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了,狂风夹杂着沙石打在窗户上,发出“啪啪啪”的声响。

陈莉站起来关上阳台的窗户,打开灯,屋子里顿时一片明亮,她站在阳台上,看着窗外发呆,现在距离和徐钟苏蓓蓓约好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可是两个人还没有到。

窗外的风越来越大了,是要下雨了吗?外面路不好走还是不来了?

电话在陈莉手里翻来覆去,她还是决定打个电话问问,正要拨号,门铃响了起来。

陈莉纳闷是谁,走过去打开门,苏蓓蓓和徐钟站在门外,陈莉说:“密码又没改,按什么门铃?”

苏蓓蓓扭头瞪了徐钟一眼,调皮地说:“我看看你门铃坏了没有。”

陈莉让开门口,两个人进屋换鞋,近一个月不见,徐钟瘦了很多,也黑了许多。

陈莉不想自己露出关心的神色,走进厨房,倒了两杯水出来,徐钟和苏蓓蓓两个人拘谨地坐在沙发上,陈莉把水杯放下,徐钟说:“谢谢!”

茶几上还是上次那个盒子,只不过,里面的东西都被陈莉拿出来,排在茶几上,整整齐齐。

徐钟没眼看,喝着水,眼神飘忽,陈莉说:“嗯,我们从哪开始呢?”

苏蓓蓓踢掉拖鞋,屁股往后,一抬脚缩进沙发角说:“不关我事啊,你们俩弄吧!”

话音刚落,屋门咔哒一声开了,出门玩去的陈妈妈回来了,一身狼狈,头发凌乱,想是大风刮得了,“下雨了,下雨了,莉,窗户关上了没有?”

看见徐钟和苏蓓蓓说:“你们俩来了?你们坐啊,晚上在这儿吃饭吧?”

苏蓓蓓跳下沙发说:“阿姨,我有话跟你说。”

陈莉一把拉住她的阔腿裤“你往哪跑,你给我坐好,有事儿待会儿再说,妈,你先回房吧!”

苏蓓蓓受困,跌坐在沙发上,赌气地说:“看看这是什么事儿?”

陈莉笑了说:“你是大老板,不是小孩子,这是正事儿,别耽误功夫,赶紧的。”

徐钟一直沉默着,陈莉大方地说:“来吧!先从你妈妈哪里开始,房产证你拿着,后续的手续你自己去跑,现在房子还在出租,房租嘛,是格外的卡,是这一张,几年前那一百万里有二十万是房租,剩余的在这里,这个给你。”

陈莉拿出房产证和一张卡,“剩下的呢,你爸爸的理财现在还在生效中,其中的一部分呢,他给晨晨买了教育基金和婚嫁基金,这当然不能动,如果你有异议的话,我们再谈。”

徐钟沙哑着嗓子说:“没异议。”

陈莉说:“诊所一直是我在经营,虽然爸爸一直在那里上班,这一部分的收益你也可以提条件,还有一部分是爸爸的丧葬费用和抚恤金。”

徐钟说:“陈莉,我没有别的意思,我……”

陈莉笑着说:“徐钟,你别这样,今天就是说事儿的,说开了,大家以后还是朋友,我都想好了,那些争财产的闹剧在我这儿不会发生,你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不要在意别的,但是,我跟你说,如果你错过了今天,再跟我说什么,我可不答应了,我们等这一天也很久了,你最是清楚,你既然跟我说了对不起,那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好好的该谁的是谁的,完了一起吃饭,还是好朋友不是吗?”

徐钟说:“我想得很明白了,我把妈妈的房子拿走就好了,别的也没什么了,爸爸生前就跟我说过了,这个房子是晨晨的,我也不缺那点儿钱,我只是一时不能接受。”

陈莉笑着说:“我理解的,你可想好了啊?”

徐钟说:“要我跟你签切结书吗?”

苏蓓蓓补刀说:“跟他签。”

徐钟说:“你这个女人,知不知道你跟谁是一伙儿的?”

苏蓓蓓说:“必要的时候,我可以叛军的!”

