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向阳院》里酒香不怕巷子深(五)
新中国成立之初,对民国政府旧警察局安置的通知:在未接到军管委命令之前,应与公安军事代表共同办理事务,对外行文则公安军事代表副暑;各分局改称政府公安局ⅩⅩ分局,印信由公安军事代表指派专人负责。
公安局正式任命确实人选,以训练班及中社部为主的“内七、外五、郊八”的分局长。另外,为了加强公安局领导力量,任命接管了分局科、股及分驻所一级领导的职务。
通知重申了人民公安机关与国民党警察局有本质上区别,同时鼓励旧警人员要全心全意做人民的警卫员,忠于革命事业,为城市和各地治安保卫作出自己的贡献。
妻子滕娟娟感觉到睡在身旁的丈夫姜其词,翻来覆去不停地折腾,知道他这个时候没有睡好,便紧贴着他轻言细语悄悄地说,“其词,怎么啦?有什么事情这么让你下不了决心?还想着鲇鱼套警察暑的那些事情哪?旧警察怎么啦?且不说武昌城也不只是你一个?全国哪么多的旧警察,新中国刚刚成立,对各地的情况不甚清楚,要管理好这个社会,保持稳定,怎么说还得依赖旧警察维持着社会冶安吧?至少这个过渡阶段不能少吧?”
妻子缠绵悱恻的暖心的语言,是他精神上的巨大支持。尤其是因为自身无法生育的原因,他更是觉得愧对妻子,因为,妻子是那类非常喜欢孩子的女人。觉得一个家庭只有了爱情的结晶,那才叫完整的幸福家庭,孩子是赐予的天使哪!
当大兵压境,武汉的解放指日可待之时,不仅仅鲇鱼套警察署,几乎所有那些平日让人怨声载道的作恶警察,知道共产党的部队是绝不会轻饶他们。因而,有条件的搭乘飞机逃离去了国外,家庭环境不好的朝人烟稀少的荒野之处逃之夭夭。
而他们警察署的老郭,是中共南方局派来的地下党员。利用和局长表兄的身份为掩护,将所有收集非常有价值的情报,源源不断送往汉口保华街地下联络站。尤其是武汉解放之前,领导和组织了工人保护了发电厂好些重要的正常运行,像老郭这样的警察,在解放之后,是走上公安局的重重领导。
像姜其词这样既不是作恶多端的凶恶警察,也对武汉的解放没有做岀什么贡献警察,心里总难免惶惶不可终日。随着各种各样的传闻出现,姜其词给自己的安排定了个位,军管委不会给他严重的处罚,最大的可能是会进工厂当上一名工人。
想到这里,姜其词微微一笑,轻轻地拍了拍妻子说,“娟娟,没事的,我这样的年龄,军管委的负责人曾经征求我意见,安慰我,如果愿意留下来的话,可以继续当个警察。我知道,军管委的那个负责人看过我的档案,见我有着高学历,是爱惜人才的,並非岀于客套话。但我内心深知,既使留下来,将来的日子也並不好过。只是,我提出个要求,受人之托,想寻找到老师太妙慧的亲生儿子,军管委那个负责人爽快的答应了,並愿提供帮助。”
当初,恬素受清莲的委托,通过大表姐温菊珍的关系,确定了秦兔兔就是妙慧师太和秦数的儿子。只是,由于兔兔儒弱无能的性格不被全家人待见,却可邱萍这个娘有缘。可俗话说,“树倒猴孙散”,自从当家人秦数抛家舍业离家出走,这个家就毁了。随着《思殚庵》遭大火焚烧,遭到了灭顶之灾,清莲和忘觉无奈返回了忘觉的老家。可后来,当清莲再想寻找到秦兔兔,寻遍了和邱萍熟悉的人,人们都说,只知道邱萍仍然忘记不了兔兔的亲生父亲,揣着便卖房屋的钱,满世去寻找秦数,谁都说不清楚他们孤苦伶仃的母子现在何处?
