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面谈话或电话沟通是最好的，具有人情味、因人制宜也很重要”

重要的不仅仅是裁员方式，还有裁员对象

2022年春季，不断上升的利率开始给初创公司带来压力，但在线经纪商Trade Republic Bank GmbH有很好的理由认为，他们的职位是安全的。在竞争对手裁减人员的同时，这家柏林公司筹集了新资金，继续打招聘广告。但6月9日，在一个简短的视频宣讲中，该公司事实上的首席执行官宣布要进行工作调整——然后说，公司的700名员工应当检查电子邮件，以了解自己的职位是不是还在。大约100人被裁员，其中包括还没入职的新招聘人员。一些人错过了那次宣讲，是从社交媒体上得知这个消息，或者直接被取消了公司电子邮件账号的登录权限。

随着世界各地的央行收紧政策，在低成本信贷和轻松融资的时代成长起来的公司艰难地发现，缩减规模与发展壮大同样复杂——尤其是如果要解雇人员的话。全世界很多地方都有员工报告了差不多的故事，在管理层试图削减成本之际，他们遭遇了尴尬的解雇。“我们看到很多初创企业都试图以极快的速度裁员，”英国人力资源顾问公司Unleashed的首席执行官阿努克·阿居索尔(Anouk Agussol)说，“问题是，离开的人觉得自己像被丢弃的垃圾，而留下的人也失去了很多信任。”

Trade Republic的上述细节来自对13位前员工的采访，他们要求不具名。该公司的一名代表未予确认裁员总人数，并称上述调整是“团队架构重组”，一部分人获得了新的职位，也有人失去了工作。

全球技术裁员

阿居索尔说，执行不力的裁员体现出，初创公司往往提拔具备扎实技术能力的人员，但这些人不一定是很好的管理者。过去，她的工作重点基本上是扩大团队、发展人员，但最近几个月，她接到越来越多的帮助裁员的请求。收集科技行业裁员数据的网站Layo的信息显示，第二季度，全球有467家初创公司裁员逾3.7万人，相比之下2021年同期裁员人数不到3000人。

虽然裁员肯定是痛苦的，但造成的创伤程度本来可以轻一些。学生贷款公司Future Finance的前人力资源总监希思·巴克(Heath Buck)说，最好是采用明确且公平的裁员选择标准。最重要的是确保人们是有尊严地离开，为离开的员工提供职业辅导和面试培训从而帮助他们找到新工作也是明智的做法。巴克说，最坏的情况是，企业雇用了过多的员工，然后实施很多轮裁员，相比规模更大的单独一次裁员，这种做法造成的破坏可能更严重。“把裁员的事情解决掉，然后谈一谈公司的成长，帮助留下的员工继续前进，”他说。

裁员的方式也很重要。“面对面谈话或电话沟通是最好的，具有人情味、因人制宜也很重要，”巴克说。2022年5月，瑞典的先买后付公司Klarna用首席执行官的一则视频信息宣布将裁掉7000名员工中的10%。员工们在全公司的电话会议上观看了那则视频。据三名前雇员说，之后才与那些受影响的人进行了一对一的面谈，向他们宣读了一份法律文稿。一名公司代表说，所有后续面谈都是在大会上宣布消息后的48小时内进行，但没有具体说明如何向员工告知裁员消息。

对于裁员的可能性，最好是坦诚示人，这样等到事情真的发生时，人们就不会觉得受到了误导，从而对管理层失去信任。在5月的一次全员Zoom视频会议上，支付初创公司Bolt Financial Inc.的首席执行官马朱·库卢维拉(Maju Kuruvilla)提到了员工对业内裁员情况的担忧，他信誓旦旦地对员工表示，该公司财务状况良好，声称公司有大量现金。结果两周之后，250名员工遭遇裁员，占全体员工总数的三分之一。库卢维拉后来说，这些举动是必要的，以便公司能够“掌控我们自己的命运”。

重要的不仅仅是裁员方式，还有裁员对象。餐饮外卖初创公司Gorillas2021年10月在新融资中获得10亿美元，原本准备迁入一处很大的新总部，那里以前是一座啤酒厂，位于柏林时尚的普伦茨劳贝格区。之后在5月，该公司宣布裁减半数办公室职员的计划——其中很多人来自负责总部搬迁的团队。内部信息显示，剩下的团队成员只得问其他员工是否愿意协助搬迁事宜。Gorillas说，裁员经过了“深思熟虑的”规划，并表示协助搬迁的员工都是自愿的。

时机同样重要，而且不仅仅是出于业务方面的考虑。英国汇款初创公司Zepz的首席执行官2月给员工发送邮件，透露了大范围的成员削减措施，包括裁员约50人。一位要求不具名的前员工说，员工收到该通知的时间正好是一位37岁的人力资源部雇员的葬礼那天。这位前员工说，有一名员工尽管没有被裁，但还是辞职了，其辞职信中称，宣布裁员消息的时机表明公司管理不善。Zepz说，其需要实施裁员以“削减成本基础，寻求实现更大程度的财务独立”，该公司不予就上述邮件的时机置评。

英国人力发展协会(Chartered Institute of Personnel & Development)驻伦敦的政策顾问蕾切尔·萨夫(Rachel Suff)说，最重要的因素是让员工了解情况。她说，公布坏消息的管理人员需要得到支持，以便能够带着同情心并以清晰的方式传达消息。她还建议公司考虑提供裁员的替代方案，比如暂时离职或减少工作时间，从而让人们能保持受雇状态。“你不能进行太多的沟通，”萨夫说，“有时这是非常困难然而却必要的商业决策。重要的是，实施的时候要具有同情心，有人情味，并尽可能多地让人们了解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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