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标记个人的真实健康状况,健康码的赋码功能某种程度上已不再能够准确标记风险水平。
海量个人信息数据该如何销毁?
目前,各地原有的健康码平台仍然存续。一些地方在平台上增加了新的功能模块。比如杭州市的健康码平台上增加了发热门诊排队量的查询;重庆市等地方在原有的健康码平台上,添加了抗原自检报告的入口。
在很大程度上,“健康码”的防疫使命已经结束。不过,公众仍期待,健康码上的涉疫个人信息能得到妥善的处理。今年6月,河南省发生了为特定个人赋红码以限制其自由行动的事件,引发了公众对防疫个人信息被滥用的不安和担忧。
据了解,健康码平台上的个人数据涉及姓名、性别、出生日期、民族、身份证号码、电话号码、户籍地市、家庭住址、出行方式、行踪轨迹、车牌号码、精准定位信息、健康状况、个人职业、通信记录、诊疗信息等大量个人信息。
2022年9月4日这一天,仅四川省健康码就有亮码2.04亿次、扫码1904万次。2022年3月的某一天,广东的粤康码单日亮码达到了2.66亿次。
随着防疫任务变化,公众关心,这些海量数据将如何销毁。
在2021年1月印发的《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健康码管理与服务暂行办法》中明确规定,“健康码相关信息严格存储在政府部门或其指定的地点,按照相关法律法规规范使用,疫情结束后按规定销毁或妥善处置。”
浙江大学数字法治研究院副院长高艳东在一篇文章中表示,删除个人信息并非简单工作。一些访问数据还需要保存6个月以完成网络安全的审查要求。这是《网络安全法》的要求,运营者对访问数据需要储存6个月以上,这也便于监管机关检查行程卡运营中的合规问题,倒查网络安全事故责任。也就是说,行程卡或者健康码等平台上的数据应该“先审计再删除”,在第三方或上级部门进行数据审计后,确认不存在数据滥用等问题时,运营主体才可依法删除。
此外,高艳东强调,删除“通信行程卡”等的个人信息既要删除原始数据,也应当一并删除衍生数据。在数字时代,数据就是资源,一些企业可能将健康码、行程卡等的衍生数据使用于精准营销和广告,进行数据画像以分析用户的行为习惯、消费倾向。“对于互联网企业来说,如果发现其使用的数据来源于防疫数据,也应当主动删除。”
高艳东建议,主管部门应该加快出台规范性文件,明确“通信行程卡”、健康码等数据的存储期限、审计标准、风险评估、删除要求等规则,实现依法删除。
后疫情时代的“健康码”
至于健康码平台是否会以某种形式转变身份依然存续于公共生活中,现在仍然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
在一些地方,健康码本身就嵌入在当地的电子政务信息平台上,以一种电子身份证的形式存在。比如在上海,健康码只是随申码的功能之一。除此之外,随申码已经应用到了市民生活的多个场景中,包括公立医院的看病、药店购药医保结算、代替交通卡用于公交地铁出行,还可以用于出入公共图书馆。
值得注意的是,国家卫健委在今年11月7日印发了《“十四五”全民健康信息化规划》。其中多处提到了与“健康码”有关的内容。比如,规划提出目标,“到2025年,每个居民拥有一份动态管理的电子健康档案和一个功能完备的电子健康码,推动每个家庭实现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建成若干区域健康医疗大数据中心与“互联网+医疗健康”示范省,基本形成卫生健康行业机构数字化、资源网络化、服务智能化、监管一体化的全民健康信息服务体系。”
此外,规划还称,“推进政务管理服务电子化、自动化、无纸化,破除体制障碍,打破信息壁垒,逐步实现电子健康码、医保结算码、金融支付码等多码融合、业务通办。”
根据规划,未来三年将开展“互通共享三年攻坚行动”,这一行动将“普及应用居民电子健康码为抓手,建立居民以身份证号码为主、其他证件号码为补充的唯一主索引,推动‘一码通用’”。
具体而言,该行动将在普及居民电子健康码的基础上,来推进电子病历、居民电子健康档案跨省查询,并通过移动端应用,实现向本人提供电子病历、居民电子健康档案实时查询服务。
据南都记者了解,上述规划中提到“居民电子健康码”并不完全是防疫三年中使用的“健康风险提示码”。作为推进健康信息化的一项基础性工作,其前身是(电子)居民健康卡,随着二维码的普及,现在改名为电子健康码。其功能主要是作为“覆盖全体居民、全生命周期的健康身份统一标识和认证”。
不过,从规划来看,未来的电子健康码仍然有防疫的功能属性。根据规划,健康信息化有8项专门的行动,其中有一项是“数字公卫能力提升行动”。其中提到,“加强健康码标准规范使用,强化赋码和转码规则规范实施,推进互通互认、一码通行。”也就是说,未来健康码也将可有能会包含赋码和风险提示的功能。
高艳东认为,“通信行程卡”等的退出也并不意味着数字化治理模式的终结。
也有观点认为,未来健康码可以转型,从管控目的变成服务目的。不过,对个人信息保护、社会的治理能力,这也提出了更大的挑战,如何销毁过去三年防疫中收集的个人数据则是一次必须面对的考验。
采写:南都记者 吴斌 实习生 危欣 阿怡泉 发自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