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客、闲客十六和jk阿狸的关系
《望江南•超然台作》
【宋】苏轼
春未老,
风细柳斜斜。
试上超然台上看,
半壕春水一城花。
烟雨暗千家。
寒食后,
酒醒却咨嗟。
休对故人思故国,
且将新火试新茶。
诗酒趁年华。
人生是一场旅行,年少时离家,年老时回家,在路上看各式各样的风景。截取最美的一段,叫年华。
在最美的年华里,期待一场相遇。抑或富贵,抑或功绩,抑或爱情……期待在华美的风景里,有诗,有酒。
01
何为诗?何为酒?
什么是诗?诗是最普遍的艺术,像阳光一样洒落在人类社会各个角落。如果你有一颗敏感的心,你会无时不感受到他的光辉。
你行走时,诗,是举手投足的优雅;你歌唱时,诗,是悠扬清丽的韵律;你高兴时,诗是千树万树盛开的花朵;你失意时,诗是一江东流的排遣;在战场上,诗是沙场点兵的壮志豪迈;在居家里,诗是鸡栖于埘的凡人温暖。诗,点亮你平淡琐碎的生活,勾起你对远方无限的遐思。
因为诗,无论严寒还是酷暑,生活如坐春风;因为诗,无论挫折还是痛苦,始终能够听到花开的声音。
什么是酒?酒奇妙地介于物质和精神之间,它有着物质的外形,却有着精神的内涵。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天下起了连阴雨,杜康家的粮食被淋湿发霉了,眼看一年的口粮化为粪土,杜康非常着急。他日思夜想,通过一次次地失败和尝试,终于将霉变的粮食酿成了清香扑鼻的美酒。从此,世上新添了一种佳酿,并且千载万世,在人类生活中不可或缺。
化腐朽为神奇,这就是酒的魅力!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如果没有酒,人生的旅程里,寂寞如烟;最美的年华里,寂静如雪。
02
当最美的诗和最美的酒
在最美的年华里,最美的诗和最美的酒,必定有金风玉露的那一次相逢。他们的风云际会,亦必定是电闪雷鸣的传奇。
翻阅中国诗歌史的章章节节,随时都能闻到扑鼻的酒香。“酒里诗中三十年,纵横唐突世喧喧。”诗酒一家,构筑古典诗词文化。
在《诗经》里,他们就相遇了。
《周南•卷耳》中:“陟彼高冈,我马玄黄,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开始用酒去慰藉离思和忧伤。
《小雅•南有嘉鱼》:“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乐。”则宾主合欢,歌舞升平。
《小雅•伐木》则说“有酒湑我,无酒酤我。”对酒一副垂涎的模样。
有人统计,《诗经》中写到酒的诗篇达40多首,可谓一部诗经,一坛酒香。
贪杯的人未必能写出好诗,诗人未必都喜爱杯中之物。但不可否认,有成就的诗人大多嗜酒。
陶渊明“寄言酣中客,日没烛当秉”,从白天喝到夜晚,生命得到了耀眼的烛照;李白“斗酒诗百篇”,没有酒,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么多壮丽的诗篇;杜甫“酒债寻常行处有”,真是一路诗来一路酒,并且都是乞讨得来。
白居易自称“醉吟先生”,欧阳修自号“醉翁”,李清照“三杯两盏淡酒”不值一提,辛弃疾“昨夜松边醉倒,问松我醉何如?”醉了和松树较劲……
诗人嗜酒,大约是酒助诗兴。酒激发了蕴藏在诗人心中的丰富情感,是诗人灵感的种子。因醉酒而获得艺术的自由状态,这是古老中国的艺术家解脱束缚获得艺术创造力的重要途径。
春江花月夜,欢情或愁绪便借着凄清的月光幽幽地流淌在血液中,又借着酒醉人心,灵感便飘然而至。于是,那些漾满了感情的诗词就呈现在眼前。“宽心应是酒,遣兴莫过诗。”有了酒,诗才有这样的兴致。
诗人嗜酒,还在于酒最伤情。
李叔同的《送别》写到:“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斛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如果没有了那一斛浊酒,离别会怎样的惨淡?
