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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在一家偏年轻化的公司工作,同事大多都是90后和00后,经常有未婚小姑娘问我:“画姐画姐,婚姻是什么呀?”
被问得多了,我也总结出了一套统一的说辞:“婚姻是一门能让女性迅速成长的玄学。”
就拿我自己来说,我活到二十八岁还是个什么都不会干,什么也不懂的傻白甜,可短短八年的婚姻,就让我变成了一个既能煎炸烹煮炖闷炒,又能左手抱娃右手扛枪,还能兼顾大后方人情世故的全能女超人。
从每天早晨起,我就过得像打仗一样。
六点准时起床,旋风般地洗漱、洗衣服、晾衣服、煮粥、热牛奶、煎蛋、烤吐司。
七点先叫八岁的大儿子起床,伺候他洗漱、穿衣,盯着他自己吃早餐。
七点半哄醒四岁的小女儿,再伺候她洗漱、穿衣,耐心喂她吃早餐。
八点带着两个孩子出门,先把女儿送到家附近的幼儿园,再开车把儿子送到二十公里外的实验小学,最后赶在九点之前将车开进公司楼下的车库,不等解下安全带,就先掏出手机,急急点开钉钉,上班打卡。
从六点到九点,整整三个小时,可谓争分夺秒,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惊心动魄。
别问我老公李锦平人呢?往往我带着孩子们都快出门了,他才晃晃悠悠、哈欠连天的从他的卧室走出来。
对,你们没看错,是他的卧室,自从生了女儿以后,我们就分房睡了。
起初,我带着女儿睡主卧,他带着儿子睡次卧,在我一连几次半夜跑到次卧,发现儿子不是整个人都睡在被子外面,就是半个身子悬在床沿外,而他还睡得跟头死猪似的后,就再也不敢让儿子跟他睡了。
于是就变成了我带着两个孩子睡一间房,他一个人睡一间房,他也乐得自在,不,是乐不思蜀。
如今,女儿都四岁了,儿子也已经单独睡儿童房了,他都不提要搬回来。
他瞅了瞅桌上孩子们吃剩下的早餐,一如既往地撇了撇嘴:“又是这老几样啊,你不能煮个面条下个水饺什么的吗?”
我一边叮嘱儿子别急着乱跑,一边帮女儿穿鞋,连多看他一眼的功夫都没有,更别提搭理他了。
儿子爱吃面包牛奶,女儿天生肠胃弱,医生说喝粥最好,忙活这俩小祖宗的早餐就够我受的了,哪还有空伺候他?
见我迟迟不回话,他不满地长叹了口气:“算了,我自己叫外卖。”
“爱叫不叫。”我没好气地回他:“请你吃完外卖,外卖盒收拾干净。”
然而,等我晚上下了班,赶在菜场关门前买完菜,又风风火火地赶到我爸那儿接回两个孩子,家里等着我的,是冰冷空荡的一片漆黑和餐桌上吃剩下的外卖盒。
为此,我不知道和李锦平吵过多少次了,一开始他还会照做个一两次装装样子,后面就反过来斥责我没事找事。
一开始,我会卯足劲跟他吵,直吵得两个人都脸红脖子粗的,现在也懒得吵了,不是怕影响感情,而是觉得不值得,没必要。
以上就是我为期八年的婚姻状态,总结成一个字,那就是累。
2
结婚前,我同大多数小女生一样,幻想嫁给一个能为我遮风挡雨的男人。结婚后,我只希望,我的另一半能与我风雨同舟,相互扶持就行。
而如今,我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活成了婚姻里的避风港,为我人高马大的丈夫僻出了一方安宁的小天地。
所以,很多时候,我挺想抽自己的。
李锦平的口头禅是:“我本来就是一个怕麻烦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以前我脑子里应该是少一根筋,所以才会被他带得也认为这是一个合理的理由,竟然心甘情愿地承担起婚姻里,里里外外的琐碎和大大小小的责任。
其实,李锦平的“怕麻烦”和“不作为”早在我们结婚之前就初露了端倪,只是那时候的我年少无知参不透。
我们谈恋爱那会儿,每次在他家吃完饭,他不好意思让我去洗碗,自己也不想洗,就等着他妈王佩兰下夜班回来洗。
