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版张松柏
原创时间:2022年10月221日(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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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发生在我身上的真正传说,没有任何虚构。
文中所用的人名、地名和单位,全部是真实的,完全可以供实地采访和调查。如果能够发表,需要使用化名的,编辑老师可以自行修改,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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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亡父的两个遗愿
那是1980年11月9日凌晨三点,我永生难忘的日子。
母亲发现父亲快不行了,立即将我们兄妹四人喊醒,并让我们起床,去喊隔壁邻居过来帮忙。
大家七手八脚,将父亲安放在门板上。
只要有人即将死去,便要先放在门板上,等待将死之人,咽下最后一口气,这是老家的风俗习惯。
父亲从奄奄一息中,回光返照。他呆滞的目光,在身边的人中,努力地寻找着一个重要的人。
这一刻,大家心知肚明,父亲即将交付遗嘱。
母亲自作多情,认为父亲是在寻找她“接旨”,便俯下身子,问父亲:“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遗憾的是,父亲没有回答母亲,将脑袋慢慢歪向一边。
我心里清楚,父亲不信任母亲。
父亲,是母亲的第二个老公。父亲总觉得母亲有点水性杨花,不太靠谱,无法承接他的遗嘱。
我真佩服父亲的眼光。果不其然,父亲死后不到一个月,母亲就改嫁了。改嫁一年之后,再度改嫁了一次,前前前后后,一生共改嫁四次。
母亲的名字,叫陈四贞。这名字,取的真是神算,仿佛冥冥之中,早就已经注定:母亲一生之中,有四个老公。
请读者诸君,不要怀疑我是胡编乱造。我再无耻,也不会拿自己的老娘开玩笑,那是大逆不道的!
关于母亲一生凄凉悲惨的爱情故事,我写了一篇纪实散文,题目就是《坎坷婚姻路》,1992年,发表在《安庆日报》、《新安晚报》、《人民邮电报》等报刊上,大家现在还可以上网搜“中国邮政张松柏”,或者其他的,应该能够搜寻到。
父亲判断他死之后,母亲不会坚守这个残破的家,不是没有依据的。
母亲的第一个老公,比她整整大16岁。这个人,是母亲生产队的队长,按照如今的话来说,是一个村官。
村官的老婆病死了,正要发布“征婚广告”之时,外婆托人做媒,表示愿意将还是黄花大闺女的母亲,嫁给这个村官。条件是:这个村官,必须要对外婆全家“担责”,勇挑重担。
原来,小舅舅三岁的时候,外公得病去世。那时候,没有计划生育,外婆和外公“高产”,接连不断,生了母亲姊妹六个。
如今,外公撒手归天,留下外婆孤儿寡母七张嘴,日子咋过?摆在外婆面前的,只有三条路:守寡,养大孩子;借力,招夫养子;改嫁。
当同样的厄运,降临在我母亲身上的时候,我母亲选择的,是不断改嫁;我外婆选择的是:守寡+“卖”女。“卖”出去的这个女儿,就是我母亲的“头婚”。
母亲嫁给这个村官之后,在村官的帮助之下,外婆一家,终于艰难地,一路前行。
后来,这个村官积劳成疾,早早死了,竟然连个孩子都没有留下。估计是村官有病,有“死精”之症。
父亲虽然是钻石“王老五”,但是,家里穷,都做好了一辈子“光棍”的准备。能够娶上寡妇的母亲,算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高兴的要命。
父亲和母亲一口气生了五个孩子。我本来是排名“老三”的,因为赶上了文化大革命,人民公社,吃大食堂,饿死了不少人,包括我的大哥。所以,我从“张老三”,直接晋级为“张老二”。
父亲的命运,还不如母亲的第一个村官老公。
父亲也不知道是拍了哪个大官的马屁,竟然混进了生产队,当了会计。
一家六张嘴,压力山大。父亲手脚不干净,贪污事发,被关进了大队部的“学习班”。
那个年代的“学习班”,类似于今天公安局的“拘留所”。
关了一段时间之后,“学习班”的领导,看出父亲有癌症,活不长了,赶紧将父亲从“学习班”释放来,这才有了本文的开头。
躺在门板等死的父亲,临终的目光,最终游离“定格”在大我两岁的哥哥身上。父亲气若游丝,断断续续说:“我死之后,不要打弟弟妹妹,带好他们。”
父亲的遗嘱,非常朴实无华,没有豪言壮语,就是这么几句话。如果我撒了半句谎,天打五雷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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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第一个遗愿,就是让哥哥,不要打我们弟妹。
