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常识 正文
我爱上了朋友的姐姐 《我的女数学老师》2

时间:2023-08-25 作者:佚名

继母逼我嫁给一个农民工,

  结婚的时候,妹妹哭着喊着要和我换新郎,

  我的闷骚总裁老公说:“你的脸真大,装得下千山万水。”

  1

  我跪在地上,倔强地抿着唇一声不吭。

  骄阳似火,耀得人眼睛火辣辣的。

  把我拖到巷子里的四个女生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而我只认识那个为首的染了几缕红头发的张沁,出名的小混混,因父母离异破罐子破摔,大半的霸凌事件都有她的参与。

  几只手用力压在我的肩膀上,我站不起来,透过凌乱的发丝愤怒地瞪着张沁。刚才额头撞到墙上很疼,感觉有粘腻的液体混杂着汗水流淌下来。

  张沁嘴角挂着一抹坏笑,弯下腰直视着我的眼睛:“学霸了不起啊?还不得乖乖地跪在我面前,哈哈哈……”

  “你今天不会只是为了在我面前找学渣的存在感吧?”我嘲讽地笑。

  “啪”,她一巴掌打在我脸上,随即揪住我的头发:“你省省力气吧,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第一是作弊得到的?装什么大尾巴狼,嘿嘿。”

  “不是!”我坦然地说。

  以前差劲的成绩才是我装的,继母不允许我考的比叶珞好,否则就让我退学。

  今年是高中最后一年冲刺阶段,我不想再隐藏自己的实力。

  初升高的时候,继母不想让我继续上,校长对我爸说,将来我肯定会考上一本,我爸好面子,一是怕别人笑他供不起闺女上学,二是家里出个名牌大学生,可以改变他文盲世家的基因。

  高三刚开学我爸说:考不上一本就工作嫁人。

  第一次月考我脱颖而出,令老师和同学震惊不已。

  “我不管你真的假的,”张沁的气息喷到我的脸上,“从今天起,你给我交白卷。”

  “奇怪,我的成绩好像威胁不到你吧?”心里越来越疑惑。

  张沁的成绩倒数第一,就算她想找个人给她垫底,为什么偏偏是我呢?我和她过去没有交集。

  “是叶珞让你这么做的?”我冲口说出心里的答案。

  张沁脸色一变,厉声道:“少废话!”

  “如果我不愿意呢?”

  我的话使她恼羞成怒,朝旁边的女生使了个眼色,几个人上来撕扯我的衣服,张沁则举起手机对着我,阴恻恻地笑。

  “不要碰我!不要啊!你们这是犯罪!”声嘶力竭地喊。

  我真的害怕了,脑海里浮现电视和小说里被扒掉衣服拍视频的场景。平时遇到的隐蔽型霸凌都是扔书本、泼脏水之类的,没想到今天这样的羞辱会临到我头上。

  “放开她!”一声怒吼如惊雷般在空气中炸响。

  我惊喜地望向声音的来处,心里升起被救赎的希望。

  2

  一个高大健硕的男人立在巷子口,古铜肤色,五官立体,轮廓分明,黝黑深邃的冰眸,狂野邪魅,却穿了一件沾满污渍的白衬衫,一条洗的发白的破牛仔裤,集极致的反差于一身。

  张沁她们愣了一瞬,可能是那个男人的眼神和体形让她们产生了恐惧感,一溜烟从反方向跑了。

  那个男人走过来,带着阳光的味道,一道磁性深沉的声音传来:“你没事吧?”

  我扶着墙站起来,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发现有一颗纽扣不见了。

  一双布满厚茧的大手伸过来,手心里躺着一枚圆圆的白色纽扣,正是我丢失的那一枚。

  我从他手里拿起纽扣,肌肤碰触间,感觉一种让人心安的坚硬。

  “谢谢你,我没事了。”我微笑着轻声说。

  他看着我额头上的伤口,说:“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没事的。”拉下几绺头发试图遮住额头。

  腿上一片青紫,我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

  男人背对我弯下身:“上来!”

  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让我忘记了拒绝,自然地趴了上去。

  宽阔厚实的脊背,温暖安全,身心突然松懈下来,放下了时刻的戒备,放下了奋斗的心志,疲倦席卷而来。

  走出巷口,叫了一辆出租车,到了距离最近的中心医院。

  检查结果都是皮外伤,拿了些外敷内服的药。

  “送你回家?”男人清冷地问。

  “不,回学校吧。”

  他审视了我一瞬,嘴角的弧度略有扬起。

  所有的费用都是他支付的,包括打车费,因为我身上没带钱。

  校门口,我拿出爸爸刚奖励我的手机,说:“留下你的联系方式吧,我把钱给你微信转账过去。”

  过年的时候外祖母偷偷塞给我一张银行卡,一万块钱,对我来说是个大数目,准备留着上大学的时候应急用。

  他轻笑一声,笑声如清寒的雪珠,在燥热的空气中撒下一泓清凉:“不用了。”

  转身快步离开。

  我望着他的背影出神,久久收不回目光。

  3

  “姐,你怎么在这里?到处找不到你。”声音柔婉甜美,就像它的主人一样。

  叶珞凝目看了看男人渐远的背影,微微蹙眉:“那个农民工送你回来的?你去哪儿了?”

  我淡漠地看着她无辜的表情,中午她要我陪她去超市买东西,惯常我是拎包的那个跟班,今天却让我在超市门口等,于是遇到了那场霸凌,反正我一点儿也不相信这事和她无关。

  懒得和她掰扯,自顾自走进校园。

  叶珞跟上来:“喂!你聋了?成绩好就长脾气了,呵呵。”

  我转过身:“你何必明知故问?要我找张沁来对质吗?”

  叶珞顿时语塞,随即又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转移话题:“刚才那个农民工是谁?你撇下我跟他约会去了?”

  “你不是有洁癖吗?麻烦你洗头的时候记得把里面也洗洗干净。”我被她的无耻气笑了。

  “你!”叶珞脸涨得通红,“哼!你等着。”

  ……

  晚上回到家,不出意外,继母又对着我一通辱骂加拳脚,她很聪明,从来不打我的脸。从小到大,我身上的伤痕没有间断过。

  我的亲妈生病死了,一年后,我爸叶春霖带回来一个女人和一个比我小三个月的妹妹。

  对外称叶珞是继母离异带过来的女儿,实际上是叶春霖的私生女。

  从此我成了叶珞的小女仆,给她梳头穿衣系鞋带,甚至给她写作业。衣服捡她穿旧了的,好吃的好玩的先紧着她,她不要了才轮到我。

  前天期中考试成绩下来,继母更把我视为眼中钉,在叶春霖面前忍着,今天终于找到机会,拳脚的力度比平时更加重了几倍。

  我抱着头,蜷缩在墙角,不出声。屋子里都是继母呼哧呼哧地喘气呵骂声。

  叶春霖推门进来:“怎么回事?”

  继母的手扬在半空中像被定格住了,怒气冲冲的脸尴尬地转化为笑容满面,肌肉被强行拉扯得抽动了几下。

  “她爸,你怎么今天回来的这么早?”

  转脸对着旁边看热闹看得正欢的叶珞说:“快去给你爸泡茶!”

  叶珞一溜烟地跑进厨房。

  叶春霖是装修队的包工头,房地产的兴旺让他发了财,但他天性吝啬,没有像其他暴发户那样改善住房,而是守着一套房龄二十多年的老式二层洋楼,楼梯在屋里,楼上楼下各两间,有一个不小的院子,院子里有两个小厦屋存放杂物。

  据说政府拆迁可以免费换三套全新的,五年前传言要拆,到现在也没有动静。

  叶春霖坐在沙发上,看到了我额头上包着的纱布,转眼盯着继母:“下手这么狠,头都打破了?”

  继母一惊,急忙凑到叶春霖面前,给他揉着腿:“看你说的,怎么会?”