范仲淹“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没有了酒,那一滴相思泪,早已风干在斜阳尽处。
凡声名遐迩的好酒,都留在了诗人的作品里。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捧读他们那些锦词绣句,那佳醪浓浆的口角噙香,那金盏玉杯的诗情画意,那酩酊陶然的情致风雅,那玉山倾倒的酣畅淋漓,仍令人不禁酒兴大发。
就这样,举杯把盏之际,一首首精美的诗,裹着酒香,从肺腑中涌出,并从而交汇成中国古代诗酒文化的美妙乐章。酒把诗词带入一个新的领域,让喜者更喜,悲者更悲,让读者的心因酒而跌宕起伏。
读懂了诗词中的“酒”,就读懂了诗词的灵魂,也读懂了这些诗词大家本人。
03
不负今生,诗酒趁年华
正是参悟透了诗与酒,诗酒与人生,苏轼告诉我们“诗酒趁年华”。
宋神宗熙宁九年(公元1076年)暮春,苏轼到密州任知府,登上城北高台,感叹“诗酒趁年华”。高台是苏轼到任后翻修的,苏辙命名,根据《老子》“虽有荣观,燕处超然”的意思,取名“超然台”。
苏辙是苏轼的弟弟,和苏轼同在眉山长大,同吃同住同学习,一起走出川蜀,同科进士。两人一生互相关爱,互相扶持,既是兄弟,又是知己。苏辙最懂苏轼,也只有苏轼担当得起“超然”二字。
川蜀相对于中原,路险地偏,人才数量不多。但人才一旦长成,就是五百年一遇。唐宋两代最顶尖的诗人,李白和苏轼,都是出自川蜀大地。川蜀丰饶,不仅仅是物产。
苏轼少年天才,经欧阳修等前辈提携,很快受到朝野的青睐,连皇帝也格外赏识。只要懂得按部就班、左右逢源,苏轼的仕途就能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但苏轼本性刚正率直,从不违心于自己的政治观点。王安石当政,他不苟同于新法,因此受到排挤。
新法失败,按说,苏轼面临着东山再起的绝好机会。但他又不同意尽废新法,再遭保守派嫉恨,一贬再贬,先后被贬到黄州、惠州,中间又因“乌台诗案”险遭杀害,晚年又被贬到儋州,可谓命运多舛。尽管如此,苏轼从未对自己的政治观点妥协。
黄州、惠州、儋州,比起当时中原发达地区,一个比一个偏远荒芜。惠州在岭南,当时是未教化之地。儋州更远在海南。海南现在是旅游胜地,很多人在这里买房子建别墅,作为冬季避寒之地。但在宋朝时,这里却是蛮荒之地,语言不通,气候潮湿,物产贫瘠。
流放儋州,仅次于被判处斩。要是换了别人,一定带着郁结怨恨,身体和精神都无法承受之重。但苏轼不一样,苏轼直面挫折,坦然豁达。他走到哪里,把那里当故乡,把那里的人当朋友。
在黄州时,他不畏艰苦,躬耕自足,写下《前赤壁赋》、《念奴娇•赤壁怀古》等一批不朽的杰作。他的一首《定风波》,写出了他对困难挫折的淡定从容: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
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
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
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书香千万里
多读书才能涨姿势!
路上遇到下雨,同行的人都很狼狈,只有他,一蓑烟雨任平生!有这样的气度和风范,人生里就没有寒冷和黑暗。
在惠州和儋州,他仍吟咏不止,旷达一如往日。“罗浮山下四时春,芦橘黄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做岭南人。” 他从岭南的特产里找到了待下去的理由;
“九死南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他把到天涯海角的流放之途,当作奇特的旅游,从南荒里发现美的价值。在他眼中,他到过的地方,竟是无一处不美好,无一处无奇趣。他周围的人,竟是无一人不是好人,无一人不可以结交。
他的一首《南歌子》写出了他的人生态度:我是世间闲客,此闲行。
有些人把自己看得很重,或因为功业,把自己当作拯救人类的救世主;或因为名声,妄想身前受人敬仰,身后流芳百世;或因为私利,贪图安逸享受,追求荣华富贵。而苏轼,把自己看作来世间看风景的闲客,看着世人为名为利熙熙攘攘,自己只管顺势而为,随遇而安,所以活得潇洒,自在,豁达于心,超脱于世。
超脱的人不急功近利,从无用处做起,饮酒,读诗,和不同的人群交往,于是眼界大开,反而做成别人做不成的伟业。
被贬黄州之前,苏轼和弟弟苏辙才情相当,文学成就在伯仲之间。正是因为到黄州之后,对人生有了新的认识和体验,苏轼迅速和苏辙拉开了距离,成为历史上独一无二的文学奇才。
命运对你不公的时候,要自己对自己好一点。对自己好一点,不要因为遭受不公而心怀芥蒂,那样最后身心俱疲,一无所获;也不能因为受到打击就自暴自弃,一蹶不振,那样只能让自己化为尘埃,失去自我。
对自己好一点,不妨“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把握当下,活在当下,捧一卷诗书,携一壶老酒,把最糟糕的风景,变为最美丽的年华。
在人生的旅程中有诗,有酒相伴,再枯燥平淡的风景也会清风徐来,鲜花绽开。一段丰盈的美丽,成就一段最美的华年。
作世间闲客,不负今生,诗酒趁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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