他爸李建国阑尾炎住院,王佩兰在医院照顾,家里断电了他也不知道怎么缴费,也懒得去问,直接一个电话把王佩兰从医院叫了回来。
为了这事儿,我还说了他几句,王佩兰在一旁笑开了花,直说:“真好真好,以后有人能管着你了,我就放心了。”
中华文化真是博大精深,当时我以为王佩兰说的“管”,是“管教”的管,还挺沾沾自喜的,多年以后,我才意识到,那时王佩兰说的“管”,应该是“接管”的意思。
反正自那以后,在王佩兰的各种助攻下,我们的恋爱进度条飞速前进,没多久就走到了谈婚论嫁这一步。
双方父母坐下来吃了一顿相对比较和谐的饭后,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嫁了。
决定嫁给李锦平,有一半是因为王佩兰。二十多岁的我听过这么一句话,结婚你嫁的不是他一个人,而是他们一大家子的人,一个坏婆婆可以毁掉一段美满的婚姻。
可没有人告诉我,一个过分好的婆婆,会害了她的儿子,还会连累她的儿媳妇。
我承认,婚前我被如此勤劳无私又和善热情的婆婆征服了。我妈妈走得早,已经很久没有人给我洗过内裤、帮我挑过鱼刺、还偷偷给我塞零花钱了。
所以,当时王佩兰说我会把你当亲闺女一样看待时,我天真地信了,还非常感动,比听到李锦平说爱我,要照顾我一生一世还感动。
也是到后来我才明白,未过门的儿媳妇和没追到手的姑娘,是最为宝贝的。
3
第一次对李锦平和这段婚姻失望,是在生了儿子之后的月子里。这个孩子来得急,婚礼还没办我就怀上了他,按照习俗,我得跟婆婆回乡下老家坐月子,李锦平留在城里上班。
城里距李锦平乡下老家一个小时的车程,我让李锦平周五下班后坐车回来陪我和孩子过周末,顺便也能搭把手。生过孩子的女人都知道,就算有婆婆照顾月子,有时候也诸多不便,不如老公用来顺手。
那时我和李锦平的感情还不错,初为人父的他也惦记孩子,一到周五就屁颠屁颠地回来了。
第一个周五,没人说什么,第二个周五,我就听到李建国有些不满地问他:“她在家坐月子坐得好好的,你三天两头跑回来做什么,不嫌麻烦啊?”
或许晚上喂奶着了凉,第二天我感觉头晕乎乎的,嗓子也又干又疼,他们一家人在客厅吃饭,我半躺在床上艰难地哄着哭闹不止的儿子。
我怕我真感冒了,传染给儿子,想叫李锦平进来抱走儿子,可叫了数遍都没人应声,我只得先作罢。
这时儿子又拉了,我替他换下脏的纸尿片,想叫李锦平打一盆温水进来给儿子洗洗小屁股,又扯着嗓子叫了几遍,依然没有人应我。
我抱着光着屁股的儿子,眼泪瞬间掉了下来,一门之隔,我甚至都能听到他们碗筷碰撞的声音,他们怎么可能集体间接性耳聋?
半个小时后,吃饱喝足的李锦平才不紧不慢地推门而入,我气得抓起手边的枕头砸向他:“你舍得进来了啊,你吃你的饭好了啊,我们母子俩的死活都不用你管了。”
李锦平捡起地上的枕头,眉头深蹙:“都当妈的人了,还整天把死啊活的挂在嘴边,像什么话?不就是进来得晚了一点吗,你至于吗?”
我被他无所谓的态度气得头疼,指着门让他滚,他丢下一句烦死了,果然就滚了。
当晚,我和儿子都病了,我高烧39度,儿子也低烧,一直哼哼唧唧的,李锦平都没回来。
到了周五,他也没再像往常周五那样赶回来。事后向我解释公司开展了新的项目,全组人员都加班加点,他这个项目组长更没有缺席的道理。
我当然是不信,但被困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乡下,连房门都出不去,更别提去打听真假了,只得耍一回小性子撒气,勉强作罢。
我生病这几天,王佩兰照顾我还算尽心尽力,只是话里话外让我颇为不舒服,她说:“小画啊,你就是被你爸给惯坏了,偏偏你妈走得早,没人教你女人家的道理,你才会像现在这样任性。”
“做妻子的,要学会体谅自己的男人,男人是一个家的顶梁柱,他顶着的压力大着呢,你把他折腾倒了,这个家也就完了。你照顾好他的身体,老了不但不拖累你,还能反过来照顾你,对你来说也是好事,你说妈说的有道理不?”
