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年书《黄河颂》张
光年(左)和本文作者
放一天的照片,从左边开始,本文作者、虞姬、张光年、邓刚、陈祖芬。
陈希如(中国协会外交部原副主任)
我珍藏的中外名作家的笔迹中,光渊(张光年)不多,但种类比较多。有信件、横幅、凭证、祭祀、指示、对我的文稿的修改、可以虚无缥缈的木板水印横幅《黄河颂》
我从小就崇拜光明。中小学时代,多次参加学校合唱团,演出《黄河大合唱》。那雄健激昂的旋律、歌词、闪电等歌词震撼人心。特别是惊天地泣鬼神的《黄河颂》,无论是独自吟唱还是放声歌唱,都会让我心动,热血沸腾。我记得在5月4日青年节的诗歌朗诵会上,我朗诵的《黄河颂》获得了一等奖。事实上,我的语音语调、动作姿势、服装仪表、音乐灯光等不一定能圈出来。也许我心中涌上来的热情打动了评委,引起了共鸣。
写诗出嫁,笔名未演
我调到中国作家协会的时候,光年以合作副会长、党组书记的身份主持工作,但大家都叫他光年同志,不叫“防患于未然的同志”。然后我发现,如果他写诗,写诗集的笔名“光迷缘”,写散文、随笔、理论学术文章、审查文件,那就是本名张光年。
他身体不好,不上班,偶尔来机关开会,做报告,传递文件,参加外事活动。他个子不高,脸瘦严肃,不一步一步笑,和我们年轻人中间有好几层领导,接触不多。直到1985年春天,他带领伟熙、邓强、陈珠芬和我(秘书兼翻译)访问了日本,大家朝夕相处,聊诗论文,很快就互相熟悉起来了。
原来,他年龄最大,等级最高(持有外交护照),身体瘦弱,是传单的重点保护对象,但他是团长,名声很高,宴会座谈、访问、记者招待会、记者采访、不出演,被认为是浅薄的。此外,他在1965年和老挝一起访问日本,再次访问旧地,再次见到老朋友,有说不完的话,不能尽情的时候,又要挑灯打一场东京夜话。这样,他成了整个集团最忙、最累的人。
出发前,有关领导人一再叮嘱:光年同志得了大肠癌,接受了两次大手术,痊愈了,但不能太累。我劝他简化日程。他朋友们都老了,以后有没有机会见面,都很难说。我这个人念旧,有求必应。否则心里不安。为了保护团长的健康,与邓强、朱芬商量,将魏希推举为“常务副团长”,座谈、宴会、采访时间过长或光年感到身体不适,老人站出来代理团长职务。总是厚道的人,我们说“用狂轰滥炸包围和拦截”,他只好服从多数,好不容易遇到了那个困难。
我孤陋寡闻,不知道光年是庶家,但没想到名气在外面,那么多人求字,幸好他已经准备好了,带着文房四宝,所以当有人让他写诗祭祀的时候,他抬起头微微思索,然后拿起笔挥龙蛇挥了一下。我在他手里拿着画笔,看着写的字,轻轻摇头,表示不满意,或微微点头,说没关系,或觉得字都很好,特别注意相当得意时的表情。我认为,只有在此时此刻,一位大诗人在心灵智慧的品格、气质和热情中积累的东西才是细腻的。
在福井县大饭亭访问物相勉一滴水文库(文学资料馆)时,朝日报社记者要采访他,他不说话,拿着纸和笔当场洒上墨水,说:“一滴水,文告发光。”巧妙地写下文库的名字,受到了喝彩。在松山市,松山市长/市场举行盛大的午宴,发表热情的演讲,准备砚台,准备光年祭祀,请记住其圣城。光年题目文说:“松山松海诗意很多,春雨吸引客人。”松山市是日本著名诗人作家郑姜子圭的故乡,被称为“诗城”,碰巧那天又春雨淅淅沥沥。我当场翻译朗诵,宴会厅里爆发出掌声。
