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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信城市名字〕微信名字花式设计

时间:2023-04-25 02:01:10 阅读: 评论: 作者:佚名

题图来源:视觉中国

从今天起,“城市家City+”的“城市漫步”栏目将陆续推出一组来自建筑师唐克扬的文章。

这一系列文章将带我们走进三座不同的城市:纽约、罗马和西安(特别是历史上的长安)。很特别的,走法是“穿行”。也就是说,来不及品鉴每一座城市的所有角落,但是好在我们可以偷个懒,只需从它的某一个片段中横穿而过。你将会看到城市的不同面向——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不同“剖面”——宏大历史戏剧的场景,工程师的冷静解剖,以及旅游者的个人心会。

仔细想想,这“穿行”的道理是如此显然。每座城市都是某种意义上的“历史城市”,亿万人生已经沉淀在那里,无论你在何处抵达,总不可能来自无处。你在每一个歧路的路口面临着无限的选择,却只有有限的时间。与此同时,不管你是犹豫还是果决,城市总归在发生着那样这样的变化,你穿过这些城市的空间和时间,这些变化有一些就是因你而发生。

因此,我们将在三座城市九个不同面向的“穿行”之中,经历生与死的戏剧。我们将从一般的城市学讲起(“穿行”的可能性),说到每一座城市的具体的现状;由它们的生活里形形色色的裂缝(即使纽约也有历史,即使西安也有现世的生活),穿越到一般人生命无法企及的过去(即使罗马的过去也不是我们现在看到的样子);最后,所有的城市,在现代的天空下,无论历史长短,共有一个尚不明晰的未来。

是的,这三座城市代表着人类文明所有的城市。所以,我们讲述其中任何一座,不管是关于它的历史还是未来,都是在书写“你的城市”和“当代的城市”,其间将会闪现更多你熟悉的城市的身影,不限于纽约、罗马和西安。穿行者,总是这样不断地走进复又闪出,去往更多的地方。

第一篇推送,我们的城市穿行,就从一座颇具戏剧性的山城开始。

文 | 唐克扬

遭遇一座

无法置身事外的城市

在我很小的时候,重庆就是一座怪让人向往的城市,和我家有很多渊源。我知道,1940年代我的父母都出生在那里,在那里留下了他们人生最初的影像;我甚至还知道,在父亲还小的时候,他家在江北磐溪有个不一般的邻居——徐悲鸿,这位著名画家那时正在“陪都”筹备中国美术学院,还把他抱在怀里玩耍过。

可是,重庆让我向往的地方,不是因为这些有名有姓但是无影无痕的轶事,而是一个个神秘却具体的地名,因为陌生才引人遐想,却又因为实在不容易忽略,和我们一眼就看透的、微信上的“速生城市”有着显著的不同。

这是一座让人难以忘怀的山城,和中原内地的构造大不相同。在此,自然和人工编织出了大多城市规划师无法概括的层次,不止于一个个平板的方格。虽然素未谋面,在小的时候,我们读过以重庆为背景的《红岩》好多遍,这座城市就像小说里面熟识的段落那样,就算没有插图也已充分视觉化了。甚至,它的暧昧本身,也是一种瞬时变现的气场——

“抗战胜利纪功碑浓黑,隐没在灰蒙蒙的雾海里,长江、嘉陵江汇合处的山城,被浓云迷雾笼罩着……”

重庆这座山城拥有大多城市规划师无法概括的层次

来源:Britannica

这种浓云笼罩的图景之所以扣人心弦,自然还有另外一重原因:也是《红岩》,这部老辈人耳熟能详的小说,赋予了空间更丰满的故事情节,紧张的、生死攸关的家国命运的转折。它是赋予城市“形式”以意义的具体的“内容”,也是这个三维世界里的街道和山崖之间不一般的关系,门扇和窗口不同的组合,是人在风景里行动的特殊轨迹,很有“代入感”。在印象里,只有一些域外的城市,比如洛桑、巴塞罗那,(秘鲁的)库斯科,当你一旦联想起它们的时候,就会唤起类似的身体的知觉,想要闯入画面,攀援而上;街道有坡度,走几步会觉得呼吸急促。那不仅仅是一幅静态的、让人置身事外的图像。

