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是人与世界的纽带,也是人与世界的障碍。
《道德经》第17章的内容所指,历来争议较多。我们还是先录一下余秋雨在《老子通释》中所采用的原文。
太上,不知有之。其次,亲而誉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悠兮其贵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前文我们已经讲过,如果将《道德经》中的百姓,理解为老百姓,那很多关键的章句自然而然地就理解错了。
是“太上,不知有之”,还是“太上,下知有之”?
这里的太上,是老子讲的处在统治位置上的有道圣君。
所以这里的下就不能是“太下”,也就是说这里的下,不是指今天我们讲的老百姓,也就是说不是《道德经》里所说的民、人、俗人,天下,不是这些。
这里的下,指的是第五章开头以及第17章末尾提到的“百姓”,这里的百姓,指的是为官的贵族,更准确地说,是离“太上”最近的百官。
所以,《老子通释》第24个错误,就是采用版本的错误,因为错误地理解了后文的百姓,所以就认为“圣君”深在宫中,神神秘秘,老百姓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第25个错误,“信不足焉”,余秋雨翻译为“既然不足以信任”,这里应该译为“既然不足以被信任”,或者译为“上级的威信不足”。 这里的错误是主宾定位的错误。
第26个、27个错误。《老子通释》原文 :最好的统治是那样悠闲,很少言语,事已办成。百姓都说:我们自然而成。
这里有两处错误:
1,原文是其贵言,而不是其少言。 贵言是重视说,重视说不一定少说。重视说是该多说时就多说,该少说时就少说。
2,在翻译时将“事已办成”放在了后半句,而在原文中“功成事遂”断在了前半句。
百姓都说,我们自然而成。 这里的错误和前文第5章中的错误雷同。
“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讲的就是最好的统治者无为而治。或者说就是儒家讲的垂拱平章。
传说中的尧舜以及文王、武王,就这么治理国家。
所以我要再次强调,老子离儒家近,庄子离佛家近。老子和庄子同属于道家,但主张不同。
写到这里,我又百度了一下“垂拱平章”:
平章是平正彰明。《尚书•尧典》里有"平章百姓"的话。
尚书的成书年代应该早于《论语》和《道德经》,在《尚书》成书的年代,百姓这词的意思不是人、不是民、不是指天下人,它指的是百官之族。于是我就又顺手百度了一下百姓这个词,结果如下:
中国早期社会只有贵族有姓,因此称百官之族为百姓。《尚书·尧典》:“平章百姓。” 战国以后泛指平民。
另外,余秋雨在解读《道德经》第17章时,引用了吴澄《道德经真经注》和陈鼓应的说法:
吴澄:贵,宝重也。然,如此也。宝重其言,不肯轻易出口。
陈鼓应:贵言,形容不轻于发号施令。
吴和陈的话表面上差不多,但是深究起来,陈鼓应的话属于过度解读。“贵”解读为“不轻于”可以;言解读为发号施令,就属于过度解读。
如果还是用射箭类比解读《道德经》,那么陈鼓应将贵言解读为“不轻于发号施令”,相当于射中了8环或9环。
世界并不是丰富多彩的,但我们用丰富多彩的眼睛去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