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上海有缘
作者:段慧萍
我出生在一座美丽的边陲小城图们江畔,那里三面环山一面临江,与北朝鲜南阳市隔江相望。城市虽小但干净、整洁、宁静;这里居住着汉族、朝鲜族、满族等各族居民,世世代代朴实的延边人民在这里繁衍生息。小时候的我,对外面的世界一片茫然,只知道上海是全国最大的城市,仅此而已。要说我与上海的缘分,那还得从那场上山下乡运动说起。
1969年的3月,乍暖还寒的日子,学校组织全体师生到图们车站街道两旁,夹道欢迎从上海来的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我正在读小学五年级,对上山下乡这场运动还似懂非懂,跟在人群中拿着小红旗,高喊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的口号。一辆辆满载着身穿草绿色军大衣、头戴军帽、肩背草绿色军包的上海知青的哥哥姐姐们在我们跟前缓缓而过,一辆、两辆、三辆......记不清过去多少辆了,只记住了军大衣、军帽和军包。打那以后,宁静的图们小城开始热闹起来了,军大衣瘦腿裤子成了图们小青年的时尚;打那以后,的卡、的确凉穿在了姑娘媳妇们的身上;打那以后,永久、凤凰自行车穿越在图们的大街小巷;打那以后,上海的靓妹嫁给了延边的帅小伙,延边的大美女嫁给了上海的大帅哥,延边与上海结成了姻缘;打那以后,我对上海有了新的认知和向往。
1975年7月15日我也下乡来到了珲春县板石公社柳亭四队开始了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生涯,因此与上海知青结下了不解之缘。
柳亭大队八个生产队中,有上海知青,也就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和上海知青相识了。我们四队集体户离六队集体户很近,所以我们就经常到六队上海集体户去玩,一来二去的就和他们混熟了,六队集体户里只剩下沈佩珍、曹海林、黄秀霞、方根生等几名上海知青。我和他们集体户的沈佩珍、曹海林走得比较近。沈佩珍年轻漂亮,大眼睛、双眼皮、黄眼珠、高鼻梁、不大不小棱角分明的嘴唇,配上一张又白又嫩的娃娃型脸真好看,用现在的话说,颜值很高啊!我们就都叫沈佩珍姐“阿尔巴尼亚”。
柳亭大队基本上是以种植水稻为主要农作物的,而柳亭的大米很好吃,做出的饭油汪汪香喷喷的。在计划经济的年代,很多上海知青回家探亲要带口粮的,而当时生产队的口粮就是稻子,上海知青回家探亲需要把稻子换成全国粮票。要知道全国粮票是很紧张的,我的父亲由于工作之便熟悉一些粮食系统的人,能弄到全国粮票。就这样我和上海知青们用全国粮票换水稻、换大米,两全其美、两头受益。一来二去的我和他们就有了交往也因此建立了友谊。
在知青大返城前,沈佩珍姐提前回到了上海,而一去就再也没回来,曹海林被招工到石岘造纸厂并在那里安家落户。招工回城后,我还到曹海林家里做过客呢,他用上海菜招待我,有一道菜,叫“四喜烤麸”,我很喜欢吃,那时我不知道“烤麸”是什么食材,还以为是东北的冻豆腐呢!成家以后,我也曾几次用冻豆腐做过那道菜,可就是做不出来那个味儿,来到上海后,才知道那不是冻豆腐,而是“烤麸”!哈哈,食材不对怎么能做得出来呢!不过,我现在的“四喜烤麸”做的还不错哦。返城政策落实后,上海知青都陆陆续续地回上海去了,可沈姐的户口粮油关系还都留在了柳亭。沈佩珍给我来信,委托我把她的户口粮油关系档案从公社起出来,寄到上海。我接到了沈佩珍的信,很快的就帮她把档案寄了回去,从此我就和沈佩珍姐开始了鸿雁传书人情往来。那时流行松紧鞋,由于爱美之心在作怪,我非常想有一双,而我们这里又没有卖的,我把自己的想法在信中和沈姐说了,沈姐很快的就把鞋子给我寄来。穿上盼望已久的松紧鞋,我心里那个美的呀就别提了;还有一阵看到街上有上海女知青穿一款金丝绒的中式“袄罩”(现在叫唐装),很漂亮、很时尚,我也很想买一件这样的袄罩,于是我又给沈姐写信让她在上海帮我买。没多长时间衣服就寄来了,打开包裹一看,一件墨绿色的金丝绒袄罩,前面是一排蝴蝶结的纽襻,漂亮极了。仔细一看衣服不是买现成的,而是手工制做的。再一看信的内容,沈姐说,这种衣服商店里卖的价格很贵,她就自己买布料,自己剪裁给我做了一件。沈姐的手还真巧,那工艺做的真精啊,一点都不比买的逊色。穿到身上样式美观大方,大小正好合身.这件衣服让我爱不释手,穿了很多年也珍藏了很多年。在那商品紧缺的年代,上海的新潮服装源源不断地通过沈佩珍、曹海林的代购穿在我身上,我的一些同事和好姐妹,都很羡慕我。我也经常地把一些当时上海缺少的人参、木耳、蘑菇之类的东北特产给沈佩珍姐寄去;曹海林回上海探亲,我利用在列车段上班的工作之便,帮他购买车票、卧铺票。你来我往,我们的友谊持续了好多年。沈姐经常在信中给我讲上海的故事,给我讲黄浦江、南京路,那时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有机会去上海,亲眼目睹繁华的大都市,亲眼看看黄浦江、南京路!上班后看到一些领导们去上海出差,我真是很羡慕,总是在想自己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去上海看看呢?那时候去上海是我最大的心愿和梦想。