出了月子,我带着儿子回了城里,王佩兰借口地里的农活没干完,家里的鸡鸭鹅离不开她,不能跟着一起过来搭把手,却三天两头打电话给我云洗脑。
“小画啊,你现在不上班,家里的活儿多担待点儿。”
“小画啊,晚上最好让小平睡次卧,他睡觉轻,你半夜起来喂奶会吵醒他,他休息不好,工作上容易出错,这可使不得。”
“小画啊,我昨天跟小平视频,看他都瘦了,他说他想喝排骨玉米汤,你给他煲点喝喝。”
挂了电话,我越想越生气,我怀孕前106斤,如今刚出月子没两个月,儿子还没断奶,体重就已经掉到了90斤不到,到底谁瘦了?到底谁该补补啊?
晚上,李锦平回来,我和他大吵了一架,他坚决不承认跟王佩兰诉苦了,还反过来指责我:“佟画,我怎么发现你自从生了孩子,就变得越来越麻烦了,整天不是这个事,就是那个事的,你不累吗?”
我朝他喊:“累,我都要累死了,我一个人带一个三个月大的娃,连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还得伺候一个巨婴老公,你说我累不累?”
“一提带娃你就没完没了,谁不累?我赚钱不累吗?我赚钱,你带娃,公平合理,你有什么好抱怨的!”
“你就上个班而已,我除了带娃,还要早起给你做早餐,晚上要给你整三菜一汤,你衣服只管一脱一换,剩下的都是我的事,地板脏了是我的责任,垃圾满了也得我亲自去扔,这公平吗?合理吗?”
“那你想怎么样?好好的生活你为什么非要整这么麻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怕麻烦了,烦死了,头都被你烦疼了!”
4
公司很多同事都管我叫“拼命十三娘”。当初生儿子时没那条件请保姆,我不得不在家做了三年的全职太太,但我也没闲着,我用这三年自考了本科,学了PS和C语言,还顺便考了个导游证。
儿子三岁,我就狠下心将他送进了托儿所,我也想陪伴儿子整个童年时光,可我更想工作,因为工作了,才会有钱。
如果你也经历过手心向上的日子,你就会知道,钱就是万能的,没有钱,你吵架都吵不赢。
有一回,我无意间发现他一声不吭就借了他表弟六万块,我说了他几句,他反过来指着我的鼻子呵斥我:“你烦不烦,钱是我赚的,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管得着吗?”
我气得直发抖,却一句话也反驳不了。
凭心而言,李锦平没有在经济上过多得为难我,他每个月都会主动按时给我一笔足够的生活费,但就像给保姆的工资一样,就像交给我打理他和儿子的生活费,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当然也不包含任何的情意。
有一次,我去菜场买菜看到有阿婆在卖青苹果,那苹果一看就很新鲜,我开开心心买了两斤提回去。
在楼梯口碰到正好下班回来的李锦平,他瞥了一眼我手上提着的青苹果,有些不满道:“整天尽瞎买,这苹果一看就酸了吧唧的,谁吃啊?”
我愣住了,我打小就爱吃酸酸的青苹果,李锦平也知道,谈恋爱那会儿还给我买过几回。
我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他:“我吃啊,我难道不能买些我爱吃的东西吗?”
他什么也没说,开门进去了,我不知道他想起来没有,反正那句话狠狠刺痛了我。
我第一次意识到,尽管他给我钱,但那也不是我的钱,我没有完完全全可支配的自由度。
我做了重返职场的决定后,李锦平找我狠狠吵了一架,他一脸的不理解:“我亏待你了吗?我给你的钱不够花吗?儿子还那么小,这个时候你就忙着去上班,儿子谁来照顾,这里里外外一堆活谁来干?”