  眼珠一转,换成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别怪我打她,今天中午她在校外和一个农民工约会,被珞珞发现了,才气得我打了她几下,这都高三了,不安心学习,和一个打扮得破破烂烂的农民工谈恋……”

  没等她说完,叶春霖倏地从沙发上跳起来,一把拎起我,“啪”地一声打得我眼冒金星,摔倒在地上。

  脸颊突突地跳,估计肿起来老高。

  “贱人!让你不学好!”说着对我展开又一轮拳打脚踢。

  “我没有!”我哭着为自己辩解,但声音隐没在雷霆般的骂声中。

  4

  伤痕累累地被扔进一楼我住的房间里,被反锁了门。我又饿又渴,浑身没有一处不痛。

  三天后,在我答应了继母成绩不会比叶珞高的条件以后,才被放出来。

  忍着疼痛去上学,平时的成绩低一点没关系,我只要在最后的那场决定命运的考试中,发挥自己的真实水平就可以了。

  那时候,继母再也无法遮挡我振翅高飞的天空。

  叶珞得意洋洋地笑着:“叶笙,你斗不过我的,这是你的命!任命吧,呵呵。”

  午间下课,老师刚离开教室,张沁带着几天前霸凌我的三个女孩走进来。

  我吓一跳,以为她们还要找我麻烦。

  平时大家对张沁这样的人都躲得远远的,谁也不想招惹她们,她们出现在谁面前,说明谁要倒霉了。

  此刻她们站在了我的面前。

  同学们集体对我投来同情的目光,这目光结成一张网,牢牢地锁住我。

  同情归同情,谁也不想放弃当吃瓜群众的乐趣。

  张沁她们就在众目睽睽下,齐刷刷——跪在我面前。

  我愣住了。

  同学们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鬼?不可一世嚣张跋扈的张沁,什么时候这么卑躬屈膝过?活久见!

  就见张沁抬起头,眼里噙着泪,诚恳地对我说:“求你打脸!狠狠地打,打到你解气为止,求求了!”

  后面的三个人齐声说:“求打脸!”

  我彻底懵了,看不懂这是什么戏码,她们新研究出来的花样吗?可是有必要弄得自己这么卑微吗?

  张沁看我还没回过神来,抓起我的手往自己脸上拍,我吓得拼命夺回我的手。

  张沁绝望的眼神让我感觉更加诡异。

  随即,她们抬起手开始“啪啪”地抽自己耳光,声音响亮,四个人的动作整齐划一,像军训过似的。

  围观群众倒抽一口凉气,看鬼似的看着她们。

  “住手!”虽然恨她们,但实在看不了她们当着我的面自残,“你们快住手!”

  拉扯下一个人的手,再去拉另一个的时候,这边这个又开始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大声怒吼。

  她们满眼乞求的神色,张沁回答:“求你的原谅,你不原谅我们,我们就一直打下去。”

  我无语了,这是抽了什么风。

  扶额,嫌弃的白了她们一眼:“不要再打了,我原谅你们了行不行!”

  张沁她们立刻停了手,露出惊喜的眼神。

  “别闹了,赶紧走吧。”我不耐烦地向她们摆摆手,让她们不要再来烦我。

  张沁带着视死如归的坚决表情说:“谢谢您,我向你保证,从今天起,我们都退学,再也不出现在您面前!”

  说完,张沁第一个站起来,其她三个相继站起,齐刷刷向我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向遗体告别似的,这才转身走出教室。

  教室里静默了一分钟,然后,众人窃窃私语:“什么情况?”

  叶珞看鬼似的看着我:“你怎么做到的?”

  我头也不抬:“什么?”

  她指指门口:“她们……”

  她一言难尽的表情。

  我问谁去?

  5

  以后真的没有再见到张沁。

  众说纷纭,各种离谱的猜测都有,使我罩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这件事的威慑效应得到扩散和放大,在学校里我得到了真正的安宁,再也不会遇到防不胜防的欺凌。

  第二次月考,我的成绩落到了二十名以后,令看好我的老师大跌眼镜。

  叶春霖威胁说考不上985将不再支付我的学费,他没收了我的新手机。

  我捏了捏贴身藏着的银行卡,这些钱相对于大学学费是多么微不足道。

  继母把新手机偷出来给了叶珞,叶珞把她那个用了三年的手机扔给我。

  ……

  “叶笙同学,你上来把这道题解一下。”数学课上,老师提了我的名字。

  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运算步骤,然后轻声说:“老师,我不会。”

  老师失望地盯了我几秒,抬手示意我坐下。

  同学的窃窃私语声传入我耳中:“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以前的高分是作弊了吧?”

  “她的成绩一直平平,怎么会突然就第一了?我早就怀疑有猫腻,这次只是打回原形了。”

  ……

  课间,一只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压在我的书本上。

  我抬头,正对上一双澄澈甚至有些妩媚的眼睛。

  石越是班长,成绩稳居年级第一,除了被我意外超越的那次。据说他是全市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公司老板的儿子,妥妥的富二代,加上长相清俊,成了学校女生的男神。

  我和他从来没有过交集,很诧异他此刻的反常行为。

  “一个能把一道难题用两种相反的思路推导出答案的人,竟然说不会做简单的题目,就像一个会微积分的大学生不会做1+1=2一样好笑。”他盯着我的眼睛说。

  我不想对陌生人解释什么,起身就要离开,他的手臂拦在两张课桌间,挡住了我的去路。

  “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不得不说,他的微笑温暖纯净,眼波流转,很容易让人沉陷在其中。

  我有一瞬间的恍神,随即又心虚地回怼:“难道不是因为被超越了一次,心理不平衡?”

  “哈哈哈……”他的笑声像清泉淙淙,把女生们的目光都凝聚过来,“你真像一只竖着满身刺的刺猬。”

  我撞开他的手臂,径直走出教室。

  他跟上来:“喂,你真的不会做那道题吗?我可以教你。”

  “不劳费心。”我漫不经心地回道。

  “你不想考个好大学吗?上上次考试你的成绩那么好,说明你很有潜力,不是每一只瞎猫都有资格碰到死耗子,对不对?”他在我面前倒退着走。

  “我就是那只幸运的瞎猫,再怎么幸运,瞎还是瞎。”我试图绕过他去。

  “你要一直跟着我吗?”我有点烦躁。

  他笑着点头:“你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

  “我去厕所。”我平静地吐出这几个字,就看到他瞬间尴尬地站住,哭笑不得的表情很耐看。

  我轻松绕过他,心中纳闷:听说他是冷傲话少很难靠近的人设,怎么看着不像,传闻似乎有误。

  晚自习结束,我和叶珞刚走出校门,石越来到我们面前,塞给我一本书,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借着路灯的光看清了书名:《高中数学进阶题详解》。

  叶珞好奇地探过头,惊叫:“呀!石越给你买的参考书!”又似笑非笑地斜睨着我,“老实交代,你什么时候和他有来往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淡漠地看着她,把书递给她:“你喜欢你拿着吧。”

  叶珞呆了一瞬,随即把书又放回我的手中:“我不稀罕!”

  有点意外,通常男神的东西不等我给,她会跟我抢的。

  6

  回到家,翻开书细看,的确是一本很实用的参考书,是我想买却没钱买的,不由非常感激石越。

  迫不及待地开始做里面的题,一直刷到凌晨三点,才意犹未尽地躺下休息。

  因着那本书,我对石越客气了很多,但仍然拒绝他的靠近。

  他陆续又给了我几本其他科目的书,都是不容拒绝地直接塞给我,我不愿意在众目睽睽下和他推来推去,就接受下来,这些也正是我需要的。

  为了维持差等生的人设,在叶珞面前我还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一天下午最后一节课快结束的时候,生活委员许曼走上讲台,眼角微红,好像哭过的样子。

  “同学们,我们班费被偷了!”一句话让全班开始躁动,“今天中午谁在教室里了?”

  同学们面面相觑,我的心一沉。

  今天中午只有我一个人在教室里。

  许曼又说:“是这样的,我记得中午放学的时候把班费放在书包里出去吃饭了,一直到下午第二节课才发现没有了,哪里找也找不到,所以我怀疑是中午时间有人偷了去。”

  “叶笙在教室里。”有人说,随后几人附和:“我也看到了,中午就她一个人在教室里。”

  众人的眼光带着明晃晃的恶意齐刷刷向我投射过来,像一把把利刃把我一点点凌迟。

  我脸色苍白站起来辩白:“我没有!”