随着时光的流逝,随着工作的繁忙,随着家务事的增多,渐渐地我和他们的往来越来越少了,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就中断了联系。但是我始终没有忘记他们,心里一直在牵挂着们。
俗话说,“心有所想,必有回响”。2002年,我女儿来到上海读大学毕业后就留在了上海,并在上海驻足。随着第三代的降生,我也来到了上海,圆了我多年的上海梦!来到上海后,我每天除了给女儿带孩子做家务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见到沈佩珍和曹海林,三十多年了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可是由于中断了联系,几次搬迁,弄丢了通讯地址,所以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他们。我凭着记忆,找到了沈佩珍姐家的老地址闸北区中华新路,可是到那里一看,已经拆迁了废墟一片;可是我仍然不死心,又通过上海电视台《帮女郎》栏目和凤凰网站知青栏目查找,结果都是杳无音信。有时候走在大街上,我总是四处张望,希望能在人群中邂逅,这种想法实在荒唐,偌大的一个都市,又是茫茫人海怎么可能见得到呢,即使是擦肩而过,都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也不一定能认得出来呀!
2013年春节过后,我们几个在上海生活的同学、同事在上海搞了一次小聚会,在相互聊天时,我把要找上海知青的事和好同事刘颖说了,她给了我一个QQ号,说你上QQ上找三江居士,他是上海知青,是我们老乡孙丽娟的老公,这人在上海知青中很有威望人缘很好,或许能帮上你的忙。
带着期望,带着忧虑,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冒昧地敲开了陌生人三江居士的QQ号;为了避免尴尬我趁他不在线时给他留了言,把我要找沈佩珍、曹海林的事,告诉了他,而且还一再为自己的唐突表示歉意。没想到三江居士很快就给我回复了,他问了我一些关于沈佩珍、曹海林的情况,并告诉我说,他会尽力帮我这个忙的。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三江居士把我要找沈佩珍、曹海林的事情,登在了延边上海知青论坛上,很快的就通过姗姗来迟、金桑桑俩人的热心帮助找到了他们,更没想到的是,姗姗来迟竟然和我同是柳亭大队的知青!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我寻找了许久的上海知青,在三江居士、姗姗来迟、金桑桑的相助下终于找到了,我与上海知青四十来年的情缘终于又上海续上了!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更让我高兴的是,通过找上海知青这件事,我认识了一个好人三江居士、徐善桢老师,我后来一直称为他徐大哥,因为我觉得这样称呼更为亲切,更能表达我对徐大哥的感激和敬佩之情。
徐大哥是一个心地善良、为人热情、德才兼备、充满正能量的上海知青,他人很朴实,待人忠厚诚恳,热情好客,与徐大哥相识后,徐大哥几次邀请我参加了上海知青的联谊活动,还邀请我和我的同事刘颖到他家做客;高温酷暑,徐大哥和嫂子不顾天气炎热 ,忙前忙后地为我们准备了非常丰盛的午餐。能与徐大哥相识,是我人生中的荣幸,我不仅找回了与上海知青四十多年的情缘,收获更大的是徐大哥带我走进了延边上海知青论坛!在这里我又认识了更多的上海知青哥哥姐姐们;周老师、南飞雁、施建平、姗姗来迟、金桑桑、翔祥、长白山、万力等等许许多多优秀的上海知青哥哥姐姐们。他们个个都是才华横溢的精英,个个都充满了正气散发着正能量!尤其是通过几次参加知青联谊会活动,他们那激情洋溢精神焕发的劲头;他们那优美的舞姿,他们那动人嘹亮的歌喉,深深地感染了我、鼓舞着我;论坛上,他们那潇洒的风格,那精彩的文笔文风,深深地吸引着我,使我像一个迷路的小孩找到了家一样的感觉,一下子就扑进了这个知青大家园,爱上了这个知青大家园!我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上知青论坛,只要有时间我都会在论坛里浏览,跟帖、发帖。在这里我的视野开阔了,在这里我的心敞亮了,在这里我学到了许多从来没有学过的知识,在这里让我有了写作的欲望和灵感,有了发挥的空间;在知青文化的百花园里让我感到充实快乐!刚来上海时,由于人生地不熟加上气候和生活习惯的不适应,我总是感到很空虚、很困惑,心里无着无落的,因此,我给自己取了个“浮萍”的网名。自从认识了徐大哥,自从走进了知青文化的百花园,我觉得我在上海的生活越来越有滋味了,越来越有意义了。我爱上了上海知青大家园,我爱上了上海这座大都市!从图们江畔来到黄浦江畔,我始终相信“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这就是我与上海知青的缘分,这就是我与上海的缘分!既然有缘就要惜缘就要随缘,因此,我把我的微信名字叫做‘随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