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了几日,终于放晴了,到处都透着清凉,这还不到十月,天就冷了吗?

许曼站在窗前,想着老白说韩真真发烧的事,白天她去送景鸿没见到韩真真,半夜酗酒发烧,这是什么情况?

老龚怕韩真真不舍的景鸿,怕她闹,软禁了她吗?这也太霸道了,这个老头,人老戾气不减,在外面道貌岸然,回家跟自己的老婆撒泼吗?

哎,懒得管!

许曼不让龚自强管婚礼的事儿,拿钱就行了。

她和小吕相当于都没有家人,她还要亲自去看现场,这都是什么事儿啊?领个证合法就好了,这办婚礼怎么那么麻烦啊?

许曼的婚礼订在三家酒店的其中一家,这家也不是很大,除了客房,会议中心,就是中餐厅,二楼是一家知名的健身中心,没有多余的娱乐,算是,正儿八经的产业。

之所以订在这里是因为它有一个超级大的,富丽堂皇的大堂。

平时这个大堂作为婚礼场地,每天都不闲着,也因为这个大堂,给客房和餐厅带来了不少生意。

偏西欧式设计,挑空的五层高做成了一个拱顶,周围是天使浮雕,一楼的三面墙是手绘的梦幻故事画,配色大胆跳脱,配上暖白色的婚礼场景布置,就像是置身城堡一样的梦幻,非常浪漫。

许曼有时候巡店,会站在旁边看一会儿别人的婚礼现场,那种氛围十分幸福,她一个从来没有感受过家庭温暖的女人,对家庭有着非常人的执念。

每次她都想,像这种婚礼,经历一次就会记一辈子吧,两人互相执手,海誓山盟,明明那么好,那么相爱,为什么大多走着走着就忘记了呢?

婚礼承办给当地一家大型的婚庆公司,就一点,十分省心,徐钟跟进了这件事,他在广东那边和周冰洁的老公一起合作过,这点事,对他来说是轻车熟路,苏蓓蓓千交代万交代,让他别给办砸了。

一大早苏蓓蓓就赶到了酒店,她要在婚礼举办之前看一下场地,人生难得一知己,更何况她们几个玩得不错,大家都不是正常家庭长大的孩子,互相取暖,在一起的时候,那份真,太难得了。

场地已经布置好了,看起来美轮美奂,她站在那里畅想了一下婚礼场面,许曼这个丫头,兜兜转转,到头来她最幸福啊!

“想不想再结一次婚?”苏蓓蓓被吓了一跳,回过头,小吕云淡风轻地站在她身后。

苏蓓蓓说:“你吓我一跳,我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小吕说:“哦,我们在一起吃过饭,喝过酒,我还是你的VIP,我以为够熟了?”

苏蓓蓓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是,我们是朋友了,你明天就结婚了,今天怎么这么闲?”

小吕说:“忙过去了,今天想过来看看,徐钟呢?”

苏蓓蓓说:“他今天去工厂一趟,明天休假,今天安排一下,恭喜你,你们俩不容易!”

小吕像是跟她说,又像是跟自己说,“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一切都准备就绪,就等着明天的典礼了,一切都看起来那般美好。

许曼到半夜还睡不着,小吕从背后抱住她,不让她乱动“你睡吧,好吗?要不明天该不漂亮了,听话。”

许曼说:“我睡不着啊,干脆我们就不睡了吧?”

小吕失笑:“不睡干嘛,大半夜的!”

许曼一直到天快亮才迷糊住,还不停地做梦,感觉才刚闭上眼,苏蓓蓓和陈莉就到了。

苏蓓蓓带了一个化妆师,她亲自给许曼盘头,看着镜子里自己一点点地变了样子,晨晨站在她身后说:“哇,许阿姨,你好美啊!”

许曼笑着说:“等有一天,晨晨也会这么美,甚至比许阿姨还要美。”

晨晨说:“我才不要嫁人。”

许曼说:“为什么?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是多幸福的事啊!”

晨晨说:“现在有多幸福,将来就有多痛苦,还不如一直这样过。”

陈莉心里一阵难过,这孩子小小年纪,经历丧父之痛,连爱情观都改变了。

许曼笑着说:“你小小年纪,这想法可不太乐观,你没听过一句话叫,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吗?”

