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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八月的白天热浪滚滚,早晚却很清凉,已经立秋半个月了,夜晚星星满天,小风吹着甚是舒服。
苏蓓蓓想让孩子们在院子里玩得开心点,把烧烤炉搬了出来,准备晚上在院子里烧烤。
为了晚饭,她白天都没有去上班,午睡起来,带着两个孩子和阿姨,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超市去了。
其实平时苏蓓蓓很少逛超市买菜,宏宇已经不需要阿姨照顾,他的阿姨现在负责多一点的家务和一家人的饮食。
平时买菜都是阿姨去买,她和徐钟在家吃得不多,主要是孩子们和两个阿姨吃,她不去就是不去,只要苏蓓蓓一出手,没个一两千块就出不来超市。
宏宇长大了,他本来少话高冷,不善于表达情感,最近更加沉默了,平时更是喜欢宅在家里。
要不是苏蓓蓓说采购是为了等晨晨和飞飞过来,他也不会跟着来。
他有他的想法,把进口牛肉一盒一盒往购物车里装,阿姨说:“宏宇,那个超级贵,拿两个够吃了吧!”
他跟没听见一样,苏蓓蓓说:“由着他吧!吃不完放冰箱,你们慢慢吃。”
她当然是了解自己的儿子,因为晨晨喜欢吃牛肉。
买完肉买海鲜,买完海鲜买水果,买完水果买零食,满满两大购物车,三千多块钱,阿姨说:“冰箱要放不下了。”
苏蓓蓓哪管这个,那不是她操心的事儿,从开始她就不是个家庭妇女,有自己的思想和事业,即使生了两个孩子,也并没有改变多少。
二胎家庭妈妈的焦虑和忙燥她通通没有,苏蓓蓓的论调就是,她宁愿熬夜通宵画设计稿,几天几夜不睡赶工挣钱发给阿姨,也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柴米油盐,和洗衣拖地上。
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儿,既然不擅长,那就让擅长的人来做,也因此,她和孩子们才能处得像朋友,因为她不用焦虑他们的学习,生活习惯,行为礼貌,看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孩子的每一面都是那么的乖巧和可爱。
苏蓓蓓亲自上手带着淘气的安安准备食材。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许曼带着飞飞和阿姨先到了,苏蓓蓓问:“你的护卫呢?”
许曼说:“快开学吧,我的护卫现在在护卫你小姑子呢!”
说着话,陈莉开车带着晨晨也到了,后面跟着吕睿凯。
院子的一角放了一个充气的小鱼池,里面养着几条小金鱼,安安和飞飞拿着小网在那里捞鱼,开心的咯咯直乐。
小吕负责生火,大家把准备好的食材搬到院子里,一张长条桌上,琳琅满目地吃食,苏蓓蓓问:“喝酒吗?有没有人要喝一杯?”
许曼说:“我!我!我后备箱有红酒,去拿来醒上,吴姐,你拿钥匙去把我后备箱的红酒拿一瓶过来,哎,一瓶够不够?拿两瓶吧,吴姐,拿两瓶。”
苏蓓蓓笑着说:“你自己喝呀?”
许曼说:“不是还有你吗?还有陈莉,不醉不归啊!”
陈莉笑着说:“你喝醉了就把你扔大街上。”
许曼撒娇说:“吕睿凯,你听见没有?”
小吕把生蚝放在烤架上说:“没关系,你玩儿吧,到时候问陈医生扔哪了,我去捡回来。”
大家推杯换盏,哈哈大笑,夏末秋初的夜,蝉鸣依旧,空气里飘散着桂花的香气和孜然的肉香,真真是勾人心魄。
夜色铺满了整个小院,路灯亮起来了,蚊虫都被吸引了过来,阿姨们把孩子带进屋,这里变成了三个女人的主场。
苏蓓蓓端着酒杯一下子伸到了陈莉的鼻子上:“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你们都可以耍脾气,我也不好过,不好过,徐钟那个混蛋,不知道我也很伤心吗?不让我去找你,我偏要,偏要!”
陈莉推开她的手说:“少喝点吧!我不是来找你了?”
