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亲生父母,但他们已经狠心抛弃了我,我一辈子都没有找他们。
二十三年前,是您救了我,您就是我的恩人,我的父亲,现在我长大了,一定会好好孝敬您老人家的”。2021年,24岁的张白鸽策划“报恩之旅”开始之前,她紧紧握着“父亲”张双奇的手,诚挚地说道。图1
听了这话,73岁的张双奇回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忍不住老泪纵横起来。时光匆匆,转眼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但二十三年前,他偶然救下了年幼的她;二十三年后,她长大成人,有了出息,便决心带着“父亲”旅行,一同看看这人间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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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实际上,张双奇和身边这个年轻明艳的女子张白鸽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那么,张白鸽为何会称他为“父亲”,又为什么要放弃千万资产,毅然决定带着他去看遍名山大川呢?
困境中的相互救赎
“老张,你真的想好了吗?你真打算抚养这个小女娃啊?”1997年,张双奇的邻居得知他捡回来一个小女婴后,关切地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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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双奇,1947年出生,故乡是河南省洛阳市。1997年时,他年过半百,身无所长,也没有妻子儿女,孤身一人在洛阳市的工厂里打工。
原本,他以为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平平淡淡地过了五十年,虽然没能成家立业,但好歹也是活过一遭了,往后的几十年大概也会平安顺遂地度过。但就在某个夜晚,他的人生因为一个突然出现的小生命而彻彻底底地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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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张双奇按时下了班,却不想太早回家。毕竟,他独居已久,家里无人等候,冷锅冷灶的,回去也是孤单,便留在厂里和工友们闲聊,随后一起去食堂吃了饭,捱到天黑才回家。
没想到,回家路上突然狂风大作,天阴欲雨,张双奇马上加快了脚步往家赶。但快到家时,还是下起了大雨,他撑开雨伞,却注意到路边有几个人聚成一圈,不顾下雨,似乎在讨论着什么。张双奇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便凑上去看了看,却发现人群之中是一个破烂的纸箱,里头装着一个冻得脸色苍白的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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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好心人为婴儿挡着雨,也有人放下了自己的外套,但夜晚的温度依然很低,这个稚嫩的婴儿显然需要更多的温暖。张双奇看着那个箱子里的婴儿,脑子一热,就拨开人群说:“我先带她回家吧,外面下着雨呢,不能让孩子再冻着。”
人群里发出赞叹声,有人说:“真是个好人啊,这下孩子有救了。”也有人说:“是啊,不然还得把她送去福利院,福利院离这儿还远着呢,夜里可不方便。”
张双奇一时有些不好意思,一言不发地抱着箱子回了家。到了家,他迅速地找出炭盆和暖水瓶,燃起了炭,还灌了两个暖水袋,把婴儿放到柔软的棉被上,再隔着毛巾揣进去两个热水袋,搓着手站在床边,不知该如何照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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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还是摸不着任何头绪,便小心翼翼地敲开了邻居的门,邻居家有位大姐,自己也有孩子,懂得怎么照顾婴儿,应该可以教教他。
夜已经深了,邻居不满地打开门,问他:“老张啊,这么晚了,干嘛呢?”