父亲在世的时候,我们兄妹之间,常常吵嘴打架。哥哥打我,我打弟弟妹妹,以此类推。被打哭的,就立即向父母告状,让父母心烦不已。这个遗愿,完成起来,不费吹灰之力。父亲死后,我和哥哥再也没有动过弟弟妹妹一个手指头。长大之后,有时回忆起来,常常觉得有趣和好笑。
接下来,父亲的第二个遗愿是:让哥哥,带好我和弟妹。
这个遗愿,说起来,容易。但是,真正实现起来,就非常困难了。
父亲的这个遗愿,是对哥哥说的。
按理说,父亲死了,母亲改嫁了,长兄当父。作为兄长的哥哥,就应该义不容辞,要担当起养育我和弟弟妹妹的生活重担。
也就是说,父亲的这个遗愿,完成者,头号“种子”选手,是哥哥。哥哥没有能力了,再轮到我“接棒”。
这个遗愿,最终,是哥哥“弃权”,真的是我“接棒”了。
随后的日子,我等于充当了“大哥”的角色,给哥哥和弟弟妹妹成家立业,自己才最后“娶妻生女”。
为了帮助哥哥和弟弟妹妹,我付出了许多。
言归正传。父亲嘱托完毕,喉咙管里发出阵阵“咕咕噜噜”的痰声,很快,咕噜声逐渐变弱,悄无声息,不久,头一歪,就断了气,撒手西归。
父亲去世的时候,才不到47岁。
二、父嘱如炬,照我前行
●母亲改嫁了
父亲死后,母亲带我们兄妹四人,开始了艰难的度日。
那时候的农村,是用工分,分配粮食所得。男劳力一天记工十分(一个工)。比较精干的女劳力,记工八分。
我母亲身高一米五多一点,记工六分。按照这个出工标准,就是母亲满勤,一年到头,不但一粒粮食分不到,还得倒找钱给村里。
母亲干农活,看不到一点希望。更让母亲备受打击的,是遭遇来自村里村外的“性骚扰”。
那时候,农村光棍非常多,只要是能够喘气的女人,哪怕是疯子,或者精神病患者,都是“抢手货”。
得知我父亲死了,母亲守寡,村里、村外的光棍,都喜出望外,不是托媒婆上门找母亲“做媒”,就是色胆包天,白天或者黑夜,“三顾茅庐”,向母亲“毛遂自荐”。
有道是:寡妇门前是非多。村里有妻室的男人,也有想偷腥的,常常趁我们不在家,或者母亲去菜园里干活的时候,对母亲动手动脚,遭到了母亲的呵斥。
结果,村里的妇人听到了风声,反而诬陷母亲是个骚货,勾引她们的老公。她们当母亲的面,指桑骂槐,甚至无中生有,找母亲吵架。
兔子急了,还咬人。母亲不甘示弱,与她们反驳,结果,多次遭遇到村妇的毒打。母亲个子矮小,自然不是对手,常常被打的披头散发,鼻青脸肿。
生活在没有男人庇护的村子里,母亲的心,开始慢慢变冷,已经彻底绝望了。
有一天清晨,母亲起了个大早,叫醒我们,给我们做了一顿好吃的早餐。
今天,可不是逢年过节的日子啊!我心里感到有些奇怪和异样,暗生一种不祥的预兆。
饭后,母亲对我们说了大实话:村里实在无法活下去,凭她一己之力,根本养不活我们。她已经找好了一个男人,与他远走高飞。早晨这顿饭,算是与我们兄妹四人的“告别”早餐。
我和哥哥都十分同情和理解母亲,只是默默地流泪。弟弟妹妹可不干了,扑上去抱住母亲的腿,嚎啕大哭:“妈妈不要走嘛,不要丢下我们嘛!”
母亲轻轻地推开弟弟妹妹,提了一个装她衣物的小包袱,开了门,掩面抽泣而去。
●辍学在家
父亲死了,母亲改嫁了,家里仿佛塌了天。我和十六岁的哥哥,只好自动退学,回家务农。其时,我只有十四岁,念初二。
妹妹很懂事,虽然正在念小学二年级,也表示不上学了,回家放牛,顺便做家务。
只保留弟弟念小学一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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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养子”,遭遇“退货”
有一天晚上,叔叔领着一对中年夫妻,来到了我家,要对我进行“面试”。
这对中年夫妇,是我们张家一个宗族的。他们的家,离我们村大概有五十里路程,是隔壁人民公社的。夫妻二人结婚十几年,没有生育孩子,估计是有自知之明,不孕不育。所以,商议从张姓宗祠中,领养一个义子,将来好给他们“养老送终”。
家族长老出面,给中年夫妻做思想工作,让他们优先领养我做他们的义子,理由是:我失去了父母,可怜。
为什么不推荐弟弟妹妹给他们领养?原因是弟弟妹妹年纪太小,这对中年夫妻不想劳心费力,十四岁的我,是“拿来主义”,直接可以领回去,干农活。
家庭叔伯征求哥哥和我的意见,我和哥哥商议了一下,都表示愿意。
我为什么愿意给他们做义子?因为,在失去父母的这个家,我出工也就是二分工,压根帮助不了哥哥的忙,一张吃饭的嘴,只会给哥哥和家里添堵。
叔叔和中年夫妻临走的时候,说好明天上午,来接我回新“家”。
那一夜,我们兄妹四个,没有睡觉,坐在床上,依依不舍。
第二天早晨,我们就在家里,等待那中年夫妻来接走我。
一直等到太阳落了山。
那对中年夫妻,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出现。
到是等来了叔叔。
叔叔告诉我,那对中年夫妻觉得我又矮又丑,如果领养回家,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估计找老婆都困难了,还不是光棍一条?岂不是失去了领养的意义?