说起来,邱萍开始岀走时思索再三,她估计秦数能去的地方只有远嫁湖南的大姐那里。可以说,除了父母,只有大姐最疼爱秦数了。邱萍栉风沐雨,风餐露宿沿路乞讨,竟然身揣便卖房屋的钱财分文不花,将近三个月才找到了大姐的家。当大姐看清楚站在面前的乞丐,蓬头垢面,差不多遮掩住半张脸,衣衫褴褛,身上散发出一股酸臭味。仔细辩论岀竟然是弟媳妇邱萍和侄儿秦兔兔,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当得知就是这个样子的穷困潦倒,却将秦家便卖房屋的钱,一文不少交给大姐手上的时候,大姐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他俩拥抱在怀里,压在心底的悲苦涌上心头,禁不住又一次放声大哭。
大姐后来告诉邱萍,秦数确实是按邱萍所想的,一路颠簸来到了这里。大姐忍不住数落他,狠狠地教训他太没有一点男子汉的胸襟,不管怎么说,既然你生了兔兔,就得对自己的儿子负责一辈子,这世上还没有你这样当爹的!大姐的话如同针锥,字字句句扎在心里流血,精神上一崩溃,竟然大病倒在床上不起,想不到会就这样撒手人寰。看见秦兔兔,未免又勾起大姐的一阵悲伤,可毕竟还保留着他们秦家的血脉。大姐和邱萍商量,想让兔兔就在这里成家,大姐亲家有一女子,应该说和兔兔相当般配,看能不能够娶回家?要说这本来是一桩极美满的婚姻,而且还双方定好了娶亲的黄道吉日。谁知与大姐家有过结的人横插一杠,说男女双方的生辰八字犯冲,兔鸡命运相克,今后结婚很难相处。关键是,火克金,大火能熔化金属,对他们姜家爆竹生意更有着不可估量的毁灭!再说兔兔他爹,怎么几句话就会让他死得不明不白?这是不是更让人生疑?就在兔兔好不容易做通了思想工作,愿意接纳这门婚姻的时候,突然间的变卦,如果被浇上一盆凉水。如当头一棒,狠狠地撞击脆弱的内心,不堪一击脆弱的心理。刚刚点燃起的爱情火苗,一下子熄灭,思想上变得疑让他性格变得愈孤僻胆小畏首畏尾。从此,在婚恋城头高悬免战牌,大姐自怨自责,她这是好心办错事。
姜其词说,就是知道了邱萍和秦兔兔去了湖南秦数大姐的家,如果没有秦数大姐和他们姜家有这么一层亲家关系,哪还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当姜其词得知了这么些年来,邱萍和秦兔兔在这里生活的全部情况后,他突然想起来,听娟娟说过旺喜的女儿韩鸾鸾,虽然说已经是结过婚。实际上,夫妻俩是有名无实,还未曾正真过夫妻生活。如果能够成全他俩的婚姻,那真的是做了个皆大欢喜的好事,也算是当了回月下老呢!还别说,並未看好的两个曾未谋面年轻人,两个人刚刚一接触,居然有那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这可能如同人们所说,有一种不期而遇,那叫相见恨晚,却恰逢其时。
这个时候,姜其词还有一个成人之美的婚姻。那就是于珂伟,也就是于珂政的大哥,不知岀于什么原因,看上了原来的弟媳妇洪臻珠,现在的清莲师太。说起来,这些年于珂政的思想包袱很重,日子过得非常艰难,常常想起来泪流满面,时时捶胸顿足。说起生意,他与谢长庚开办的“武昌谢于煤炭公司”还算是风生水起。也许长年奔波在生意场上,顾不上了家庭,和众多的富有家庭相似,为没有孩子而犯愁。
于珂伟的妻子兰婕是个不错女人,见丈夫只要是提起家庭无后,紧锁眉头觉得不是个完整的家时,兰婕总竭尽全力用最暖心的话安慰丈夫。记得那是个一年中最喜庆的春节,大年三十的团团圆圆之夜。兰婕做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酒过三巡,于珂伟实在忍不住,端起酒杯将大半杯酒一饮而尽,一副自愧不如的神态说,“唉!媫婕呵!平日生意场上忙于应酬,心里倒不觉得有什么空虚的感觉。可,可,象今天……唉!这么的氛围里,总让人想起了我们儿时的那个家。长辈们乐呵呵看着晚辈给他们祝寿,说吉祥的话,便笑吟吟递给晚辈早准备好的压岁钱,那种其乐融融的情景,唉!就是人们常说的,叫享受天伦之乐!想想也是呵!赚哪么多的钱,为了什么呢?唉!没有多大的意义呐!”