在小说中,少女成瑶快步攀登上朝天门的石阶,喘着气,在一个立体而生动的场景中向上行去,感受着江风吹拂湿衬衣的凉意。头上,是有着熟悉的烟囱的家,回头望去,眼底是远处炮厂工人的宿舍——我读到这一段的时候,就感到莫名的兴奋。也许,只有某些电影大师的镜头,才能调度出这样迷人的场面,一部不知什么配置的放映机,才可以将对当地人普通的生活日常,在你眼前,于雾气霭霭中,展开为顶级剧院未必能媲美的全景。

20世纪50年代左右的朝天门码头

来源:美国国家地理

我至今还记得住初次乘坐火车到达山城的时刻。不像今日新建的高铁站,周遭难免荒凉空旷,老重庆站出得站来,危立的山岩就在紧面前,爬满了青苔和岁月的痕迹,那时尚不现代的城市住宅,只是因为地势才格外迫人,纷纷密密。城市,是一头撞进了你的眼界的。

而且,只要你向她走去,她也在向你迎来。

在这里,一幕真正的空间戏剧开始了,不仅栩栩如生,还富有动感、融合了身体的知觉。

老重庆站的铁轨沿着危立的山岩铺设

来源:新华社

穿行的喜悦

从哪里来?

很久之后,在重庆,我又亲身体验到这种空间之悦的来源。这次,需要你一步步走过才能够深入理解。我来到沙坪坝闹市的坡崖上,打听一个叫做“三峡广场”的地名,去寻找汤桦建筑师的早年作品。城市意外地嘈杂混乱,让人应接不暇,又一辆公共汽车在我面前停下,“咣当”一声。我赶紧大声喊道,我要找的地方是在某某路的某某号,大概两三站路,听到这明白无误的地址,即将关门的公车司机却稍显迷惑,一时无语。他挠挠头,想了片刻,首先指向自己行驶的方向,告诉我,他不去那里,但某某车沿着那条路走,也许可以送我到我要去的地方……背景里众声喧哗,显然,乘客们已经不耐烦了。

车门吱呀一声猛然关上,让扒着门的我吓了一跳,只片刻,又以大得多的声音打开了,在最后的几秒钟,他朝我吼道:

“不,你还是走上去吧,走上去!从那里穿过去,还快些!”

夜晚亮灯后的三峡广场商圈

来源:新华网

随着人流,我费了一点劲,但大致无误地找到了那条穿行的路,它由许多不同的“标高”,以及它们之间各种方式的连接组成,坡坡坎坎,上上下下,有的顺理成章,有的出人意料——确实,无视机动车路,“走上去还快些”,也感觉更自然。你其实不会迷路,跟着灵巧的脚步,汹涌的人潮,沿着曲曲折折的地球的表面,只管向前移动。头顶和脚下,另有一些遵循着不同逻辑运动的“铁皮壳子”,不管是轻轨还是汽车,无论穿入石壁,还是绕着山崖,在轨道上、大路上,它们只能按部就班地移动,要么一骑绝尘而去,要么时而不得不在拥堵的道路上停下,喘着粗气,打着“响鼻”。

不用等到“网红”的时代,这座城市早已自有朴素的魅力,就是环境和人在每一个可能的方向上互相吸引,带来无穷无尽的空间生成的可能性,远比“一条道走到黑”要来得有趣。它不仅有基本的形式,还有让人眼花缭乱的内容,因为时时溢出了其容器,让人难免有些发懵。相较有些只是横平竖直,而且是极其无趣地延展下去的“世纪大道”,它使得你意识到,城市的空间可以是如此的复杂和真实,无法一眼看透;重新发现城市,每一步都需要你积极的行动力,和选择的决心。