不用多解释了,傻瓜都知道,我被“退货”了。
丢人啊!那一刻,我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直接钻进去。
●床前一跪为“复学”,跪出了我人生的新天地
白给,都没有人愿意要,我的情绪一度非常低迷。哥哥忽然发了菩萨心肠,决定让我继续上学。
那时候的初三,一学期费用,是六块钱。家里就是砸锅卖铁,也真的实在拿不出来。
同村的一个小学民办教师袁礼春(去年刚退休),非常同情我,表示他虽然不出钱,可以出力,帮我一个忙。这个忙,就是带我去见初中的教导主任张诗伯。
张诗伯老师,是我们一个家族, 比我大一辈,按照辈分,我喊他伯父。
在那个年代,家族都非常穷,不要以为喊了伯父,就是无条件帮助,根本没有那么亲热的,大家都是点头之交。
张诗伯老师,非常欣赏袁礼春老师。基于此,袁礼春老师决定带我去他家拜访,希望张老师能够同情我,高抬贵手,免收我的六块钱复学费用。
那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这一晚,我这一生都永远无法忘记。
就是这个夜晚,仿佛是阿里巴巴的“芝麻开门”,让我这只山沟里的“鸡”,变成了“金凤凰”,为圆梦亡父的遗愿,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到了张诗伯老师的家,已经是快十一点,伯伯已经脱衣上床睡觉了,是婶婶开门发现我们之后,赶紧将他喊醒,
伯伯披衣,坐在床上,很客气地同我们打招呼。问明我们的来意之后,伯伯思考了一会,说:这个恐怕比较难。
一方面,免我六块钱学费,这个口子,一旦开了,后面找各种理由,找各种关系,要求免学费的,就会是雨后春笋,此起彼伏,无法收场。
另外一方面,他只是一个教导主任,连个副校长都不是,说话好比放屁,不算数。
此外, 根据他了解的情况,我平时在学校的成绩,也并不咋滴,复读,未必就能够考上高中。
80年代初期的中考,有“预选”淘汰考试。只有少数通过“预选”淘汰,才有资格参加中考,竞争非常激烈。
因此,伯伯建议我,不要复学了,老老实实,安心“修地球”。
无论袁礼春老师和我,好说歹说,伯伯就是死活不同意。
我当时也不知道是咋急的,“噗通”一下,双膝跪在伯伯的床前,哀求伯伯可怜可怜我,给我一次复学的机会。
伯伯对我的下跪举动,丝毫不吃惊,只是一个劲地让我站起来,有话好好说。
我说,如果不同意我复学,就一直跪下,不起来。
袁礼春老师和婶婶,也被我这突而其来的下跪举动,搞懵逼了,不知所措。
也许是压根不看好我,或者是觉得无力办好,伯伯没有表态,见我长跪不起,干脆扭头,随我跪下,爱咋咋滴。
这下,可就尴尬了。顿时,屋子里,一片寂静无声。
也不知道我到底跪地多少时间,不久,就听婶婶发话,这才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
婶婶说,我们家的孩子,宁愿回家放牛,都不愿意上学。你看看这孩子,而且还是你侄子,为了上学,都给你下跪。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你都要先答应下来,去给校领导说说情,实在不行,再说不迟。
话已至此,伯伯只好点头,表示同意婶婶的意见。
婶婶让我起来。
当时,我满腹狐疑:该不是让我起来,忽悠我离开他们家吧?