这也难怪,春节,是我们国家的传统节日。拜祭祖辈、贴春联、粘窗花、年夜饭、喜守岁、放爆竹、拜新年,如果没有孩子们从中凑热闹,差那么一味,就缺少那样热热闹闹的过年气氛。难怪每逢佳节,于珂伟摇着头不停叹息,这“年关难过”!尤其是这个谢长庚,每次过年过后,说是这过年就是忙年。不晓得为什么事兴过年?从进入腊月之后,既愁准备过年的食品,又得一样一样计划到位。人受累不说,还得将平时省吃俭用的钱都大把大把地花出去,还不管价钱贵不贵,只怕买不回来。这一大家子人,一人拈一筷子,不能看着空盘子吊胃口的难堪情景吧?难怪人们口头禅“有钱不买腊月货”,人家贩子苦苦守摊子一年,全指望着过年之前这几天捞一把。看着谢长庚掰着大吐苦水的表情,这让无儿无女的于珂伟从中品味道,与其说是在诉说过年辛苦,倒不如有那种儿孙绕膝、含饴弄孙、享尽全家之乐韵味。
兰婕心里何尝没有这样的感受,为了安慰丈夫心里的这种失落感,兰婕举杯与丈夫碰了一下,情深意长地对他,也是对自己说,“伟伟,没关系的,只要夫妻俩恩爱一辈子,白头偕老的和谐家庭事例比比皆是。远的不说,我的大舅伯和大舅母,也不是没有孩子么?两老如同人的称赞‘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样”。
丈夫怎么会不知道妻子大舅伯和大舅母的事情呢?苦命的两老命运多舛,有意捉弄着他们夫妻俩。两老原本有一儿一女,算得上是儿女双全的幸福家庭。他们忘不了儿子空空十岁那年的盛夏,空空与几位街坊的孩子们在河边嬉水,本来都玩够了,上岸穿衣。却不想突然刮起一阵妖风,将空空的衣服吹进河水中。这可是空空最喜欢的一件衣服,空空想都不想,立刻跳入河水中捡回衣服。当街坊的几个孩子们看见空空从河水中消失,有的拼命大声呼:救人哪!另外有孩子跑回家里请求救人,可最后,还是第二天发现空空漂浮起来,早就没有了呼吸。悲痛欲绝的大舅伯和大舅母,如万箭穿心,连死的心都有。更让两老痛不欲生的是,不到一年,隔壁的邻居王婆婆,特别的喜爱两老的女儿麦珍。岀于疼爱,王婆婆将她从郊外采集的蘑菇,煮了一大锅。闻着香气扑鼻的蘑菇,王婆婆自已一碗,给了麦珍一碗,结果王婆婆和麦珍都双双中毒身亡。
兰婕说到大舅伯和大舅母的这些往事,摇了摇头对丈夫说,“伟伟,你不知道人们是怎么议论这件事情的吗?他们说两老上山去寺庙在菩萨面前求个签,无儿无女就是一种命格,孩子们是上天赐送的礼物,只有前世种下的因,才有今世无孩的果。这就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认命吧!伟伟,两老相信佛祖已无因不说妄语,从此以后两老相依为命。有人曾经劝他们领养,他们觉得命里是无孩子的命,不能害了别人家里的孩子。”
兰婕安慰丈夫的话虽然这样说,听旺喜介绍,韩理坤知道江西明月山有位叫易神手的老中医。那可是名不虚传的神医,当年,韩理坤随他父亲去寻找过这个老中医,果然是个能医治各种疑难杂症的人。只是,事情过去了这么些年,不知道老中医还在不在人世?最后,兰婕说服了旺喜,对丈夫谎称和旺喜去湖南一趟。幸好那个老中医还健在,不过上山采药的事情就靠收留的徒弟了。这一趟兰婕不虚此行,她最先将怀孕的好消息告诉了旺喜,最后抑制不住内心激动告诉了丈夫。万万没有想到,女人生子如同“鬼门关走过一遭”,如果孩子岀现横位或臀位,就容易导致孕妇难产,凶多吉少,最终遗憾地离去。唉!于政伟一想起这件事情,捶胸顿足、热泪盈眶!是呵!兰婕的大舅伯没有孩子,不过得好好的么?自己怎么会这样混账呢?如果没有孩子的想法,兰婕会想方设法怀上孕吗?而让她母子性命不保?从此之后,于珂伟久久陷入了自责之中。
还是滕娟娟的心思缜密,在接触清莲和于珂伟在一起时,她隐隐约约感觉到于珂伟对清莲有那种爱慕的情感。在确定伟伟的感情从阴影中走出,她那天和丈夫谈起这件事情说,“其词,有件事情想告诉你,通过这段时间我对伟伟和清莲的接触,我敢肯定,伟伟对清莲有那么点意思了。”
姜其词摇了摇头说,“哎!娟娟你就别瞎猜,做官想情嘛!这件事情怎么可能?清莲可是他原来的弟媳妇呀?难道就不怕别人的闲言碎语,要知道,唾沫子会淹死人的,况且,他俩都是要面子的人!”
娟娟连连点点头说,“是呀!这就要看你这个即将从警察位置上下来之前,想方设法成全这门婚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