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时期,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位老师。

我们学说话,学走路,学会生而为人最初的道理。

上了幼儿园以后,那个温柔耐心的姐姐成为了我们的老师。她教我们排排坐吃果果,教我们丢手绢,教我们唱汉语拼音歌,教会我们如何在集体中生活。

小学开始,每天要见到的老师,变成了一个陌生的,有点严厉的人。她会在我们“溜号”的时候突然叫我们起来回答问题,还会每天检查我们的作业;考试成绩差会批评我们,甚至 “叫家长”。从那时候开始,我们开始有了“严师”这个概念,在后来的中学生涯中,老师一直是我们又敬又怕的人,盼望着下课,盼望着放学,盼望着能离老师的视线范围远一点。

大学以后,老师们对我们的约束力似乎“减弱了”,下课铃响之后,老师们不会过多的参与我们的生活,不再“抬头不见低头见”。这时候我们隐约发现,老师在我们生活中的比重逐渐减弱,他们会为我们引路,却不再会耳提面命,不再会催促着我们向前走。这是自由的滋味,却也是迷惘的开始。

于是我们发现,人生中的那些老师们,就像视频剪辑中的渐入渐出特效,就像山间的晨雾,就像空谷的回音。在我们逐步成为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的时候,他们也从我们的生活中渐渐隐去,并且在记忆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9月10日教师节即将来临,人民出版社读书会为大家选取了一些文人回忆老师的片段,这些看似平实的语句背后,是一片真挚的感恩与思念,跨越了时间的荒流,今日读来仍然十分动人。

鲁迅

我离开仙台之后,就多年没有照过相,又因为状况也无聊,说起来无非使他失望,便连信也不敢写了。经过的年月一多,话更无从说起,所以虽然有时想写信,却又难以下笔,这样的一直到现在,竟没有寄过一封信和一张照片。从他那一面看起来,是一去之后,杳无消息了。

但不知怎地,我总还时时记起他,在我所认为我师的之中,他是最使我感激,给我鼓励的一个。有时我常常想:他对于我热心的希望,不倦的教诲,小而言之,是为中国,就是希望中国有新的医学;大而言之,是为学术,就是希望新的医学传到中国去。他的性格,在我的眼里和心里是伟大的,虽然他的姓名并不为许多人所知道。

鲁迅 《藤野先生》

魏巍

记得在一个夏季的夜里,席子铺在当屋,旁边燃着蚊香,我睡熟了。不知道睡了多久,也不知道是夜里的什么时辰,我忽然爬起来,迷迷糊糊地往外就走。母亲喊住了:“你要去干什么?”“找蔡老师……”我模模糊糊地回答。“不是放暑假了么?”哦,我才醒了。看看那块席子,我已经走出六七尺远。母亲把我拉回来,劝说了一会,我才睡熟了。我是多么想念我的蔡老师呵!至今回想起来,我还觉得这是我记忆中的珍宝之一。一个孩子的纯真的心,就是那些在热恋中的人们也难比呵!……什么时候,我再见一见我的蔡老师呢?

魏巍 《我的老师》

汪曾祺

汪曾祺

金岳霖

金先生的样子有点怪。他常年戴着一顶呢帽,进教室也不脱下。每一学年开始,给新的一班学生上课,他的第一句话总是:“我的眼睛有毛病,不能摘帽子,并不是对你们不尊重,请原谅。”他的眼睛有什么病,我不知道,只知道怕阳光。  

因此,他的呢帽的前檐压得比较低,脑袋总是微微地仰着。他后来配了一副眼镜,这副眼镜一只的镜片是白的,一只是黑的。这就更怪了。后来在美国讲学期间把眼睛治好了,眼镜也换了,但那微微仰着脑袋的姿态一直还没有改变。

汪曾祺《金岳霖先生》

刘绍棠

那时候的语文叫国语。田老师每讲一课,都要编一个引人入胜的故事。我在田老师那里学习四年,听了上千个故事,这些故事有如春雨点点,滋润着我。

有一年我回家乡去,在村边遇到了老师,他拄着拐杖正在散步。我仍然像40年前的小学生那样,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礼。谈起往事,我深深感谢老师在我那幼小的心田里,播下文学的种子。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老师的教诲之恩,我终身难忘!

刘绍棠 《师恩难忘》

肖复兴

我一眼又望见院里那一墙的爬山虎,黄昏中绿得沉郁,如同一片浓浓湖水,映在客厅的玻璃窗上,不停地摇曳着,显得虎虎有生气。那时候,我刚刚读过叶老先生(叶圣陶)写的一篇散文《爬山虎》,便问:“那篇《爬山虎》是不是就写的它们呀?”他笑着点点头:“是的,那是前几年写的呢!”说着,他眯起眼睛又望望窗外那爬山虎。我不知那一刻老先生想起的是什么。

我应该庆幸,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作家,竟是这样一位大作家,一位人品与作品都堪称楷模的大作家。他对于一个孩子平等真诚又宽厚期待的谈话,让我15岁那个夏天富有生命和活力,仿佛那个夏天便长了。我好像知道了或者模模糊糊懂得了:作家就是这样做的,作家的作品就是这么写的。同时,在我的眼前,那片爬山虎总是那么绿着。

肖复兴 《那片绿绿的爬墙虎》

冰心

我从中学毕业的那一年,T女士也离开了那学校,到别的地方作事去了,但我们仍常有见面的机会。每次看见我,她总有勉励安慰的话,也常有些事要我帮忙,如翻译些短篇文字之类,我总是谨慎从事,宁可将大学里功课挪后,不肯耽误她的事情。

她做着很好的事业,很大的事业,至死未结婚。六年以前,以牙疾死于上海,追悼哀殓她的,有几万人。我是从波士顿到纽约的火车上,得到了这个消息,车窗外飞掠过去的一大片的枫林秋叶,尽消失了艳红的颜色。我忽然流下泪来,这是母亲死后第一次的流泪。

冰心《我的老师》

小互动

是否还记得那些年听着英语老师的“abandon”,物理老师的“自由落体”,数学老师的“圆周率”,语文老师的“唧唧复唧唧”的时光,以及那些陪伴着你成长的老师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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