苏蓓蓓说:“晚了!晚了!我已经伤心了,我要跟徐钟离婚。”
许曼说:“看你那点儿出息吧!谁离婚还大喊大叫,都是不声不响就离了,你有本事跟徐钟说去呀,在这喝得晕晕乎乎胡咧咧,早知道不让你喝了。”
苏蓓蓓调转枪头指向许曼:“还有你,你就知道嘲笑我,都不安慰我,我心里苦。”
许曼呵呵笑着跟陈莉碰了一下,两个人浅浅小酌,许曼说:“别闹了啊,来来,满上,碰一下,不醉不归!”
陈莉说许曼“你别灌她,喝多了难受,你看看她已经喝多了。”
苏蓓蓓说:“谁喝多了,你喝多了?我没多。”
说着拿起醒酒器倒了一满杯,“吨吨吨”下了肚,撩起裙子,把腿翘上了凳子,旁边的小吕赶紧扭转头看着夜空。
许曼说:“苏蓓蓓,要死啊?把腿放下去!”
毕竟没有喝到六亲不认,苏蓓蓓把腿放下去,屁股呲溜一下挪到小吕旁边,吓得他立刻坐直了身体。
苏蓓蓓一巴掌拍到了小吕的背上“哎,冰块儿男,你什么时候娶许曼?”
小吕说:“明天,你能来吗?”
苏蓓蓓低头,一脸灿烂地又抬起头“肯定能来,一定来,许曼结婚,我能不来吗?还有陈莉,一起来!”
陈莉笑看着苏蓓蓓,摇了摇头,这段时间每个人都不好受,都是脸上带着笑,心里淌着血,徐钟耍脾气,她消沉出走,留守的苏蓓蓓不比她们好过多少。
她还要面对徐钟和陈莉的矛盾纠结,也真是难为她了!
苏蓓蓓又坐回去,对着许曼说:“女人为什么要结婚?男人有的,女人也有,女人会的,男人不一定会,他们还气人,自以为是,伤你的心还占有你的身体,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是不会结婚的,让男人哪凉快,哪待着去。”
小吕一脸无语地看着她,许曼笑着说:“我说你怂吧,来,现在给徐钟发视频,把你这慷慨激昂的陈情词再来一遍。”
苏蓓蓓不理她,接着说:“有些男人连鬼都不如,你都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他们就没心,我妈,他还打我妈,还打我!呜~”
苏蓓蓓一手端着高脚杯,一手放在桌子上,脸趴在胳膊上发出小兽受伤的呜咽声,凄惨得让人动容。
陈莉站起来,过去抱着她的头,轻抚她的背,以前她没有结婚前,陈莉总是在她心伤的时候安慰她,两颗心才会越靠越近。
苏蓓蓓婚后,徐钟宠她入骨,这些年苏蓓蓓才能释放本性,大大咧咧,豪放豁达。
但是一个人,童年的阴影,来自原生家庭根深蒂固的伤害,不是那么好痊愈的,即使有爱她的家人,徐长富走了,因为各种原因,徐钟和她理念的背离,偶尔的争吵,让她对婚姻和亲情产生了怀疑,还是忘不掉吗?
苏蓓蓓哭了一阵儿,渐渐平静,许曼站起来对小吕说:“把她抱屋里去。”
小吕看着许曼,愣怔在原地,许曼笑着说:“一身腱子肉,此时不用何时用?”
小吕作势要掐许曼脖子,许曼哇哇叫着躲到陈莉身后,陈莉对小吕说:“麻烦你了!”
再推辞就有点矫情了,小吕弯下腰一个公主抱把苏蓓蓓抱起来进了屋,陈莉拉开被子,小吕把她放在床上,眼睛都没地方放,扭头就往外走,经过许曼旁边,许曼拍了他屁股一下。
小吕伸手掐住她后脖颈,把她带出了主卧,“咋想的?你和陈医生不会把她扛回来啊?我最讨厌女人喝醉酒。”
许曼立刻炸了毛“哦,你那些年是不是扛着我在心里骂我呢?有种你咋不直接跟我说?”
小吕说:“你能跟别人一样吗?走,回家!”