三个人哈哈大笑,这个房子里,终于又有笑声了。

徐钟犹豫着说:“爸爸走了,你以后要是有合适的人,也可以改嫁,我是没意见的。”

苏蓓蓓和陈莉没想到他会说这个,苏蓓蓓哧哧笑,陈莉尴尬地闹了个大红脸,她正色道:“晨晨还小,我不可能让她和陌生男人在一起生活的。”

徐钟说:“她很独立,就像当初我不反对你和爸爸在一起一样,我也不反对你再嫁,我想晨晨也不会反对,徐家的家风很民主的。”

陈莉说:“你这个人啊,这可是你爸爸的房子,他才走多久,你跟我说这个。”

窗外的大雨终于瓢泼一样地落了下来,雨点打在窗户上格外响亮,雷声轰隆隆,这场雨下完,天要冷了吧!

一时间三个人都有点沉默,陈莉说:“晚上在这儿吃饭吧?很久没有跟徐钟一起吃饭了,等下把晨晨接回来,她应该很高兴的!”

陈莉帮妈妈煮饭,苏蓓蓓去接晨晨,徐钟坐在茶台前泡茶,他想起徐长富生前在家,坐得最多的位子就是这里。

手里的紫砂壶似乎还有他的余温,一只陶蟾蜍静静地卧在茶盘上,徐钟没有徐长富细致,一泡泡过,他喝了一杯,苦涩蔓延整个口腔,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样。

陈莉端着菜出来,一边往餐桌上摆一边说:“一会儿吃饭了,少喝两杯吧,以前你爸爸都不让饭前喝茶。”

徐钟放下杯子,低垂着头,没有搭话。

晚饭吃得很安静,晨晨匆忙吃完,拎着书包进了房间,下午的和谐和此刻诡异的客套形成了对比,大家的心境都有了变化,谁也不想去深究,这中间到底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陈莉说:“许曼十一要结婚了。”

苏蓓蓓说:“正好最近在设计一款婚纱,打算春节档的时候上,我再推敲一下,根据她的气质改动一下,给她穿得了。”

徐钟说:“给许曼啊?我看还是算了,就她现在的身价,穿你这小作坊的衣服啊?”

苏蓓蓓举起筷子都要敲他了“你是不是有毛病,现在说话那么难听呢?”

陈莉笑着说:“徐钟说得也对,还是抽空问下许曼吧,说不想大操大办,还不知道要不要穿纱,要是不举行典礼,我看也就是个过场。”

苏蓓蓓说:“虽然她情况特殊,冰块男要是爱她,也会让她穿的,哪有女人一辈子不穿一次婚纱的,都不穿,我不是破产了。”

陈莉笑着说:“你是为了你的生意啊?那你可得跟小吕好好说说。”

苏蓓蓓立刻蔫了,她说:“算了,我还不如去撺掇许曼。”

陈莉问徐钟南方实体店的事儿,徐钟说:“也不全是家里的事儿,各种综合因素吧,扩张太快加上线上的冲击力,实体已经不占优势了,我不知道你看没看网上婚纱的销售,现在流水线出产的婚纱几十块钱都能买到,事实上,高,精,独特和唯一的高奢定制,更赚钱,我想发展这一块儿,如果许曼这边入驻的话,我想把精力放在这边,现在的女孩子买衣服,已经有更高端的需求了,专业定制,有特点,有故事的衣服,更能吸引她们。”

陈莉听他说完说:“我觉得你现在比蓓蓓更专业。”

苏蓓蓓说:“屁,我只不过是这些年专攻设计了,他在外边跑着呢!”

