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猎场,占地极大,其中丛林茂密野兽无尽,平日里有数百专门的养林人守护,就是为了让这猎场中的猛兽更为凶猛,如同真正豢养于自然之中。

也因此,每年的秋猎都会有不少人受伤,前几年的时候甚至还会有人死亡,为保万全,便增设了一支名为“饕餮”的队伍,在秋猎场内巡逻,定时向未入场的皇帝陛下以及大臣汇报每只队伍的进度。

同时每个人在出发前都会发放一枚信号筒,若有生死危机,便释放信号筒,“饕餮”便会出手相救,但这也意味着失去了此次比试的机会。

向挽清改了主意参加秋猎的事情并未提前告诉向横,等他知道的时候,她早已一骑绝尘,深入密林。

向横即便再不同意,也已经来不及阻止,望洋兴叹之后,只得朝着亲卫低声吩咐了几句。

十余支队伍分头进入,便如同投入湖中的一粒石子,溅不起一滴水花。

“挽清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其余队伍都在快马加鞭飞快寻找猎物的时候,唯有向挽清一行四人优哉游哉,若非每个人的背上都背着一桶铁箭,便是说他们在秋游也大有人信。

向挽清方才废了半天口水,才让淑和同意,之后有外人在的时候不准叫她姐姐,此刻没有旁人,她也懒得纠正,随口道:“瞒着你们什么?”

叶朔宇接话:“其实你武功高强,骑射一流,之前一直是扮猪吃老虎,此次与叶青临打赌,就是为了一鸣惊人,让所有人都对你刮目相看。”

向挽清神色诡异:“你是不是话本子看多了。”

叶朔宇:“难道不是?”

向挽清:“我究竟是哪里的表现让你觉得像是一个武林高手了。”

此刻几人正好经过一个小高坡,向挽清座下的马有些兴奋的跨大了些步子,吓得她立刻紧紧攥住了缰绳。

叶朔宇原本还不相信,见状才信了旁人的话是一点都没有夸大,还真是骑马都会摔下来。

“不是吧,亏我还对你自信满满,淑和还押了个园子进去。”

向挽清挑眉:“不是说晋谦王极为‘厉害’吗?”

她这话里面不相信的意味太浓,叶朔宇没敢接。

叶纪棠就偏头看了看她:“再厉害,也没说可以比得过三哥。他骑射之精湛,你不会没有听说过。”

向挽清神色有一瞬间恍惚,她怎么会不清楚,五岁的时候,她被一众比她稍大的孩子捉弄,让她头顶苹果当做人形靶子,当时她吓得眼泪直流,又不敢乱动。

泪眼惺忪中,她听到有一道清越的男声道:“你们在干嘛。”

男孩听完来龙去脉,弯弓搭箭,还不等向挽清反应过来,她头上就是一轻,那箭直直射入苹果正中,将它钉在她身后的树干。

那男孩又道:“既然果子已经射中,就都散开,下次不准再拿人做靶。”

众人好像都很怕他,急急应了,匆匆离去。

向挽清想看清此人是谁,只可惜她之前哭的太用力,最终也只看清绯色衣袍一闪而逝。

她恍惚间好像听到什么“皇子”,后来打听才清楚,那一日三皇子曾来过学堂。

她时常想,或许从那个时候起,就有一颗种子埋在她年幼的心里,只可惜当年青嫩黄花,最终长成了黄泉曼陀。

淑和听到叶纪棠这样说,眉头一皱就要疑惑开口,却被叶朔宇挤眉弄眼的按下。

向挽清:“谁说要赢过他们就一定要靠骑射?”

叶纪棠挑眉:“否则?”

向挽清:“刚刚出发前我看过那张榜单了,上面有一个我看着分数挺高的。”

每年秋猎的比试总要有一个评判标准,不能单看数量,否则你猎两只兔子总不能比人家一只豹子要厉害吧。

公平起见,就有人编写了一本小册子,也就是向挽清方才说的“榜单”,上面写清楚了每种野兽所对应的分数,最后的评判标准便是所有猎物对应的分数之和,最高者为胜。

叶朔宇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什么?”

向挽清:“似龙。”

淑和:“……”

叶朔宇:“……你在开玩笑吧。”

向挽清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册子,翻开递给叶朔宇道:“似龙,榜单第一,分数一万,比第二名的冀北虎高了整整十倍。如果我们能找到一只似龙,这次的秋猎一定能赢。”

叶朔宇下意识的看向那册子,上面画了团青蓝色的蛇状云雾,图案的边上,用鲜红加粗的朱砂笔写了“极危”二字。

他当然知道此兽值一万分,比第二名高了十倍,但为什么分值会如此离谱,只是因为此兽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抗衡,把它画在册中,只是前人用来激励后辈,当持之以恒磨砺己身。

根本不是真的让你吃饱了撑得去找死的!

叶朔宇求助似的看向叶纪棠。

叶纪棠白玉折扇轻摇:“如果真的能抓一头似龙回去,听起来还不错。”

叶朔宇无语凝噎,果然指望自家七哥阻止向挽清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这下连向挽清都有些惊讶,这么轻易就同意了?她原本都打算好了他们要是坚持不去,自己就孤身前往:“你有办法对付似龙?”

叶纪棠摇头。

向挽清皱眉:“那你就不怕我带你们去送死?”

叶纪棠:“你不会。”

他说的太笃定,向挽清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怎么接话。

叶纪棠就冲她挑眉:“走吧。”

叶纪棠与向挽清当先而行,淑和素来对自己的七哥是盲目自信,当下也兴冲冲的策马,叶朔宇无法,只能跟上。

一行四人,朝着秋猎场的禁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