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篇:
后来我才知道,老公向我提离婚时,不仅已经在外养了情人,
而且那个女人已经怀孕了。
8
十天过得很快,眨眼就到了文潜该返校的时间。
由于我行动不便,文潜坚决不让我送机。
临别时,他叮嘱我:“下个假期很快就到了,那时候我要你活蹦乱跳地站在我面前。”
不知为何,和文潜在一起时我总觉得自己是个孩子。
送走文潜,也终于养好了脚伤。
上班第一天,我就在电梯口碰到了郑家禾。
十几天未见,他看起来格外憔悴。
“听同事说,你脚扭伤了,没事吧?”
“没事,已经好了。”我淡淡地答道。
“下班之后我能请你吃个饭吗?”他突然的殷勤,让我有些诧异。
“请我吃饭?就不怕你的小女朋友误会了?”
“她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女朋友了。”
“你俩分了?”我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不是,现在她是我老婆了。
“上个礼拜才办的婚礼。知道你受伤请假了,不然就请你了。”
“请我去参加你的婚礼?你怎么想的,郑家禾?!”
“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小菲坚持要请你,我也没办法。”
原来是这样。
否则,我真要怀疑药在他身上是不是也产生了点啥副作用。
“那恭喜你了,新郎官,要不要我也随个份子啥的?”
“别开玩笑了,我没心情。今晚一起吃个饭吧。”
“这该不会又是你家小菲的提议吧?”
“不是。我单独请你,最近我太郁闷了。”郑家禾一脸的颓丧。
“不好意思啊,我可没时间充当你的树洞。
“你都是有老婆的人了,回去说给你家小菲听啊!”我故意挖苦。
“语澄,别这样好吗?
“看在我还是小涛爸爸的份上,就答应我这一次吧。”
我最恨郑家禾拿小涛说事。
孩子对他来说最大的作用,恐怕就是变成为他所用的工具。
我真想上去抽他两巴掌。
但看到他憔悴的模样,我瞬间改了主意。
到底是什么事能把他折磨成这样?
我也想让自己快乐一下,解解气。
“好吧,那下班以后不见不散。”
“语澄,你尝尝看,这家饭馆的菜还是不是你当年喜欢的味道?”
郑家禾殷勤地为我夹菜。
“有什么要说的赶紧说,不用做这么多铺垫。”我不耐烦地说道。
郑家禾神情落寞地放下筷子,拿起旁边的酒为自己斟满。
仰头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时又重重叹了口气。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找个能说说心里话的人,最近活得真的太累了。”
“你这是给我花式秀幸福呢?刚结了婚,有啥累的?”我故意讥讽。
“咱俩能不能好好说话?我现在能说话的人也只有你了。”郑家禾一脸无奈地盯着我。
“我觉得这婚结得好累啊。刚凑够彩礼钱把小菲娶回家,小菲就孕吐得厉害。你也知道她比较柔弱。”
郑家禾突然顿了顿,有点心虚地看了我一眼。
他估计是想到了我当年怀孕的时候。
我在岗位上硬撑到了快生,才请了假回家。
“然后呢……”我面无表情,示意他继续。
“其实这都没什么,主要是她家里一直催促我们买房子。
“说我好歹也是个经理,小菲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苦。现在嫁给我了,不能连自己的房子都没有。”
“说的也没错啊,谁家父母愿意把自己辛苦养大的孩子送给别人去受苦。”
我依旧面无表情,可内心已汹涌澎湃。
现在作为一个旁观者,我突然就理解了爸妈当时的心情。
郑家禾又仰起头喝下一杯。
“语澄,我终于明白你当初对我有多好了。”
我知道他这句话指的是什么。
先是和他裸婚。
然后在一穷二白的条件下,我挺着大肚子还坚持上班。
为的是能给将要出生的孩子多攒点奶粉钱。
至于房子,结婚后,我们在城中村十八平米的出租屋内住了三年。
后来因为孩子出生,才改租的单元房。
