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大部分人来说游戏是种生活的调剂,但对悠姐来说,玩游戏的人才是真正的消遣——说得通俗点,悠姐喜欢在游戏里勾搭男人。
我和悠姐相识于WOW生涯末期,而相熟则是LOL中。LOL这游戏乍一看并不适合悠姐,因为节奏太快,人与人之间交流的空间太少,一场团战下来哪边儿打字的人多哪边儿就输了,大多数情况下人们根本不知道和自己同台竞技的到底是不是悠姐这样迷人的大姐姐;悠姐当时大概二十六七到三十六七之间,我没见过本人,从照片很难判断年龄。她似乎是梳一头一边偏长的短发,妆不太重,但口红每次都换着颜色——我说每次,是因为我实在看过悠姐太多张照片,当然比起她的那些调剂来说,还是差了不少——她应该算是巧笑倩兮,反正是一般男青年看了会稍微楞一下的水平。
总而言之,漂亮的悠姐克服了LOL天生的不足,还是成功认识了好多男性玩家。悠姐的网络游戏历史挺短,她没玩过WAR3,也不用提DOTA,据说在开始玩游戏之前她有其他找乐子的方式。我也问过她现在为什么非得在游戏里不断惹着风流债,毕竟这池子水太浅,事情传的太广,大家都知道了不就不好玩了么?悠姐应该是在屏幕那边笑了笑,她说男人都一个样子,一开始会因为你容易接近而靠过来,可万一时间久了,就又都会死心塌地地觉得自己就是那唯一的真爱。
当然,悠姐也没必要去打碎这种幻觉,他们各取所需,总能度过挺快活的几个月。
她选择的对象大同小异,都是已经工作了几年的社会人,这些人在学校里要么根本没谈过恋爱,要么只试过一两次淳朴的感情;他们进入社会之后工作啊生活啊薪水啊游戏啊——就无暇也无力再去经营感情。于是悠姐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天赐的良机,你看这个女生不干涉他玩游戏,这个女生漂亮,这个女生自己经济富裕不需要他来琢磨礼物,What else do you want?可就在他们开始一天天通宵跟悠姐聊人生的时候,似乎都忘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既然悠姐什么都不需要了,那你到底能给她什么呢?既然她甜甜地说不在乎你是不是满脸青春痘而且很不爱洗衣服,那她在乎你什么呢?只有时间,只有爱意,只有崇拜,只有居高临下的、单方面的安全感。
感情升温的很快,悠姐并不怎么真的和男性见面约会,那太危险了,而且凡是牵扯到肉体关系的,要分手就太难。她很少把现实生活的细节透露给我们,到现在我也只是勉强知道她是是某一线城市的外企白领,独自生活,有条叫嘟嘟的狗。照片是进行游戏必须的道具,除此之外的私人信息,她确实卡的很紧。大概悠姐也知道自己的调剂会给其他人带来伤痛吧,她多少也怕报复。
以LOL为例吧,我们来熟悉一下悠姐捕食的步骤。悠姐是辅助,尤擅琴女,让我们假设这个和她搭档的ADC正好就是那类“目标人群”。
开打之后悠姐做的非常专业,带够眼睛,完全不抢兵。这主要是因为她没空抢,自从点击自己家二塔开始自动走路以后,她就随便选个角度和ADC攀谈两句,然后很不经意地暴露一下女性身份。这个不经意相当有技巧,她最常用的是“打完我得去做面膜”,次次都说,每场都做。彰显完女性身份以后,悠姐会在自己能够做到的范围内尽可能辅助ADC,直到他第一次死。
无论ADC牺牲的时候悠姐在干嘛,她都会停下手里的事情打一句话,“啊……我还以为能保护你呢”。
你猜大多数玩家会怎么回答?
百分之九十都会说,“哈哈,不怪你。”
定了这个基调以后,无论悠姐以后操作多差,再也不会有不识抬举的ADC去骂她坑爹了。反正团战的输赢总可以赖到另外一个玩家身上。杀人了,悠姐认真夸ADC走位好;又死了,悠姐说,你等着,我去报仇。
游戏结束以后她当然会给所有人点赞,然后点两次给ADC的,说,啊,点重了。一般来说ADC这时候不会急着退队,如果输了其他队员被他喷个遍;如果赢了呢,就夸悠姐辅助的好。在这里我不方便透露她的ID,但总之是个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乖巧姑娘的,既不是许多符号的那种看起来有点太年轻的姑娘,也不是特别言情看起来有点太古装的类型,正正好。他们顺理成章的互相加了好友,悠姐还叫他多带带自己,这有什么不行的呢?
然后就加QQ啦,说真的,各位读者拒绝过想要主动加你们QQ的女孩子吗?
QQ头像就是悠姐本人。正常男性这时候一定会去问问这是你自己吗?真漂亮啊,呵呵。而悠姐真正发挥本事的时候到了,她要在很短的时间内看完男人的游戏资料和QQ资料,然后迅速判断一下这个人大致什么类型。有时候她的谈话从“工作辛苦老板坏”入手,也有的时候从“你玩的真好”开始,反正都是让人没法拒绝再聊两句的那种。从这一刻一直到把这次消遣拖黑为止,这就是悠姐真正觉得好玩的时光。男女相互吸引的前期最为有趣,周旋,试探,引诱,想象,还有稍纵即逝的成就感。
就好像麦当娜在《贝隆夫人》里唱过的一样“当爱情故事结束的时候,人人都感到悲伤”,总有一天悠姐发觉到了新对象,而现在的这个就显得有些可恶了。冷淡,拒绝,周旋,试探,引诱,想象,还有一方多点一方少点的失落与悲伤。男生们会觉得好比美梦突然醒来一般,几个月中他们一直每天都急吼吼地跑回家等着带漂亮姑娘打游戏,他们交流人生交流想法一起看电影还语音聊过天,他本以为距离捅破那层纸可能就差一点,他还在琢磨异地会不会是问题,又或者至少能占一个晚上的便宜——
而悠姐说,对不起,我们一开始就只是朋友啊。
我也问过悠姐怎么跟所有这些人分手,悠姐说原则很简单,只要别说出你只是在消遣,就行了。恨意会持续一段时间,圈子这么小水这么浅——可LOL这点比WOW好,它没有社交网络,天知道下一次匹配到的会是谁。说起来她还真遇到过上一次玩游戏的对象,那人说什么了?悠姐不知道,因为她从来不开组队聊天。不过她倒是有个队友诧异地问,这人是谁啊,好像认识你?
大概是同名吧,悠姐说。
和我交流多了以后,悠姐有时候会说几句不太像她的话。她会感慨时光匆匆,会说起现在要用的护肤品越来越贵,而青春还是远了。可她很少提起游戏里的游戏,大概是因为她明白我知道的太多吧。我想现实里的悠姐就算依旧拥有未经PS的巧笑倩兮,可愿意把每一丝时间都扑在她身上的,只有游戏里的这些人。一天接着一天,我已经不怎么玩LOL了,但悠姐应该还是经常在线。
在我们最后几次对话中,我问她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多?悠姐愣了愣。
大概因为……只有你没把我当消遣吧。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