晨晨说:“这话就是大人不负责任的论调,我才不信。”

化妆师说:“你多大了?”

晨晨甜甜地说:“我十二岁了,姐姐!”

化妆师说:“哦天!现在的小朋友都这么成熟了吗?听她这么一说,我更恐婚了,她什么都知道哎!”

晨晨往她身边一站说:“姐姐,你还没有我高呢?我知道的比你多也不稀奇。”

她这脑洞啊,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许曼紧张的情绪也被感染,感觉好多了。

陆续有许曼的朋友过来,她在婚庆公司找了伴娘,小吕的朋友还有伴郎,年纪大小不等,都是狼,许曼这个年纪了,朋友们都已经结婚生子,索性请专业的伴娘回来,她们不怕闹。

热热闹闹一屋子人,许曼不穿中式礼服,除了婚纱就是晚礼服,这会儿穿着婚纱和朋友们一起拍照,八点多的时候,小吕带着一帮伴郎过来了。

伴娘把着门问小吕要红包,这都没问题,红包砸死人,还是不开门,苏蓓蓓问:“请问新郎为新娘做过最疯狂的事是什么?”

小吕说:“把看她的男人脑袋开瓢了!”

一时间空气有点凝滞,然后,大家哈哈大笑,小吕莫名其妙。

许曼直翻白眼,这个憨憨啊,男人们都知道,女人谁相信啊?

苏蓓蓓说:“请问新郎,前女友和新娘谁最美?”

小吕说:“没法比较,没有前女友!”

苏蓓蓓气了,贼笑着说:“说一说新郎的三从四得。”

小吕说:“没有那么多,她永远都对,我永远都听她的。”

接亲是多么的欢乐啊!尽管他们没有亲人,还是按照最基本的程序,小吕把许曼接回他那里,然后再回酒店。

进门后又要找鞋子,小吕巡视了一圈,苏蓓蓓贼贼地说:“找不到今天就让新娘在这里坐着吧!”

小吕问:“出门了吗?”

苏蓓蓓说:“就在这间屋子里。”

小吕对伴郎们说:“都站好了,向后转!”

男孩子们一起转过身去,小吕跪在床边,双手抓住许曼的脚踝说:“老婆,我来接你了!”

许曼微笑着点头,这一刻她想过多少次,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

小吕抬起头看着许曼,突然掀起她的婚纱,手伸进裙子里,摸了摸,抓住鞋子拿了出来,伴娘发出一声惊呼,满眼都是小星星。

苏蓓蓓笑着说:“不愧是你,赶紧抱走吧,我是造了什么孽,狗粮吃撑死了。”

一行人簇拥着走出去,苏蓓蓓和陈莉作为娘家人随行。

小吕的房子在一个不大的小区里,多层公寓,一梯一户,电梯直接入户,环境也不错,比起许曼的家还是差点意思,也没有那么大。

提前布置过,屋子里花团锦簇,让黑白色调的房子看起来不那么沉郁。

小吕把许曼抱回家,放在卧室的床上,他的伙伴们胆子还没有那么大敢闹许曼,还算比较规矩。

伴娘和伴郎在客厅活跃气氛,陈莉和苏蓓蓓跟许曼坐在一起。

这样的婚礼,没有长辈,都是不懂事的年轻人,陈莉结婚的时候,还有亲戚过来,这小吕是孤儿,许曼又是这么个情况,真是让人唏嘘。

大家坐在屋子里聊天嗑瓜子,不像是结婚倒像是聚会,十点多从家里出来,启程去酒店。

大部分都是两个人的朋友,还有许曼的员工,龚自强那边也没有什么人。

细数下来,这一家人也是单薄的亲情,没有亲戚,有的只是生意伙伴。

龚自强带着韩真真,她穿着高订的礼服,大方端庄,站在龚自强的身边,许曼看见了,心里很是纳闷,最近一段时间,两个人是见一次,一个状态,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参加婚礼的还有赵秘书和公司的股东以及中干们,人并不少,整个大堂里都站满了人。

龚自强牵着许曼的手缓缓走过长廊,把她交给小吕,两个人互相交换戒指,拜父母的时候,龚自强红了眼圈。

婚礼不算宏大,也不平常,许曼去换礼服,她深深呼出一口气,婚礼已经算是过了一半了。

苏蓓蓓给她整头发,她有点心不在焉,许曼说:“怎么了?想什么呢?”