  许曼犀利地盯着我:“哦?那你能告诉我,还有谁在教室里吗?”

  我无言以对,的确只有我一个人在教室里。

  “只有我一个人,但是我的确没有偷!”我甚至感觉说出“偷”这个字都非常屈辱。

  许曼露出了然的神情。

  “我相信姐姐应该不会偷吧,”叶珞怯生生地说,“姐,月底了,你的生活费是不是没有了?”

  这句话坐实了我的偷窃行为,大多数同学都知道,家里给我的生活费非常少,我日常过得很拮据。

  我羞愤交加,怒视着叶珞,一股百口莫辩的无力感使我心灰意冷。

  “我相信叶笙没有偷。”一道清冷的声音坚定地说。

  众人诧异地看向石越。

  石越走出座位,来到讲台上。

  他是班长,又是男生羡慕女生倾慕的男神,他的话就是权威,就是结论。

  他的目光冷峻,扫视了一遍教室里的每一个人,沉声说:“叶笙没有偷,我可以给她做担保。大家不要胡乱猜测,再仔细找一找。”

  他转头望向许曼:“你再想想,到底放在哪里了。”

  许曼看着他,没有了刚才的笃定,顺从地点头:“好,我再找找,可能是放在哪里忘了。”

  一场对我来说是灭顶之灾的风波被石越云淡风轻地消弭了。

  我躲在实验室后面的角落里哭泣,想起来就后怕,如果这个肮脏的罪名扣在我的身上,我可能一辈子都抬不起头,考大学,找工作,一切美好的未来都将和我无缘。

  石越静静来到我身边,轻轻按住我的肩头,低声说:“不要哭,没事了。”

  我越发感到委屈,哭得收不住。

  他默默靠近我,揽我入怀,轻轻拍着我的背。

  清新的皂角香充斥在我的鼻端,莫名让我心里踏实下来。

  第二天,许曼说班费找到了,她放在卡包的贴袋里,找的时候没发现。

  许曼亲自来到我面前向我道歉,我除了原谅还有别的选择吗?

  7

  石越成为我的保护伞,学校里的风雨再也淋不到我身上。

  我们做着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们情不自禁的幼稚事,他上课会给我传小纸条,哪怕上面写的是:今天吃的好撑,下课陪我去操场跑步。

  我也会莞尔一笑,看着那一行潇洒如行云流水的字,怀中仿佛揣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

  周末我借口去学校复习,和石越偷偷去游乐场玩一个下午。

  想起考大学的目标,心里不由升起愧疚和恐慌,我并不是那种特别聪明的天才,每一分成绩都是努力的结果。

  可是我抗拒不了石越柔声的邀约,贪恋和他在一起时的怦然心动。

  叶珞出奇地懂事,不再像以前整天把我拴在她身边,也没有向继母告密。

  半个月后的一个下午,放学后我和叶珞回家吃饭,刚进院子就听到叶春霖和继母的争吵。

  “什么人啊,你就领回家又吃又住,他和别的工人挤在一起不行吗?”继母的声音,听起来火气很大。

  “哎呀,你小声点,不要让人家听到。”叶春霖压低了声音说,“包吃包住给的工资少,像他这种年轻有技术的劳力至少得七八千的工资,他说了,只要管吃,给他提供单独的住处,每个月只要三千,还不用给他交五险一金,到哪里找这好事去?净省下五六千呢。”

  “要求这么低?不会是逃犯吧?靠不靠谱?”继母还是不放心。

  我和叶珞走进屋,叶珞撒娇地缠上继母的脖子,继母宠溺地说:“回来了?饿不饿?厨房里有西瓜,自己去拿。”

  心不在焉地扫我一眼,没有说什么。

  “不会,放心吧,绝对靠谱,一看就是个好人。”叶春霖打着包票,“早晚和我们吃两顿饭,你不用单独给他做,我们的饭多做点就行。”

  我默不作声回到自己的房间,放下书包,翻开手机看了看有没有石越的消息,其实才刚分开不到半小时。

  吃饭的时候,继母摔打着碗筷指桑骂槐:“整天就我一个人伺候一大家子的饭,想把我累死。学习不中用就下来干活,家里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叶珞拉了拉她的袖子,这时候门开了,进来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健壮男人,屋里瞬间没了声音。

  古铜色的肌肤,桀骜不驯的眼神,我的目光凝注在他脸上,半张着嘴傻呵呵地看着他。

8

  他也看到了我,眼神中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笑意。

  叶春霖一见他进来,满脸堆笑,拉过一把椅子放在餐桌前:“来这边坐,不要客气,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哈哈……”

  又向我们介绍说:“他叫祁景,以后和我们一起吃饭。”

  祁景沉默着坐到椅子上,丝毫没有拘束和尴尬,只是那么平静地扫了一眼饭桌前的人。

  叶春霖给祁景准备了一个大海碗,盛了满满的米饭,仿佛怕他吃不饱似的。继母不满地瞪他一眼。

  继母问祁景:“你是哪里人?家里还有什么人?”

  祁景低头吃饭,并不回答。

  我偷偷打量他,和上次的凛然正气不同,这次是一身生人勿近的冷冽。

  继母脸上有点挂不住,刚要说什么,被叶春霖一个眼神制止。

  ……

  摆烂的时间过得飞快,转眼第三次月考临近,不需要隐藏考出来的成绩也不会好,我开始心慌。

  暗叹自己太缺爱了,遇到火堆就像快冻死的人爆发出疯狂的求生欲。

  担心也会影响石越的成绩,提议高三剩下的时间用一起学习代替游玩。

  石越眼神复杂地看了看我,缓缓地说:“想不想带你一起赚钱?”

  我一怔,疑惑地望向他。

  他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我知道你的情况……”

  尴尬地低了头,脸颊微热。

  “想不想摆脱对他们的依赖,靠自己的能力上大学?”他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力。

  我心动了。

  做梦都想摆脱这个家庭,考大学对我来说不是为了搏一个锦绣前程,也不是实现什么崇高的理想,要说有,唯一的理想就是离开他们。

  我眼睛里的光鼓励了石越,他带着点儿兴奋说:“听说过期货吗?”

  我茫然摇头。

  “简单的说,就是买卖未来的商品,比如小麦,农民伯伯春天播种还没开始生长,当前的市场价格能让他有个满意的盈利,但是他不知道半年后,等他的小麦收获的时候还能不能卖到这个价格。于是啊,他就在期货市场以现在的价格卖出他种的小麦。”他兴致勃勃地说。

  我听着这些陌生的字眼,似懂非懂:“提前卖出吗?”

  “Bingo!”他打了一个响指,“你真聪明,直指本质。”

  “可是我又不种小麦。”

  “哈哈哈,”石越朗声笑起来,“我们不需要有实物商品,只需要做差价就行了。”

  “像股票那样?”记得有一本小说里提到过,叶春生好像也买股票,他经常在手机上看财经新闻。

  “嗯?”石越沉吟着,“价格波动类似,但本质不同,交易的方法也不同。”

  “这么说吧,”他搜索着我能够听懂的词汇,“平时我们买东西,一块钱买的,过几天涨价变成两块钱了,我们就赚一块钱,对吧?”

  我点点头。

  “期货品种也是这样的买卖过程,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种完全相反的过程。”他看着我停顿了片刻,等我消化了这些,才又继续,“可以先卖出,如果价格跌了,我们买入就可以赚钱。”

  “没有东西怎么卖出?”我有点懵。

  石越微微一笑:“意思是,先买后卖的过程,表示我们认为以后价格会涨,称为做多;先卖后买的过程,表示我们认为以后的价格会跌,称为做空。”

  我听得云里雾里,极力去理解这些天方夜谭似的信息,这些话仿佛在我面前展开了一个陌生又神秘的世界。

  “不着急,你慢慢想想。”他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不算很厚的书递给我,“有空看看这个,你肯定会着迷。”

  《大作手回忆录》?看来他今天跟我说这些是有备而来。

  “这是美国一位伟大的交易员的回忆录,”略有点琥珀色的眸子熠熠生辉,“他是我的偶像!”