光年访问日本著名剧作家木夏顺时,正在拍戏的表演艺术家山本岸英也赶来了。木下拿出了珍藏了几十年的图坊,上面有巴金、冰心、曹禺、严文正、于灵、杜善、马峰。" "
光年看到了自己20年前写的图方,抚摸着今天,感慨无限,痛快地写了下来。石学赞3354
祝贺山本安英主演的木下顺二名剧〈夕鹤〉上演一千回》:“风雨沧桑二十年,重来执手问平安。樱花时节春光好,夕鹤长鸣唳九天。”从四国回到东京后,光年将沿途所得八首绝句写成斗方,赠送日本朋友,其中有两首赏樱绝句书赠日中文化交流协会。其一《樱之桥——献给为中日文化交流搭桥铺路的人们》:“一岛樱花一夜迸,两京四国彩云新。霞光铺就银河路,牵动牛郎织女心。自注:两京,指东京和京都。四国,指日本南部四国島。”
其二《樱之魂》:“风横雨扫紫云岛,满树繁星忽断魂!莫道红颜多薄命,年年此日笑迎春。”
更使我意外和惊喜的是,一路走来,光年不仅为日本朋友写诗题词,也为我们四个团员每人写了一首,后以赠访日四团友为题收入《惜春集》中。他说:“这四首绝句,都是在东京期间,凌晨醒来,枕上所得。回国后,我再写成条幅送给你们。”
赠从维熙同志:“心驰雪落黄河处,每忆血喷白玉兰。东来访友成良友,正字敲诗谈笑间。前二句,指从氏小说《雪落黄河静无声》、《大墙下的白玉兰》。”
赠邓刚同志:“倒海翻江龙兵过,人迷大海海迷人,邓刚跨海东游日,不忘下海多捞珍。”
诗中的《龙兵过》《迷人的海》,都是邓刚小说名。邓是海碰子岀身,看见鱼虾,手痒难耐。在京都游览二条城时,护城河中有许多龟、鱼,邓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地说:给我个鱼叉,用不了多少工夫,我就能收拾干净。故有“不忘下海多捞珍”句。
赠陈祖芬同志:“占得奔波命不差,为描春意走天涯。只听喜鹊喳喳叫,笑来一处报春花。”祖芬在某寺戏抽一签,占得“奔波命”,她自喜应验不差,故有首句。
赠陈喜儒同志:“代人提问代人答,既当向导又管家,东海两岸传高谊,中日作家谢谢他。一九八五年五月书 喜儒同志正之 光未然。”
光未然者,尚未燃烧发光之谓也
给我的这首诗写于1985年4月15日清晨,5月初写成条幅。短短四句,清新朴素,明白如话,浑然天成,却又道尽译员的酸甜苦辣。我曾多次与翻译界朋友说起这首诗,他们都很感动,说翻译历来不受重视,刘禹锡就说“勿为翻译徒,不为文雅雄”,但光年这首诗概括、肯定、赞扬了翻译工作的作用价值和意义,使人感到振奋和温暖。
回国后不久,光年就写了一篇五千多字的文章,名为《樱花阵里访中岛》(后收入评论集《惜春文谈》中),回忆与日本朋友中岛健藏先生的交往与友谊。记得那是到东京的第二天,雨过天晴,蓝天如洗,光年率全团去豪德寺为中岛健藏扫墓,心情激动,一进寺门,就口占一首:“东瀛春来早,樱花阵里访中岛。破冰跨海搭鹊桥,此老永不老。”
文章送《人民文学》发表前,光年叫我看看,人名地名是否有误?受光年激励,我将陪他拜访日本著名作家野间宏的谈话整理为《坐拥书城,心怀天下——访日本作家野间宏》,约六千余字,呈光年审阅指教,并附了一封信。
光年同志:
试着写了一篇短文,不知是否可用,我没有信心,今呈上,请您斧正。
我还准备试写三篇:访松本清张,箱根夜话,新宿漫步,但不知能否写成。
您的文章,我拜读后已退给周明同志了。
祝您身康笔健。
小陈1985年5月7日