承认别人优秀就是不太容易,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老公,也无法接受。

苏蓓蓓叹息一声说:“其实时尚就是这样啊,有多少搞设计的有了孩子,有了家庭就沉溺了,时尚这东西,瞬息万变,今天流行这个,没准哪个当红明星晚上换套衣服,明天风向就变了,我不出去,呆在家里,对于时尚的把控就疲累的多,要不我没事儿总往商场跑呢。”

陈莉说:“我觉得,你往商场跑是为了找吃的。”

大家像朋友一样聊聊天多好呀,不想那些人人烦的琐事,不过苏蓓蓓的话倒是给陈莉提了个醒,她还是想要做书店。

一个是自己真心喜欢,前期又做了那么多的准备,二一个是在许曼的地盘,到时候苏蓓蓓也会在,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徐长富不在了,如果她全力去做书店,两家诊所就有点麻烦,要好好想想了。

晨晨终于拿到了她的车子,不是很贵,却是每一个细节都改装过的,轻便,好看,是小吕找人做的,晨晨开心的不得了。

陈莉却是心有戚戚然,对于许曼和小吕,她似乎欠下的人情太多了。

钱债好偿,情债难还啊!

许曼则说:“我跟晨晨投缘,她跟我很像,我那时候没人引导,她没事儿的,跟我玩儿,你还不放心啊,别想太多了。”

许曼最近很忙,但是再忙,要结婚了还是得抽空做很多事情。

她心心念念的求婚,说起来有点悲戚,小吕自从知道苏蓓蓓的身世后,一直情绪不好,他一贯情绪不外露,这一次,许曼有点慌。

她不是第一次见小吕的手发抖,无法控制的愤怒,好在不是对她。

他见过小吕打架,毫不手软,他动手的那一刻,嗜血亢奋,独自包扎伤口时的阴冷狠戾,控制不住自己时的懊悔愤恨,她都见过,她们两个其实一样,见过彼此的每一面。

小吕面对许曼的克制现在已经没有了,他是放松的,许曼用爱治愈他,接受他爱和愤怒纠葛的冲撞。

就在那之后,小吕给了她一枚戒指,他说:“我什么也没有,只有这条命,你拿去。”

许曼想笑却笑不出来,“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我只要你的心和你的人。”

和钻戒在一起的还有一枚黄铜的光面戒指,上面有坑坑洼洼的伤痕,那是小吕一直戴着的“你婆婆的!给你了。”

许曼说:“求婚不是要单膝跪地,手捧鲜花,你这什么都没有,我不能答应。”

小吕扑通一声给她跪下了,他扶住她的膝盖说:“两个膝盖都给你,只给你。”

这个和许曼想象中的求婚完全不一样,哪个女人没有幻想过,白马王子单膝跪地的给带上戒指,问你愿意嫁给我吗?然后,两个人垫脚亲吻,多浪漫!

然而,她的求婚 ,却有点悲戚,两个人关起门来,她裹着浴巾,她的白马王子穿着浴袍。

许曼是真心疼这个男人,小吕说:“我就这一次,不能不声不响,我得让别人知道你是我的,我们举办婚礼吧,我没关系的!”

许曼让苏蓓蓓给她设计婚纱,自己的姐妹,她不照顾谁照顾,这件事儿让苏蓓蓓跟徐钟嘚瑟了好一阵子。

许曼在群里发信息,谁有空陪我逛个街,是周末,正是苏蓓蓓忙的时候,她的新设计要打版,她没空,陈莉知道许曼能逛街,绝对是采购结婚用品的,就和许曼约了。

许曼已经给龚自强说过,她要结婚,不想和龚自强扯上关系,除去一些有心人和近亲,生意场上的人,大多知道他们关系匪浅,也有猜测,父女关系,或着是更离谱的关系。

龚自强自是不太愿意,自己的女儿,屈尊下嫁,还不让人知道,不过仔细想想,还不到时候。

许曼和陈莉在商场二楼的内衣店里扫货,陈莉想起她结婚的时候,度蜜月苏蓓蓓给她准备的惊喜,当时把徐长富都震惊了,那时候她多害羞啊!

陈莉拿着一套性感的情趣内衣,透明的两片布加上两根带子,上面干脆就是一片布,你说它是衣服吧,它哪也盖不住,你说它不是衣服吧,还真就写着内衣,三千六百八,陈莉拿给许曼看:“看这个,好看吗?我看拍个版,干脆让蓓蓓给你做一套得了,这比抢钱还来劲。”

许曼笑得花枝乱颤,“这你就不懂了,这叫性感知道吗,犹抱琵琶半遮面,你呀太正统了,不适合你,等你哪天有了男朋友,我送给你,这东西就是要穿给懂行的人看的。”

陈莉赶紧给挂到衣架上说:“我谢谢你,还是算了吧,不如给钱来得实惠。”

许曼说:“你掉钱眼儿里了啊,不懂欣赏,来,给我来一套。”

陈莉推她,“买点正常的吧!”