  9

  周六晚上没有晚自习,我们放学很早。

  叶珞把书包水杯之类一股脑扔给我:“叶笙,我警告你,你不要再缠着石越,他是我的目标!”

  懒得搭理她,我自顾自向前走。

  她一把拉住我:“今天石越和你说什么了?是不是说期货?”

  我愣了一瞬:“你偷听?”

  “快说,是不是教你玩期货?”叶珞紧追不舍。

  “关你什么事?”心里纳闷她是怎么知道期货的,石越也告诉她了?

  “你知道期货是什么吗?”我装作茫然不懂的样子问。

  叶珞仰起脸来,目光俯视着我:“哼,孤陋寡闻,班里谁不知道石越玩期货赚了很多钱,他从初中三年级就不再花家里的钱了。男生都想跟他学,但他不肯教。”

  “啧啧,不愧是富二代,有会赚钱的基因。”一副心向往之的陶醉表情。

  我想着书包里的那本书,急切地想快点回家写完作业就可以读了,不觉加快了脚步。

  “喂!”叶珞气急败坏地跟上来,“你赶快和石越分手,否则我就告诉爸爸你早恋,看他还让不让你上学!”

  最恨她和继母用上学要挟我,或许石越说的的确是一条出路。

  一路上叶珞又威胁又恐吓,我默不作声。

  刚进大门,蓦然停了脚步,祁景正蹲着身子往一个大帆布包里放各种工具。

  刚来的那天,他帮我收拾碗筷放进厨房,我悄声对他说:“可以加你微信了吧?”

  他唇角微弯:“我不是来要债的。”

  之后便没有了交集。

  我们进来,他没有抬头,继续忙着。

  真是个高冷的家伙!

  冷不防被叶珞扯掉了书包,里面的书本文具哗啦啦散了一地。

  那本《大作手回忆录》落到了祁景脚旁。

  我懊恼地怒视叶珞:“你发什么疯?”

  叶珞鼻孔里哼了一声:“给你两天时间,不听话你就等着瞧。”说完跑进屋里。

  我一件件捡起地上的东西,泪水在眼眶里转了几转,拼命睁大眼睛不让它落下来。

  一只有力的大手伸过来,手上托着那本回忆录。

  “谢谢。”我接过来,抬头看到祁景微皱的眉头。

  “你看这种书?”磁性深沉的声音传来。

  “这种书是哪种书?”我疑惑地问。

  祁景若有所思地望着书的封面:“当传奇故事看可以,别当真。”

  “好。”我收拾完,转身回到屋里。

  10

  吃晚饭的时候没有看到祁景。

  叶春霖对继母说:“你给祁景多留点饭,那个工程争取今天完工,他回来得晚。”

  写完作业已经十点,才听到院门打开的声音,知道是祁景回来了。

  很快,看到院子东边小厦屋的灯亮起来。

  等了十几分钟没有听到他去厨房吃饭,我侧耳听了听二楼,叶春霖和继母她们已经都睡了,没有人记得还有个没吃饭的人。

  我悄悄走出房间,进到厨房,看到只留了米饭和一个素菜,轻叹一声,把米饭和菜热了一下,用饭盒盛着,蹑手蹑脚地走到院子里,在小厦屋前叩了叩门。

  “祁景,我来给你送饭了。”压低了声音。

  门吱呀一声打开,祁景站在门前,清冷的月光下如希腊雕塑般的身形,唯美又神秘。此刻的他就像跌落凡尘的上古神圣,即使蒙了世俗的烟尘也掩不住他的风华无双。

  我看得呆愣在那里,忘了来的目的。

  祁景粲然一笑,接过我手里的饭盒:“进来吧。”

  我恍惚着进门。逼仄的小空间放着一张单人床和一个床头柜大小的木桌,还有一个小木凳,床上被褥整齐洁净。

  “我还没还你药费钱。”我又旧事重提,拿出手机,我已经把银行卡和微信绑定了。

  “谁给你的钱?”他一边打开饭盒,一边随口问。

  “我外祖母。”

  “那就留着吧,等你工作赚钱了再还我。”

  我看着祁景大口吃饭的样子,总算有了烟火气。

  “我加你微信。”

  他把手机递过来,我用他的手机给自己打了电话,又互加了好友。

  用电热壶给他烧了壶热水,他探究地望着我:“你很有心,会照顾人。”

  我讪讪一笑:“习惯了。”

  他听出“习惯了”三个字里包含的心酸:“你专心学习,不用担心大学的学费问题。”

  原来他知道目前我最焦虑的事情,仿佛春日暖阳升起在我寂寥的心中,驱散了寒凉。

  回到自己房间,打开那本回忆录,打开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11

  翌日午饭时间,石越贼兮兮地过来,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怎么样?看书了吗?”

  我禁不住笑:“怎么感觉好像看禁书似的?”

  石越哈哈大笑:“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昨晚看了大半,比网文还精彩,”我认真地说,“其实大部分还是看不太懂,最重要的是,我没有钱。”

  “没关系,我借给你。”石越笃定地说,“期货市场和股票市场一样,是国内最大的投资市场,因为期货是杠杆交易,风险相对比较大,了解的人不多。”

  “什么是杠杆?”我又懵圈了。

  “嗯?,比如价格十块钱的东西,你只要用一块钱作为保证金就可以得到。”石越思索着,尽量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解释说,“这就是十倍杠杆,赚和赔同时也放大十倍。”

  我瞪大了眼睛:“要是赔了,岂不是倾家荡产?”

  石越不屑地一笑:“你怎么不想想赚了就是十倍盈利?”

  “可是……”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赔的,我小叔是瑞星基金的基金经理,管理上亿资金呢,他们有专业的分析团队。”石越悄声说,“我从初中就跟着我小叔投资,用一万起步,现在已经将近五百万了。”

  我瞠目结舌:“你财务自由了?”

  “还早呢,离我的目标差得远,不过已经完全不依赖家里了。”石越志得意满的俯视着我。

  “我们可以考本市的财经学院,这是国内金融专业最好的学校,”他凝视着我的眼睛,“我们可以一边学习一边实践,你完全可以支付一切学费和生活费,你继母再也无法拿捏你了。”

  “我们”两个字让我听得心砰砰跳,他的计划里有我。

  又艳羡和渴望他说的独立,这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状态。

  “我,我能学会吗?”突然有些不自信了。

  “当然能,有我呢,你怕什么?”石越郑重其事地承诺,“我先借给你本钱,你赚了再还我。”

  “不,”我急忙拒绝,“我有一万。”

  不想欠任何人的钱,特别是石越,心里一转念,我还欠着祁景,怎么好像一点儿也没当回事呢?

  石越惊讶地看着我,夸张地感叹道:“深藏不露啊!”

  他拿过我的手机,在上面下载了一个APP,然后加了一个微信好友,是路峰期货的经纪人。

  完成开户手续已经是下午五点,我没有回家吃饭,坐在操场的石阶上,石越教我认识各个期货品种,各种农产品金属之类,还有我完全没听说过的原料类商品。

  看得眼花缭乱,我茫然说:“这么多,都要买吗?”

  石越又笑起来,调侃道:“当然不用,就算你想全买,钱也不够。”

  我脸颊发热,又说蠢话了,汗颜……

  “咱们钱少,可以先买玻璃,”他点开玻璃各个合约的页面给我看,单价只有1500多,“这个品种小,但却有二十倍的杠杆。目前的价格不算高,还会继续上涨的。”

  “需要多少钱?”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一手只需要三千多块钱,你可以买两手。”

  我放下心来,又谨慎地说:“买一手吧,我害怕。”

  石越微微一笑:“胆小鬼,好,随你。”

  入金以后,晚自习下课是九点半,石越让叶珞先回家,叶珞百般不肯,在石越的目光威慑下,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我暗自纳罕叶珞对石越的顺从。

  原来晚上市场也在交易,据说叫“夜盘”。

  在石越的教导和催促下,我忐忑不安地买了人生中第一只期货合约。

12

  第二天我买的玻璃合约下跌了30个点,一夜之间亏了六百,我彻底懵了,脑袋嗡嗡的响,上课老师讲了什么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石越给我递纸条:别担心,这是正常调整,很快就回升的,你只要不卖就是账面亏损。专心学习,不要看走势,等涨了我告诉你。

  可是第一次做交易的我又怎么能够忍住不看?

