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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童微信名字】100年来纽伯里儿童文学奖的发展减弱了吗?

时间:2023-03-26 01:28:42 阅读: 评论: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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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两者内容上有些许差别,例如《怪物》详细地描写了母亲的病情恶化,《老虎》对外婆的病情却草草带过;《怪物》对于母亲的死亡介绍得相对较少,《老虎》则细致入微地写了外婆去世的场景,十分感人;《怪物》的主题整体上较为单一,故事推进的同时贯穿康纳的心理问题和与外婆的冲突,但《老虎》中出现了更多的元素,除了推进文章的主线——外婆的病情恶化,还有其他支线,比如外婆还是一个韩国人(多元/亚洲文化),妹妹有阅读障碍,全家搬迁(面对一个新环境以及新方式的文化冲击),等等。

通过对比,我们不难发现两个文本无论是从家庭成员及其经历,还是写作方式,故事核心与内涵都惊人相似,对于一个连续阅读的读者来说,《老虎》很难令人感觉到惊喜和满意,尤其它还带有2021年“纽伯瑞金奖”的光环。

形态各异的多元文化

再进一步来看2022年纽伯瑞儿童文学奖的获奖作品,5部中有4部的主角都属于少数族裔,作者们在创作时力图以多元文化为载体,展现文化的传承与碰撞。如果把范围再扩大些,列举出近五年来获得纽伯瑞儿童文学奖的23本书,也会发现有多本作品都涉及多元文化,其中就包括前文中提到的《老虎》。

2018-2021年的获奖作品。

在2022年的获奖作品中,《最后的讲述者》和《一条落在地球上的蛇》中,分别是祖母曾经讲述的墨西哥传统故事和曾曾祖母留下的需要破译的原住民语言的口述故事变成了文本的密钥,她们从古老的故事里找到生命的本真和源头,这在推动情节发展的事件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通过回归传统,作者们也深度挖掘和传承了本民族的历史与文化。

《红色、白色和全部》和《西洋菜》(中文版已由心喜阅引进)则分别以印度文化和中国文化与美国文化的碰撞为依托,展现了新一代移民处在两种截然不同的文化氛围中的内心挣扎与徘徊。两个作者都以自身经历为蓝本,记述了他们作为第二代移民,在成长过程中对不同文化的接受与摒弃。

《西洋菜》中文版封面。

成长,也是儿童文学的一个永恒的主题。这些作品中,都包含着主人公在成长中的自我追寻与身份认同。无论作品的主人公来自于哪里,是何种肤色,在形成性的教育中有着怎样的意识形态,2022年的纽伯瑞获奖作品无一例外地反映出他们在成长过程中的懵懂和对自我的探索。

例如,在《强光炫目》中,作者借主角Bug之口,表达出许多孩子成长过程中的困惑:

很多书上说,要保持本真,不管是不是与众不同,这都没有关系,不用处处跟别人一样。最重要的是,要做自己。但这些书从来没有告诉我们,“自己”是谁,该如何寻找“自己”?它们理所当然地以为,读者已经知道“自己”是谁了,然后再随便找一个样子把“自己”装进去。


可惜,我就不知道“自己”是谁?可能每个人都是这样,也许没人能很笃定地解释自己是谁,大概在找到真正适合我的“自己”之前,我得试一堆不同的“自己”才行。

每个人的成长历程都不尽相同,但都如同在黑暗中独自摸索前行,像Bug提到的,就算很多书都云淡风轻地告诉你要做自己,可问题是,“自己”是谁?只有知道“自己”是谁,找到正确的自己,才能够最终成为“自己”和做“自己”。

“我”是谁?这不仅是困扰儿童成长的一个问题,更是千百年来,令无数哲人难以破解的终极哲学问题。而阅读每一本儿童文学作品就如同经历了一段书中的主人公找到自己定位的短途旅程,这或多或少也会给读者们提供些思考与帮助。

因此,乍看充斥着雷同元素的2022年纽伯瑞儿童文学奖的评奖背后还是蕴含着评委们的综合考量的。从反乌托邦的科幻小说、原住民的传统文化,再到亚洲移民的困境和对边缘群体的关注,从对人类未来的思索、人与自然的生态关注,到对传统文化的继承弘扬,以及面对不同文化的挣扎与融合,每一个故事都带有各自独特的气息,向读者们展示了形态各异的新世界。

