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商定好去换证的日子，我在民政局门口等到了李楠，很快我们就换了证。


出来时，我们在民政局门口居然见到了小琴，她用怨毒的目光盯着李楠。


我冲她扬了扬手中的离婚证，这个女人做了我婚姻的试金石，可人性哪能经得起这么一探。


中年人的婚姻早就只剩框架，一点点诱惑就分崩离析。


李楠见了小琴又惊又怒，可迎上小琴怨毒的目光，他瞬间又没了气势。


小琴上前就质问李楠：“我儿子跑掉了你知道吗！”


“什么？”


“你妈去我儿子学校大闹！我儿子已经几天没来上学了！”


小琴胖乎乎的圆脸，略带浮肿，因为气愤涨得红红的。


“我不知道。你儿子上不上学关我妈什么事！”


“就因为你妈去学校闹，我的儿子才跑掉的。你问她！她也在场！她什么都知道！”


小琴拿手指着我，冲着李楠厉声说道。


我站在一旁，嘴角噙着笑不言不语地看着他们俩。


女人真是好奇怪，换了证心态就完全不同了。


之前一想到他们俩我的心里就会抓狂，会恨。


可现在，我手里捏着离婚证，再来看他俩，我就有种置身事外看热闹的心态了。


李楠不想理她，转身准备走开。我的孩子还那么小，你居然这么狠心，指使你妈去闹我儿子！”小琴扯上李楠的外套不依不饶地说道。


“你放手！你这个疯女人！我让你不要去我单位堵我，你偏偏要去！还天天去！最后把我升职搞得泡汤了！现在我妈去堵你儿子你就知道急了？”


李楠一想到自己大好的前程就这么被小琴毁了，就恨不得掐死她。


李楠估计现在后悔死了，他惹上的这个女人简直跟狗皮膏药一样，怎么甩也甩不掉。


“你说你到底想干嘛？”李楠恼怒地问道。


“赔我青春损失费和精神损失费！还要赔我儿子精神损失费！”


“滚！”一向没有脾气的李楠都忍不住爆了粗口。


两人还在那无休止地撕扯，我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从此我就是路人甲，不再理会他们的狗血烂事。


我确定我离开后，小琴也不可能和李楠在一起了，这让我很舒心。


小琴，即使我离开了，挪了位置，你也永远没有机会。


你们之间早就互相在彼此的心里种下了满满的尖刺。


李楠的升职，小琴儿子的出走，婆婆与小琴母女的厮打，这些都是刺。


抹不平，吞不下，让你们再也没有机会走在一起。


我在想，小琴跟李楠要损失费，李楠跟小琴要车辆损毁的赔偿款，这来回扯皮，不知道最后谁会赚谁会亏呢。


开始不是你侬我侬么，怎么一谈钱就开始鸡飞狗跳了。倩倩回学校之前跑去看她爸爸，回来后一脸怅然地在那发呆。


“倩倩你怎么了？”


“倩倩！”


倩倩这才抬起头，说道：“我去看过爸爸了。”


接着又垂下眼睑说：“我再也不去看他了！”


“怎么了？”


“我看到爸爸了，还看到小琴阿姨和她妈妈了。他们……在吵架……”


毁掉一个人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和烂人无休止地纠缠下去。


李楠是渣，小琴是烂。


李楠招惹上贾小琴就算不毁了他，又够他磨的了。


倩倩在小区门口的路边看到李楠被小琴母子截住。


“李楠！我儿子上不成学，你们娘俩好吃好喝每天！”小琴拦住李楠质问道。


“你儿子不上学关我屁事！”


李楠一看又是小琴，立马厌恶地让到一旁，与对方保持距离。


现在的小琴在李楠的眼里，就像黏黏糊糊的鼻涕，怎么甩也甩不掉。


这一次，李楠没有再温言温语地哄着小琴，而是直接恶语相向。倩倩从来没见过她爸爸那样，一直温润好脾气的爸爸也会大声呵斥咒骂别人，这惊得倩倩没敢上前。


“怎么不关你事？要不是你妈跑去大闹，我儿子会这样？”


小琴不依不饶，往前逼近李楠，一把薅住李楠的衣服，恶狠狠地说道。


“李楠！你这个臭不要脸的！老娘活了几十年！还没见过像你这种吃白食的呢！哪有睡了人家，之后又打官司把钱要回去的道理！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你得赔偿我女儿精神损失费！”