“不好意思啊,我刚刚回来的路上捡到一个女娃,她还小呢,下雨的时候冻坏了。你瞧,我也没结过婚,不知道怎么照顾孩子……”他还没说完,邻居大姐就风风火火地套上外套,来到了他家里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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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居一看,这个小孩的襁褓脏兮兮的,衣服裤子里也都是排泄物,便回家找了一些女儿的旧衣服。接着,她和张双奇一起,忍着臭味给孩子换了干净衣裳和尿布,又耐心地教他该怎样煮牛奶,怎样喂孩子,示范过一遍之后,才放心地回去休息了。
窗外,夜色正浓,雨声渐歇,张双奇看着棉被里女婴的睡脸,突然觉得内心变得柔软,多年来,他一直独自生活,今天出于一时的怜悯带回了这个孩子,似乎将缺失了半辈子的亲情都带了回来,让他觉得这个冰冷的家里逐渐有了生活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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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这是命运的安排,让他遇到这个可怜又无助的孩子,让这个雨夜里突然出现的小生命带给他人生的转折。
无视非议,抚养“女儿”
第二天一早,邻居听见从张双奇家里传来孩子的哭声,虽然有些扰人清梦,但哭声听起来还算有劲儿,可以推断孩子的身体应该没有太大问题。邻居原本以为,张双奇只是一时不忍心,才把孩子带回来的,天亮了应该就会把孩子送去医院或者福利院。
但到了中午,张双奇托人帮他请了假,自个儿却还在家里忙活着照顾孩子,似乎是打算自己养她。因此,邻居不解地问了一句,当时,张双奇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觉得这个孩子跟我有缘分,我打算把她当女儿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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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个人过,这又要上班,又要带孩子,这怎么忙得过来?”邻居大姐惊讶地问。
张双奇说:“我下班后就赶回来照顾她,平时您要是有空,就帮我看看她,谢谢你了。”
邻居想了想,犹豫地问:“那,你厂里的工资,应该不多吧?”
“是不多,但我一个人也花不了多少,都存着呢,现在正好可以取出来给孩子花。” 张双奇说着说着,憨厚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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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居八卦道:“那孩子该取什么名字呢?”
张双奇想了想,说,“既然是我捡到的孩子,就随我姓张吧。名字嘛,就叫白鸽吧,她皮肤白白的长得又可爱。”
“好,这名字不错,那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来问我,甭客气。”邻居交代完这些,就走开了。
见他一心要抚养这个从天而降的女儿,旁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祝福他们的日子能过得顺当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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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的日子里,张双奇手忙脚乱地应付着崭新的生活。喂奶粉、换尿布、换衣服……任何一件小事都会让他如临大敌,仿佛面对一道道困难的关卡,每一份每一秒都要睁大眼睛看着小白鸽,生怕出现一丝一毫的疏漏。
为了更好地照顾孩子,张双奇甚至辞去了工厂的工作,以便有更多时间照顾小白鸽。为了赚奶粉钱,张双奇不断地辗转各处打零工,空闲的时候还会去回收废品、种地,以此换来一些微薄的收入,来支付女儿的生活费用和学费。
好在张白鸽很懂事,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白鸽也不例外。她很小就学着做家务,在学校里也乖巧懂事,虽然成绩一般,但她脑子活络,非常机灵,很擅长和人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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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张白鸽高中毕业,看着父亲鬓角的白发和因为常年劳作而显得粗糙的手,白鸽非常心酸,决心分担父亲的压力,发誓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让父亲过上更好的生活。于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她选择早早进入社会打拼。
辛苦打拼,终报深恩
和所有学历不高的年轻人类似,刚开始时,张白鸽找不到体面的工作,只能去餐厅当服务员。不过,她并不抱怨,尽管第一个月只有800元工资,但她仍旧很知足,觉得自己能给家里拿钱了,非常值得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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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她领到工资后,她兴高采烈地回了家,和父亲一起挑选了新的家具,一点点地改变着他们的家。后来,为了赚取,白鸽还做过收银员、美妆导购、洗碗工……她不怕苦,不怕累,只要能让自己和父亲过得更好,什么脏活儿累活儿都愿意干。
