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王维是盛唐著名诗人,是当代山水田园诗人的代表。
他的字叫字摩诘,号摩诘居士,加上晚年好佛,诗歌中有很强的向佛倾向,所以后人称他为“诗佛”。他的很多诗句脍炙人口,如“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等“佛性”很浓的诗句,还有写离别的“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惟有相思似春色,江南江北送君归”等等。但是很多人不知道王维的“佛性”并不是逃离人世,并不是漠视人间疾苦。他有一首独特的咏史诗,借古讽今,让一对贫贱夫妻破镜重圆。
息夫人莫以今时宠,难忘旧日恩。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
王维年轻时期就有政治抱负,在唐玄宗时期,担任过很多官职,而且职位还不算低,如右拾遗、监察御史、河西节度使判官等。唐玄宗李隆基的哥哥李宪,本为太子,因为李隆基的功劳和声望更大,于是李宪把太子位让给了李隆基,自己被封为宁王。这个人的地位虽然不如唐玄宗,但也足可以称为“八千岁”、“九千岁”了。
据《本事诗》记载,李宪宠爱的艺伎就有几十人,而且清一色的色艺双绝。这还不够,他还看上别人的妻子了。王府左旁边有一对卖饼的夫妻,这男的长得怎样,不得而知,但起码不会比武大郎差吧。但他那妻子就非同寻常了,身材窈窕,冰肌玉骨,明眸皓齿,特别是一对双眼,顾盼含情。很快,这个尤物被宁王看上了。当然,君子爱色,取之有道,李宪也是个爱好艺术的文化人,他不惜花费重金,把卖饼人的妻子弄到了王府,用很高的规格宠爱她。
转眼一年过去了,李宪发现卖饼人妻子总是不苟言笑,有一天,李宪问她:“你还想念你那卖饼的丈夫吗?”,她默然不语。于是李宪把卖饼人召过来,让他们夫妻俩见面。妻子注视着已有一年不见的丈夫,只是两眼流泪,又不敢当众哭泣。当时宁王府上有十多位客人,都是当时有名的文人,其中王维也在。大家看到此情此境,无不凄恻。李宪让大家写诗,王维第一个写成了这首《息夫人》。
息夫人是春秋四大美女之一,本为息国君主的夫人。楚王灭息国后将她据为己有并且宠爱有加。息夫人虽为楚文王生下了两个儿子,但始终不和楚王说一句话。楚王问她为什么?她答道:“吾一妇人而事二夫,纵不能死,其又奚言!”。这首诗借息夫人的典故为卖饼人妻子代言。
“莫以今时宠,难忘旧日恩”,不要认为楚王你现在对我万般宠爱,我就会忘记以前夫君对我的恩情。当年息夫人是为了全国免遭涂炭而牺牲自己的,但内心深处绝不屈服。王维在这里暗示宁王李宪,你纵然能霸占卖饼人妻子的身体,但永远霸占不了她的内心。
“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就算看到满庭美丽的鲜花,我的心情也不会愉快,我只是为我的遭遇流泪,我不愿意和楚王你说一句话。对于一个弱小女子而言,沉默或许是最好的反抗。王维在这里讽劝李宪,就算你用什么方法,也不会赢得卖饼人妻子的欢心,她就像息夫人一样,不会被荣华富贵迷失自我,她会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她的抗争精神。
王维这首诗通过20字的叙述,借古讽今,委婉含蓄地表达了他对卖饼人的妻子的同情,他希望李宪不要像楚王一样,恃强凌弱,一个人,哪怕是弱女子,灵魂是很难被征服的。同时,诗歌也体现了王维厌恶官场的黑暗,不愿意与世俗同流合污的态度。
这首诗,也直接帮助了这对贫贱夫妻,李宪看了这首诗后,“乃归饼师,使终其志”。这对夫妻得以破镜重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