许曼回屋跟陈莉告别,陈莉说:“过两天晨晨就开学了,我想带她理发做脸,看看有什么需要的买一买,就不去打拳了,等开学后,课程表出来,看看是周末去还是怎么安排再决定。”
许曼说:“嗯,你好好休息,这两天我看你也够呛,有些事儿不能强求,还是要慢慢来。”
陈莉点头说:“我就不送你了,你们路上小心点。”
许曼喝的也不少,脸红扑扑的,小吕捏了一下说:“开车来的还喝酒?”
许曼说:“明天让许文博来开就好了,这几天晨晨不去拳馆,你晚上没事儿,我们明晚回爸爸那里吃饭吧?”
小吕说:“这个你决定就好了,曼曼,你手头的事儿安排一下,我们抽空结婚吧!”
许曼厉声说:“你再说一遍?”
吴姐抱着飞飞坐在后面,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
许曼说:“抽个空结婚,我有那么忙吗?你抽空好了,先求婚。”
小吕宠溺地说:“好,我知道了!”
许曼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小吕说:“平时看徐钟老婆大大咧咧的,没想到她的童年也不快乐!”
许曼不想跟小吕谈这个问题,就像众多的家暴家庭一样,苏蓓蓓家的问题和小吕家的问题差不多,苏蓓蓓妈妈选择自杀是无法面对亲情的承重。
而小吕妈妈则是被他爸爸家暴重伤致死,年仅十二岁的他趁他爸爸醉酒,用锤子敲碎了他的头骨,妈妈不治身亡,他到处流浪,直到遇见龚自强。
这无疑是众多家暴家庭悲剧的一例,许曼有时候会想,吕睿凯没有走上邪路,成长得还不错真是个奇迹。
如今他听苏蓓蓓的只言片语,又回想起自己的人生了吗?真是造化弄人。
许曼说:“蓓蓓爸爸从小打她和她妈妈,十五岁的时候,姥姥被气死,舅舅为了她妈毁了他爸一只眼睛一条腿,被判了十年,她妈妈承受不了,除夕夜丢下她一个人跳河自杀了!”
小吕一掌拍在方向盘上,一打方向,一脚刹车停在了路边,他两手紧紧地攥在一起,轻轻抖动,许曼一下子酒醒得差不多了,已经熟睡的飞飞在吴姐怀里发出低声的嘤咛。
许曼两手覆在小吕的手上说:“没事的,都过去了,你们都好好地长大了啊!蓓蓓有徐钟,你有我,我一直都在啊!我一直在。”
小吕慢慢地平静下来,他开车重新上路,一脸冷峻,脸色阴郁,这一夜,有些人注定要失眠。
许曼没有白天的端庄禁欲,她用她的柔情治愈吕睿凯,迎接她的是愤怒之下的狂风暴雨,一室春色。
许曼沉沉睡去,小吕站起身,推开阳台的门,黑暗里,点燃的香烟星星点点,满室春色也无法消解他冰冷的心。
就像是病了一样,偶尔会发作,会发抖,会愤怒,会想要破坏,无法控制自己,他自己也觉得可怕,就像是那个遥远的夜晚。
遥远啊,太遥远了,就像是一场梦,那个时候,握着斧子的手一点都不抖,就像他无数次举起斧头,落下的时候,一根木柴就会变成两半。
手要稳,快狠准,一直都是这样,所以反转斧头敲下去的时候,那个叫爸爸的男人只是一声闷哼,一切都没什么不同,不同的是妈妈也不再叫着疼,她睡着了,永远都没有醒过来。
他把她妈埋在了村口的河边,成为孤魂野鬼到处飘吧,躲开男人,飘得越远越好。
说好的永远一个人,不去喜欢,没有资格喜欢,还是喜欢上了,烂命一条,能送给她的只有这一个。
失眠的不止吕睿凯一个,陈莉也站在苏蓓蓓的阳台上,看着窗外花园里一捧开败的月季花,就那么呆呆地站着。
屋里,台灯下是蜷成一团的苏蓓蓓,陈莉收回视线,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她给徐钟发信息“你该回来了,蓓蓓很辛苦!”
