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荣花

“爸爸,看看我吧!妈,摸摸我吧!”“妈,我好温暖,真想就这样赖着您不离开多好”这是我爸爸弥留之际和我爷爷奶奶说的话。弟媳妇儿的父亲去世不由的让我想起了我的爸爸去世时的情景。

我的爸爸是农机站站长,有着修理拖拉机的精湛技术,也就是因为这样,加上爸爸的敬业精神,三十四年前正赶上修建文安城,在修建文安城的过程中,累倒了。

爸爸没日没夜的工作在工地上,只要拖拉机出现故障,司机师傅们都会喊爸爸去给他们修理。每次修理完,司机师傅们都会夸赞爸爸的精湛的修理技术。拖拉机只要从爸爸的跟前走过去,爸爸听拖拉机的声音就能判断出来这个拖拉机有没有毛病,如果有毛病,是哪个零件出现坏损了,这个机器零件还能维持拖拉机走几里地,爸爸都能精确无误的判断出来,对于爸爸的修理技术,爸爸的徒弟们佩服的是五体投地!直到现在提起,都是一个个的竖起来大拇指称赞!

就因为爸爸的敬业精神,也为了自己身上肩负的责任,就这样,爸爸日夜坚守岗位,最后累到在工作岗位上,。前后周转住院,持续了半年多的时间也没能挽回爸爸的生命。

爸爸在北京康复医院住院期间,预感到自己不行了,就愿意看到我哥哥结婚,当时哥哥已经定了婚了,为了了爸爸一个心愿,哥哥和嫂子在一九八七年那年的正月里就结婚了。哥哥嫂子结婚时,我十九岁,爷爷有心慌的毛病,躲到别人家去了,妈妈陪爸爸在北京住着院,就这样,我和七十岁的奶奶操持着给哥哥结了婚。那年,爸爸因为病情严重,没有在家过年,过年是在北京康复医院过的。那个时候没有手机,更没有微信视频啊,哥哥和嫂子结了婚就去北京看爸爸去了,希望爸爸能开心,更希望爸爸的病能有所好转,,但是爸爸的病情并没有好转,肺癌扩散到淋巴癌了。

“今年的三月十五我回家去,我得去住住咱们的新房。”这是爸爸在北京康复医院住院的时候,觉得自己大限将至了,和妈妈说的话,就这样,三月十四爸爸就办理了出院手续,到三月十四晚上十点多爸爸妈妈就回来了。我们提前把屋子给拾掇好了。

爸爸说的新房,就是为哥哥嫂子结婚准备的三间新房,爸爸出院回来和妈妈住在东屋的大炕上,中间是客厅,西屋里住着哥哥嫂子。住了一夜,三月十五早晨,爸爸说:我不在后房沿炕上了,我要守着窗户享受阳光的温暖。就这样,哥哥张罗着在前沿挨着窗户搭建了一个床铺,拾掇好了,爸爸和妈妈就到床铺上去了,后房沿的炕我们姐四个谁盯班守着爸爸谁就在那里睡。说是姐四个,我们从来没用过小弟,因为小弟当时只有十一岁。

由于三月十四晚上到家太晚了,没有惊动爷爷奶奶。爸爸没住院以前一直是和爷爷奶奶住在另外一个院子里的。爸爸是村里有名的大孝子,考虑到爷爷奶奶岁数大了,所以晚上就没有惊动二老。

由于爸爸的病情恶化,由肺癌晚期扩散到淋巴癌晚期了,爸爸的浑身上下都浮肿的厉害,胳膊腿的浮肿的锃亮,脖子总是疼的睡不着觉。两个浮肿的眼皮就像是灌了水的玻璃帘子,把眼睛遮的严严实实的,爸爸的身体是躺不下的,他每每要躺下的时候,脑袋后要枕着三个枕头罗在一起那么高,两个胳膊一边一个枕头垫着,才能舒服点,说是躺着,其实和坐着没什么区别。每每坐起来的时候,爸爸的头要靠在妈妈和我们任何一个人的肩膀上,才能舒服一点,所以我们姐弟四个,奥!是哥哥,我和大弟弟三个轮流值班和妈妈一起照顾爸爸,给爸爸肩膀靠,给爸爸用手捏腿捏胳膊,那样爸爸会舒服些!小弟弟还小,才十一岁,没安排小弟值班,小弟就跟爷爷奶奶在另外一个院子里住。

三月十五早晨,爷爷奶奶迫不及待的早早的起来到新房这院里看爸爸来了。爷爷奶奶这辈子没有多生,就爸爸这么一根独苗,爸爸是爷爷奶奶的命根子,也是爷爷奶奶的骄傲,爸爸是当时村里屈指可数的大学生,有着正式工作,虽然爸爸当时的工资只有几十快钱,却是别人羡慕的主。而且我爸爸长的一米八八的大个子,帅的很呢。爸爸刚大学毕业那会儿,分配在了文安县城里上班,爸爸在文安城里上班的那段时间,每到星期礼拜的就会回家来,每到星期五傍晚,奶奶就会拄着拐杖守在胡同口望着去,直到看到爸爸骑着二八自行车回来的身影了,心里才踏实。爸爸就是这样被奶奶从小望到大的,虽然爸爸几十岁的人了,还是一样。