不管咋样,总不能一直这么长跪下去吧?我爬起来,千恩万谢。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在伯伯的帮助下,初中校领导破例免除我六块钱的学费,容许我继续上学。
苦心人,天不负。
——1983年,我成功通过中考“预选”,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我们宿松县的第一重点中学。
——1986年,我以应届生的身份,成功考上了河北省石家庄邮政专科学校,成为村里的第一位大专学生。1989年,大专毕业之后,我被分配进了安徽省安庆市邮电局工作。
——1993年,我被破格提拔为科级干部,那一年,我才25岁,是地级市邮电系统中,最年轻的科局级干部。1998年,邮电分营,我被组织上安排到安庆市下面的岳西县邮政局,担任了第一任县邮政局长。
——2004年,我被提拔为省邮政速递物流公司总经理助理,成为了一名副处级干部。
——2008年,我被选调进入北京,先后在中国邮政集团公司和中国邮政集团速递物流股份公司工作。
——2014年,我女儿大学毕业,继承我的衣钵,入职了北京邮政公司,28岁那年,成功竞聘单位的副科级领导职务。
常言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意思是,不要轻易给人下跪。
但是,正是我的这一跪,从此,跪出了我的人生新天地。
父嘱如炬,照我行。作为那个年代的农村孩子,我算是比较成功的。村里人教育孩子的时候,常常以我为榜样。
功成名就的我,接下来,就是要圆梦亡父的遗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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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半生风雨,完成亡父遗愿
●回故乡,成家立业。
在校期间,我一直担任班长和团支部书记。虽然又丑又穷,是个屌丝,但是,并不影响我谈恋爱。
女朋友全家希望我留在河北,他们舍不得女儿去南方生活。
南方,有我可怜的哥哥和弟弟妹妹,他们真的需要我回去。
后面发生的故事,也证明我回到故乡工作之举,对圆满亡父的遗愿,是正确的抉择。
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我毅然选择了回故乡工作。
回故乡工作,有得有失。我失去了一位有工作的女朋友,收获了一位贤淑的家乡农村姑娘。
1992年,我和这位村姑,只领取了结婚证,至今,没有举办婚礼,也就没有婚纱照。
不是我没有钱举办婚礼,而是当时为了帮助哥哥和弟妹成家立业,加之爱人没有工作,我还没有当上“官”,每个月只有几百元的薪水,为了省钱,就放弃了结婚礼仪。
爱人说,等将来女儿长大结婚的时候,我们再一起,补拍一张婚纱照,留作纪念。
时至今日,这个补拍婚纱照之梦,仍然在翘首祈盼之中。
●报恩
在叙述帮助哥哥和弟妹成家立业之前,我先说说感恩父母之举吧。
*亲舅舅,睡不走外甥的一副棺材
1992年,父亲二姐的孩子,也就是我的表哥,给我来了一封信。信中说,当年,我父亲去世的时候,睡的那副棺材,价值180元,钱还没有支付给他。如今,我工作了,有钱了,是否可以汇款给他?
表哥是木匠,以制造棺材为生。父亲去世的时候,他已经成家立业。
作为亲舅舅,身死之后,睡不走亲外甥的一副棺材,还要甩给我来“买单”。
这位表哥,该不是父亲的假外甥吧?
我与哥哥核实了一下后,毫不犹豫汇款180元给表哥,支付了亡父的棺材钱。
这一年,我在单位还是个办事员,月工资200元不到。
*给母亲养老送终
母亲的命运,很是凄凉和悲惨。第四位老公去世之后,母亲无家可归。
哥哥不同意母亲回来,说:当初,父亲去世,我们年纪小的时候,老娘丢下我们改嫁,现在,我们大了,跑回来,要我们养老,他和嫂子不干了。
家庭叔伯也都同意哥哥和嫂子的意见。 弟弟妹妹才十几岁,自己都养不活自己,自然,相当于预备党员,没有表决权。
不得不说,关键时刻,母亲这个时候的命,从此以后,真的是时来运转。
因为,这个时候,参加了工作的我,已经是单位的科级干部,工资基本不用,“灰色”收入不少,养三个老娘都不成问题。
我一锤定音:接母亲回家,母亲的衣食住行,生老病死,一切费用,全部我承包,不需要他们操心。
我每月给母亲的钱,非常多,哥哥、弟弟妹妹,缺钱的时候,就找母亲“借”,有“借”无“还”。