直到孩子八岁,我们才拥有了第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我无奈地苦笑道:
“别提我多好,那只不过是我年少无知犯的傻。”
郑家禾面露尴尬,沉默了片刻。
“我给小菲保证过,我肯定会让她住上大房子,过上好日子的。但不是现在,我需要时间。”
郑家禾这话说得倒没错。
因为从将来过来的我俩都知道,他在这之后会跳槽到更好的公司。
待遇也会水涨船高。
直到他攒够人脉,开了自己的公司,成了一个小有成就的老板。
只不过,为此,我足足等了十五年。
最终,却换来了一纸离婚协议。
“可她非说我是在给她画大饼,整天哭哭啼啼。一下班我一想到回家又要……”
郑家禾正抱怨地起劲,突然看着我身后愣住了。
我回头一看,只见小温柔正梨花带雨,站在我身后望着他。
“原来是小菲啊,我还当是谁呢,别站着了,快来坐。”
我连忙起身热情地打招呼。
我把娇弱的小温柔让到了座位上,吩咐服务员又添了一双碗筷。
“你和谢姐出来吃饭,有什么不能和我说的,还骗我是客户。”
小温柔嗔怒地指责郑家禾。
郑家禾一时语塞,心虚地低下头。
“他没有骗你。
“我原本给他介绍了一个客户,刚谈到一半,客户家里有急事先走了。
“他为了感谢我,才请我吃的饭。看得出来,他现在为你赚钱,挺拼的。”
我立即替郑家禾编谎打圆场。
小温柔一听我这么说,脸色缓和了许多。
语气也恢复了往日的温柔:
“家禾,我不是生你气。我就是希望你有事可以跟我商量,毕竟咱俩现在是夫妻。”
郑家禾点点头,又偷偷冲我投来感激的目光。
我在心里冷笑,觉得他现在就感激我未免有点为时过早。
“小菲,我听他说你孕吐挺厉害的?”我故作关心地问道。
小温柔冲我点点头。
一脸柔弱地看着我:“我最近什么都吃不下。吃什么吐什么,浑身也没劲。”
郑家禾正夹了一筷子菜准备往嘴里送。
听小温柔这么一说,似乎有些倒胃口,放下了筷子。
“我刚好认识一个营养师,专门给孕妇配营养药的。据说对孩子也特别好,你要不要试试?”我热心地提议。
小温柔一听,喜出望外:
“谢姐,那太好了!你帮我约一下营养师,可以吗?你介绍的一定可靠。”
我点了点头。
“我看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吧。
“过去女人也没什么营养师,我看还不是好好的。”
郑家禾急忙插话道。
“家禾,你可以不心疼我,但不能不心疼孩子吧?”小温柔说着又快掉下泪来。
“老郑,你说什呢,现在的孩子能和过去的孩子比吗?现在都讲究科学喂养。你忍心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我帮腔道。
想起当初怀孕时因为要加班没时间做饭,动不动就拿泡面馒头对付一下的场景。
我有些愧疚。
估计郑家禾也想到了,自知理亏地闭了嘴。
“你这天天不吃饭的,上班能吃得消吗?”
“就是觉得撑不下来,我准备辞职在家安心养胎。我和家禾已经商量过了,打算这两天办手续。”
“那还等什么啊,明天你把辞职报告交给我,我帮你走所有的程序。你安心等待结果就行。”
“真的吗?太谢谢你了!说实话我挺怕公司行政上的人,他们看起来都好凶。当然,这不包括你。”
小温柔俨然已经把我当成了自己人。
出了饭馆门,小温柔情绪明显好多了。
一脸幸福地挽着郑家禾的胳膊,向我说再见。
看着有点尴尬的郑家禾,我故意笑着说:
“对你老婆好点,就冲人家这么漂亮还肯下嫁给你,你就是当牛做马都不亏。”
小温柔的辞职手续办得很顺利。
早上,她把辞职报告交到我手里。
下午,我就通知她可以安心回家养胎了。
而且,这个月工资一分不扣。
小温柔兴奋极了,拉着我的手,非要请我吃饭。
其实,我早就发现小温柔是真的单纯。
单纯到我都有点不忍心,继续带领她去看清现实的残忍了。
我婉拒了小温柔的好意,给她留了我的手机号。
“以后需要我帮忙,就给我打电话。别客气,都是自己人。”
小温柔眼睛一红,抽抽鼻子似乎又要哭了。
不得不承认,我若是个男人,也很难抗拒此时小温柔那我见犹怜的模样。
想起当年,当郑家禾事业终于有了起色。
他让我辞职在家安心带孩子时,我也是满心欢喜。
以为终于可以苦尽甘来,却不知真正的苦才刚刚开始。
郑家禾,这次我倒想看看,换个人,结局又会怎样?