不过,由于工作节奏太快,压力太大,张白鸽的身体很快发出了警报。2015年,白鸽18岁,肾脏出现了一些问题,无法正常工作和生活。为了给女儿看病,张双奇带着她远赴北京,住在日租金50元的阴暗地下室里,每天清晨就出去赶公交,勤快地往医院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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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治疗了一阵子之后,白鸽的病情有所好转,但医生坦言,她的身体是由于工作太拼了才出现问题的,无法根治,只是建议她适度休息,不要太过拼命。
在医生面前,张白鸽连连答应,但她心里明白,为了父亲和自己将来的美好生活,自己还不能停下来。张双奇也知道,女儿力求上进,一向要强,工作起来十分认真,即使是简单的工作也不愿意敷衍了事,因此才会累出病来。他虽然能盯着女儿按时吃药,也能劝她不要太劳累,但恐怕女儿听不进任何劝说,心里只想着挣钱,一心想要改善生活,没办法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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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离开北京之后,张白鸽马上又去面试了一份化妆品专柜柜姐的工作,有时候忙得甚至顾不上吃饭,昼夜颠倒也是常态。
2018年,张白鸽已经存了一点儿钱,回家为父亲盖了三间干净的平房,让村里人知道,这“捡来的女儿”也是能为家里盖房、挣面子的。房子竣工后,张家父女俩第一次住进新房时,激动不已,差点儿抱头痛哭。这么多年的苦日子都过来了,如今,生活终于要好起来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家里渐渐添置了电冰箱、洗衣机、空调……这些从前想起来都觉得奢侈的电器,张白鸽一件一件地搬进了家里,从昔日家徒四壁,到如今满满当当的昂贵家具,全都是她多年来努力工作的结果。
2019年11月24日,张白鸽发布了一条短视频,内容是自己和父亲在新购置的大别墅门口笑着,说着乔迁之喜,接受着左邻右舍的祝贺。短时间内,这条短视频就在抖音上获得了70万的点赞量。
这时的白鸽已经不再是柜姐了,她用自己的积蓄开了一家自己的美妆店,仰赖着昔日的老主顾们,生意兴隆,在当地有不错的口碑。赚到钱之后,她甚至设立了自己的公司和工厂,一步步扩大着自己的商业版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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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拓宽产品的销售渠道,她还做起了电商,常常在直播平台上带货,而和父亲互动的短视频,就是她吸引流量的一种方式。事实证明,这样的引流方式非常有效,既能分享自己和父亲的点滴日常,又能吸引顾客,两全其美。
不过,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张双奇和张白鸽的日子刚刚好过起来,难以预料的厄运却降临了。
突然患病,看淡生死
2020年12月22日,由于压力过大,张白鸽的肾脏发生了病变,2015年曾出现过的肾脏问题再次复发,并且更为严重,这一回,她必须接受手术。不过,当时正是年底,生意繁忙,作为老板和销售,她无法撂下工作不管,因此,她咬牙坚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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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2021年3月,在忙乱和喜庆中过完了春节之后,张白鸽才去医院接受手术。由于当地疫情严重,张双奇不能像2015年时一样陪伴在她左右,只能女儿独自面对这台风险极高的手术。
幸运的是,这次手术非常顺利,张白鸽很快就出院了。但在恢复期间,没了从前连续不断的工作消息,世界突然安静下来,她才重新开始思考生命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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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她患的病不算严重,术后恢复也不错,但她实在是太累了,从前,自己努力挣钱,是为了让父亲住上大房子,吃上丰盛的饭菜,穿上高品质的服装。但是,这几年来,自己忙忙碌碌地打拼着,和父亲共叙天伦的时间都少了很多,如今还把身子累垮了,这是否值得呢?
她思索良久,最终得出了自己的答案——为了赚钱而放弃享受生活,是不值当的。
于是,2021年5月7月,张白鸽果断地关闭了价值千万的公司和店铺,迅速购入了一辆价值66万的舒适房车,带上父亲张双奇和爱宠拉布拉多,潇洒地开启了自己的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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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踏上旅途的初衷,她是这样说的:“父亲很少出远门,在此之前,他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北京,那还是2015年时为了带我看病才去的。他从没有旅行过,也没机会看看那些绿水青山,祖国河山大好,既然我如今有了条件,不如带着他去实现这个愿望”。
如今,他们已经走过了天津、新疆、厦门,还将点亮地图上更多的城市,领略更多不一样的风景。一路上,他们不停地拍照,用相机记录着生活,在草原或雪山上谈笑风生,真正地去感受风景之美,去见识这片土地上不同的人如何生活,去触碰真正的生活。
他们已经陪伴着彼此走过了二十四年,如今,已经迈入第二十五个年头。但他们的旅程还在继续,他们给网友带来的温情和感动还在延续,无论是否有血缘关系,他们都是真正的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