颇具民国时期特色的国泰电影院

来源:国际在线

即使故事的反角,叛徒甫志高,在深夜里,也曾经坐在那样一个城市环境之中,在那一刻,他也是可信的,是个有确实的感受力的真的角色:在山城有名的“国泰”电影院旁,甫志高坐在“温暖的咖啡店”里的丝绒帷幕前,预感到了自己被捕的可能。在他苦苦思考着不知何时来到的危险的时候,作家写道:街头上耀眼的霓虹灯,“红绿相间,展现出一种宁和平静的夜景”。尽管这样的沉思不会有什么结果,我们知道,他很快就会迎来丢魂丧胆的一刻,无法尽知的事变将要发生,他将要面临从前门还是后门逃走,隐入那一条街巷的选择……这故事里的城市,其实自身已经隐含着许多的故事。

——直到这些情节验证了空间隐含的逻辑,我才领略到城市真正的魅力。

书写“城市穿行”,

既是“作者”

也是“读者”

在四十年后,我的家族终于又“回到”了重庆。写作这样一个有关“城市穿行”的话题,难免会有这样那样的跳跃,间或提到的名字,对于不熟悉的人,一开始总是有点儿“莫名其妙”。但是,这个题目下不会有绝对陌生的目的地,当有亲友们生活在这里的时候,你不会仅仅是一个旅游者了。

只要你对造访的对象不是毫无感情,一切城市故事都会基于双重的前提:首先,即使脱离开写作者,即使你从不认识它,城市也已经在那里,这样的城市是人类集体的意志和过去的生活经验的沉淀,我们既不能无条件地认同它,一时却也难以割舍它种种物质条件的前提,个人和集体因此有了微妙的矛盾,历史和现状难免有所出入;第二重,因为特定的故事的特定的读者,城市永远都会变得和书里写的不同,新的体验将会参与到城市的改变中来。对于今天的城市实践而言,这样的穿行者必须不止于是一个空间知识的观光客,对于城市这本大书而言,这样的“读者”其实也是“作者”。

人民解放纪念碑是重庆的标志

来源:The New York Times

在写作本文的时候,我也同时是“作者”和“读者”。

古代文学之中,已经有了某些类似于现代城市的穿行体验,比如“看花东陌上”(李白,《洛阳陌》),比如“骑马傍闲坊”(王建,《长安春游》),它们至少是那茫茫大块空间里的一点“个别”。

但作为普遍经验,这种“穿行”理应是不大安分的现代人的专利。更早一点,人们并没有太多随随便便漫步于一座城市中的可能,也领略不到这样做的意义。之于庞大的集体,那时候个人即使有选择也是模糊不清的。如同波德莱尔和本雅明所说的那样,只是现代社会才创造了这种“闲游者”(flâneur),他们是巴黎“唯一的,真正的统治者”(阿莱·巴赞),建筑师;当然,几乎无限的自由也带来了另外一种烦恼,因为“穿行”,一个人往往不会接触到那些城市深处的东西,忽视了造就城市的更基本的物质生产和政治权谋,偶然的“闲游”导致了习惯性的“旅游”,慢慢变成了现代人全部的生活。

人们乘坐地铁在重庆市区上空穿行

来源:The New York Times

看起来,选择性的“获得”和深度的“丧失”永远是一枚硬币的两面,一旦抵达了确定的城市经验,也就意味着其它不同经验被遗忘的开始——即使它的初心也是寻求一种“多样性”。

在穿行中认识一座城,这可能吗?

我们此刻的生活,毕竟与这种新的理解城市的方式有关:你的城市是什么样子?