许曼潇洒地刷卡走人,衣服自然会直接送回家,她可是贵宾会员呀!

两个人边走边逛,在一家女装卖场的门外,正走着的许曼突然站住了脚“陈莉,站着别动,我给你拍张照啊。”

陈莉莫名奇妙,“商场拍什么照啊?”

许曼说:“哎呀,你不懂,这里取景很高级,等着啊,别动。”

许曼举起手机,啪啪啪连按快门,然后收起手机说:“走走,上三楼。”

陈莉说:“哎!这不是到了吗,你不是要去那家店看看,这绕过去就是门。”

许曼说:“她家新款过几天才上,过几天再来看,店长会发信息给我的,走吧!”

许曼挽着陈莉的胳膊,陈莉跟着她走,她没有注意到,许曼一步三回头地看玻璃墙里面,韩真真站在一排女装前面,和店员在说着什么。

许曼攥着手机,在陈莉去卫生间的时候,把照片发给了小吕,他很快回复过来:“跟着谁的?这像是胡文涛的人,要确认。”

许曼说:“你咋知道是他的人?”

小吕说:“胡文涛的人都是老人,比较固定,相当于你爸爸的人,他们受你爸爸直接管理,赵秘书都没有权限,差不多我都见过。”

许曼说:“确认一下看看,你别去。”

陈莉从卫生间出来,许曼说:“不想逛了,我们俩喝咖啡去吧?”

两个人又下了一楼,许曼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地库出口。

两个人坐着聊天,许曼心里有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把桌子上的蛋糕戳的像是一盘土豆泥,陈莉问她:“想什么呢?怎么啦?恐婚啊?我看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许曼说:“恐什么婚啊!我们两个就差一个形式一张纸,其实我是无所谓了,就是怕委屈了吕睿凯。”

陈莉说:“吆,你这话呀,听起来特别像小吕是吃软饭的,这可不太好。”

许曼说:“哪是那意思,你看看我,他也没结过婚,我这以后也不能生育了,对他不公平。”

陈莉说:“你呀,这事儿别搁心里,都是敞亮人,你跟他说清楚利弊,看他怎么说,再说了,国外不是可以代孕吗?你这情况特殊,不行就去国外呗!我想他应该可以理解。”

许曼说:“还没有说过这个问题,总觉得没法开口。”

陈莉说:“这是绕不开的话题,婚前还是讲一下吧。”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许曼咖啡都喝了两杯了,终于看见韩真真的白色跑车开出了地库,不远的后面,跟着开出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许曼看着两辆车拐过弯不见了,她把车牌号和陈莉的照片发给了赵秘书,“查查这是谁的人,谁的车。”

许曼说:“我们回吧,晨晨的课也快要结束了,一起走吧,吕睿凯也会过去,应该能碰上。”

陈莉说:“小吕经常去打拳吗?”

许曼说:“会抽时间,一周会去个三四次。”

陈莉说:“真有毅力,他看起来跟你差不多啊,他哪一年的?”

许曼说:“说这个我就想笑,他跟我求婚说,他要好好锻炼,争取老的慢一点,你看看,打拳的事儿,就是雷打不动,再忙也要去打一会儿。”

两个人开车去拳馆,晨晨和一个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子在对战,她进步很快,她的教练站在拳台外面大声指导着。

许曼说:“我们俩转转,让她看见我们该分心了。”

拳馆很大,好几个擂台,两个人流着口水看爆发的荷尔蒙,走到最后一张拳台边,陈青阳正在挥汗如雨的和一名男子对练。

许曼用下巴示意陈莉看过去,陈莉抬头的一瞬间,陈青阳也看了过来,她看见许曼后,突然飞起一脚,把对面的男子踹了出去,紧接着欺身上前,拳头雨点一样的打在对方的身上。

许曼轻斜唇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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