9
文潜最喜欢给我寄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比如鱼骨胸针,树叶项链,陶杯等等,不一而足。
他告诉我,这些东西都是他亲手做的。
比如鱼骨项链,是周末同学约他钓鱼时,他坐在海边手握钓竿时想到我的杰作。
树叶项链,是他下课回家时看到的秋天的第一片落叶。
陶杯是某个午夜他被渴醒,起来倒水时想到我或许晚上也会渴之后的作品。
总之,生命中每个值得珍惜的时刻,他都希望与我分享。
这些东西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就是在某一处都会刻下小小的两个字:语文。
我常被文潜那些用心的小举动所感动。
不知不觉中,我的内心也变得柔软。
婚姻曾带给我的那层坚硬的盔甲开始渐渐瓦解。
我不再总是下意识地自我保护,也不再所有的事都自己硬撑。
我学会了撒娇,也慢慢习惯了依赖。
原来我也可以做一个小女人。
当然,还有一个人也敏锐地觉察出了这种改变。
那就是郑家禾。
上班时我俩常在电梯口相遇,他总会有意无意地和我搭腔。
“我觉得你过来之后变化好大,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远远看着你笑,都觉得比以前甜,看来一定是爱情甜蜜啊。”郑家禾又趁等电梯的空,凑到我跟前说些酸溜溜的话。
我看了他一眼,还没等我开口,身后就传来了米娜的声音。
“郑家禾,都已婚的人了,还贼心不死?
“没事老围着语澄干什么?有这功夫多去洗手间照照镜子,整理整理仪表。
“我发现自从你结婚以后,怎么反而比结婚前更邋遢了?
“看看你这西装背后的褶子,出门前都不熨的吗?
“还有这儿,怎么还有块油点。
“你好歹也是销售部的经理,注意一下形象好吧?!”
米娜话音刚落,周围等电梯的人群中发出了窃笑声。
郑家禾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幸好电梯到了,这才为他解了围。
挤进电梯,我和米娜站在一起。
我忍着笑不敢看米娜,她却凑在我耳边轻声耳语:
“吃了你未婚夫的订婚宴,我就不能不管这事。”
我伸手过去掐了一下米娜的腰,米娜吃痛地睁大了双眼。
然后从嘴里缓慢而有力地吐出了几个字:“这账还得记在他头上。”
文潜又寄了东西过来,我充满期待地打开一看,是一条围巾。
围巾上印有一张他张开双臂的照片。
围巾旁边还有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
这个冬天,我和温暖要与你如影相随。
又是他的搞怪创意,但我的心里暖暖的。
正在仔细欣赏这条围巾时,手边的电话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以为又是什么广告骚扰电话,直接挂掉了。
可这个手机号又顽强地打了过来。
我只好极不耐烦地按了接通键。
我还没说话,电话那头就传来了熟悉的哭泣声。
“谢姐,你忙不忙?空闲的时候能不能来看看我?”小温柔边抽泣边说。
看来她开始面对婚姻的残酷了。
“你先别哭,发生什么事儿了?”
“没事儿,我就是心里憋得慌。
“在家一个人呆着,也没人和我说话。
“我现在就剩下你一个朋友了。”小温柔强忍着哭意。
“老郑呢,他平时不都在吗?”