苏蓓蓓想要跟她说:“你爸爸的女伴看起来似乎不大高兴啊!”

但是转念一想,今天是什么日子,不能给她添堵。

但是,有些事不是你不想做,就不会发生的。

飞飞在现场有点着急,现场的灯光太耀眼,她闭着眼睛哭,吴姐抱着她走了出去。

大堂到中餐厅的中间有一个休息厅,摆着几张沙发和茶几,她带着飞飞在那里玩。

一个很漂亮的中年女人走过来,她坐下来说:“哦哟,好漂亮的小姑娘啊?来奶奶看看。”

吴姐以为她是今天参加婚礼的宾客,并没有很在意,只说:“飞飞,问奶奶好。”

飞飞很乖巧,玩着茶几上的烟灰缸,嘴里喊着“奶奶好!”

女人很高兴,走过去蹲下说:“哎,好好,你叫飞飞啊?你几岁了?”

飞飞一本正经的伸指头,伸来伸去也没有伸对,奶声奶气的说:“两岁。”

她马上三岁了,女人蹲着跟她玩了一会儿,吴姐问:“您也是来参加婚礼的吗?”

女人笑着说:“对,我也来参加婚礼,你是她的阿姨?”

吴姐说:“对,她从小就是我带大的。”

女人说:“那你真是辛苦了!”

吴姐笑着说:“不辛苦,她妈妈对我特别好,飞飞也很乖巧,特别好带。”

女人说:“能把一个孩子从小带到大是很大的功劳。”

吴姐笑着说:“什么功劳不功劳的,我拿了人家妈妈的工资,就得全心全意地帮忙带孩子,干啥说啥,可不敢居功。”

两个人在那里说了一会儿话,大堂的典礼结束,宾客都开始从大堂往餐厅移动,女人站起来对吴姐说:“都快十二点了,孩子该吃饭了,你们先过去吧。”

吴姐说:“你不过去吗?我们一起吧!”

女人说:“我还有点事,一会儿过去。”

女人说完,拎起包包就扭身往大堂方向走去。

吴姐说:“飞飞,我们去吃饭吧?你肚肚饿不饿呀?”

飞飞说:“饿!吃好吃的!”

吴姐打开水杯说:“先喝点水,我们去吃饭,看看漂亮妈妈忙完了没有,我们去找蓓蓓阿姨好不好呀?”

飞飞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蓬蓬纱公主裙,酒店空调有点凉,吴姐在外面给她穿了一件淡粉色的针织外搭,上面有两个兜兜,兜兜上面缀着漂亮的小草莓。

吴姐抱起飞飞,就感觉衣兜里有东西硌着她了,她伸手一摸,在飞飞兜里掏出来一一只绿莹莹的小锁,上面雕刻着半包的荷叶,还趴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绿婵,不知道是玉石的还是翡翠的,入手温润有丝丝冰凉。

吴姐不认识,这东西她不认识,也没见过,单看这精致的样子,细致的做工,和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细链子,看着应该是贵重之物。

这东西怎么会在飞飞的衣服兜里,更何况,她抱着她在大堂观礼半天,又抱她出来,并没有发现啊!

吴姐抱起飞飞,赶紧走回大堂,已经有工作人员开始收拾婚礼现场了,哪还有那位太太的身影。

她抱着飞飞走到酒店的大门口,门口除了行李生,已经没有人了。

吴姐抱着飞飞走回餐厅,许曼还没有出来,宾客都已经就坐。

吴姐抱着飞飞,她本来想把飞飞给龚自强,但他那一桌坐的都是公司的高层和股东,她本能的觉得不太方便。

看了一圈,她抱着飞飞到了陈莉身边,陈莉和晨晨正坐着说话,看见飞飞,晨晨立刻伸出手:“飞飞,快来,我想死你了!”

飞飞咯咯笑着钻进了晨晨的怀里,吴姐跟陈莉说:“陈医生,你能帮我看一会儿飞飞吗?我去一趟卫生间。”

陈莉说:“你快去,把她放在这儿吧!”

