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李金发是谁吗?这很正常。因为几个月前我也不知道。

但之后由于一些不可抗力,我知道他了,而且还知道地比较详细,然后,被他吸引。

李金发是“五·四”时期的象征派诗歌代表人物,他写象征诗的时候距胡适老先生发表《文学改良刍议》从而掀起的文学革命还没几年,说是文学革命,但核心就是用白话文取代文言文。文言文代替白话文在小说、散文这些文学体裁上还算进行得比较顺利,但在诗歌这个一直被视为文学正统的领域,白话文想替代文言文成为诗歌的书写载体,就不那么容易了。是嘛,文言文写诗达到那么高的高度,凭啥轻松就被你白话文取代了?所以那时候中国的白话文诗歌还处于起步阶段,也就是没太多人写,就算写了也很粗糙,写出来的诗句在今天看来有些不堪入目,用词造句的优美简直为零。当时自由诗派的代表人有大名鼎鼎的胡适和郭沫若。感情表达比较含蓄的胡适先生,写出来的诗句是这样的,给你们看看:“警察法令,十八岁以下,五十岁以上,皆不得为人力车夫。“车子!车子!”车来如飞。客看车夫,忽然心中酸悲。客问车夫:“你今年几岁?拉车拉了多少时?”车夫答客:“今年十六,拉过三年车了,你老别多疑。”客告车夫:“你年纪太小,我不能坐你车,我坐你车,我心中惨凄。”(《人力车夫》)

额,胡适先生这时候写出来的诗歌虽然没啥美感,但也是体现了人文关怀。郭沫若先生写出来的就是这样的,“梅花呀!梅花呀!我赞美你!我赞美我自己!我赞美这自我表现的全宇宙的本体!”(节选自《梅花树下醉歌——游日本太宰府》),这样的,“我是月底光,我是日底光,我是一切星球底光,我是X光线底光,我是全宇宙底Energy底总量!”(《天狗》)

嗯,郭沫若先生恨不得每一句后面都加上“!”,体现他永不枯竭的澎湃激情,但现在看起来略微有些吓人啊,觉得先生的荷尔蒙实在有些多得失控了。绝对没有不尊重先生的意思,个人感觉,不喜勿喷。

李金发的诗歌这时候就显出水平来了。他的代表作有《弃妇》、诗集《微雨》、诗集《食客与凶年》等,是不是光听名字就很象征?我就把我最喜欢的《弃妇》大家分享一下。

《弃妇》比较长,我就节选了。“长发披遍我两眼之前,遂隔断了一切羞恶之疾视,与鲜血之急流,枯骨之沉睡。黑夜与蚊虫联步徐来,越此短墙之角,狂呼在我清白之耳后,如荒野狂风怒号:战栗了无数游牧…………弃妇之隐忧堆积在动作上,夕阳之火不能把时间之烦闷化成灰烬,从烟突里飞去,长染在游鸦之羽,将同栖止于海啸之石上,静听舟子之歌。衰老的裙裾发出哀吟,倘徉在丘墓之侧,永无热泪,点滴在草地”。天啦,好想全部发出来,真的很喜欢。“弃妇”的形象跃然纸上,甚至让读的人也感受到了她的绝望,“弃妇之隐忧堆积在动作上”,这句子简直了!这种微妙的感觉好难表达出来啊!

用某位人士的话说:“李金发的诗,充满了象征派诗的神秘、怪异、颓废和失落的情调”。这种情调的诗,怎么可能不吸引人嘛?如果大家因为看到这篇文章而对李金发这位诗人甚至中国近代象征诗个产生了兴趣,那真是我的荣幸。

最后,放一张诗人的老照片和初版《食客与凶年》的封面、首页和部分目录,照片超级难找的!诗人是很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