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我在中部地区的省城创业失败后，在家呆坐了好几个月，虽然不愁吃喝，但打麻将的日子备感无聊，于是托熟人找了一份精神病院保安的工作，以此打发空虚的日子。

第一天上班，物业经理让我在监控室上班，看看视频。每天到点上下班，日子倒也过得有滋有味。半个月后，物业高经理找到我，笑眯眯地说道：“老苏，这几天你做得不错，表现很好，我决定加以重用，调你到住院部上班兼约束病人。约束病人一次三块钱，一个月也多收入一二百块钱。不过你要小心，被病人打伤了可是没有任何补偿的。”

《疯人院》剧照

看着高经理阴险的脸，我差点吓脱了魂。对我来说，精神病人就是地狱中的恶魔，社会中的罗汉，到时候搞不好让精神病人把我给约束了。想撂挑子不干，可又不甘心白做了15天（规定没做满一个月是不付工资的），咬了咬牙答应下来。

约束病人的保安一般是四个人，其中一个外号叫卡西莫多，像极了《巴黎圣母院》中的敲钟人，面目丑陋，可是心地却没那么友善；另外一个弥勒佛一般，满脸堆笑，我们大家叫他胖哥。这两人是主力军，配合默契，天衣无缝。我刚坐下一会儿，就听见对讲机传来病区护士温柔甜美的声音：“九病区九楼需要约束病人。”我像听见恶鬼索命的声音，两腿打战。

刚到病人眼前，卡西莫多就冲到第一个，声音也提高了好几度：“你是老病人了，知道规矩，躺到床上去。”病人老老实实刚一上床，护士就麻利地用约束带捆好四肢，固定在床沿上，至于是吃药、打针还是怕病人自残就不得而知了。事后我长舒了一口气，向卡西莫多递上一支烟，卡西莫多得意地说：“还没有我搞不定的病人，时间长了，这些病人都知道我的手段，服不服，三秒钟，再不服，死里揍。”我心想，这钱也太好赚了，凶两句钱就到手了。卡西莫多接着又冲我挤了挤眼睛：“有机会带你到女病房开开眼界，见见世面，运气好的话全裸的女病人也看得到。”我嘿嘿笑了两声。

没想到卡西莫多有一天也碰上了对手。这次我们面对的病人身高一米八五，体重200斤。卡西莫多、胖哥首先冲上去凶了一通，病人不为所动，最后几个人一拥而上。病人激烈地反抗着，卡西莫多一把掐住病人的咽喉，病人早已没了意识，不知道疼痛，反抗得毫无章法。护士在一旁善意地提醒：“不要打脸啊，被病人家属看到了是要索赔的啊。”大伙儿一通拳打腿踢，终于把病人给整服了。我暗自叫苦，手上破了一道大口子，金项链也在拉扯中断为几截，一切都要自己出钱，太不合算了。

《飞越疯人院》剧照

此事不久，卡西莫多请了事假，好像是家庭问题。一个月后，110警车送来一个病人，这种事很常见，没有谁多加注意。没多久，就听见对讲机喊：“约束病人。”我们几个一冲上楼，全都傻了眼，怎么会是卡西莫多呢？他眼神呆滞无神，头发凌乱，胖哥柔声道：“兄弟，听话，你知道规矩，可以少吃点苦头。”我们念及兄弟之情，手下留了几分力。被绑在床上的卡西莫多蜷成一团，像一只濒临死亡的流浪狗。

《虽然是精神病但没关系》剧照

晚上保安在一起吃饭，正喝得高兴，胖哥突然说道：“假如有一天我进来了，兄弟们会不会手下留情啊？”大伙儿一愣，酒醒了一半，都嘿嘿笑道：“没有的事，胖哥心胸多开阔啊，肚里都可撑船了，哪里会有想不开的事。”我也有了几分酒意。

夜里我在床上翻来覆去，耳边尽是卡西莫多的嚎叫声和胖哥的话语。第二天，思来想去，决定辞职，从此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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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那些不足挂齿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