小琴妈把衣袖撸了上去，跳着脚地骂道。


“滚！我还没让你赔偿我呢！我被停职反省的账怎么算！我升职泡汤的账怎么算！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别忘了，你砸坏我家车的赔偿款还没给我呢！说！什么时候给！再不给我就去告你！”


李楠一把推开小琴，愤怒地说道。


从法律上来讲，李楠要这个钱是合情合理。


可从另一方面来说，李楠要这个钱反而把他显得自私无情，对曾经的情人如此冷酷，让躲在一旁的倩倩见识到了自己爸爸的另一面。


人性有时候就是如此丑陋。


爬上床时，身心都是愉悦的，钱这东西还会增加点情趣，比如李楠给小琴钱买房子，帮她儿子交学费。这时小琴会更卖力地对李楠好，好吃好喝地全都伺候好。


可一旦现实中的利益体系崩塌了，那个床就怎么也爬不上去了。更别谈怎么对对方好了，连一个好脸色都会懒得给。倩倩惊得不敢上前，可能是惊于第一次领略人性的丑陋。


这时候，去菜场买菜的婆婆回来了，见小琴母女俩缠着李楠大吵大闹，便急急地上前连声说道：“怎么了！怎么了！有话不能好好说啊！我是去闹你儿子了！可你不也是去我儿子单位闹过了么！”


“你们俩想干嘛？不就是想要钱嘛？要钱那咱就坐下来好好说道说道！把账算清楚了，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别有的没的跟鬼一样，阴魂不散地天天来缠！”婆婆是个聪明人，把来人的心思一下子挑明了，也拿了个解决问题的态度。


婆婆知道，这种扒不清的烂事不想办法一次性解决了，以后没完没了的缠着，会把李楠真的缠毁了。


四个人都安分下来，于是准备去小区斜对面的公园里去商谈，那里人少点。


婆婆手里提着刚买的蔬菜走向公园，新鲜的水芹菜上还沾着水。


倩倩的目光停在那随着婆婆步伐一晃一晃的芹菜上，看了一会便离开了。倩倩情绪低落，安抚一阵后，我便去上班了。


上班不久，就接到急诊会诊通知。


赶到急诊室，发现会诊的病人是小琴！


跟过来的是小琴她妈，还有婆婆！


李楠瘫坐在急诊室外的走道上。


小琴意识中度昏迷，口面部衣领处全是呕吐物，大小便失禁。


急诊室医生的叙述中，向我还原了病发过程。


婆婆带着三个人来到小区对面的公园里，到了后，婆婆说道：“今天我们有问题解决问题，把事给弄明白了，以后谁也别再扯皮了。”


“行！你就说你把我小外孙闹跑了这回事吧！现在孩子死活不见他妈，也死活不肯来上学！好好的孩子被你这么一闹腾，毁了！我闺女现在也快疯了！”


小琴妈一听要算账，那张嘴立马喋喋不休起来。


“毁了活该！你怎么不说把我的工作闹毁了！开始让你拿钱滚蛋！你非得步步紧逼！非把我闹的妻离子散！现在还天天想办法缠着我要钱！”李楠怒不可遏。


“李楠！别吵吵！贾小琴你说个价！咱把这事给了了！”


婆婆打住李楠的怒火，转头冲小琴母女说道。小琴拿眼瞄了瞄她妈，小琴妈下巴一扬，左手叉腰，右手伸出两个手指头往前一送，说道：“二十万！”


“我呸！你们他妈的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二十万！要鬼票子呢！”


李楠一听二十万立马跳了起来。


他现在除了房子和一辆被砸毁的车，又被停职，没有经济来源，只怕一万也拿不出来了。


“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挑事的！二十万？你是故意来找事吧？五万！多了没有！再讨价还价大不了继续打官司去！”


婆婆冷着脸，把右手提着的蔬菜放在脚边，把右手五指分开往前一送。


“妈！凭什么五万！我前段时间零零碎碎，一千两千的给，都快给了一万多了！”