徐钟几乎是秒回“我会赶上孩子们的开学典礼。”
虽然才几个月的时间,每个人也都在成长着。
她晚上从苏蓓蓓房里出来,看见宏宇和晨晨在帮阿姨收拾桌子和烧烤架,这两个孩子,本该是调皮,无忧无虑的年纪。
晨晨正是闯祸的时候,她不服输,道理自成一派,看什么都新奇,对什么都充满了憧憬,除了文化课,任何东西都想要尝试着学一学。
然而,似乎是一夜间,现实击碎了她的梦,让她看到生活的残酷和人情世故,她成长成了一个虚假的大人。
以前宏宇不爱说话,她总是逗他,引导他,现在,她们两个在一起,一个比一个安静,不交流,但是,对于宏宇来说,晨晨还是那个领导他的小姑姑,他顺从的沉默。
这个家里,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安安,她仍然天真烂漫,可爱单纯,还是小孩子快乐啊,人为什么要长大呢?
陈莉帮苏蓓蓓盖好薄被,回了客房,晨晨已经睡熟,陈莉不想打扰她,反正也睡不着,她索性出了门,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拿着手机,却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这个夜太漫长了!
孩子们在六点半钟陆续醒来,阿姨七点起床准备早餐,却发现陈莉在厨房忙碌,餐桌上已经是豆浆,鸡蛋饼,烤好的面包和煎蛋,满满当当。
阿姨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宏宇奶奶,您起这么早啊?”
陈莉说:“我睡不着,你平时辛苦了!今天你吃现成的。”
阿姨帮忙把果汁端出去,又把安安的牛奶冲好,安安阿姨感激的道谢!
吃着面包的晨晨问宏宇:“期末你考的怎么样?”
宏宇说:“第一!”
陈莉本来想要夸赞他一下,又怕晨晨心里不舒服,就没吭声,晨晨说:“暑假里又把小学的内容复习了一下,有些地方不会,你帮我讲一下。”
宏宇说:“我低你两年,还有两年没学呢!”
晨晨说:“一会儿看看再说吧。”
孩子们哪有什么隔夜的心思,毕竟是孩子啊!见一面,还是和原来一样,挺好的!
苏蓓蓓一直睡到九点半才起床,蓬乱着一头头发,赤脚就出来了“阿姨,晨晨还在不在?”
陈莉在沙发上看着她说:“你不用上班吗?睡到日上三竿?”
苏蓓蓓揉着太阳穴说,要去,昨天就没去,孩子们呢?
陈莉说:“小区里骑车去了!你吃不吃东西?”
苏蓓蓓摇了摇头“不吃,一会儿喝杯咖啡就好了,哦,头疼死了,昨晚几点结束的?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陈莉说:“你想着许曼的酒不花钱吗?可劲儿喝,两瓶你自己喝了一瓶半,不撑的慌吗?还好你想不起来了,最好永远都想不起来。”
她这样一说,吓得苏蓓蓓呆愣当场“我耍酒疯了?说胡话了?怎么啦?”
陈莉说:“别的不说,你知道你是怎么从院子里到床上的吗?”
苏蓓蓓拍了拍头,想了半晌,摇了摇头说:“不记得了,你背我进去的?”
陈莉说:“我没有那么大的力气,背不动你。”
苏蓓蓓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沙发上跳起来,一溜烟回房间了,陈莉坐在沙发上,翻着一本时尚杂志,嘴角上扬,笑的欢畅。
不到一刻钟,卧室里传来苏蓓蓓的嚎叫声,她又是一阵风似的刮出来,一屁股坐在陈莉身边,“你为啥不让我睡在院子里?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呜,我的老脸啊!”
陈莉笑着说:“哎呀,科技使人进步啊,这摄像头没白装,是不是看的很清楚?不知道徐钟看到没有?”
苏蓓蓓反而镇定了“看到怎么了?渣男,臭许曼,怎么可以让自己的男人抱别的女人?”
陈莉说:“他可能就没把你当女人。”
苏蓓蓓颓废的趴在沙发上,焉焉的说:“陈莉,你和晨晨能来,我很开心,等徐钟回来,我们一起把事情说开了,一切都跟原来一样,只是爸爸走了而已,都过去了!”
陈莉又湿了眼眶,阴霾的太久了,暑去秋来,大家都在淡然中期待着一场惊喜的到来!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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