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5月26日,黑人男子乔治·弗洛伊德惨遭白人警察“跪杀”,临死前他用虚弱的声音哀求:“我喘不过气来!妈妈,我要死了!!”
随后黑人的抗议浪潮走向了极端,数十个城市发生暴力抢劫,被中国网友戏称为“零元购”。
但就在抗议种族歧视的同时,也出现了另一种声音,“黑人自甘堕落,犯罪率高,受人歧视属于咎由自取。”
实话实话,黑人犯罪率确实高得离谱,用约占总人口12%的比例,承包了超过50%以上的监狱人口。我在美国瞎转悠的时候,便不停地被当地华人警告:“没事儿别去某某黑人区,别给自己找事儿!”
这种对黑人的有色眼镜,甚至上升到了人种问题,获得过诺贝尔奖的美国“DNA之父”便撰文称,“黑人的脑容量低于其他种族”,说白了就是黑人都傻。
说某个种族天生就傻,很显然是赤裸裸的种族歧视。只要有机会,没有谁会不想往稳稳地幸福,甘于在平民窟混吃等死。
美国黑人目前所处的困境,是数百年持续压迫的结果,是长期恶性循环的产物。
塔尔萨黑人区的梦幻剧场
黑人学生乐团的街头表演
在弗洛伊德倒毙街头的整整99年前,白人势力便曾联手扼杀了,一个黑人建立的富裕模范社区。
这个被称作“黑人华尔街”的社区里,拥有300多家黑人开设的企业,包括两个剧院,属于自己的医院。这里的黑人们也曾穿着体面,文明礼貌,积极向上,甚至一些富有的黑人,还拥有私人飞机。
但在1921年5月31日爆发的一场种族屠杀,彻底吞噬了这朵柔弱的黑人之花。
幸存者奥利维亚·胡可(Olivia Hooker)曾如此描述,“无数白人喊叫着冲进我的家,砸毁了姐姐的钢琴和妈妈的梳妆台,爸爸的书架和奶奶的小床被泼上汽油,整座房子被火焰吞噬,有白人喊着‘烧死他们,烧死他们’……之后的每个夜晚,我都会惊叫着从睡梦中惊醒,再也无法入睡,那些画面我永远无法忘却……”。
这种不能呼吸的痛楚,与99年后弗洛伊德的哀求,并没有多少区别。
“黑华尔街”的崛起,要从塔尔萨的石油说起。
塔尔萨毗邻临阿肯色河,长期以贸易和畜牧业为主。
1901年由于格林-普尔石油大发现,无数自喷油井涌出的财富,让这个尘土飞扬的边陲小镇,有了石油之都的美誉。
石油产业的大发展,让塔尔萨的人口在十年间翻了两番,达到7.2万人,黑人也从不到两千人暴增到上万人。
欣欣向荣的塔尔萨,豪华酒店林立,百万富翁遍地,成为了纽约、芝加哥等大都市的竞争对手。
在这波开发热潮中,一些黑人通过开采石油和相关产业,迅速积累起了财富,开始涉足医生、律师、房地产经纪等被白人占据的领域,拥有数以百计的企业,影剧院、报社、学校、医院和邮政分站和教堂。
其中,黑人聚居区里的精英高中,每年都有大量学生考入哥伦比亚、欧柏林、汉普顿等历史悠久的大学。
但当时美国繁荣的天空,被人为地分成了两半。
严格的种族隔离制度,让黑人与白人不能同住一个社区,同读一家学校,在银行取钱要和白人用板子隔离开,甚至连共用厕所的洗手盆都不行,哪怕黑人再有钱。
拥有汽车的黑人家庭
在银行要用木板和白人隔开
只能用黑人专用洗手池
随着一战结束后,第一次红色恐惧的盛行,塔尔萨的“黑人之花”迅速凋零。
1921年5月30日,擦鞋工迪克·罗兰进入商场,去黑人专用的卫生间上厕所。
这时一名17岁的白人女孩,发出了一声尖叫,马上便有人报警说:“一个黑人打了白人女孩。”
警察赶来将两人带走询问,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迪克侵犯了白人女孩,但谣言迅速传播开来。
