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颜青
微凉的秋风,吹走了夏天,枪哥离开我们已经70天。
光可以填满黑暗,有枪哥的明天会不会再来?
一
再也不能与君围炉夜话。
情不自禁翻看枪哥朋友圈,瞬时,那个呼朋唤友,多才多艺,大智若愚的枪哥,又栩栩如生。
枪哥朋友圈,大半多内容是转发他工作单位【井冈山报社】相关文稿,少有个人生活记录。但在2021年6月26日,枪哥离开这个尘世的前3天,有一条他最后一次呼朋唤友的采风记录:在桐坪,有一个美丽的地方[憨笑]。记录中:9张满格照片,11个字,2个标点,1个憨笑的表情,读者足以感受到他那一天的喜悦。
他最后的喜悦,永远定格在2021年6月26日这一天的朋友圈!
如梦如幻,那个带我们看美景、拍美照、吃美食、聊美好的枪哥又回来了!
那一天,他约了相逢、东生、渔夫、沙沙、清影、小何、凭栏忆等,加他自己共9人,开了3辆车,由相逢牵头,去到桐坪一间叫“云天鹿谷”的美丽农庄,庄主是位回乡创业15年的当地后生。枪哥借此想去采访那位出色的返乡青年,也想在他主编的井报旅游版块,为桐坪乡推荐出一个农业观光旅游新景点。
与枪哥6年多来的交往,我发觉,枪哥极具报业人的职业敏感,每一次出游,外人以为只是单纯的游玩,其实枪哥也有他职业素材的挖掘,他是一位敬业的人。
想来,我还欠着枪哥一篇关于“武功峡谷”的游记。辛丑年四月,我发了几张在武功山大峡谷拍摄的照片,他看见后,热呼地说也要去峡谷,还要我发一篇游记给他,因疏于文字,拖到今天,嗟夫,已经无法送稿到他手中了。以往,我若有他看得上眼的游记,他会索稿,我会说:我的就是你的,尽管改用。
后来,他还要我银行账号,给我发稿费,真是意外之财。
枪哥最后一次呼朋唤友,去雅集的那一天,是一个周末。
那天,蓝天流云下,小丘绿茵间,水塘鱼池边,山坡果林里,农庄内赣派"三进式带天井"的吉安传统建筑,与简约的美式乡村板房建筑,交相辉映,美轮美奂。枪哥与伙伴们在赣派老式大宅的院里院外,聊天、拍照、嘻戏、玩笑。时令已过夏至,将进小暑,虽为炎热夏季,但屋内穿堂风吹过接地气的大屋厅堂,不热无汗,好不凉爽,好不欢脱。
去桐坪的前一天,他交待说,带上“标志”(漂亮)衣服哈,有专业摄影师拍照。那天,专业摄影师渔夫迟到了,永远记得枪哥这个非专业摄影师,比专业摄影师还专业,蹲在地上,选择最佳角度,为美女们摄影录相的样子。分别前,摄影师渔夫提议,为大家留下了一张正儿八经的合影,这也是枪哥最后一张呼朋唤友外出的小众合影,与枪哥在一起,这也是我们唯一一张正式的合影,这张照片,对那一天有幸同游的我,实在弥足珍贵。
二
我最开始识得枪哥,是在2015年春夏之交,在泰和灌溪镇古平村,观摩民俗文化专题片的拍摄。在一大片绿茵茵的稻田间,当时,枪哥拎着一个单反相机,专注地给同行美女模特拍照。我以为,摄影只是他的职业需要,后来,知道他会画画,再后来,知道他从小爱画画,一直热爱画画,他是一个执着专一的人!
最近三年,枪哥绘画作品层出不错,既有国画,又有漫画,还有连环画,亦有大幅墙画,硕果累累。
2020年5月,他受刘称奇老师赏识鼓励,为吉安宾馆创作巨幅墙画,这是他绘画生涯的一个里程碑式飞跃。
2019年,枪哥所有的业余时间,几乎都花在国画创作上,当他在2020年新年伊始元旦期间,于私人艺术馆【云樟阁】举办【古月新流】个人画展时,我十分惊讶他展出了近百幅作品,情不自禁收藏了他两幅画,幸甚!后来,我还想收他一张“井冈山”山水画作,他说:“哪天送你一张,你自己去装裱哈。” 可是,枪哥你也欠了我呀,欠我一幅画。
2020年抗疫期间,正月初五日,枪哥召唤云中漫步、我和清影,我们4人,去到位于吉州市区下游的赣江白塔下,祈祷宝塔镇疫妖,早日国泰民安,为此,我们结成一个“生死之交”交流群。此后,枪哥用两个月时间,创作了50多幅抗“疫”漫画作品,向全社会传递积极乐观的精神力量。看到枪哥防疫值班时,提笔就出的漫画素描,絮絮说:“我居然有看连环画般不过瘾的赶脚,期待枪北北天天值班有得下集看。”(更亲近的朋友,爱称枪哥:北北)后来,他的抗疫宣传漫画作品被各种媒体发布,还被青原区值夏镇青龙洲风景名胜区邀请展览,为青龙洲凭添了浓郁的文化气息。