“他说要见客户,每天都很晚回来。回来以后也不理我,倒头就睡。”
小温柔的抽泣声明显频繁了。
我懂了,小温柔正在经历我当年所经历的。
只不过她的时间比我要提前了好多年。
我和郑家禾出现这种状况的时候,孩子已经10岁了。
他每天应酬完回来也是这样,我们俩之间很少沟通。
但那个时候我却并不觉得委屈。
因为我能理解男人在外面打拼已经很累了,不能再给他添堵。
“你先别哭,这样吧,下班以后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你在家等我。”我安慰道。
“好。”小温柔依旧很委屈。
挂了电话之后我却有点后悔,我这是在干什么?
此刻的我不是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吗?
为什么我心里会有一丝心疼小温柔?
于是我把自己这种不合常理的行为归结为药的副作用。
下班后,刚一走进小温柔和郑家禾的家里。
她就拉着我的手,梨花带雨地说道:“谢姐,你总算来了。”
我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
家里乱七八糟,很多衣物被随意地扔在沙发上。
给孩子提前买的婴儿用品也散乱地放了一桌。
地板和桌子上的灰已落了一层,肉眼可见地还有几个手印。
说实话,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乱的房子。
几个吃过的泡面盒子还在桌上放着。
“你现在就吃这个吗?”
谁知道不问还好,一问彻底把小温柔的泪闸打开了。
“姐,我从小到大都没做过饭。
“以前和家禾谈恋爱时,他口口声声说以后的饭他全包。
“可现在他每天连人影都看不见,我不吃这个还能吃什么呢?”
“那我当时联系的营养师给你买的营养品,还有没有在吃?”
小温柔毕竟有孕在身,吃这个总归是不太好。
“只吃了一个月,后来就没再买了。
“家禾嫌太贵,现在我又不上班,家里经济压力本来就大。
“一个月再多出1000多块的支出,他说他承担不了。”
“那这屋子……”
我本来想问为什么不打扫,可一看到小温柔的肚子,我又打住了。
本来我是来接小温柔出去吃饭的。
画风慢慢变成了,我挽起袖子开始打扫我老公和他小三儿的新房。
我一定是有病,对,病的还不轻。
10
当我把郑家禾扔在沙发上的最后一件西服熨好挂进衣柜时。
我已经腰酸腿疼到不想再多说一句话。
小温柔坐在一旁看到焕然一新的家,感激地一个劲儿谢我。
我乏力地摆了摆手。
正当小温柔换好衣服,我俩准备出门时,郑家禾回来了。
他手里拎着打包的饭菜,一副急匆匆的样子。
一进门看到我在时,他愣住了。
“家禾,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我还以为你又要到半夜才回来,所以我约了谢姐一起去吃饭。”
小温柔一看到郑家禾,立刻像小鸟般飞了过去。
依偎在他身边,甜甜地撒娇。
可此刻的郑家禾没有太多心思理会她,尴尬地看着我。
郑家禾特别爱面子,我一直都知道。
于是我识趣地对小温柔说道:
“既然老郑给你把饭带回来了,那咱俩下次再约。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谢姐,你别走,要不咱们三个一起吃吧?”小温柔热情地挽留我。
我连忙摇了摇手,慌不择路地逃走了。
回家的路上,我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是干了一件特别可笑的事情。
夜晚,我披着文潜寄来的围巾坐在台灯下静静思索着。
这颗药它究竟想要干什么?
就这样,日子在一天又一天的重复中匆匆过去了。
自从上次从他家出来之后,郑家禾似乎在刻意地回避我。
我们再没在电梯口碰见过。
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也是在公司全体大会上。
他总是低着头。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就是在回避我。
我有点同情他了。
对于此时的他,我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我也很惊奇,为什么我们会在这个时间段待这么久?
我一直以为这药只是想让我们一起回忆一下过去。
可随着时间的积累,在这里生活的感觉越来越真切,仿佛这才是我真正的人生。
这个发现让我暗自欣喜。
说实话,我确实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喜欢我现在的状态,更庆幸我没有错过文潜。
和郑家禾的婚姻仿佛才是一场梦。
而这颗药让我从梦里走了出来。
11
转眼到了6月,又到了文潜放假回来的时候。
去接机前我收到了他的信息:你最喜欢用我哪件衣服擦鼻涕?