我5月7日送去,光年5月10日改毕。我数了数,修改三十余处,短处增删三五字,长处修改百余字。比如光年当时已经积极考虑中国文学如何走出去的问题,与日本作家野间宏会谈时,初步达成由中国作家协会提供优秀作品文本,由野间宏牵头成立编委会,负责翻译出版现代中国文学选集五十卷,以期达到全面系统及时地介绍中国当代文学的最新成就的目的。我就此事写了一大段,光年可能认为这只是计划,尚未落实,不宜过细,改为:野间先生考虑的问题,正是我们中国作家经常谈论的话题。他感谢野间先生对我国当代作家和作品的厚意,表示中国作协愿意通力协作。
他圈阅了我的信后在上批示:
小陈同志:长文阅过。写得好。我顺手作了一些修改,请考虑定稿。建议交文艺报考虑,看他们六月号是否发齐了(当时《文艺报》是月刊——作者注)?否则看新观察,上海文学如何?光年 5.10
在信的下面,又写了一段:小陈同志:提议请你将野间宏写的欢迎中国作家代表团的那篇文章(刊在《日中文化交流》上的)翻译出来,准备出小册子时利用,你看如何?光年 5.11
这篇经光年修改的文章发表于《新观察》1985年第13期。后来我在光年日记中看到了有关记录:“1985年5月10日,今天上下午其余时间,都在帮小陈(喜儒)改《访野间宏》文。”为我这篇文章,光年花费了一整天时间,不仅在政治上把关,文字上修改,连在何处发表,都想好了。他对身边年轻人的关怀提携帮助和爱护,由此也可见一斑。
光年知道我爱读书,每有新作,都不忘送我,且有题字签名: 《风雨文谈》 陈喜儒同志惠存 张光年85.4.20;《惜春时》 喜儒同志存正 张光年一九九二年春;《惜春文谈》 喜儒同志留念 光年1994年2.5;《文坛回春纪事》(上、下) 喜儒同志惠存一九九九年一月 张光年赠;《骈体语译文心雕龙》 喜儒同志阅正 张光年2001年6月。
记得还有若干信件,谈一些对日工作的事,可惜没有保存,如今手边只有一通。
喜儒同志:
长久不见,念念。
今接日本学者京都大学兴膳宏(他说我同老舍先生1964年访日时,他在京都听过我发言)等三位先生来信,大意可以猜出,但不很懂。谨拜托你译为汉语,以便考虑是否函复。
谢谢。近好。
光年1988.12.9
信中所说与老舍先生访日的时间有误,应为1965。另,兴膳宏为中国文学研究家,曾任日本京都大学教授、京都国立博物馆馆长、京都大学名誉教授,对《文心雕龙》研究卓有建树。
还有一条横幅,是光年手书的《黄河颂》木版水印件。这是光年为庆祝由巴金任会长的上海文学发展基金会成立而写的。全文200余字,一气呵成,篇尾注明:右应邀抄录旧作黄河颂歌词 一九九一年十二月光未然。有书法家说,这是他历年所见光年书法中最好的一幅,笔笔苍劲雄健,力透纸背,字字笔酣墨饱,神采飞扬,气势豪放,如黄河之水,汹涌澎湃,惊涛万丈。
2002年1月28日,张光年逝世。上海文学发展基金会将《黄河颂》木版水印一百张,以缅怀逝者,寄托哀思。我有幸得到一张,如获至宝,精心收藏,不时拿出展开,细细观赏,仿佛能听到黄河的涛声。好友来访,也忍不住显摆一番。见者无不惊叹:你要不说这是复制品,我们还以为是真迹原作呢!我笑道:以假乱真,欺世盗名,必遭天谴。
顺便说一句,我一直不知“光未然”三个字为何意,因为在中国典籍中,对未然有多种解释,如没有成为事实、并非如此、不正确等等,虽请教过多人,但不得要领。最近有一位资深学者说,据曾在汉口编过《大公报》的陈纪滢回忆,当年光未然是他的作者,曾亲口对他说,光未然者,尚未燃烧发光之谓也。
这是我目前听到的最权威的解释。
供图/陈喜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