  看一次,心就向下坠落一次,好像深渊看不到底在哪里。

  过了三天,价格跌了150点,奶奶给我的一万亏掉了三分之一。

  石越安抚我说:“现在疫情严重,装疫苗需要大量的玻璃瓶,玻璃紧缺,价格肯定继续上涨,你不要担心。”

  我几近崩溃,一会儿觉得应该信任石越,他也买了可是一点儿也不慌,一会儿看着巨额的亏损又吓得手足无措。

  舍不得卖掉,将近一半的亏损让我欲哭无泪,留着又害怕亏得一分不剩。

  周六期货市场没有交易,中午我坐立不安,现在的我,有交易的时候害怕跌,没交易的时候又焦虑价格不动。

  几个男同学约石越出去吃午饭了,我向实验楼后面的角落走去,只有那个地方可以安放我恐慌的心。

  刚走过实验楼,听到有人说话,我赶忙躲在拐角处。

  “石越哥哥,你说有办法让叶笙无法参加高考,却带她玩期货赚钱,这就是你的办法吗?”

  叶珞?

  我按住想要狂跳出来的心脏,努力集中精神继续听。

  “珞珞,你不要着急,已经初见成效了。”石越呵呵笑着,日常如清泉般好听的声音变得有点诡异。

  “哼,让你教我,你却不肯,分明是偏心。”叶珞跺脚撒娇的声音嗲嗲的。

  “我是为你好,你知道期货市场多残酷吗?那是分分钟让你跳楼的。”

  “你不是赚了很多?”叶珞不服气。

  “我有小叔的分析团队,即便这样也不是每次都赚,只是赚的概率大而已。”

  “那??,你让叶笙赚钱了?”

  “怎么会?!”石越阴冷的说,“我让她买了多单,我自己却做了空,嘿嘿。”

  “什么意思?”

  “我骗她说,疫苗瓶用玻璃多,价格会涨,其实——”石越故意拖长了音,勾吊足了叶珞的胃口,“疫苗瓶用的玻璃是中硼硅玻璃,和期货上的建筑用平板玻璃有本质的区别,根本不是一回事,哈哈哈……”

  石越很得意自己精妙的骗局。

  我恨得指甲深深嵌进手心里,嘴唇咬的有了血腥味。

  “啊?真的吗?你懂的真多,你太厉害了,石越哥哥。”叶珞的声音让我有了呕吐的冲动。

  “原来她偷偷藏着那么多钱。”

  “嘿嘿,下个星期她的钱就赔光了,相信她短期内不会有精神学习。”

  13

  我拼命捂住嘴,疾步跑向卫生间。

  一阵翻江倒海地干呕过后,头晕乎乎地靠着洗手盆,午饭没吃,只吐出来一些酸水。

  原来这一切都是石越和叶珞给我设的圈套,为的是亏光我的钱,让我没有心思学习。

  我因为石越做了一个多月粉红色的梦,如今梦醒了,望着镜子里惨白的脸色和失神的眼睛,身体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内心涌起一股绝望。

  恍惚中,眼前似有一道鲜红的色彩刺激着我的神经,心跳失去了正常的频率。

  耳中传来石越和叶珞得意的笑声,镜中的眸子里涌动着翻滚的恨意。

  我冲动的向实验楼后面奔去,散乱的发丝遮挡住我的视线,天地都在震动。

  缺氧似的大口呼吸着,眼前已经空无一人。

  我颓然倒在地上,刚才的奔跑透支了所有的勇气。

  质问他什么?不该让我对他动心吗?还是让他还我的钱?

  回首看,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我忘记了学习的初心,接受了金钱的诱惑。

  燃烧了很久的眼睛,此刻,泪水才奔涌而下。

  不知道哭了多久,泪水干了内心一片灰败。

  银杏树的枝条光秃秃地指向灰蒙蒙的天,仿佛在绝望地控诉。

  入冬的风发出阴恻恻的吼声,我翻开手机,看着祁景的名字发呆。

  终于拨了过去,祁景很快就接听了。

  “阿笙?”那种曾经的安全感透过他的声音,让我的心瞬间宁静下来。

  “我~不想回家。”

  他听出了我浓浓的鼻音,焦急地问:“你在哪里?”

  “学校实验楼后面。”

  “你一个人吗?”电话里传来东西落地和他奔跑的声音。

  “嗯”

  “在那里待着别动,我马上过去!”

  十几分钟后,面对气喘吁吁眼神焦灼的祁景,刚才干涸的眼泪又找到了新的源泉。

  他上下迅速扫视我一遍,发现除了哭的皴了的脸,没有别的伤口,微微舒了一口气,脱下他的米色大衣披在我身上。

  “我背你?”他柔声问。

  我摇了摇头,默默跟在他身后走出了校园。

  祁景把我带进一家快餐店,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好,他倒了一杯热水递给我:“先吃饭,还是先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胃里空的难受,我却什么也不想吃,热水顺着咽喉流到胃里,暖暖的。

  我低声把过去一个月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祁景轻笑一声:“放心吧,你不会赔,赔的倾家荡产的会是他。”

  14

  我难以置信地抬头望着他,看到了他眼中闪烁的星星。

  “我已经赔了将近一半了。”我沮丧地说,以为他只是安慰我。

  他拿过我的手机,打开那个期货软件,我指给他看那个跌得一塌糊涂的合约。

  “石越说的没错,疫苗瓶用的中硼硅玻璃的确和期货上的平板玻璃不是一回事。”他沉静地说,我的心又一沉。

  “然而,玻璃一定会再涨起来的,因为大部分人无法想象的原因。”他含笑看着我,他的自信和笃定抚平了我焦虑的情绪。

  “是什么?”

  “期货合约到期后,买卖的货物会被运输到指定的地点进行交易,买卖双方一个交钱一个交货,这个地点叫做交割仓库。”

  我似懂非懂地点头。

  “今年玻璃的交易地点改成了在生产厂家的仓库,初衷是为了减少运输成本。但是,这里就出现了灰色地带。”

  我完全摸不着头脑,不懂他在说什么。

  祁景沉吟片刻,问:“你学过政治经济学吧?价格围绕价值上下波动?”

  我点点头。

  “还有一句俗语:物以稀为贵。如果厂家说库存少于市场需求量,价格就会上涨,对吧?”

  我似有所悟,却说不出来。

  祁景看着我傻傻分不清的表情,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

  “再加上一些环保政策加持,你就等着玻璃暴涨吧,嗯——”他思考了一瞬,“三倍盈利的时候卖掉。”

  我差点惊跳起来,心中迅速计算出的数字让我瞪圆了眼睛:“三万?!你是说,赚三万卖掉?”

  祁景笑望着我,淡定地吐出两个字:“没错。”

  “不会吧不会吧?怎么可能?为什么这个星期一直跌?”从地狱瞬间进天堂的反差感,让我的头又晕乎乎的。

  “一定会!相信我。价格都是波动的,而且——”祁景意味深长地一笑,“有人还想低价买入更多的货。”

  “嗯嗯,我相信!”一下午紧绷着的心就像缩成圆球的茶叶遇到水一样,欢畅地舒展开来。

  “想不想报仇?”祁景深邃的眸子泛起丝丝邪魅的光彩。

  “想。”对待伤害我的人最好的尊重就是伤害回去,我不是圣人。

  “交给我。你安心学习,不要再受他们干扰,能做到吗?”祁景沉声问。

  “我能。”

  “现在想吃东西了吗?”他拿过点菜单,递到我面前。

  肚子好像回答他似的咕噜噜响了起来,装作选菜挡住了自己绯红的脸。

  15

  情绪平和下来,已经不急着向石越表达我的愤怒。

  过了一个安静的周末,全神贯注地看书刷题,偶尔需要强行压制住翻涌而来的心痛和悔恨,大部分时间还是平静而理智的。

  叶珞心情非常好,时常向我投来幸灾乐祸的眼神,我直接无视。

  周一回到学校,石越狐疑地看了看我,他可能奇怪这两天怎么这么安静,以前每天至少要向他确认五六次才能平复恐慌。

  “今天开盘玻璃可能就会上涨了,不要担心。”他靠近我低声说。

  我微笑着,淡漠地回道:“肯定会涨的,我不担心。”

  面对他时出乎意料的平静,前天中午惊涛骇浪般的情感已经荡然无存,也许那属于青春短暂的悸动,被残酷冰冷的现实熨平了。

  玻璃价格真的开启了迅速的涨势,连续三天几乎把我的亏损抹平。

  石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僵硬,逐渐失去了应付我的兴趣和耐心。

  我毫不掩饰自己的欢喜雀跃,对他说:“石越你真厉害,果然涨了,哈哈哈……”

  石越黑了脸,僵硬的笑凝固在脸上比哭还难看:“嗯嗯,不过还是小心点,差不多就卖了吧,万一过几天再跌。”

  我故作惊疑地问:“你不是说还会涨很多吗?我才刚刚不亏损嘢。”

  又补刀:“我等到赚出大学第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就卖。你赚的更多吧?”