2021年4月14日,他业余时间创作连环画《文天祥故事》,画稿终于告一段落,180多页码,他自己调侃说:“几个月的时间,苦活~累活~赚取一点快活。”
2020年夏秋之交时,我见证了枪哥与星哥一道接下这桩图书《文天祥》的活。他仅用半年时间,就创作了180多幅连环画,半年,180天,报社编辑工作之余,他几乎是每天在作画呀!后来,他又修改创作40多幅图画,总计220多幅,难怪他也曾说:“连环画《文天祥》创作进行时,忒苦 ,微甘。”
人生在世,枪哥也有悲苦,但从未听他说过谁的不是,也没说过自己的病痛。近些年他高寿的父母双亲相继去世,今年,我发现他瘦了好多,脸上的褶皱加深了,眼镜下双目有时有些失神,我不知道啊,他的心脏曾经搭过桥,近三年他太拼了,太辛苦了!直至累倒,过早地离我们而去,哀哉,痛哉,令至爱亲朋疼心不已。
他曾像个健壮的勇士,在武功山攀登鸡婆岩,在湘赣边的瓜寮采菖蒲,在赣江边捡黄蜡石,在禾水江畔尹瓦村寻古探幽,在禾市寻访泰和美食家,在荆竹山溪涧当“琴夫”,在羊狮慕玩抓“特务”,在龙市黄家桃园烧柴火灶,在万福满家溪水边欢歌,在麻洲金滩摆茶席,在湘赣边瓜寮看桃花盛开,在井冈山荷花乡出谋献策,在石溪头白塔下祈祷抗疫胜利,在九砂笑迎春天到来……
他总是那么乐呵呵,他在既憨厚又机智的金钟罩里,修建了一座人格魅力的大花园,带给认识他的人许多许多快乐。
三
枪哥平时总是憨憨地笑着,他说话特点是简洁,有时还略显木讷,但反应极快,用词精准,语言生动,幽默有趣。因报社编辑工作需要,他建了一个叫“文青客栈”的微信群,一群文人骚客、雅士高夫,被枪哥汇聚在一起,这个群,可能是世上最令人开心的群。不管谁在群里发声,群主枪哥都会“接缸”(吉安方言:回复的意思),常常一接上,就是一大群人,几百条的“打牙哇,雀牙高”(吉安方言:肆无忌惮聊天的意思),几乎每周都有让人笑喷了的时刻,真是怀念有群主枪哥在的【文青客栈】往日时光。
枪哥是如此仁义厚重的一个人。
最后一次同游桐坪的渔夫,是位桀骜的人,但对待枪哥,他动情地说:“认识枪哥太晚了。” 我不知道枪哥为渔夫具体做了些什么,但能让一位桀骜不驯的男人,如此动情,并争着去为枪哥最后守灵,我很感动。
吉安值夏有位叫胡不归的古琴师,不屑俗流,枪哥由衷欣赏,称他:烟火里,你悠然行走,不染尘埃。为宣传胡不归,竭诚推荐一度迷惶的才女絮去拜胡老师学琴,并夸絮和灰二位学生与胡琴师:如今三人行,是一条美丽风景线。后来,絮拜师学艺近两年,写出了18篇《习琴笔记》,堪称佳话。
作为一名骨子里都透着文艺青年细菌的文化人,圏内朋友们都知道,枪哥每天尽心尽力为妻女烧饭做菜,即使在女儿读大学之后,他妻子罗律师,每天回到家仍能吃上热饭热菜,曾有人调侃说他,俨然是一位妻奴,女儿奴。
枪哥为许多朋友画漫画,总是把别人最美最精彩的模样,用画笔定格下来,却把自己画成一个打赤膊举菜刀剁鸭子的厨师。
枪哥似乎满足于在外人看来,所有貌似不堪的一切,他就像一个赤子般,有一颗永远少年的心。
想到曾与这样多才多艺,大智若愚的人一同游历吾乡山水,结识许多有趣的人,见到许多奇迹,很是满足,引以为荣,只是遗憾时间太短太短,太短了。
四
明天,枪哥应该还会来到我们中间!
我们想让枪哥依然每天与大家在一起。我和东生,清影,云中漫步提议募捐,由絮任主编,为枪哥出版一本书,把枪哥的国画、漫画、连环画,以及枪哥发表在各大报刊的报告文学作品,发表在国内诗界最高级别《诗刊》的诗作,把朋友们的纪念文章,汇编成集,我们要为枪哥56年,虽然短暂,但是立功、立德的精彩人生立言!
我们以为能募集到1万元资金,就很满足了,没想到,枪哥100多位朋友积极捐资,不到一周时间,远到千里之外深圳、北京的友人,近到身边的朋友,大到古稀的忘年交,小到10几岁的小朋友,大家争先恐后捐资达36445.99。虽说金钱不是衡量友谊的标准,但是枪哥这样一位无官无位的文人,离世后这么多人伤感,怀念,并心甘情愿为他捐资出书立传,这时候,大家的捐资便是最深情的告白!是吉安文化艺术界的一个佳话!社会历史的一段传奇!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枪哥,我们难以割舍的朋友,愿你带着你惯常的憨笑走进天堂,在那里,你要安泰,仍然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