由于爸爸知道自己的样子很难看,所以不愿意让爷爷奶奶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爷爷奶奶走进院子的时候,爸爸在窗户那里看到了,对妈妈说:爸爸妈妈来了,可别让他们看到我现在的样子,看到了他们会儿受不了的。

说话间,爷爷奶奶已经进了屋了,爷爷是个医生,看到爸爸的样子,泪落下来了,奶奶颤巍巍的抬起手想去摸摸爸爸的脸,“:民啊,我的儿”(爸爸的名字叫张文民)奶奶看到爸爸这个模样心疼的想把爸爸揽在怀里,但是站不住了,我们赶紧的把奶奶扶住让她坐在炕上,爸爸本来出气就犯堵,这一激动,背过气去了。折腾了半天爸爸才缓过气来。缓过气来后爸爸说:“妈,以后别摸我,谁是佛啊?爸爸妈妈就是仙佛,您这样摸我会折损儿的寿命的。”就这样,爷爷奶奶再也不敢上爸爸跟前去了。

就这样,爷爷奶奶再来看爸爸,爸爸的脸是不让爷爷奶奶看的,也不让爷爷奶奶靠近他,只能远远的望个背影,说是远,其实就是在一个屋子里,爷爷奶奶是不敢靠近爸爸的,生怕爸爸有什么闪失。

就这样,一天又一天的熬着,四月初二凌晨一点多,那天大弟弟值班。

凌晨一点多的时候,爸爸和妈妈说:去喊咱爸咱妈吧,把孩子们都喊起来吧,我有话要说。最早喊起来的是西屋里的哥哥嫂子,我和爷爷奶奶小弟也赶过来了。

大弟弟来爷爷奶奶住的院子里喊我们的时候,我和爷爷奶奶小弟都立马赶过来了,我们围在爸爸身边,爸爸的精神状态特别好,脸上的浮肿也消下去很多。爸爸看着我们每一个人,爷爷奶奶此时也敢靠近爸爸了,爸爸对爷爷奶奶说:“爸爸,离我近点,看看我吧!妈,摸摸我吧”奶奶抬起颤巍巍的手,抚摸着爸爸的脸,小心翼翼的,就像是抚摸新生儿的那种感觉,生怕摸破了的感觉,那种爱是最让人感动的,也是世间最伟大的,我们都忍不住哭泣起来。爸爸把头靠在奶奶的怀里:“妈,我好温暖,真想就这样赖着您不离开多好!”这样爸爸在奶奶怀里靠了一会儿,奶奶双手抱住爸爸的头,紧紧的揽在怀里,生怕一放手爸爸就飞走似的。爸爸抬起头,看向妈妈说:“这辈子辛苦你了,爸爸妈妈我要交给你替我尽孝l了”妈妈哽咽着不住的点头,此时整个屋子已经是泣不成声了,只有爸爸,是那样的镇静,:“孩子们,这是干什么啊,好像生离死别似的,我这不好好的嘛,过来,话说。”我们姐弟四个和嫂子瞬间围在爸爸跟前,爸爸看着哥哥说到:“孩子,你看,爸爸身体越来越好了,等我好了,咱们开个修理拖拉机的小门市,多好啊!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久后一日没我了,爷爷奶奶,你妈和你弟弟妹妹的怎么办啊?”哥哥说:“爸爸,放心吧!我不会让他们受委屈的!”爸爸接着说“那我就放心了,扶我躺下歇歇吧!”每天爸爸躺下要靠着三个枕头,胳膊两边还得垫上枕头,共五个枕头爸爸才能舒服一点。今天则不然,爸爸躺下就一个枕头,胳膊两边也不让垫了,妈妈扶着爸爸躺下问爸爸:“这样行吗?出的了气吗?”爸爸回答到:“哎!别提多舒服了。”爸爸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落下泪来,但是没有痛苦的表情,泪是静静的流出来的。我赶紧的喊正在垂泪的奶奶,奶奶是经历多见识广的老人。我说:“奶奶,我爸爸哭了,流泪了!”奶奶说:“快去喊你对门那个奶奶来给你爸爸穿衣服吧!”

就这样,一九八七年阴历四月初二凌晨四点三十分,爸爸走完了他在人间的短暂的人生。那年四十六岁。

爸爸去世那年,爷爷奶奶七十来岁。妈妈四十三岁,哥哥二十三岁,我十九岁,大弟弟十七岁,小弟弟十一岁。当时,哥哥嫂子刚刚结婚没几个月,我和两个弟弟都在上学,还有年迈的爷爷奶奶。对于妈妈来说爸爸的离世天就跟塌了一样,没有了精神支柱,没有了经济来源,爸爸在的日子,我们是富家子弟,失去了爸爸,往后的日子我们当时还不是多懂事,只是觉得吃喝有点拮据,对于妈妈来说,太难了。往后的日子里我就没见过妈妈睡过整休觉,总是见到妈妈没日没夜忙碌的身影。

妈妈就是那个撑起一片天的人!

每年的冬天我都会把妈妈接来我这里


这是去年接妈妈过来去天鹅湖游玩时拍的


天鹅湖游玩拍的


我家附近的小树林里


南疃村边的桃源居


我家附近的小树林里拍的


南疃村边的桃园里

南疃村边的桃园

妈妈就是那个撑起一片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