早就对富裕黑人心怀不满的白人,在报纸头条“黑gui性侵白人女孩”的煽动下,包围了关押迪克的警署,要求警方交人,由他们私刑处死。
聚集在警署门口的白人
当时正处于三K 党盛行的时代,极端白人团体甚至以私刑处死黑人为乐。1916年5月德州曾私刑处死一名黑人少年,引来了超过1万5千人在现场围观二千人围观。
德州私刑处死黑人少年的照片
照片里面露笑容的白人,与鲁迅先生笔下的“吃人血馒头”并无二致,他们不但看得兴高采烈,还把黑人的手指砍下来作纪念品,甚至还把遭焚烧黑人的照片,做成明信片售卖。
这张明信片是当时一名年轻人寄给他父亲的,文字为:“这是昨晚我们的烤肉盛宴,左边上头画有十字叉叉的就是我。”
为避免迪克遭受悲惨的命运,很多黑人也赶来示威,随着人数越聚越多,双方都取来枪械以壮声势。
很快双方就爆发了火拼,谁开的第一枪已经不重要了,导致10名白人和2名黑人身亡的短暂交火,彻底激化了局势。
大量白人冲入黑人聚居区,一边肆意开火射击,一边洗劫当地枪店,补充弹药。而当地的国民警卫队完全站在白人一边,逮捕了数百名年轻黑人,削弱了黑人的抵抗力量。
经过一夜枪战,白人击溃了黑人的防御,屠杀就此而起。
白人不但以肆意射击黑人为乐,还放火焚毁黑人的住宅,他们甚至呼叫来了“空军”的支援。
来自寇蒂斯-西南航空公司的白人飞行员,将松节油制成的简易燃烧瓶、TNT炸药、步枪等武器,塞进货运的双翼飞机内,将黑人聚居区炸成了一片火海。
这是美国本土首次遭受飞机轰炸,西南航空公司完成了,日本人想干没干成的事儿。
在整个屠杀事件中,国民警卫队和警察袖手旁观,完全不在意黑人的死活,有些人还出动车辆帮着白人转移,加快屠杀的进度。
这场被美国教科书定义为“土尔沙骚乱”的屠杀,造成了300余名黑人丧生,8000余人受伤,1200多栋房屋被焚毁,经济损失近200万美元(相当于现在的5000万美元)。
但由于仅被定义为“骚乱”,而不是“屠杀”,所以在之后几十年里,事件被有意封存掩盖。
塔尔萨市档案馆中,保留的零星照片,被标注为“黑人种族犯罪的证据”,事发当日的新闻也遭到删除。
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遭受屠杀的黑人反倒成了“骚乱作俑者”,施暴的白人成了“自卫”。
大屠杀事件后,1万多无家可归的黑人,被迫在帐篷中度过冬天。等他们想重建家园时,塔尔萨政府却通过了一条“防火法案”,禁止黑人们重建住房。
渐渐地,当地人淡忘了这起大屠杀,只知道曾发生过“种族骚乱”,既无人清楚伤亡人数,也不知道遇难者被埋在哪里。
直到上世纪90年代,俄克拉马州才开始了重新调查,但对幸存者及其后代赔偿的建议,却遭到了州议会的否决。
这就是美国社会对黑人的打压,而且这种打压从未停止。
很多人都不知道,20世纪初的美国黑人,也曾积累过相当可观的财富。当时黑人曾拥有全美农场中的14%,等到了1975年,已下降到不足1920年的5%。现在全美可耕地面积中,黑人拥有的比例已不到千分之一。
受过良好教育的黑人一样难以获得发展,在1992年至2013年期间,大学毕业的黑人净资产下降了55%,而白人的净资产上升了90%。
美国黑人自己都说:“在当今社会,我们没有几代人积蓄的财富,也不存在经济机遇。”
不过,现在这种对黑人赤裸裸的烧杀,已很难再次出现。
现在美国人以文明世界的灯塔自居,一般只杀“劣等的外国人”,黑人再差,至少也算“山巅之国”的公民。
所以,1921年的大屠杀是特殊历史环境下的产物,这种历史背景便是——“第一次红色恐怖!”
