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州8路村,食人烟花,仲夏,风,花,年复一年,沉默成为生活的主题,熟悉陌生人、人或事物,来,去,来,来,来,副歌
十年前刚到这里时候的每天清晨七点,都能听到一位老者的叫卖豆腐的声音,很准时,不早不晚,每天都是七点。老人是掐准了时间来的,我所居住的院落,以学生和老师居多,七点,是大家起床后正在做饭吃饭的时间,来早了大家都尚未起床,来晚了院子里的人都走完了。
老人的豆腐还可以,软硬正好,吃起来也没有别人家木渣渣的味道,经常是掀开笼布,里面还冒着热气,如果端回家就吃,根本不用再加热。老人还专门备了一个塑料瓶子,里面是调好的辣椒酱,买豆腐送辣椒酱,这是他的标配,是消费者在超市根本享受不到的待遇。省去了普通人家的不少麻烦。
老人在我们院落转了一圈之后就会沿着小镇周边居民比较多的村子继续溜乡叫卖,等到八点钟以后,街道赶集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的时候,他又会准时出现在最繁华的十字路口的一角,风雨无阻,那个街角就像他的固定摊位一样,很多在我生活的这个小镇都应该认识这样一位卖豆腐的老人。
我相信这是很多人经历过的乡村生活,我见过骑自行车,后架上载着一筐豆腐叫卖的,也见过开着电动三轮车用电喇叭叫卖的。这位老人不是这样,他拉着一辆平板车,平板车中间放着两竹筐豆腐,平板车两侧的栏杆上担着一块干净的木砧板,切豆腐就在这块砧板上面。老人用的也不是电子秤,是带托盘的手提秤。
每次买他的豆腐,他都是小心翼翼地切好,放在托盘里面过秤,报了价格以后,再把豆腐放进塑料袋里,在扎紧塑料袋之前,老人用还是有一个习惯性的动作——饶一点,就是从自己的豆腐筐里又多拿一小块豆腐放进买主的豆腐里面去。给人的感觉就是他卖的豆腐货真价实,秤足够。
几年前,我们小院来了一位做豆腐为生的大姐,他知道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到过我们小院——不抢人家嘴边食,既给自己留下好名声,也让我们一个大院里的人和睦相处,这是朴素的中国老百姓骨子里所蕴含的善良。
老人曾经与我说过他最得意的年代,三四十年以前,徐洪河施工如火如荼,工地上成千上万口人等着吃饭,当时他磨的豆腐是最热销的商品,自己半夜十二点起来带领一家老小推磨,过滤,烧锅,蒸煮,一刻也不闲着,做出来的豆腐是供不应求,而且深受好评,经常是领导提前到家里定制,才能够买到他家的豆腐。他的腰就是那时候没日没夜地干活累出来的,现在都能够明显地看出来佝偻。
那是一段热火朝天的岁月,老人回忆的时候眼里都闪着光彩。
老人姓胡,叫胡康德,生于1934年。
我曾经在朋友圈发过老人在街道上卖豆腐的情景照片,引起很多人的唏嘘,感叹这么大年纪还在做这件事,真是不容易。
是的,老人的孙子孙女都经常劝他别干了,也经常给他钱花,他也不要。他说,现在幸亏有机器帮助打磨豆浆,省去了不少苦力,要不然他还真干不了。他自己还能将就干,就挣一点是一点吧,不用伸手向孩子们要钱,他觉得挺好!
老人以此为乐,卖了一辈子豆腐,年近九十仍未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