“在旅行中认识城市”——从“壮游”(grand tour)[1] 的时代开始,实地观光就开始被说成自我教育的最有效的手段。随着万千的旅游者涌入最有“卖相”的世界城市,博物馆登上“小红书”而不只是历史书,我们不用苦口婆心地说明“万卷书”和“万里路”的关系了。“走走看看”的浏览模式,推广了全官感的城市的认知模式,进一步启发了城市的总体表现,创生了诸如“城市意象”这样的名词,以及煞有介事的“城市品牌”的研究——这种媒体的爆发却不等于深入理解,更和有限的城市决策-管理水平形成鲜明的反差。也就是说,就算你在现场,也未见得“知道”,更不要说“行动”。相反,没有“后面”的图像,让人们永远不可能走进一条真正的城市里巷。

磁器口古镇的游客络绎不绝

来源:中国网

不管怎么说,这种基于实践的“穿越城市学”,至少有两点和我们在课堂中的学习不一样,它会提出自己独有的问题,也不一定符合城市史,城市研究的某些成规。

首先,穿过一座城市时是否应该,或者是否可以有充分理性的认知?毕竟,对一个地方的“认识”并不一定等同于“认知”,这让我们有时候会宽宥旅游者的心态。你看,毕竟没有人真的能够把握全部的城市,哪怕建造了帝国大厦的人,也不见得了解它实际的感受,按下第一部电梯开关的大人物,事实上这一生可能只去过那里一次——对于一个渴望着去往陌生城市的少年,对于一年中只出过这一次门的大部分普通人而言,感受,哪怕是盲目的、貌似廉价的“感受”,毕竟是头等重要的。

人们在千厮门嘉陵江大桥附近闲逛

来源:The New York Times

换一个实际的角度,除了带来简单惊喜的图像,到底什么才是适合现代人“漫步”“穿行”的城市环境的要素?后者甚至是一个更大的问题,但值得在“旅行”的情境中去反思。城市,是一个不同于建筑的范畴,建筑学专业出身的人,乃至于熟悉了“城市设计”的专业者,可能真的会认为城市是一笔一笔“设计”出来的,只要会画图,人工建造的环境,画多大多小都可以,似乎画大一点就是城市,画小一点是建筑;熟悉并依赖着摄影图像的人们,也会觉得城市-建筑之别不过是照片尺寸的区别。但在生活中,只有真正用自己的步伐丈量过那些街巷的人,或者,只有不带太多眼前功利去生活过的城市,才能揭示出看似被解决的问题无法“解决”的一面。

一位老人凝视着长江口岸

来源:Gail Wilson

城市其实是无边无际的存在,也是时间之中恒久的存在。它大到任何人都只能“穿行”于其中,“漫步”一旦开始就难以停止,它其实是庸常的现代日常的一部分,不总是那么新鲜;城市又是不断发展的,所谓一座城市的“性格”,其实只是它一段时间的“表情”。这便让大多数城市的故事注定变得片面,研究这种整体/长久和片面之间的关系正是“穿城记”的主题,虽然整体/长久的城市意味着“规律”,片断的城市却指向不可被替代的“具体”。又:因为城市的读者只能翻起城市这本大书的某几页,他们的感受注定会是单一化的,不大可能“话分多头”。但是,恰恰又是这种空间上的片段性,以及作者和读者未必固定的关系,才构成了一座城市无穷无尽的纷繁形象。

城市穿行的起点是一切城市发展的起点。

是时间,催促着有限生命的载体走向行动,是时间改变了空间,让城市写下了源源不绝的故事:经典的,和常新的。

重写这些故事注定是我们的宿命和自由。

注释:

1.“壮游”一词得名于16世纪晚期以来的欧洲。在人们可以从摄影和影像中对一个地方获取直观的信息之前,实地游览的作用是其它形式难以取代的。有能力的年轻人,尤其是英国和西北欧的贵族子弟,持续不断地穿越欧洲大陆到诸如意大利这样古典遗产丰厚的地方去,将这种旅行当作成年教育的一部分。

微信编辑|俞冰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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