  石越的笑挂不住了,阴沉着脸恨恨离开。

  他不开心我就开心了,笑着目送他的背影。

  两个星期玻璃价格到了1700多,石越大概亏损百分之十。

  祁景胸有成竹地说:“不多,他继续执拗下去肯定会破产。”

  “可惜瑞星基金已经卖光了,否则——”祁景一脸惋惜的神情。

  我转念一想,记起瑞星基金是石越小叔管理的,才领悟祁景的报复范围不仅限于石越,太腹黑了,绝对不能惹的存在,不过,我喜欢。

  像看价值连城的珍惜宝藏一样盯着祁景,露出贪婪的目光,吓得他惊跳:“这是什么眼神?!”

  睡后利润真的太香了,每天打开期货软件都能给我惊喜。

  这天下午,石越递给我一张字条,约我出去说话。

  出于好奇,我放下手中的笔记,跟了出去。

  一前一后走到操场上,石越用脚踢着一枚小石子,小石子被他踢得咕噜噜滚出老远。

  “叶笙,你赚很多了吧?”声音有些低哑。

  我心里迅速算了算,开心地说:“快翻倍了!”

  “你还不打算卖?没想到你这么贪心。”他的嘴角翘起,露出嘲讽的笑,眼神轻蔑。

  心里升起一股怒气,回怼道:“距离你说的学费生活费的程度还差很多吧?我只有一手,你买的多,赚得更多,岂不是比我更贪心?”

  石越背对着我,低了头,显然在强行压住心里的恼怒。

  一分钟后,他回身看着我,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对不起,我要向你道歉,以前跟你说的不对,疫苗瓶用的是中硼硅玻璃,和期货上的玻璃不一样,趁着价格比较好,你还是卖掉吧,反手做空,还能再赚一笔。”

  如果祁景没有跟我说清楚,我肯定会再次被他真诚的神情欺骗,再次陷入他的圈套。

  我决定不拆穿他,假装相信了他的话:“哦,这样啊,没关系,反正我已经赚很多了,改天卖掉。”

  他的目光一亮:“这就对了,今晚我和你一起卖,免得你操作失败。”

  “啊,不用,我已经会了。”当然要拒绝,因为我根本不想卖。

  说完不再和他浪费时间,转身回了教室。

  晚上和祁景说了,他沉吟片刻:“可能他已经从他小叔那里听到了涨价的真正原因,所以诱惑你反方向做,如果他够聪明,现在买入还来得及。”

16

  高三下学期学习更紧张,我卖掉了玻璃合约,净赚三万。

  心无旁骛地准备最后的冲刺。

  经过这次跌宕起伏的交易历程,我对经济金融产生了兴趣。

  祁景说,等我高考结束带我去各个金融市场冲浪,有他保驾护航,不会让我溺水沉船。

  最终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财经学院,叶春霖感觉扬眉吐气,叶家世代为农,终于也出了个重点大学的大学生。

  叶珞只考了个二本,叶春霖被继母撒泼打滚软磨硬泡,终于点头也供叶珞上学。

  “她爸,考个好大学就是说起来好听,不实惠。”继母白我一眼,对叶春霖说。

  叶春霖挑起眉头,等着继母的下文。

  “你知道谁家的儿子在追我们珞珞吗?”继母眼中闪着兴奋的光。

  “谁呀?”

  “振轩房地产老总的儿子!”

  叶春霖一下子站起来,瞪着继母诧异地问:“你说谁?石总?”

  振轩房地产公司是行业内老大,但凡和房地产沾边的领域里,谁不知道石总的威名。

  叶春霖作为一个小小装修队的包工头,那是他无法企及的高度。

  继母得意地哈哈笑着:“我们珞珞漂亮温柔,和石总的儿子石越一个班,从高一开始,石越就追我们珞珞。”

  叶春霖还是一脸难以置信:“真的?”

  “当然真的!”继母推了一把叶春霖,笑着回道,“我们珞珞怕影响学习,一直没有答应。”

  “为什么不答应?”叶春霖跳起来大叫,“这样的金龟婿怎么能丢了?这个笨蛋!”

  我想起继母诬陷我早恋,叶春霖狠狠地打我的那一巴掌。

  继母扭着腰肢,伸手搭在他肩膀上,把他按坐在椅子上:“放心,我们女儿当然知道分寸,前两年是钓着他,男人越是得不到的才越珍惜。”

  叶春霖哈哈大笑:“好!只要她能嫁到石家,她要什么我都给!”

  我收拾完卫生,就想回自己房间。

  “阿笙,你等一下。”继母叫住我,“跟你爸说说,你和祁景是什么关系?”

  声音里好像淬了毒,我怔忡不定。

  “怎么回事?”叶春霖变了脸色。

  “我看到好几次半夜三更,你悄悄地去小厦屋里,好半天都不出来,到底干了什么?”

  叶春霖立时暴跳如雷,窜到我面前,抬手就要打我:“你这个贱货,偷腥也不找个像样点的!”

  各种脏话喷到我脸上,我退后一步,一歪头堪堪躲过他的巴掌,怒视着他:“我只是给他送饭。”

  “吆~这么心疼他呀?”继母阴阳怪气地说,“孤男寡女的半夜在一起,烈火干柴的,啧啧……”

  气得浑身颤抖,脸憋的通红,回怼道:“不要用你肮脏的心思去揣测别人!”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我站立不住,扑倒在地上。

  “不要脸的东西!还反了你了!”叶春霖伸手又来抓我。

  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我的面前,一把抓住叶春霖的手臂,轻轻一推,叶春霖倒退几步才站稳,脸色涨的紫红。

  17

  继母斜睨着祁景:“哎吆,这就护着了,说没事谁信呢。”

  叶春霖黑着脸怒道:“祁景,从今天起,你被解雇了,这个月的工资一分也没有,我不跟你要赔偿就算便宜你了。”

  祁景云淡风轻地一笑:“好。”

  “啧啧,长得真不错,难怪我们阿笙对你着迷呢。”继母感受到来自祁景的凌厉如刀的眼神,把下一句更难听的话咽了下去。

  “你赶快走,这是我们的家事,你别多管闲事。”叶春霖打开房门,驱赶祁景。

  祁景扶起我,把我挡在他身后:“你再家暴,我就报警!”

  叶春霖刚要发作,继母过去拉住他:“她爸,你消消气,女大不中留,阿笙自己愿意,你就认了吧,免得闹出去让人笑话。”

  叶春霖喘着粗气瞪着祁景。

  继母转头打量祁景:“你只要能负担阿笙的学费和生活费,我们就答应把她嫁给你,怎么样?”

  叶春霖吼道:“不行!”

  继母赶忙拉他:“你就成全他们吧,还能给家里省下一大笔钱,你想想珞珞,给你招来个金龟婿,还不够你扬眉吐气的?”

  叶春霖眼珠转了转,想到石越的家世,立刻思维畅通了。

  于是,我被赶出了家门,祁景为我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个公寓,他住在我对门。

  石越和我考进了同一所大学,已经形同陌路。

  一边读书一边熟悉包括债券期货之类的金融市场,祁景对这些了如指掌,我好奇地问:“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他神秘一笑:“听说过天启基金吗?”