十月革命的成功,对资本主义国家的冲击表现在方方面面,这种从未出现过的社会制度,让包括很多学者在内的西方人趋之若鹜。
由于一战的刺激消弭,美国经济陷入了一段迷茫期,从积极参与国际事务,向固有的孤立主义转向。在此期间,美国工人阶级权利意识觉醒,开始谋求平衡资本家的权利优势。
1919年2月6日,西雅图爆发了总罢工,这是美国历史上第一次不同行业工人的联合罢工。5月1日,波士顿又发生了高举红旗的游行示威,并与闻讯而来的警察爆发了冲突。
随后,极端分子开始向美国各州政府机关寄送炸弹邮包,双方的对立情绪逐步升级,“第一次红色恐惧”从西海岸逐渐扩散到全国。
在工人运动连续不断的背景下,美国黑人也开始寻求平等的权利。
1861年~1865年的南北战争,并没有真正解放黑人,我在《美国历史上最差的几位总统,刚翻篇的川普能排第几? 》里写过,林肯继任者安德鲁·约翰逊(Andrew Johnson)的表现有点像个“卧底”,在他的纵容下,南部各州颁布的种族隔离法案,依旧在强化黑人的从属地位。
当美国卷入一战后,大多数黑人把参战当作了一次机会,希望凭借为国流血,来获得美国白人的平等对待。
36万黑人踏上了战场,虽然他们只能从事非战斗性活动,例如在军舰上烧锅炉。
即便如此,为国奋战过后的黑人,尤其是目睹了种族主义观念较弱的英法后,普遍对回国后争取平权充满了信心。
在这种乐观情绪影响下,黑人团体仿照威尔逊总统的做法,提出了“黑人的十四点”,包括黑人拥有普选权、更好的教育设施、废除种族隔离法等诉求。
但与乐观的预想相反,美国白人则报之以更深的敌意。那些习惯了高高在上的白人,对黑人争取人权的诉求,感到了深深的恐惧,并迅速与红色布尔什维克相连。
1919年7月19日,华盛顿特区的退伍士兵,以“黑人袭击白人妇女”为由,在全城范围内对黑人展开袭击。《华盛顿邮报》甚至在报纸上呼吁白人居民“今晚而动员起来,对黑人实施清洗”。
7月27日,芝加哥的黑人也遭到白人袭击,冲突很快蔓延到整个城市。持续13天种族冲突,共造成38人死亡,其中包括23名黑人,另有五百多人受伤。
媒体依旧站在了白人一边,《芝加哥论坛报》夸大了白人伤亡人数,《芝加哥每日新闻》则报道白人女性遭到杀害。
而在地域广大的南方各州,以三K党为代表的白人极端团体,则用大量的私刑处死黑人。
这段从希望到失望的岁月,被黑人活动家称之为“红色夏天”。
这里的“红色”,既指暴力冲突导致的黑人死亡,也指主流媒体将黑人与布尔什维克相联系。
1921年“黑人华尔街”的覆灭,不过是“红色夏天”的延续,是通胀压力下的白人,对富裕黑人的洗劫。
当“黑gui家里摆着钢琴,我家还没有呢”,都能成为洗劫的理由,与今天的“零元购”又有什么区别?
历史在一百年后悄悄轮回,从塔尔萨的一片火海,变成了数十个城市的“零元购”。
唯一不变的,只有黑人的弱势地位,这可不出了个奥观海,就能改变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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