《西洋菜》内页插图。

纽伯瑞儿童文学奖与美国社会

在美国,纽伯瑞奖章一直是儿童文学业界的风向标,几乎每个图书馆和书店都能轻而易举地找到获奖书目。当名单公布之后,公众们趋之若鹜,争相抢购,教师们也会及时将相关书籍列入课程范围之内。

纽伯瑞儿童文学奖,全称为约翰·纽伯瑞儿童文学奖 (The John Newberry Medal),是为了纪念英国书商约翰·纽伯瑞,由美国图书馆学会的分支机构——美国图书馆儿童分会所设,奖项主要颁发给当年做出杰出贡献的儿童文学作品,同时还必须满足的条件是,该书由美国出版商用英语出版。

“让一位十八世纪的英国人享有美国这样一个大奖的殊荣并不奇怪,因为纽伯瑞可谓是同为美国和英国的儿童文学始祖。”

A.S.W.罗森巴赫(A.S.W.Rosenbach)博士在他著名的早期美国童书书目的序言里这么写道:

“美国儿童文学史的第一人当之无愧属于英国著名出版商约翰•纽伯瑞……因为就是他出版的儿童书籍引起了全国范围内的争相模仿和盗版,他为儿童书籍的发展注入了新鲜且真实的动力和活力。这些书专门为儿童而作,适合儿童阅读,与成年人的书籍有着明显的不同。”

再来详细地分析一下纽伯瑞奖的部分评奖细则:

1.奖项颁发给上一年度在美国出版的对美国儿童文学做出最杰出贡献的作者。只要是原创作品,对于书籍的性质没有特别要求。

美国出版,即在美国以外的其他国家出版的书籍不符合资质;

委员会考虑所有形式的写作——虚构,非虚构,诗歌等;再版和汇编不符合条件;

该书应以儿童为目标读者,满足其理解、鉴赏能力;

儿童特指14岁及以下。


2.该奖项仅限于美国公民或者美国居民

居民特指已在美国定居人员(建立身份),区别于临时访客。

可以看出,纽伯瑞儿童文学奖实则只是美国本土的一项儿童文学奖,因设立奖项时间长,获奖作品质量高,才逐渐走入我们的视野。自1922年颁发第一届奖章以来,围绕该奖项的宣传大大刺激了美国儿童文学的生产机制。随着奖项影响力的扩大,它不再独善其身,反而被交换为经济价值,并与政治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该奖也帮助一些书商和小型出版社得以生存,自身也被塑造成“经典”,得到了生命长度的保证。

但一路走来的纽伯瑞儿童文学奖也并不是顺风顺水的,对它的质疑层出不穷。美国作为多元文化的熔炉,在20世纪70年代以前,获奖书籍几乎没有展示种族多样性的书籍,其获奖作者也几乎都是白人。直到民权运动引发了社会和政治动荡之后,非裔美国作家维吉尼亚·汉密尔顿(Virginia Hamilton)和米尔德里德·泰勒(Mildred D. Taylor)才分别凭借《了不起的M.C.希金斯》(M. C. Higgins, the Great,1975获奖,已有中文版)和《黑色棉花田》(Roll of Thunder,Hear My Cry,1977获奖,已有中文版)获奖。此后,该奖才终于给予有色人种更多认可,在展示多元文化等方面略有好转。

肯特州立大学的梅根·瓦莱里奥(Meghan Valerio)通过分析1950-1959和2000-2010两个十年的纽伯瑞获奖作品发现,通过50年的发展,尽管纽伯瑞儿童文学奖看似有了很大进步,但是某些涉及种族问题的故事主角还是白人的意识形态,有色人种的儿童并不能在相关文本中找到共鸣。

那么,类似的,白人作者能像黑人或是亚裔作者写出自己的困境吗?听得见的人能够写出听障人士的诉求吗?中产阶级能够完美诠释底层的生活吗?即便是出自真诚、善良的本意,所谓的“压迫者”替“被压迫者——少数群体”发声,又会得到多少支持呢?