我被他逗笑了,回复道:只要不让我崴脚,哪件衣服都可以。
这次当我俩在机场四目相对时,比上次默契多了。
文潜一看见我就张开双臂,而我也冲他飞奔过去。
这次虽然没有等待,没有花束,却无比甜蜜。
当我被他紧紧拥在怀里时,我在想,这辈子我就认定是他了。
可接下来他的举动还是让我大吃一惊。
他突然一个公主抱将我抱了起来。
机场人来人往,我尴尬极了,在他怀里挣扎着说道:
“别这样,别人都看着呢,快放我下来。”
“别人看怕什么?你是我的未婚妻,我这样抱着不犯法!”
他丝毫没有放我下来的意思,一直把我抱到了车上。
把我在座位上放好之后,他又露出坏笑对我说道:
“怎么样,这次我没有让你崴脚吧!
“以后你说的每一个愿望,我都会尽力帮你实现。”
此刻阳光很美,微风正好……
“我这次回来想把我们的婚礼办了。”
回到家正舒舒服服躺在文潜怀里的我,一听这话吓了一跳。
我立马坐起身,有点儿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确定?以前不是说等你毕业以后咱们再办婚礼的吗?”
“我等不及了,我为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
“我不想再等下去了,想让你立即做我的新娘。”
我愣在沙发上半天没有回应。
突如其来的幸福感让我觉得像在做梦。
“怎么傻掉了?看来是不想嫁给我了。
“可是,不管你想嫁还是不嫁,都已经晚了。
“你必须是我霍文潜的妻子,你跑不掉的。”
文潜说完这句话,突然又霸气地把我搂在了他的怀中。
然后不容置疑地奉上了他的唇。
我们就这样开始为婚礼的事儿筹备起来。
我希望一切从简,可文潜不愿意。
他说这辈子我只做一次新娘,所以一定要让我终身难忘。
当我在婚纱店穿上最贵的那件婚纱时,我都被自己在镜中的模样震惊到了。
我从来没有发现,原来我也可以这么美。
“文潜,你挑的这件婚纱实在是太美了。”我一边看着镜子一边傻笑。
“不是它美,是你美。”文潜顺势从后面搂住了我的腰。
镜子里的我俩笑得好甜。
当婚礼前的一切准备工作终于安置妥当后,我和文潜都重重地倒在了床上。
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可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铃声又响了。
12
是小温柔打过来的。
自从上次从她家出来之后,这几个月里她都没再给我打过电话。
我有些疑惑的接通电话。
“谢姐,我要和郑家禾离婚!”电话那头传来小温柔的哭腔。
“为什么啊?”
“他今天打了我。”
郑家禾居然打了小温柔?这怎么可能?
我和郑家禾结婚十几年,即使发展到最后要离婚,他也没对我动过手。
他对我尚且如此,又怎么可能对小温柔动手。
“谢姐,我不想活了。”小温柔似乎有点歇斯底里。
“你别瞎想,先冷静一下,我马上过去。”
安慰完小温柔,我立刻起身,准备往她那里赶。
文潜疑惑地问我要去哪儿,我给他说不清楚,只能随口说一个姐妹和老公吵架了,我得去看看。
文潜也不再多问,只是拿了衣服要和我一道出门。
我惊讶地看着他,问他要干嘛。
文潜指了指手上的表:“现在都几点了,这么晚你一个人去?我开车送你。”
“没关系的,我一个人可以,你就在家好好休息!”
“你马上就是我老婆了,我不许你以后再说‘一个人可以’这样的话。”文潜很严肃地对我说道。
我突然愣住了。
“我一个人可以”已经成为了我和郑家禾在婚姻中的习惯用语。
通常家里有事儿,他都会问我:“你一个人可以吗?”
而我也早已习惯性地回答“我一个人可以”。
我从来都没有觉得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可是今天文潜严肃地把这句话提出来,我才突然觉得,曾经的我有多可怜。
文潜,你是来拯救我的吧?