因为有钱,母亲将没有花费的存款,拿出来,在周边村庄放起了高利贷。放贷出去的钱,也是血本无归。
不管怎么样说,现在,母亲在哥哥嫂子和弟弟妹妹心目中,就是一颗“摇钱树”,是他们手头紧张时候的“财神爷”。
自然,他们对母亲,再也不敢歧视和怠慢,讨好,都唯恐不及。
母亲见此,眉开眼笑,非常开心。
我可怜的老娘,逢人就夸奖,生了我这个好儿子,说:不然,她真的无家可归,西北风管饱了。
母亲于2006年去世。办理丧事的时候,前前后后,我独自掏腰包,花费了3万多元,县里的党政等同学领导,也亲自参加祭拜。这在当时的家乡农村,是非常隆重的,
我接母亲回家,养老送终,自始至终,没有让哥哥和弟妹,花费一分钱。相反,他们“借”母亲的钱,母亲死后,也一笔勾销了。
●让我伤心欲绝的哥哥
哥哥说,这一生中,他最感恩的人,是我。为此,他一度跪到在我面前,痛哭流涕。
下面,我就捡主要大事说吧:触犯法律,“抢亲”嫂子;“救命”手术,我出资;贪污出逃,我代他赔偿巨款,爱人气急,差点跳楼身亡;
*抢亲:我差点被学校开除和判刑。
这是一件真实的故事,发生在1986年高考前夕。
当时,轰动宿松中学和宿松县城。
最主要的,是涉及科局级干部和县委书记的孩子。这些领导干部的孩子,其时,都是我的高中同班同学。
如果不是这些同学及其父亲的暗中帮助,那一年,我不但要被学校开除,而且,还可能犯法坐牢。
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下文有交代。
哥哥谈了好几次恋爱,因为家里穷,遭到了女孩父母反对,以失恋收场。
不知道是谁介绍的,哥哥认识了现在的嫂子。
嫂子是一个童养媳,从小就被男方家抱养,两个人长大之后,到了结婚年龄,就领取了结婚证,即将举办婚礼。
嫂子的老公,其貌不扬,头上有癞痢。嫂子喜欢帅哥,与哥哥暗恋了。
结婚的那天下午,哥哥来到宿松中学,找到我,诉说了这件伤心的事情,问我咋办?
我立即在班上向同学们转述了这件事。班上的同学,顿时热血沸腾,摩拳擦掌,表示一定要帮助我哥哥。
在婚礼仪式上,将别人的合法新娘,用暴力手段,抢夺过来。
毫无疑问,这是违法行为。
这些同学,基本都是我们县的官二代。如:公安局长,计划生育委员会主任,县轻工业局领导,副县长,县委书记等。
作为一个农村孩子,无父无母,我为什么有那么强的号召力?
因为,我在班上的成绩比较好,加之喜欢拍马屁,讨好班上的官二代,富二代,从中博取同情和施舍。同学们因此对我比较有好感。
班上的六位官二代同学,从家里骑上自行车,带上我和哥哥,当即奔赴嫂子婆家,策划好从结婚仪式上,暴力抢亲。
抢亲行动,实施成功。
嫂子倒是自由,独自跑了,但是,却苦了我们。
为了掩护嫂子逃跑,参加抢亲的全部人马,大多被村民抓获,只有少数几个成为了漏网之鱼。
这几条漏网之鱼,连夜回到县城向父母报信,搬救兵。
我们这些被擒获的,一个一个地,依次被嫂子婆家人带进灯火通明的屋子,接受审问。
官二代的同学,没有受到严刑拷打,他们的待遇非常好,很快就被“漏网之鱼”搬来的“救兵”,接回学校,继续上课。
我和哥哥,没有官二代背景,这下,就倒霉了。
双手被反绑,两个人都遭到了嫂子婆家人的殴打。
换位思考,如果您的新娘子,在婚礼现场,当亲戚朋友的面,被一个野男人抢走,无疑,相当于扔一顶邮递员“绿”帽子,您是啥感受?
嫂子的合法老公,亲自将哥哥吊在树上,用棍子死命打!
我至今都无法忘怀:哥哥吊在树上,鬼哭狼嚎的惨叫。
第二天,宿松中学学生抢亲的新闻,爆炸性地,轰动了宿松县城。
我和哥哥被同学父亲解救出来后,对方以“非法闯入民宅”为由,进行报案。
哥哥回家了,我被学校告知,暂停上课,等候学校研究处理。
因为,即将面临高考,我非常着急,担心成绩被拉下来,就想进入教室,听课。
我当时非常天真,以为自己成绩好,老师会同情我,让我破例进教室。
我站在教室门口,:“说报告!”;就等正在上课的老师回复:“进来!”
当时的班主任老师,抬头看看我,没有吱声,转过身去,继续上课。
我在教室门口,足足站立了十分钟。见进教室听课无望,我只好难过地闪到教室窗户旁边,从窗户里,听老师讲课。
不久,我就接到了宿松县人民检察院的传唤。接待我的,是一位姓孟的科长。孟科长得知我的一切情况之后,非常可怜和同情我,表示不会追究我和哥哥“非法闯入民宅”的刑事责任,让我回到学校,好好复习。
真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好检察官!
