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刘素萍

2022年,是我的花甲之年,这意味着自己正式进入老年人的行列。过去的一年,对我来说两件事比较难忘。一是多年的失眠症不见了,二是我的闺蜜黄姐永远地走了。一喜一悲。

失眠,应该是我更年期留下的后遗症。四十六岁那年,我没能逃过更年期的困扰,头晕、乏力、困倦、心情烦躁、失眠等多种症状先后向我袭来,给工作和生活带来不少麻烦。记忆最深也是最尴尬的一次是正在开会,该我发言时突然浑身燥热,脸红,讲话语无伦次,其场面可想而知。

摄影丨中都剑

失眠,特别是偶尔失眠,对好多人来说根本不是个事,而对于长期失眠的人来说,那简直就是灾难。多年来,我看了西医看中医,钱花了不少,药也吃了不少,依然是长夜难眠,几近抑郁。失眠严重时,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甚至想放弃生命。每次与人聊起失眠,得到的回应几乎都是你心事过重呀、你多愁善感呀、你太矫情呀……

后来,有位医生告诉我,失眠是顽症,很难治愈,他说他岳母失眠了大半辈子,一样可以长寿。听了医生的话,我释然了,决心与失眠为伴,不再依赖药物助眠,并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心理准备。慢慢地,我学会了自我承受,自我调节,天天坚持脚部按摩、热水烫脚、熬红枣莲子桂圆汤。大约过了半年,失眠症状逐渐得到缓解。以前是天天失眠,后来是偶尔失眠,如今是不再失眠。

我的闺蜜黄姐曾经对我说:“你不要逢人便喋喋不休地诉说失眠,世上根本没有感同身受,有些话没必要对人说,说了也只是平添烦扰。在乎你的人,你一咳嗽她(他)会以为你感冒了;而不在乎你的人,即使你死了,她(他)还认为你睡着了。有些委屈,终究还是要自己咽下。”黄姐的一番话让我醍醐灌顶,更加理解了鲁迅的“人的悲欢并不相通”这句至理名言。

过去的一年,我终于告别了失眠症,然而,我亲爱的黄姐却告别了我,去了天堂。

黄姐从患病到去世,间隔还不到一年。对我来说,这无疑于晴天霹雳,好长时间恍若梦里。除了父母,还没有哪个人的死对我触动这么大。自从黄姐去世后,我像祥林嫂失去阿毛一样,与人聊天开口就是我的闺蜜死了,还特别强调与我年龄一般大,什么生命无常啊,谁知道谁能活多久啊等等。那段时间,我的情绪极度低落。而且,明明知道黄姐已经走了,还是经常给她发微信。当然,没人理解我与黄姐之间的感情,更不会有人懂得我的悲伤。

黄姐的微信签名是“前半生为他人活,后半生为自己活。”后来,恰恰是这句话提醒了我。是啊,作为职业女性,工作上要服从领导,家庭里要照顾老小,偏重哪头都不行。如今退休了,没有了工作上的压力,孩子也不用操心了,一切变得简简单单,就剩下享受生活了。曾经,我与黄姐约定,退休后一起旅游,一起养老,一起做许多事……然而,一向身体健康的黄姐,还没来得及享受退休后轻松美好的生活,就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以往每到新年,我与黄姐都会互发祝福微信,不是那种群发,而是亲手写,字数寥寥无几,但却发自内心。今年也是黄姐的花甲之年,新年第一天,我看着黄姐的微信头像难过不已,眼圈发红,因为天堂里的黄姐注定看不到我的新年祝福了(担心她的手机号码已注销,大过年的发给号码新主人不好)。思来想去,我含着眼泪从手机通讯录和微信里删除了她。删除的那一刻,我还是犹豫了好久,因为这对我来说是一个艰难的决定。删除后,我的心里隐隐作痛,难受了好一阵子。有句话说一个人真正的死亡是被遗忘,我删除的是黄姐的名字,但我却把她移到了心里,并常常将她复活,在我的梦里来去。

第一个故事告诉我,人生,顺其自然便是乐;第二个故事告诉我,人生无常,且行且珍惜。活着,就要好好活,谁也不知道谁能活多久。也许,像我婆婆一样,八十多岁了依然耳聪目明,健康幸福;也许,像黄姐一样,丢下亲人与朋友说走就走了。人的生死谁能预料,谁又能预料的到呢?!

新的一年,我准备报考老年大学,学习摄影或文学创作、烹饪或烘焙,一手烟火,一手诗意。但愿自己能健康快乐地老去,老成一位可爱的老太太。对人,对己,都挺好!

作者简介:刘素萍,笔名泉魂江韵,山东人在武汉,中国金融作协会员,《山东金融文学》编辑,文章散见于报刊杂志及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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