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韩信上海报道

年末，a股市场又开始上演一场“果壳生死时速”。

日前，*ST猛狮（002684.SZ）、*ST金洲（000587.SZ）、*ST邦讯（300312.SZ）三家公司发布公告称，公司部分债务被相关债权人豁免。其中，*ST猛狮获得12家债权人豁免34亿元债务，*ST金洲获得2家债权人豁免14.11亿元债务，*ST邦讯获得供应商及施工单位等债权人豁免约0.35亿元债务。

受到如此重大利好的影响，1月10日，*ST猛狮、*ST金洲双双涨停，这是*ST猛狮5个交易日里的第4个涨停，*ST金洲的连续第二个涨停，唯独*ST邦讯以单日下跌4.81%报收4.16元。

大手一挥，几十亿、十几亿的债务转眼之间被豁免，不仅相关债权人的豪爽与乐善好施令人震撼，其大派免费午餐后的利益考量与安排更是耐人寻味。

债务豁免蔚然成风

*ST猛狮的公告显示，公司及子公司已收到的债权人于2021年12月31日之前（含本日）出具的债权豁免函或通知，涉及的债权金额（基准日2021年11月30日）为40.3亿元，共计豁免债权金额为34.04亿元。

*ST金洲公告称，公司获得厦门中润博观资产管理有限公司（下称“中润博观”）和丰汇租赁有限公司（下称“丰汇租赁”）豁免债务14.11亿元。其中，中润博观豁免了三笔债务共计13.31亿元，丰汇租赁豁免了一笔7922.58万元的债务。

*ST邦讯披露，16 家供应商累计豁免债务金额为1868.92万，31家施工单位累计豁免债务金额为1350.76万元，其它债权人1家豁免债务金额为275万元，合计3494.68万元。去年12月末，*ST邦讯已经发生过一次债务豁免公告，债权人豁免了其0.82亿的债务。

1月10日，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多次致电*ST猛狮与*ST金洲的办公电话，但是始终无人接听。

值得一提的是，这并非偶发孤立事件。在此之前，已有多家上市公司先后获得金额不等的债务豁免。

2021年10月16日，*ST长动（000835.SZ）发布公告称，公司收到自然人翁远出具的《豁免确认函》，“翁远自豁免确认函签订之日起，单方面、不附带任何条件、不可变更、不可撤销地全额豁免长城动漫对浙江清风原生文化有限公司连带担保（本金为1亿元）事项的保证责任，且本次豁免后将不会以任何方式要求长城动漫承担或履行上述连带担保的任何责任或义务。”

对于豁免*ST长动债务的原因，翁远的解释是因为该上市公司“现面临巨额负债，为减轻公司的债务压力，顺利推进公司的预重整等事宜，解决当前公司困境，化解公司退市风险，维护广大中小股东的权益。”

此后，包括*ST星星（300256.SZ）、 *ST德威（300325.SZ）等公司也相继发布了债务豁免公告，其中*ST星星被其控股股东萍乡范钛客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及其关联方萍乡市汇盛工业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拟豁免所承担的债务合计25.42亿元；*ST德威被中海外城市开发有限公司和中国信达资产管理股份有限公司江苏省分公司合计豁免3.29亿元债务。

精准利用“游戏规则”

按照《深圳证券交易所股票上市规则（2022年修订）》规定，上市公司如被实施退市风险警示后，首个会计年度出现“经审计的期末净资产为负值，或者追溯重述后最近一个会计年度期末净资产为负值”，深交所将决定终止其股票上市交易。

也就是说，如果在2021年12月31日前，上述的这些*ST公司不能将净资产变为正值，公司将面临直接退市。

毫无悬念，这些被豁免了巨额债务的*ST公司，其净资产从此摇身一变从负转正，一举避免了退市危机。

“主要就是为了保壳，算是合理利用游戏规则，监管层也没说不给豁免债务。”某国资券商投行人士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债权人豁免这些*ST公司的债务也是“迫不得已”，“没办法啊，如果退市了，债权人的钱可能一分钱都要不回来，保留一个上市公司的壳，说不定将来重组成功，债权人还能回本，甚至获得更高的收益。”

不过，他也坦言，这种债权人的豁免一般都会有“撤销条件”，“例如私下签协议将来进行债转股之类的。一旦达不到要求，那就没法豁免债务了。”

21世纪经济报道中记者注意到，*ST德威的公告就显示，“本次豁免为附撤销条件的豁免”，且中海外城开、华融资产江苏分公司、信达资产江苏分公司为公司的潜在股东，

具体是什么“撤销条件”呢？潜在股东是不是债转股的协议？

1月10日，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致电*ST德威董秘李红梅，但是其电话无人接听。随后，记者给其发了采访信息，截止发稿一直未得到回复。

按照债务豁免会计处理方法，公司获得的豁免债务金额将计入资本公积，厚增公司净资产，从而避免因净资产为负而出现退市的情形。

值得一提的是，截至2021年9月30日，*ST猛狮的净资产为-26.55亿元，*ST金洲的净资产为-1.77亿元，债务豁免后，这两家*ST公司的净资产也就从负转正，从而得以消除退市危机。

国资大派“免费午餐”的考量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注意到，本次豁免*ST猛狮的债权人有12家，其中豁免债权金额超过1亿元的有5家：华融（福建自贸试验区）投资有限公司豁免8.53亿，杭州凭德投资管理有限公司豁免8.33亿、广州焕森投资有限公司豁免6.80亿，汕头市澄海区沪美蓄电池有限公司豁免4.88亿，华融金融租赁股份有限公司豁免1.82亿。

而国资背景债权人华融大举豁免*ST猛狮的债务尤为发人深思，其大手笔派发免费午餐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特别考量？

“还是为了保壳。”上述国资券商投行人士坦言，目前上市公司资源仍相对稀缺，“如果退市，会有较大影响。债务豁免不仅可以减轻了公司的债务负担，还有利于预重整程序的开展和推进，对于国资来说，意在丢车保帅，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一些*ST公司的债权人不主动介入的话，这些公司可能就要面临退市、或者破产清算，那么就需要引入重整投资人来解救企业。但是，重整投资人一般要求债权人签个和解协议，豁免部分的本金，或者是豁免部分的利息，这样的话才能赢得重整投资人的介入。”武汉科技大学金融证券研究所所长董登新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只要债权人的董事会或者管理机构同意豁免债务，“就算是正常操作吧，可以理解。”

但是，深交所对有些债务豁免的真实性略有质疑，在对*ST猛狮下发的关注函中就明确要求该公司“律师对涉及债权人身份真实性、债务豁免金额的准确性、债务豁免事项履行程序的合法合规性、《豁免函》是否具有法律效力等事项发表明确意见”，同时要求说明“《豁免函》签署日期的真实性，是否真实于2021年12月31日签订，是否实际于2022年1月签订。”

显然，通过债务豁免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善公司的财务指标，增加*ST公司的保壳概率。但是，这些手段并非*ST公司保壳的长远之计，能够获得可持续经营能力才是投资者最关心和看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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