我冷笑着讽刺他:“你也知道里里外外一堆活了?放心,儿子放托儿所,早上我上班之前送过去,晚上我爸帮我去接,我下了班再去我爸那儿把他接回来。”
他气得沉默了会儿,又很无赖地开口道:“我不管,反正这都是你的事,你要上班我也拦不住,但你别想让我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本来就是个怕麻烦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被他气笑了,不知道他哪来的脸说出这番话,好像他怕麻烦,麻烦就不会来找他了似的,好像我知道他怕麻烦,就有义务帮他承担似的。
5
女儿是个意外。
那段时间工作上又忙,等我意识到例假好久没来了,不放心去医院做了个检查,这才发现,我已经怀孕了,而且都快三个月了。
李锦平的态度很随缘,一副你爱生不生,生了反正你自个儿带,我最多出点钱的模样。
我想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决定去拿掉她,我的工作刚刚有了点起色,我不想放弃。而且我实在不想过那种无数次崩溃得泪流满面,又无数次咬牙逼自己自我调节的日子了。
可当我第二天早上出门前,儿子突然跑过来,小手摸着我的小腹,又凑过脸亲了一口,不停地喊着“妹妹妹妹”的时候,我心软了。
这一次,我没有遵照什么鬼习俗去李锦平老家坐月子,我用罢工反手也做起了“甩手掌柜”的方式,逼李锦平出钱给我订了月子中心,还给女儿请了保姆。
李锦平怕麻烦,我跟他闹也是一种麻烦,索性当花钱买清静了。
王佩兰一听,急得第二天就从老家赶了过来,地里的农活不干了,家里的鸡鸭鹅也不管了,拍着胸脯要伺候我坐月子,哄我退了月子中心,辞了保姆。
我懒得跟她争辩,她一提,我也不说话,就默默流眼泪。她说得没完没了了,我就哭着喊李锦平的名字。
李锦平出面两边都劝过几回,发现越劝王佩兰,王佩兰越是喋喋不休,我这边是不管怎么劝,反正不言不语,就一个劲儿的哭。
他被我们折腾得烦了,也彻底没招了,一气之下索性也不管不顾,不闻不问了,直接搬到了公司员工宿舍,眼不见心不烦。
王佩兰见不到儿子的人影,我这边又死活不松口,她每天看着我舒舒服服地躺在月子中心,大人小孩都有专人伺候,气得招呼没打就回去了。
见不到他们母子俩,我这次月子坐得极其舒心,人长胖了些,气色也好了,休完产假回公司上班,同事们都说我生了孩子,反而更显年轻了,猜测一定是老公照顾得好。
我笑了笑,告诉那些未婚小姑娘:“相信姐,一个专业的月嫂加一个称职的保姆,胜过一百个不作为的丈夫!”
6
李锦平一直想不明白,我为什么非要工作,非要把自己折腾得这么累?
如果他知道,我这么辛辛苦苦努力平衡工作和家庭,就是为了日后能体体面面的带着两个孩子跟他离婚,可能又会气急败坏骂我没事找事吧!
他自觉自己不嫖不赌,不夜不归宿,没有出轨没有家暴,甚至连烟酒都不沾,虽不是大富大贵,但钱也没少赚,基本能保障我和孩子衣食无忧。
从他的角度去想,实在想不到我跟他过不下去的理由,可他不知道的是,让人疲惫的不是远方的高山,而是鞋子里的一粒沙子。
压倒婚姻的,往往是最轻最不起眼的一根稻草。
他应该猜不到,我生出放弃这段婚姻的念头,仅仅因为一个电话。
那天晚上是我们部门的庆功宴,我们部门拿下了一个大项目,我也被提了项目组长,当时我还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我提前和李锦平打过招呼,晚上可能要晚点回来,让他去我爸那儿接回儿子,冰箱里有我早上准备好的饭菜,热一热就可以给儿子吃了。
可从八点开始,他就不停得给我打电话催我回去,我一遍遍地向他解释,安抚他,可他一句也听不进去。
九点多钟的时候,他再一次打电话来催,我气得刚想大骂他两句,电话那边传来儿子的哭声,我急得不行,他却好像充耳不闻。
儿子的哭声听起来很急促很尖锐,多年带娃经验,我分辨得出来儿子哭声的不同,这种哭声,绝不是闹闹脾气这么简单。
我急得恨不得顺着电话线爬到儿子身边,对着还在电话那头疯狂催促我的李锦平大喊道:“儿子到底怎么了,他哭什么,你说啊!”
他没想到我反应这么大,显然被吓了一跳,顿了几秒才又开口道:“可能磕着哪儿了吧,我去看看,我让他不要乱跑不要乱跑,烦死了!”
“烦死了烦死了,这么怕麻烦你结什么婚,生什么孩子!”