按照原则, 学校完全可以开除我。
在此,我先简单给自己脸上贴金一下:当年,我的综合成绩全班第一(我的数学非常糟糕)。地理竞赛,全县第一;历史竞赛,安徽省首届中学生历史竞赛第三名,载入了《宿松县志*宿松中学》,高考,可以加十分;安庆地区优秀学生干部,高考可以加十分。
在那个奖励“升学率”的年代,作为有望考上大学的我,学校领导经过再三权衡,给我开了“绿灯”,没有处理我,恢复了我上课的资格。
在当时宿松县委书记姚绍宏的帮助下(他儿子是我同班同学),嫂子成功解除了婚约,与我哥哥结婚,成为了我的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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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心的哥嫂,竟然与年小的弟妹“分家”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对嫂子和哥哥,我心里是有些微词的。
1986年11月,考入大学才两个多月的我,接到了哥哥的信。这是一封告知我分家的信。
哥哥和嫂子独立门户,将弟弟妹妹分家。信上说,这是嫂子的强烈要求,家庭叔伯考虑后,已经同意。
我靠!弟弟妹妹才十多岁,没有父母,哪有生活来源?让他们去吃“百家饭”,做叫花子?
可怜的弟弟妹妹,被哥嫂分家后,苦不堪言。乡亲们也非常同情弟妹,常常喊他们到自己家吃饭。
拿到这封信,我心里非常难过。这件事,说出来,非常难以令人置信。
但是,却真实发生在我们兄妹之间。
写到这里,我敢摸着自己的良心,向观音菩萨跪下赌咒发誓:如果有半句假话,我全家下辈子投胎做猪,杀肉给您们吃!
1986年,我考上大学的时候,是村里第一位飞出来的“金凤凰”。村里每户赞助人民币2元,生产队还放了一场电影,以示庆祝。贺喜钱一共收了300多元,哥哥给了我150元,留下了一半钱,说是给弟弟妹妹生活。
从此以后,大专三年,哥哥再没有给我一分钱的生活费。
在校期间,我做家庭教师;贩卖治病用的磁疗手表;在河北石家庄水泵厂拉煤(职工宿舍烧暖气用),等等。我在母校勤工俭学的故事,在石家庄邮电职业技术学院,至今被传为佳话。
*病危时刻,我出钱,送哥哥住院动手术
1992年上半年,哥哥患了重病,由于无钱医治,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已经到了寝食难安、痛不欲生的地步。
其时,为了摆脱疾病的折磨,嫂子对我说:哥哥都有了自杀的心。
我问需要多少手术费用?嫂子说,至少千元以上。
那时候,万元户都算有钱人,算得上是“款爷”。一千元,对刚结婚的我来说,真的是天文数字。
因为,1989年参加工作后,我就将弟妹带到了身边,一起过日子。期间,向同事借款,给妹妹学习理发,艺成之后,又借钱给妹妹开理发店,等等,已经是负债累累。
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爱人一直没有工作,但是,非常通情达理。她建议我,向单位借款,给哥哥住院开刀,救急。
单位知道哥哥的情况后,同意借款500元给我,每个月,从我工资中扣除50元。与此同时,单位组织了职工捐款,筹集到了500多元。
正好凑齐了一千多元,解决了哥哥住院动手术的费用。
谢天谢地,手术非常成功。
当哥哥被医护人员推出手术室时,等候在外面的我和嫂子,立即迎上去,接过推车,将哥哥护送进了病房休息。
那一刻,哥哥感动的哭泣了。说:如果没有我的支援和救助,估计他就活不下去了。他这条命,算是我救的。
唉,我不但救了哥哥的命,而且,接下来的日子里,我还挽救了他的家庭,给与了他自由。
不然,哥哥就难逃牢狱之灾。
*安排进邮局工作,竟然携款潜逃
2000年,已经是科级干部的我,安排哥哥进了宿松邮政局,当上了一名投递员。邮局投递员工资虽然不高,但比呆在家里种田,手头经济,要活络一些。
进邮局找份临时工,需要有人担保,否则,出现经济问题,担保人必须担责。
县局领导安排了一名与我关系较好的股级干部,代我为哥哥进行了担保。
大家不要小瞧了邮局的投递员,以为是送信送报纸,没有贪污公款的机会。其实,邮局投递员接触公款的机会,非常之多。如:代收货款,代取汇款,每年的党报党刊大收订预交款,等等。
哥哥天生好赌,这是要命的毛病。赌输了,窟窿大了,就冒名顶替,擅自领取汇款。
有一次,哥哥冒领了一个堂叔女儿打工邮寄的汇款,气的堂叔拿绳子,去哥哥家里上吊。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哥哥将手伸向了预收上来的党报党刊费用。经过邮局查账,竟然达到了八万!