当我和文潜赶到小温柔的家里时,她家里已是一地狼藉,郑家禾不知去向。
小温柔居然割了腕,血正滴滴嗒嗒顺着胳膊流到了地上。
我和文潜一刻都不敢耽误,立刻把她送到了医院。
幸好割的地方不是大动脉,包扎了一下,大夫就让我们回家了。
躺在床上的小温柔,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你还怀着孩子,怎么能犯傻?”我忍不住指责。
“姐,我这不是犯傻,我嫁给郑家禾才是最大的傻。”
小温柔已经不哭了,面无表情地望着房顶,一字一句地说。
“我以为我嫁给了爱情,郑家禾会向他承诺过的那样好好爱我一辈子,可我真是太幼稚了。”
见此,文潜很知趣地退到了屋外,并在出门的那一刻为我们关上了房门。
“什么事别冲动,有话好好说,这次又是为了什么?”我问。
“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事,他最近一直脾气暴躁,见了我就想发火。
“今天晚上更是奇怪,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说是明天要去参加一个什么重要的会议。可他拿衣服的时候,就突然暴怒了。
“我被他那样子吓坏了。我哭了,我问他是不是不爱我了?结果他就把手边的东西全砸了,还骂我是个恋爱脑。
“我当时挺生气的,就上去锤了他两下……结果他反手一巴掌,打在了我脸上。”
说到这儿,小温柔又忍不住哭起来。
“是你先动的手?”我问道。
“那怎么能算动手?以前我俩好的时候我每次那样锤他,他都笑笑。然后把我搂着什么都不说。”小温柔辩解道。
不管怎么说,我觉得先把郑家禾找回来再说。
我拨通了他的电话。
“你人在哪儿呢?家里发生这么大事儿,你怎么还能跑出去?你给我现在赶快回来!”
我用命令的口气对郑家禾说道。
“我不回去,我现在看见她就烦。”
“那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找你。”
我听出了郑家禾坚定的语气,知道他肯定是不会主动回家,只好打算把他抓回来。
听到我问他在哪儿,他先是迟疑了一下,然后缓缓说道:
“护城河边的公园里,咱俩谈恋爱时常去的那个地方。”
我愣了一下,心没由来地猛跳了几下。
我安顿好小温柔,让她放心,并保证一定把郑家禾给她带回来,然后就和文潜一起去找郑家和。
到了地方,文潜将车停在了路边,并没有下车,而是贴心地对我道:
“我猜到是谁了,或许我不出现可能更好。去吧,我就在这儿等你回来。”
我尴尬地面对着文潜,想对他再说点什么。
“你放心吧,我不会多想。毕竟他也是咱们高中的老同学,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
文潜理解地对我笑了笑。
看到文潜这样,我也就放心了:“那你在这儿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郑家禾坐在当年我们谈恋爱时常坐的那条长椅上,正独自发呆。
看到我过来后,他连忙起身迎了上来。
“语澄,我错了,我们能重新开始吗?”他诚恳地对我说道。
“你疯了吧,小菲还在家大着肚子等你呢!”我大声说道。
“能不能不要再提她了?我已经快被她搞疯了。”
当他又听到我提起小温柔,顿时像崩溃了一般。
“为什么?”我看到他这个样子,也感到有些吃惊。
“为什么?当你忙了一天,回到家连口热饭都没有。面对凌乱不堪的房子,你收拾整理完后还得做饭给她吃。天天如此,你能受得了?”
“我能受得了,我曾经为一个人这样做了十几年。”我平静地回答道。
郑家禾愣了一下,苦笑道:
“这或许就是老天对我的惩罚。”
“我不这么觉得,我觉得小温柔最起码脾气还是挺好的。”
“脾气好?她每天什么都不干,除了会一脸娇弱地问你怎么办以外,身无长处,她还有什么脾气好发?
“我累了一天,干完家里所有的活,结果话说错了,还得听她的哭哭啼啼,一劝就是半夜。我真的受够了!
