复的珊瑚礁损害。

游客们渴望与鲨鱼一起游弋的原因是多种多样的。“有些人试图面对自己的恐惧，想跨越舒适区做一些事情，” Delacy说。“还有一些鲨鱼爱好者只是想看到尽可能多的鲨鱼。对他们来说，这就像赏鸟一样。”

全球各地都有公司允许家庭与鲨鱼一起浮潜或潜水。10岁的孩子就可以获得水肺潜水的资格证。“可以根据孩子的年龄和游泳经验，研究并选择最佳的方案，” Morris说。例如，游泳水平不佳的孩子的父母可以带他们前往巴哈马Compass Cay Marina的浅水里戏水，这片海域遍布护士鲨。在南澳大利亚州的林肯港，他们可以坐在水下的玻璃舱里观看大白鲨在深蓝色的海洋中穿梭。

许多探险用品商提供摄影和摄像包帮助记录客人的水下体验。鲨鱼的图片占据了社交媒体，从疯狂的锤头鲨到露出尖牙的灰鲭鲨，不一而足。追逐鲨鱼时，有些人会做出一些有问题的行为，比如触碰鲨鱼。

海洋生物学者Jackson也认为，在有经验的成年人的适当监督下，孩子们可以安全地与鲨鱼一起游弋。“对于儿童和成人来说，与鲨鱼在一起游弋是否安全通常取决于你在水中的行为，”她说。“如果孩子足够大，能够学会如何通过保持距离尊重鲨鱼，就不会有危险。”

Delany说，为了尽量减小对人类和鲨鱼的负面影响，远离鲨鱼，静静地观察很重要。“我希望人们远离我们这个疯狂的世界，为比你更大更宏大的事物感到惊叹，”他说。“与环境和鲨鱼产生真正深刻的情感联系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译者：流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