我只觉得胸口像揣了一只大火球,在我身体里肆意翻滚,所滚之处,寸草不生。所有的情啊爱啊恩啊,包括回忆都烧没了,只剩下熊熊的恨意和无尽的疲惫。
“李锦平,我现在就回来,你最好保证儿子没事,不然我跟你拼命!”
儿子果然磕破了头,好在只是一些皮外伤,他自知理亏,却还想着先发制人:“是你说的,上班归上班,儿子你也会管好的,现在又丢下不管了,你知道的,我本来就是个怕麻烦的人,我哪会照顾孩子?”
那一次,我没有和他吵,抱着儿子回了房。
他以为我是心虚,其实我是心寒了,不,是彻彻底底的死心了。
参加聚会要晚归,给丈夫打去通电话,却成我俩离婚的导火索
7
女儿拉长了我和李锦平的婚姻,但也给了我更充足的时间去思考和准备。
凭着我稳定的工作,不低的薪资,加上我多年来对孩子几乎“包揽式”的照顾,分得一个孩子的抚养权不成问题。
问题是两个孩子我都想要,我不能把其中任何一个孩子丢给这样一个怕麻烦又不作为的父亲,可李锦平即便不爱孩子,他也不可能把两个孩子都给我。
他已经年近四十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没有精力,也舍不得花费精力再去养育一个孩子。
所以,抚养权的问题,他势必会跟我纠缠到底,这也是我在这段婚姻里蛰伏多年的原因。我必须迅速成长,必须有足够的能力站到李锦平的对面,与之一搏。
至于房子车子我倒不担心,说起来挺感谢八年前单纯的自己的,那时候压根没想到要房要车,连彩礼都没要,一只铂金戒指就跟李锦平把证扯了。
所以,房子和车子都是婚后买的,如今歪打正着,都成了夫妻共同财产。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命运还送了一份天大的厚礼给我。
李锦平老家拆迁了,分了不少拆迁费,老两口买了一套60平的小户自住养老,剩下的钱只能留给唯一的儿子李锦平。
自从月子中心一事,王佩兰跟我结下了梁子,拿到拆迁费那天,他们一家避开我偷偷开了个会,然后做出了这样一个决定。
那笔钱不给李锦平了,因为给了李锦平,就等于要分给我一半,所以他们一家一致同意用那笔钱全款再买一套房,就写儿子一个人的名字。
听到这个好消息,我激动得简直做梦都要笑醒了。
我是一个母亲,我所牺牲的这些年的青春,我所苦苦筹谋的未来,都是为了我的孩子,我可以为了女儿拉长和李锦平的婚姻,也可以为了儿子选择继续蛰伏在这段枯死无望的婚姻里。
每一个失眠的夜里,我都对自己说,再等等,再等等,天马上就要亮了。
六个月后,儿子的名字终于印在了一张红彤彤的房本上,我也正式向李锦平提出离婚。
果不其然,李锦平短暂震惊之后,以为我在说笑,朝我翻了个大白眼:“吃饱了撑得啊,没事找事做。”
直到我递出拟好的并且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他这才有些慌神,怔怔地看了我半天:“你,你来真的?”
“为什么啊?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你又在瞎胡闹什么,你烦不烦啊!”
我笑了:“你签了字,我以后就烦不到你了。”
8
这场离婚拉锯战,持续了一年半之久,虽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其中艰辛,至今回忆起来还频频让我心惊不已。
首先跳出来的是王佩兰,那个口口声声说把我当成亲闺女的女人,她一口咬定我外面有人了,即便手头上一点证据也没有,她也还是跑到我们公司和我爸那儿大闹了一场。
我只好将她撒泼哭闹往自己儿子头上戴绿帽子的视频发给了李锦平,李锦平虽然恨我,但起码的自尊和素养还在,第一时间赶过来,灰头土脸地拉走了王佩兰。
接着李建国又给他出招,要么我同意净身出户,包括放弃两个孩子的抚养权,要么就死活不签字,拖也拖死我。
我笑了:“那大不了分居两年嘛,我都在您儿子身上浪费八年了,再拖个两年又怎么样?”