“而且,我发现了一个更可怕的问题。”郑家禾突然停了下来。
“什么问题?”看到他的一脸凝重,我也有点紧张。
“我的人生轨迹好像发生了改变……你仔细想想咱俩在一起时,我这个时候是不是已经跳槽到新公司了?”
郑家禾看着我问道。
没错,我俩在一起的时候,应该在上个月,他就已经是另外一家大公司的高管了。
“好像是的。”我故意模糊地回答道。
“你知道吗?上个月我去那家公司应聘,我居然落选了。”郑家禾说到这儿加重了语气。
“而且我前两天听别人告诉我内部消息,公司最近准备裁员,而名单里就有我的名字。”
听到这儿,我明白了小温柔为什么说他最近脾气暴躁。
其实那份名单我也看到过,确实有郑家禾的名字。
但是我当时不以为意,因为我知道郑家禾将去往更好的公司。
但没想到,现在的情况完全发生了改变。
“那不管怎么说,你也不能动手打她,她毕竟怀着你的孩子。”
“我其实没想打她。这两天我的心乱极了,但是我还是想拼一下。
“明天我要参加一个公司的面试,可当今晚我把自己的西装拿出来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彻底崩溃了!
“那件衣服皱皱巴巴的,而且还没洗过。你猜她当时说什么么?”郑家禾看着我问道。
我摇了摇头。
“她居然还在给我提买房子的事!”郑家禾满脸嘲讽,突然大笑起来。
我站在一旁什么都没说,静静看着他发疯。
他突然收住了笑声,一把抓住我,急切说道:
“语澄,我刚才想了很多。我真的想明白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一直以为是自己有能力才能获得那样的成就。可现在我看清楚了,如果不是你当时为我做出那么多的牺牲。我可能像现在一样,屁都不是!
“我不能没有你,我们重新开始吧?”
而我冷冷的推开了他的手。
我一字一顿地说道:
“郑家禾我告诉你,我现在爱的是文潜。我们俩下周就要结婚了,我和你之间没可能了。”
郑家禾再一次愣住了,沉默了片刻。
他又开始大笑,笑完之后,他突然冲向了护城河。
13
我顿时慌了手脚,在他纵身一跃的那一刻,我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怎奈我的力气实在太小,没有控制住,居然同他一起沉向了河底……
当我从饭桌上醒来的时候,郑家禾已经提前醒了。
此刻,他正含情脉脉地望着我。
而我却抬头看向了墙上的挂钟,九点零五分。
整整一个小时,我却像走完了我的一生。
恍恍惚惚,如大梦一场。
“语澄,我知道自己错了,让我们重新开始。”郑家禾紧紧地拉着我的手说道。
我推开了他:“你把协议拿出来,我现在就签。”
“语澄,你别闹了,我真的知道我错了。从现在开始,我一定好好对你。”
郑家禾一脸诚恳。
“你没有错,错的是我。”
此刻的我说的是真心话。
这场梦让我看到了在这场婚姻里那个卑微的我。
那个一错再错,却还幻想有好结果的我。
现在我的心境与一小时之前已大不相同。
如果那时的我,是为了挽救婚姻而拼死一搏。
那么现在,我则是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自己从婚姻的牢笼中放出去,还自己自由。
郑家禾还想对我说点什么,可我已经冲他微笑着摇摇头,离开了饭桌。
片刻之后,我拉着行李箱从卧室走了出来:
“我们就此别过吧。”
当我拉着行李箱,将郑家禾留在身后,独自走在夜晚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时,突然觉得连呼吸都是令人舒适的。
我想到那个满脸纹着神秘图案的老婆婆,她在递给我这包药时说的那句话:
“这个药啊,包治婚姻中的百病。”
看来她没有骗我,我觉得自己在这场婚姻中已经病了很久,现在终于痊愈了。
只是文潜……
情深缘浅,对不起,看来我又要对你食言了。
(原标题:《我在晚饭里下了药(下)》)
本故事已由作者:看啥都乐,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谈客”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