吴姐转身走了出去,她刚要上电梯,许曼和苏蓓蓓还有化妆师一起走了出来,看见吴姐,许曼说:“你怎么在这儿,飞飞呢?”

吴姐说:“陈医生看着呢!我正要去找你。”

许曼站住脚问:“怎么了?”

她跟苏蓓蓓说:“你们先过去,我一会去。”苏蓓蓓和化妆师走了,吴姐伸开手说:“你看这个,我不确定,有一个女人放进飞飞衣服兜里的。”

许曼伸手拿了起来,仔细端详了一下,是一块儿墨绿翡翠锁,很纯很透,雕工精致,上面的婵却是暖白色,温润的透白,翡翠一般纯色比较好,如果一块儿石料有两种颜色,更是珍贵。

她虽然不太懂,也知道,这不是普通的东西。

她问吴姐:“什么样的女人?多大年纪?你跟着我快三年了,你见过她没有,你仔细想一想!”

吴姐说:“没见过,她长得很漂亮,很有气质,看不出年纪,我要是见过不会忘的!”

许曼说:“她说什么没有?”

吴姐说:“没说什么啊,就问飞飞几岁了,说喜欢飞飞,跟她玩了一会儿,我还问她是不是参加婚礼的,她说是,但是,典礼结束,她说她还有事,让我们先去餐厅,我抱起飞飞才发现衣服兜里的这个,我回去找她,已经找不到了,我把飞飞给陈医生,赶紧来找你了。”

许曼想了一下说:“我知道了,你看好飞飞,以后,不要让陌生人和她在一起知道吗?”

吴姐忧心忡忡的点了一下头走了。

许曼站在原地,看着手里的翡翠锁,用力的攥了攥,把它放进手包里,走进了宴会厅。

小吕看见她过来,赶紧迎上去,许曼已经没什么心情了,略显敷衍,一桌桌的敬酒,她感觉有点累。

好不容易敬完了酒,几个朋友又过来拉着要拍照,最后,抱着飞飞,他们一家三口又拍照,看起来幸福和谐,其实要把人累瘫。

龚自强说:“这是我大女儿,从小在国外长大,目前酒店这边她负责,红昌路那边就是她搞的,年轻人很有冲劲儿!”

公司的几个股东立刻迎合“真是年轻有为啊,年轻有为,听说红昌路那边的签了不少自主热门品牌啊,年轻人胆子很大啊!”

其实大家不说明,也都知道她和龚自强的关系,现在这么介绍,就是很明显在摆功,看看吧,这都是我女儿的产业,看她做出的成绩,这就是铺垫。

股东们也都是门儿清,谁不是伸长了脖子等着的,如果她做出了成绩就好,如果失败,将来也是拿捏她的筹码。

一个男人说:“吆,这不是小吕吗?我不是听说你结婚了吗?我们景鸿的千金可是个宝贝,你可要好好的把握机会啊!”

许曼只想一脚踹过去,龚自强啪的一声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说:“老卓,喝多了吧!”

被叫老卓的男人讪讪的笑着说:“不好意思,多喝了两杯,人老了,记性不怎么好。”

许曼说:“没关系,卓伯伯记性不好,只要记住自己得位置就好,老了就好好养老好了,操太多心,容易得心脏病。”

气氛一时有点尴尬,许曼说:“爸爸陪着吧,吃好了就早点回去吧,毕竟大家年纪也都不小了。”

许曼已经不是先前的许曼了,她仍然桀骜不羁,但也成熟内敛,她有许如锦的温柔大度,也有龚自强的睚眦必报,这就是基因遗传的魅力。

龚自强哈哈大笑,“各位见笑了啊,小女都让我宠坏了,宠坏了。”

一桌子的人各怀心事,打着哈哈,“年轻人就是有个性。”也都看清楚了,这个不姓龚的龚家大小姐在龚自强的眼里是个什么样的地位。

这累死人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许曼回到家,晚饭都没吃,洗漱完,跟小吕打了一声招呼,就滚到床上睡去了。

半夜她醒了,小吕躺在身边,许曼伸手摸出手机,想要看看几点了,却看到一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信息“新婚快乐!”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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