一开始,他们还叫嚣着要分居可以,让我自己搬走,两个孩子别想带走。我也不急,这俩孩子是我一手带大的,对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李锦平都不是很亲近,对这一对鲜少见面的爷爷奶奶更是不买账。
我一走,两个孩子没日没夜的闹,吵得王佩兰血压都高了,李锦平也被他们闹得神经衰弱,都出现了耳鸣。
没两天,他们就扛不住了,李锦平主动把两个孩子送回到我身边,从头至尾没正眼瞧我一眼,冷冷道:“你就作吧你,想离婚?还想要两个孩子的抚养权?门都没有!”
我也没给他好脸色:“有没有法官说了算。”
“呵!”他冷笑了一声,眼底划过一丝轻蔑:“我品行端正,无任何不良嗜好,婚姻里也没犯过一丝过错,经济实力比起你,有过之而无不及,况且我还有一对尚且能帮衬我带孩子的父母,你拿什么跟我争孩子的抚养权?”
没错,这都是他的优势,可恰恰也正是这些优势蒙蔽了他的双眼,助长了他狂妄,他太自信了,自信到他笃定我抢不走这一双儿女的抚养权。
以致于当王佩兰惴惴不安地提起以防万一,要不要暂时先变更儿子名下那套房的持有人时,怕麻烦的李锦平果断否决了:“用不着,儿子不可能跟她,别折腾来折腾去的了。”
李建国也信心满满地附和道:“就是,就算法官判孩子一人一个,大不了把那小丫头给她,我们老李家的长孙,她想都别想。”
从前,我恨透了李锦平的怕麻烦,而到了这一刻,我却无比感激他的怕麻烦,可笑而又可悲。
就这样,僵持一年半以后,命运再一次站在了我这边,王佩兰中风了。
我几乎是第一时间,再次向法院提起了离婚诉讼。
开庭前,我带着两个孩子和李锦平见了一面,几个月不见,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了不少,脸色蜡黄,眼窝深陷,下巴处冒出了一片青灰色的胡茬。
对于两个孩子的抚养权,他仍然不肯松口,我长叹了一口气,这一次,我没跟他吵,耐下心分析给他听:“就算我把孩子们的抚养权都给你,你还能应付得过来吗?你妈需要人照顾,你和你爸都是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难道你要两个孩子回去反过来照顾你们吗?”
我看到他眸光微动,继续劝他:“孩子们无论跟谁,我们都是他们的爸爸和妈妈,这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事实,让他们在能够被更好得照顾的环境下长大,不好吗?”
他慢慢转过头来看向我,喉结一阵翻滚,眼眶也微微泛红,声音又哑又涩:“老婆,我们不闹了,跟我回家,我们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好不好?以后我都改,行吗?”
这一声“老婆”叫得我一个激灵,差点从椅子上滑了下来,我已经记不清上一次他叫我老婆是什么时候了。
可能是在婚礼上,他在司仪的起哄下,一脸腼腆地说:“老婆,我爱你,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往事如昨,可再回首,已然是一场笑话,就像我们当年的婚礼,华丽而又盛大。
我站起了身子,牵起两个孩子的手,最后冲他笑了笑:“不好意思,晚了。”
9
三天后,在庭上,我出具了早已准备好的经济收入凭证,足以抚养两个孩子,又以多年独立带娃经历为突破口,加上两个孩子当庭表示更愿意跟我生活。
这一次,所有的有利条件都偏向了我。
当法官征求李锦平的意愿时,我又很不地道地搬出了他中风的妈妈。李锦平的目光瞬间黯了下去,我从他眼里,看到了一丝挣扎,一丝无奈,似乎还有一丝悔意。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似乎又不知道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轻轻点了点头,然后重重地垂了下去。
这一刻,说一点触动都没有是骗人的,我们毕竟相爱过,他始终是我两个孩子名正言顺的父亲。
更何况,他并不是坏人,只是太自私,太凉薄了些。
后来,十岁的儿子有一天突然问我:“妈妈,你当初为什么坚持要跟爸爸离婚?”
我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大扫除的时候,你的搭档总是偷懒,把活都推给你,下一回你还会跟他搭档吗?”
“当然不会!”儿子当即摇头。末了,他想了想,皱起了眉头:“这样不好,时间长了,连一个愿意跟他搭档的人都没有了,妈妈,我不想爸爸也变成这样的人,我们要不要提醒提醒他?”
我冲他笑了笑:“你爸爸应该已经明白了。”(原标题:《不将就: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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