发现领导查账,哥哥立即跑路,消失的无影无踪。
县局领导找到了我,说,如果我不能帮助哥哥填补上这八万公款的窟窿,就只好去公安局报案。
这时候,哥哥和嫂子生育了三个孩子。
如果哥哥被抓判刑,嫂子可能要改嫁。即使不改嫁,作为亲叔叔的我,如果不出手相救,社会舆论,一定让我吃不消。
更何况,县局那位朋友代我给哥哥担保了,我不赔偿,他就要担责。
于情于理,这八万,我必须先赔偿,免除哥哥的刑事责任再说。
这八万元,哥哥花费到哪里去了?
事后,哥哥说,被一个卖淫女“下套”,骗走了。
原来,哥哥在工作中,遇到了一个“鸡”。哥哥说,这个女人,非常漂亮,比嫂子这个黄脸婆,好看一万倍!
而且,这个女人也表示,她非常喜欢哥哥,愿意嫁给哥哥做老婆。
哥哥信以为真,喜出望外,深深陷入了美梦之中。
男人一旦有外遇,变了心,就开始对老婆动粗了。哥哥开始借故打嫂子了,用暴力的方式,逼嫂子离婚。
那个女人对哥哥说,她在隔壁县城——望江县,计划投资开店,急需一笔大的资金。如果哥哥能够预借几万给她应急,她随时可以带哥哥“私奔”,一起白头偕老。
缺乏社会经验的哥哥,头脑发热,立即将早就贪污好的公款,交给了这个女人。女人拿到钱后,很快就失联了,不知去向。
这些,都是我在赔付八万公款、摆平了事件之后,哥哥才敢露面,出来告诉我的。
我至今怀疑,哥哥是在编故事,忽悠我。
为了这笔八万的赔款,爱人心疼死了,与我爆发了结婚以来的打架事件。
气急败坏的我,出手毫不留情。爱人伤心欲绝,跑向阳台,大半个身子都离开了阳台。危急关头,被一个箭步追上的我,拖拽了回来。
真的好险啊!为了保护哥哥免受牢狱之灾,我差点家破人亡。
事后,哥哥跪在我面前,磕头,赔礼道歉。
*落户省城,成为百万富翁
对哥哥,我真的不想再多用文字叙述了。
经历这个事件之后,2001年,我将哥哥全家带到了安庆邮政局,在我担任总经理的公司,打工。2002年,我调往省城合肥工作。2004年,提拔副处级干部后,我将哥哥全家带到合肥,到我任职的单位打工。
让哥哥实现华丽转身的机会,是动员哥哥买了房子。
那时候,合肥的房价,是不到三千一个平方米,如今,涨价到两万多。
哥哥从他的舅子处,筹集了一笔款子,买了160多平方米的房子。
按照现在这个房价,哥哥已经从一个农民打工仔,变成了百万富翁,实现了华丽转身。
如今,哥哥的三个孩子,都在合肥成家立业,尤其是大女儿,担任了一家公司的部门总经理,很有出息。
哥哥说,如果不是亦步亦趋,紧跟我的步伐,他至今还在宿松农村种田,或者去外地打工,哪里会有今天的幸福生活?
●苦难的妹妹
兄妹之中,我最对不起的,是妹妹,我坑惨了她。
参加工作后,我立即将妹妹带到身边,一起生活。先是让她给同事当保,后来,我向同事借了300元,给妹妹学理发。
我撰写的《妹妹学理发》这篇纪实散文,92年,就刊发在《安庆日报》、《新安晚报》等报刊上。
艺成之后,妹妹让我投资给她开理发店,我同意了。
租门面,带购置理发工具,需要数千元。
谁知,妹妹是个笨姑娘,手艺不精,门可罗雀,不到半年,就只好关门歇业,改行去做菜贩子。
菜贩子也是不容易做的。发菜,需要凌晨两点左右,去指定地点进行批发。
妹妹年轻,不可能让她独自去进货的,这不安全。我只好白天上班,晚上陪妹妹一起去采购。
采购回来的菜,拿到菜市场去零售,常常卖不完。
卖不完的菜,只能带回家,第二天继续卖,直到真的无法再卖,为了不浪费,这些剩下来的菜,我和弟弟妹妹只有当饭吃。
这些贩菜的本金,都是我工作的血汗钱。
当饭吃菜,不知道弟弟妹妹的感觉如何,反正,我真的心疼死了。
我89年参加工作,到91年,三年多了,还是光棍一条。
不是我找不到女朋友,堂堂大学毕业生,央企正式工作,干部身份,在当年,还是比较抢手的。给我介绍女朋友的,并不是没有。
只是,女孩父母有一个要求,就是我必须与弟妹分开,让他们回宿松乡下,他们不愿意女儿嫁给我吃苦。
为了亡父的遗愿,我毫不犹豫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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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直到92年,我才从家乡娶了同村的一个村姑张艳。这位村姑爱人,对哥哥和弟妹,非常好,全力以赴,支持我完成亡父的遗愿。