撕烂那层旧情..人的破幌子，又不再怕事情闹大，李楠连一毛钱都不想再掏给小琴。


“五万就五万！我们要现金！今天就要！”小琴沉思了两秒便同意了。


“行！这是你那边的账！五万了结！现在我们再算算我们这边的账！我家车子的赔偿款三万八千块，之前就已经划定好的，你们也得还给我！”李楠气愤地说道。


“什么？”小琴母女俩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婆婆连忙拉住李楠说道：“你别瞎捣乱！”


“怎么！你们的损失就要损失费了！我这边的损失就不算了？”


李楠一把甩开婆婆的手，拿手指着小琴恶狠狠地说道。


“你他妈真不要脸！说来说去还是跟我要钱！拿走了我的二十一万！现在还想跟我要钱！”小琴扯着嗓子尖叫着冲上来直挠李楠的脸。


婆婆一见事情谈崩了，连忙上前拉住小琴说道：“砸车的赔偿款我们不要了！别打了！”


“那就十万！”小琴妈见婆婆软了下来，立马贪心地把价钱提了上去。


“什么！”婆婆一听都愣住了，她总算看清了，这对母女的欲望就是填不满的深渊。什么叫烂人，就是一旦沾上，不管你来软的还是来硬的，对方都会像蚂蝗一样叮上你。


非要吸干你的血，否则怎么也甩不掉。


李楠反手抓住小琴的衣领，一个大嘴巴扇过去，骂道：“十万！老子给你十万！”


小琴妈立马窜上来逮着李楠又踢又打。


婆婆见状，抓起地上的一把芹菜就没头没脸地往小琴妈脸上抽去，抽的芹菜叶子、水滴飞溅开来。


“别以为我家好欺负，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再多要，一毛都不给，赔偿款我们也会打官司要回来！”婆婆边打边骂。


被打趴在地上的小琴爬起来，见婆婆没头没脸地打自己的妈，一下子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就是被这个老太婆闹毁了，立马恨意陡升，一个箭步冲上去踹翻了婆婆。


“妈！”婆婆一声惨叫被踹趴在地，李楠见了一声惊呼。


要知道，孤儿寡母，多少年的相依为命，彼此都是对方心中的底线。


李楠前几天见自己妈满脸淤青，追问下，婆婆说是被小琴妈打的，当时李楠心里就不是个滋味了。


现下见自己亲妈又被小琴一脚踹飞，心中的逆鳞被一下触及了。


这也是我为什么一路下来，再大的矛盾也不会跟婆婆发生正面冲突。


我知道，婆婆是李楠的底线。李楠急红了眼，瞪着一双血红的眼，扑上小琴。


小琴刚从地上爬起来，又被李楠扑倒在地。


只见李楠骑在小琴身上，一双有力的大手死死地掐上小琴的脖子。


“我掐死你！敢踹我妈！大不了一起死！谁都别想好！”李楠大吼道。


越是木讷寡言的人，一旦激怒，被激发出来的暴虐也是最具有摧毁力的。


李楠平素寡言少语，脾气温润，但心底里却藏着一头凶兽，小琴触发了他的底线，放出了这头凶兽。


小琴被掐得两腿乱蹬，两眼直翻。


小琴妈扑上来又撕又咬，却憾不动李楠一双铁钳般的手。


婆婆见了，急得直哭，忍痛从地上爬起来，拉着李楠直说：“你会掐死她的！快放手！”


只见小琴口吐白沫，四肢抽搐起来。


婆婆急得一个大耳光抽在李楠的脸上，哭道：“掐死她你就完了！”


李楠被这一巴掌抽醒过来，一下子瘫软在地。


小琴妈爬到小琴的身上大哭，抓住小琴的肩膀一个劲地摇，小琴却如一摊死肉般软趴趴地毫无反应，小便也失禁了。


众人慌忙中打了120把小琴送到医院。


小琴昏迷不醒，时有抽搐，诊断为持续性癫痫发作。


她以前受过脑外伤，这次被李楠这么一掐，脑缺氧后诱发癫痫发作，癫痫发作后又加重脑缺血缺氧。


如此恶性循环，最终导致昏迷了。现在只有等癫痫控制之后看能不能醒了。


婆婆见了我，抓住我大哭道：“小梅，你一定要管李楠啊，这次祸闯大了！”


“小梅，我知道你最后还是不甘心，才摆了这么一道，你不能不管啊！”


婆婆抓着我的手死活不肯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