  蓦然记起前几天看到财经杂志上的一篇报道,天启基金是美丽国迅速崛起的一家国际性投资基金,其规模已经跃居世界第一。然而它的创始人却神龙见首不见尾,众人都在纷纷猜测这个传奇人物到底是谁。

  我震惊地望着他:“你不会是……”

  祁景唇角微扬。

  “可是,我为什么会遇到你?”也许我们不是偶遇,过了这么久,我才后知后觉地问。

  祁景望着远处秋风过处飘摇而下的片片枫叶,萧索中画下绚丽的一笔。

  “十七岁那年我被继母赶出家门,又冷又饿,遇到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给了我一个皱巴巴的苹果。那个苹果很小,也不甜,却是这个小女孩全部的家当,看得出来,她也很饿,却毫不犹豫地给了我。”

  我极力回想着这个小女孩会不会是我,却没有任何印象了。

  “你没认错人?”我眨巴着眼睛问。

  他的大手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头发:“没有。”

  18

  如果石越不再招惹我,我本来是不想继续报复他的,时过境迁,那段短暂的悸动和愤怒在心中已经变得微不足道。

  时隔一年多没什么联系的石越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他褪去了一些青涩,多了几分儒雅。

  “好久不见。”他的手揣在裤兜里,故作轻松的姿态。

  同在金融系,明明是几乎每天都见,只是没有靠近,没有搭讪而已。

  我没有拆穿他的尴尬,安静地等他说出来意。

  “听说,你在期货市场上赚了很多钱,看来你是个金融天才呀!”他笑着看我,“遇到高人指点吗?”

  敏锐地感受到对方的探究,我自动忽略他的问句:“你不是刚说了我是个金融天才吗?”

  说完转身去了图书馆。

  我不想让他知道祁景的存在,否则他会去深挖内幕的。

  ……

  一天晚上参加同学聚餐,吃完饭又去KTV闹到很晚。

  本来要早些回去,被一个平常很内向的女同学要求陪她,我答应了。

  KTV后面的巷子比较偏僻,却是回公寓的必经之路。

  刚走进不长的一段,就有三个黑影朝我冲过来,试图抓住我。

  还没等我做出反应,一只有力的手把我拉到旁边,高大的身影把我和他们隔开。

  那三个人扑向祁景。

  祁景向前几步,身子一侧避开迎面来的刀锋,顺着对方手臂的方向扣住手腕,迅捷夺过短刀扎向后面的歹徒,被扎的那人痛呼一声,瞬间躺倒,不等持刀歹徒转过身,一脚将他踹翻。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会儿功夫,三个歹徒东倒西歪,逃窜而去。

  祁景回到我身边:“别怕,没事了。”

  我眨着星星眼,无比崇拜地看着那张邪魅的脸:“你真的是人吗?”

  “噗——”祁景被我一句话破防:“不是人我是什么?”

  “是神啊!”我惊叹。

  “我们回家。”他牵起我的手,掌心硬硬的茧使我感觉安宁踏实。

  “你怎么来得这么及时?”

  “我来接你,看到这三个家伙鬼鬼祟祟的,起初以为是平常的小混混,没想到是专程针对你的。”

  我一惊:“怎么会?!”

  祁景蹙眉:“在你之前过来的女人他们都没动,只有你过来的时候……”

  秒懂。可是,谁要害我?

  “别担心,明天就能查出他们的来历,到时候就知道了。”祁景握紧了我的手。

  第二天,祁景面色凝重地告诉我,那些人是石越派来的。

  我立刻想起前两天他话语里的探究。

  “可能他发现了我,或者还有他的小叔,石涧是个城府很深的人。”黑曜石般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石涧就是石越的小叔。

  19

  祁景没有打草惊蛇,而是放出了一个消息:启天基金正在大量买入白银。

  没过几天,石越再次站在我的面前。

  “叶笙,你最近买的什么?能透露一下吗?”

  我莞尔一笑:“当然能,以前多亏了你,我才赚够了第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这话让石越脸色铁青。

  “我买了白银,听说通货膨胀会使黄金白银这类贵金属涨价。”

  石越眼睛一亮:“有人这么跟你说的?可是美丽国在加息,贵金属不是应该跌吗?”

  我想了想说:“我也不太懂,有人说,加息速度只要跟不上通胀速度,就会涨。”

  石越恍然大悟的表情:“果然是高人!谢谢你,叶笙。”

  转身欲走,又折了回来:“以后我和叶珞结婚,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有发财的门路,共享一下哦。”

  “好!”我望着他露出甜美的笑。

  事实上,我做空了白银。

  祁景那边得来的消息,石越和石涧名下的瑞星基金,大量买入白银,甚至石越父亲也筹集资金加入了这场游戏。

  祁景冷笑:“不贪心就不会死。”

  我思索了一下,不解地问:“他们为什么这么笃定买白银,为什么不是黄金?”

  “有很多因素,其中重要的就是,白银连续十几年产量下跌,工业上的需求又逐年增多,他们认为这些都支持白银上涨;另外就是,黄金价格已经超越了以前的高点,但白银还不如前面高点的一半。”

  “原来如此,这些理由听起来都很合理,为什么你会认为白银下跌呢?”

  祁景耐心地给我解释:“因为白银的产量下跌远没有达到缺货的程度,在利息上涨的背景下,黄金白银不会产生固定收益,还有管理费。”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美丽国在白银上有绝对的话语权,他们不想让白银涨。”祁景神秘一笑,“这些你听听就好,以后学得多了再给你详细解释。”

  这个市场太错综复杂了,然而我并没有畏难而退,反而激起了强烈的兴趣。

  “他们知道你的身份了吗?”我担忧地问。

  祁景给我一个安心的眼神:“应该还没有。你在路峰期货的账户,这两年的交易是百分百的成功率,盈利更是高大几百倍,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我恍然大悟,那个账户是石越帮我开的,一直没换其他的期货公司。

  “这样的成绩,对于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有人背后指导。也许他们猜到有专业人士帮助你,但不一定能想到是我,更不会知道我的身份。”

  “那就好,”我轻松地笑,“这次打算做到什么程度?”

  “那要看他们的贪心有多大了,如果他们理智,最多伤筋动骨,否则就是家破人亡。”犀利冷酷的眸光一闪而过。

  实际上,大多数人的命运都是自己选择的结果。

  祁景把热牛奶递到我手上,柔声说:“喝完就睡吧,已经很晚了。”

  我抬眼看表,快到午夜了。

20

  经过了两年曲曲折折的波动,白银价格跌了百分之五十,我和祁景赚得盆满钵满。

  大学刚毕业,我成立了笙笙不息投资公司,起步的规模在国内达到了中等水平。

  石涧的基金已经倒闭清算,石越亏光了前些年所有的积蓄,这两年房地产行业的全面冷却,使得石越的父亲欠下了巨额债务,公司勉强撑着一个空架子。

  当然,这一切叶春霖他们是不知道的,叶珞和石越订婚的时候排场很大,叶春霖俨然钓到了金龟婿的得意忘形。

  我和祁景以一场欧洲之旅作为订婚仪式,他早就脱离了家庭,我们两个孤儿互相依偎着取暖。

  这些年我很少回家,和他们也几乎没有联系。

  欧洲旅行刚回来,接到了叶珞的电话。

  “叶笙,下个月我就要结婚了,想到你比我大,按照习俗应该你先结婚才对。”

  “你先吧,不用管我。”我无所谓地回道。

  “那怎么行,”叶珞在电话那头抬高了音量,“我想了想,你和祁景那么穷,结婚时太寒酸了让人笑话。”

  我冷笑一声。

  “要不这样,我们一起结婚吧,反正我们已经订了本市最好的金瀚大酒店,你们随着我们,办得体面还不用花自己的钱。”

  “你为我们真是想得周到。”我没有拒绝。

  “就这么说定了,虽然你们没有办像样的订婚仪式,不过现在直接结婚的多的是。”叶珞开心地笑着,“不过,婚纱我就不帮你定了,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真是个好妹妹,知道我贫穷只能买廉价婚纱,在婚礼上恰好和她形成鲜明的对比。

  实际上我的定制婚纱早在六个月之前就委托给法国著名的设计师了,祁景说这几天就会收到。

  巧合的是,金瀚大酒店的最大股东是我,这是祁景给我的彩礼。

  既然她这么希望我们的婚礼一起举行,那就随她的愿。

  祁景觉得太委屈我,他想为我举办一场世纪婚礼,在我的坚持下,他才应允。

  21

  十月金秋,在婚礼最密集的时节,我停了金翰大酒店全部的运营。

  石越只订了一层楼,却发现整个酒店里里外外布置豪华,高达二十六层的大酒店全部停业,叶春霖更是兴奋得满面红光,以为这是酒店老板给石家的面子。

  我和祁景姗姗来迟,叶珞急得一直给我打电话:“你快一点,晚了爸爸就没时间再领着你走一遍了!”