我也不是圣人。时间一长,难免开始嫌弃妹妹了,常常吼妹妹咋不早日嫁出去,害的我难找女朋友。
妹妹非常懂事,听了我的气话,伤心地流眼泪。
有一次,妹妹实在受不了我的脾气,忍不住哭泣着,跑了。
我发现自己错了,急忙追出去,将已经跑出门的妹妹,拽回了家里。
我到处托朋友给妹妹找对象,心里盼望妹妹早日嫁出去,好减轻我的负担。
终于,有位朋友给妹妹介绍了安庆郊区一个农村小伙子。
我都没有思考,就同意了,并且,很快就嫁出了妹妹。
结婚不久,妹夫的本性,就原形毕露:好吃懒做,又嫖,好赌,一事无成。这是我妹夫真实的写照。
妹夫赌博输光了家产,就借高利贷,利滚利,连拆迁房子都给抵债了。这还不算,而且经常毒打妹妹,逼妹妹打工赚钱,给他花费。
妹妹只有一个儿子。一度被我带到北京邮政当劳务工,我想改变这个外甥的命运。
邮政系统有劳务工转聘B类工的机会。B类工,属于邮政企业正式员工的一种,只要干满三年以上,表现好的,可以有一定的转正名额。我当时在集团公司任职,帮助外甥转聘正式工作,基本没有问题。
可惜,外甥沉不住气,没有干满两年,吃不了苦,辞职回到了安庆老家。
如今,外甥快三十岁了,至今没有女朋友。
有其父,必有其子。主要是妹夫名声不好,只要见了妹夫,或者知道了他家底细和基因,没有一个女孩,愿意处对象。
可怜的妹妹,至今是有家难回,在合肥做保洁,打工。逢年过节,就去哥哥嫂子家,享受兄妹手足之情的欢乐。
庄家不好,耽误一年。婚姻不好,耽误一生。
写到这里,我真想抽自己几个耳光:是我饥不择食,眼瞎,介绍了这个撕逼妹夫,坑惨了妹妹一生。
●漂泊的弟弟
我对弟弟,也是费尽心机的。参加工作之后,立即将弟弟和妹妹带到身边生活。弟弟年纪小,无法打工,我就安排他去捡破烂,收废品。
我单位的废旧物品,如:报纸,废旧轮胎,等等,都一分钱不要,白送给他。
当时,我是邮件转运科科长,手下有车队,有修理厂,废旧物品非常多。卖废品的钱,我一分钱不要,让弟弟存起来,将来成家立业用。
记得有一次,修理厂有一块大钢板,近乎报废,我按排驾驶队长在夜间装车,带上弟弟,拉倒废品站卖钱,所得款不少,相当于我三个月工资,全部给了弟弟。
还有一次,车队仓库堆放了许多废旧轮毂。晚上,我叫上爱人和弟弟,开了仓库,让弟弟骑在收废品三轮车上,我和爱人明目张胆,将轮毂抬上车。哪知道,抬的过程中,绳子断了,数百斤的轮毂,差点砸碎了爱人的脚背。
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廉洁的央企党员干部。在帮助兄弟妹妹成家立业的过程中,我以权谋私了,非常惭愧。
弟弟和哥哥一样,先后随我到安庆、合肥,在我手下单位打工。
弟弟这方面,没有哥哥有定力,在合肥没有干多久,就辞职回老家宿松农村,经人介绍,娶了一个有精神病的弟媳。
我和爱人闻讯,大吃一惊,心想,弟弟未来的日子,一定要受苦了。
果不其然,弟媳给弟弟生育了两个孩子后,有一天,突然失踪了,至今袅无音信。
弟弟的两个孩子,上学的费用,全部都是我支持的。弟弟生病,也是我给与经济赞助。
如今,弟弟的女儿嫁到了安庆,婚姻比较美满。弟弟的儿子,我让哥哥带到合肥,在哥哥大女儿的公司部门,安排了一个小小副经理的职务,也算是圆满。
弟弟现在与一位失去爱人的妇女同居,没有领证。这位准弟媳,有三个孩子,没有改嫁,非常坚强。
弟弟打工的钱,基本都如实上缴。
爱人不无忧虑地对我说:但愿这位准弟媳的三个孩子,成家立业之后,不会将“无证驾驶”的弟弟,一脚踢出家门。
真心祝福弟弟的晚年,能够不再孤单,与这位准弟媳,白头偕老。
回想这大半生,我觉得自己有价值的事情,就是父母对子女没有做完的事情,冥冥之中,托付给了我,催我振奋,全心全意,帮助哥哥和弟妹,同舟共济,平平安安,渡过今生今世。
父嘱如炬,照耀我们兄妹,奋力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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