也有学者指出,纽伯瑞评奖规则中所谓的美国传统,被默认为白人、新教徒和中产阶级,遗漏了美国的多元社会文化与种族背景,对女权主义和后殖民文化的代表性也很有限。

获奖作品的进步与局限

面对各种批评之声,纽伯瑞儿童文学奖明显在进行改善。在近五年的23部获奖作品中,有14部作品的主角是女孩,而涉及少数族裔的作品更是高达17部,还有3部涉及主角的健康问题。

近五年的获奖作品清单。

但是轻轻揭开表面井喷的争议热点,《老虎》的主角虽然是一位少数族裔(韩国裔),字里行间描绘的世界充斥着韩国的文化和特色,但倘若将之置于整个美国社会大环境之下,便会发现,它并未涉及亚裔的生存现状,例如种族歧视,融入困难等。换句话说,在这本书里,“亚裔”标签带来的“多元文化元素”实则并未对故事主线造成过多的影响,这些元素与文本之间相对独立。就好像一个装饰贴画,表面上让故事看起来似乎显得更加光鲜亮丽,然而当装饰被轻而易举地揭开后,本质则一览无余。而好的故事应该像盘根错节的树根,每一条看似毫无关联的支线,实则均是为树干提供了生命的养分。

其他让人备感困惑的地方还有:

为什么获奖作品展现的大多都是移民者在贫穷、破败、挣扎的生活环境中对美国梦的美好憧憬与希冀?这是对于少数族裔的刻板印象与歧视吗?

为什么在黑奴早已被解放的今天,2021年的获奖作品《箱子:亨利布朗把自己寄给自由》中有关黑奴解放的历史要一遍又一遍地被强调?

假如阶级壁垒不再强势,阶级固化有所松动,那么2020年的获奖作品《我在私立学校的第一年》(中文版已由中信出版集团引进)里,为何父母要花很大的代价将孩子送入多元文化相对较少的私立学校上学呢?

《我在私立学校的第一年》中文版。

在《强光炫目》中,为什么带着孩子的单亲妈妈就要面对财政危机,相比之下拥有丈夫的合作伙伴却能轻松地渡过难关,这是对女性的歧视吗?

这些元素的堆积,究竟是作者为了迎合大众,减少社会舆论的批评,为了所谓的“政治正确”,还是因为“陌生化”,致使我们对相对不熟悉的意识形态更加敏感?我们不得而知。

但不可否认的是,纽伯瑞儿童文学奖在发展的过程中的确在持续吸取社会舆论的批评,关注大众的意见并做出改变,在选择作品的时候,也在努力创新,尽可能做到多元化,例如《我在私立学校的第一年》是一本图像小说,这是该奖项第一次颁发给图像小说。

纽伯瑞儿童文学奖作为世界上最早的儿童文学奖项,在大部分情况下,获奖作品还是名副其实的,在受众角度、体裁、话题等方面皆有综合考量。然而,该奖项只是美国本土的一个奖项,其主要目的是为了结合美国国情,推出适合美国儿童阅读的优秀文学作品,是众多国际儿童文学奖项之一。它的确可以为许多家长在为孩子选购文学作品的时候提供很好的参考,但因为时代背景、意识形态、风俗习惯都有所不同,不是每一本书都适合中国孩子阅读,作为读者,也不应该因为其获得的权威认证将其奉为金科玉律。

刘绪源曾在其文章《以清醒眼光看待奖项》中提到了“奖项”的好处。他认为,奖项不仅对于作者是一个备受鼓励的机会和学习借鉴的目标,对于读者、研究者也是一种积极的推介和参考,但不能作为选书的唯一标准。他这样告诫大众:“评奖也好,评委也好,扩而大之,文学批评也是一样道理,那都关乎不同角度的取舍。所以,我们对这一切都得保持清醒的眼光,这才能得到最大的收获。”

参考资料

1.LaRocca,Rajani.Red, White and Whole. Quill Tree Books, 2021.

2.Lukoff, Kyle. Too Bright to See. DialBooks, 2021.

3.Strauss, Valerie. Critics SayNewbery-Winning Books Are Too Challenging for Young Readers, Washington Post,December 16,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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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Townsend, John Rowe. Written forChildren: an Outline of English-Language Children's Literature. 6th Americaned., Scarecrow Press, 1996.

6.The Newbery & Caldecott Awards: aguide to the medal and honor books. Association for Library Service toChildren, American Library Association (2009 ed.).

7.English, James F. The Economy ofPrestige: Prizes, Awards, and the Circulation of Cultural Value. Cambridge:Harvard UP, 2005. Print

8.Valerio, Meghan. Enough is enough! Timeto rethink the prestige of the Newbery Medal. The dragon Lode, vol.38 No.1,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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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刘绪源.以清醒眼光看待奖项[J].编辑学刊,2014,(01):60-62.


题图为2022年纽伯瑞儿童文学奖的获奖作品《西洋菜》封面,中文版已由心喜阅引进

作者丨徐芊芊

编辑丨申婵 何安安

校对丨柳宝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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