  我没打算让他把我交到新郎手中。

  五十辆清一色的劳斯莱斯在大街上引起阵阵惊叹和围观。

  当祁景身穿高端定制的新郎礼服挽着我的手走进礼堂的瞬间,礼堂的灯全部黑暗了三秒,再次亮起来的时候,众人一片惊呼。

  水晶笼罩的穹顶折射出光影的变化,若隐若现的浮灯如跳动的琴键,穹顶内藏乾坤,浮灯婉约灵动。

  悠扬的音乐想起,正是一首“A Thousand Years”,身穿芭蕾舞裙的美丽的欧洲女子翩翩起舞,

  我穿着一袭雪白的曳地婚纱,缀着无数晶亮的钻石,脖子上戴着一颗硕大的蓝钻,幻若梦境。

  来自石家的宾客中有识货的,啧啧赞叹:“这就是传说中的【海洋之心】,价值上亿。”

  女宾们交头接耳:“这款婚纱是定制版,好像是Andrina的风格。”

  叶珞脸色铁青地凑到我面前:“你干什么?借我的光奢华一把是吧?我们可不给你们付账单。”

  我轻笑:“不需要。”

  叶珞瞪着我的婚纱和项链:“婚纱是租的吧?啧啧,这么大颗蓝钻,是玻璃的吗?没想到你这么虚荣,打肿脸充胖子,付账的时候不要哭就行,我可不管你。”

  祁景专程请来了牧师为我们主持婚礼。

  牧师:“新郎祁景,你愿意娶叶笙女士为你的妻子,并承诺以后无论顺境还是逆境,富有还是贫穷,健康还是疾病,青春还是年老,都风雨同舟,患难与共,不离不弃,成为终生的伴侣吗?”

  祁景毫不犹豫地郑重回答:“我愿意!”

  牧师:“新娘叶笙,你愿意嫁给祁景先生为你的丈夫,并承诺以后无论顺境还是逆境,富有还是贫穷,健康还是疾病,青春还是年老,都风雨同舟,患难与共,不离不弃,成为终生的伴侣吗?”

  我望着祁景好看的侧脸,郑重回答:“我愿意!”

  我们交换了钻戒,祁景深情地吻了我的唇,周围响起此起彼伏地欢呼和祝福声。

  我们的婚礼成了主场,让叶珞气得跺脚。

  石越皱着眉头看着祁景沉思。

  石涧举着两杯红酒来到我们面前,递给祁景一杯:“请恕我眼拙,请问阁下是?”

  石涧是个中等身材有些秃顶的油腻男,深度镜片后面闪着狡黠的光。

  祁景礼貌地微微一笑:“在下祁景。”

  石涧识趣地没有追问,却和祁景聊起天启基金,想必他猜到了祁景的身份,逐渐神态变得毕恭毕敬起来。

  婚宴改到了酒店后面的大草坪上,石越刚要说什么,被石涧拉到一边低语,随即惊讶地看了过来。

  叶春霖气急败坏地过来骂我:“你这个败家子,你自己挥霍的自己付账,别拖累珞珞!”

  继母在他旁边怨毒地看着我,刚想说什么,看到西装革履的酒店经理带着几个工作人员走了过来,立马闭了嘴。

  他们以为酒店经理来和我们算账,叶春霖指着我说:“这些不是我们订的,你们找她要钱!”

  酒店经理走到我面前,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问:“叶总,您看这样满意吗?还有什么需要的?”

  “不需要了,这样可以。”

  叶春霖和继母仿佛看怪物似的看着我。

  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由远及近,降落在草坪上。

  祁景挽住我的手,对目瞪口呆的宾客说:“感谢诸位参加我和叶笙的婚礼,请你们继续尽情享用,我们先告辞了。”

  转身走向舷梯。

  叶珞和继母跌跌撞撞向我们飞奔而来。

  继母抓住我的胳膊:“阿笙,你把祁景让给珞珞吧,她是你妹妹!”

  呵!这是什么逻辑?!

  叶珞抱住祁景:“你是我的。我要换新郎!”

  祁景嫌弃的拨拉开叶珞的手,脸上浮现邪魅的笑:“你的脸真大,装得下千山万水了。”

本文信息为网友自行发布旨在分享与大家阅读学习,文中的观点和立场与本站无关,如对文中内容有异议请联系处理。

本文链接:https://www.paituo.cc/chang/1175661.html

  • 小编推荐

    人行横道标志 警告人行横道标志

    马路上我们经常会看到一种菱形的交通标志这种标志很常见但却很容易被大家忽视事实上大家考科目一时都学过人行横道预告标线道路路面上的白色菱形图案,又称人行横道预告标线。是用来提示驾驶员,前方已接近人行横道,应减速慢行,注意行人横过马路。所以说,这

    cold是什么意思 cold中文翻译

    English VocabularyThe temperature is how hot or cold something is.温度是指某物有多热或有多冷。We use a thermometer to measure the temp

    均胜电子股票 均胜电子股票深度分析

    根据资讯2023年5月,均胜电子旗下均联智行公布了首款智能驾驶域控制器产品nDriveH。该产品通过软硬件深度融合的行泊一体设计,面向自动驾驶的大规模量产严苛的质量需求,支持NOP等复杂的规划算法与数据融合。首款智能驾驶域控产品nDrive

    abcc式的四字词语 弥:弥补缺陷的自我修养

    标题:阿弥陀佛 慈悲心阿:阿弥陀佛的慈悲教化阿弥陀佛,是西方净土的主宰,也是南无阿弥陀佛的敬称。在佛教信仰中,阿弥陀佛的慈悲心是受到极高评价的,可谓是无上至善。阿弥陀佛的慈悲不仅是为了自己的修行,更是为了利益众生,普渡众生度化他们的苦难。真

    广东金融学院 广东金融学院插本官网

    在华南地区,有很多知名的高等学府,比如985的两所顶尖名校中山大学、华南理工大学,都是家喻户晓的存在。而要提起华南地区唯一一所以“金融”命名的大学,恐怕知道的人就不多了。在我们国家,金融类专业一直是非常热门的专业之一,也是广大考生及家长热衷

    啤酒鸭的做法 啤酒鸭的正宗做法

    说到鸭肉不知道大家爱不爱吃,其实在我看来,鸭肉好不好吃,跟鸭肉的品质是有关系的,市面上的鸭肉分为2种,一种是白条鸭,一种是老鸭!白条鸭一般来说是饲养时间短,极速生长的,这种鸭肉口感较差,腥味较重!而老鸭一般饲养时间长,并且喂食粗粮或者放养

    菌菇汤的做法 菇汤的做法

    煮和烤是中餐最早的烹饪方式,其中“煮”就是做各种美味的汤羹。最近天气逐渐炎热,夏日生活消遣不仅仅有夜间的烤串啤酒,还要注重养生才能维持身体健康。番茄菌菇汤,大概是我最爱的家常汤水,小时候妈妈经常做给我喝,味道酸酸甜甜,一碗下肚胃里暖暖的。番

    前列腺增生的症状 前列腺最怕三种水果

    一、前列腺增生有什么症状?1、储尿期症状:尿频、尿急、尿失禁以及夜尿增多等。(1)尿频、夜尿增多尿频为早期症状,夜尿次数增加,但每次尿量不多。(2)尿急、尿失禁下尿路梗阻时,50%~80%的患者有尿急或急迫性尿失禁。2、排尿期症状:排尿踌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