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日渐临近。亲爱的父亲、母亲,属于你们的节日到了,该对您说点什么呢?
祝二老身体健康吧!
祝父母亲身体健康,你们年轻时曾因病痛历尽苦难。父亲十二岁丧母,不到二十岁时祖父又被扣上四类分子的帽子劳改十年,父亲承负起一家之主的责任,多次因饥饿导致低血糖,倒地抽搐不止,每每徘徊在生死边缘,幸遇好心人及时搭救,但始终不曾就医,直到生活条件慢慢好转,病情得以不治而愈。母亲有一次面部肿大,所谓“男怕穿靴,女怕戴帽”,虽明知男肿腿、女肿头均有性命之忧,因无钱医治,拖延很久,直到痊愈也不知病因。感谢天无绝人之路,虽几经历险,但最终都转危为安,父母二人分别于83岁、86岁寿终正寝,倘若有病得到及时医治,身体必定更加健朗,或许还能多享受几年后辈承欢膝下的天伦之乐。
祝父母亲身体健康,你们年老时曾因病痛承受太多的磨难。年过古稀,人的身体机能不可避免地逐渐下降,大哥定期带你们到华容县城医院体检,每次结果都显示身体健康,但风风火火劳碌一生的你们显然很难适应行动日渐不灵便、记忆力迅速下降等诸多变化,母亲在室内行走摔了一跤以后,一只手几乎失去了抓握能力,导致无法拿锅铲做饭;父亲则腿脚疼痛行走艰难,手也因颤抖而放弃了几十年写日记的习惯。为避免瘫痪在床加重子女的负担,你们始终坚持锻炼身体,自行按摩胳膊和腿脚,打扫室内卫生,洒扫庭院,保持整洁无异味,即使后来大小便偶尔失禁,行动极为不便,也坚决要求自己清洗内裤。二哥二嫂多年如一日对你们精心照顾,饮食起居无微不至地赡养且毫无怨言,你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不愿给他们额外增加分毫负担。你们多么希望自己不争气的身体恢复往日的健康,但衰老本是自然规律,谁又能抗拒?幸好二老安详去世,没有经受缠绵病榻之苦。
愿父母亲身体健康,到另一个世界不再病痛缠身。今年梦里,父亲身体抱恙,无钱医治,向我求助。父亲现在缺钱用了吗?和父亲一样,我们兄弟姐妹七个都不太信鬼神,认为人死如灯灭,躯体已然归于尘土,而灵魂得到永生只是迷信的说法,故每年祭祀,在家的二哥都只是选择性地在清明和中元两节,代表在外的几个兄妹为父母亲一共“送”七份纸钱,寄托子女对上一辈的怀念。有人说,纸钱烧得再多,也只是小面额的零钱,冥币才是大额钞票。如此说来,父亲每年都只是收到几纸箱的零钱而已,现在生病大概是真的无钱医治了。
七月初十星期天,清早6点多,我从桃花山镇出发,租摩托翻山越岭到达东山镇,走进家旁边的超市为父母亲挑选礼物,老板婶婶热情又和蔼地和我打招呼,问我是否想念两位老人,我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
冥币是论捆卖的,价格则是论面积大小而不是面额大小。50亿也好,10万也罢,目测20×10厘米的一律3元一捆,15×8厘米的一律2元一捆。考虑到父母亲虽然生前是一家人,钱物不分你我,但现在毕竟已故,那边的情形我却并不了解,几种大额的冥币、制作精美的金撮箕、黄橙橙的金元宝、衣物鞋子均各买一份。至于最传统的黄色纸钱,二哥自会按常规替我们七兄妹包好写好“寄”给他们。父母亲一辈子勤俭节约抚育儿女,从来没有为自己积攒过一分钱,现在到了另一个世界,如果真有灵魂存在,希望二位老人能感受到儿女的一片孝心,也能过上宽裕舒心的日子。
依例,举行“七月半祭祀”仪式还需过两三天,我不能将父母的礼物放在家里,担心哥嫂觉得不吉利,于是提着放到山里,等二哥过几天一起烧。二哥得知我可能回家,特意请假在家等我,并毫不介意地将装着冥币的袋子提回去放好,又陪着我到山里看望父母亲。
有哥哥时常看拂,今年山里没有高高的蒿草,也没有遮天蔽日的楠竹,四周开阔敞亮,不远处绿树成荫,这是父亲生前精心选定的墓地,长眠于此,空气新鲜,环境优美,必是风水宝地。
触景生情,我失声哭出来,绕墓缓行,不知亲爱的父亲母亲是否感应到我;一膝跪地,大放悲声,父母对我这个“幺儿”给予格外多的疼爱,幼年时父亲给我讲聊斋,讲二十四孝,讲解唐诗,抱着我教唱《白毛女》;每遇坎坷,母亲循循善诱耐心开导解开心结,劳作时不动声色地照顾,生小孩后无微不至精心呵护,如此种种历历在目。自从有了小麦麦,在父母亲最需要陪伴的最后几年,面对母亲多次挽留“住一夜”的要求,而我却一再推脱,起先是孩子还在哺乳期,稍后又是孩子从未离开过我,总之各种理由,说到底就是重儿女,轻父母。等到父母突然离去,才有时不我待的遗憾。
二哥陪着我看完墓地,热情地招待远道而来的摩托师傅,极力挽留我们吃中饭。得知我租的来回,不便久留,二哥立马提出付了租金让师傅自行回去,天晚之前暑气消散,租车送我回石首。
自从父母不在以后,留在老家的二哥自然而然地担负起这个大家庭的责任,几兄妹无论何时回家,每次都能得到热情款待,2020年新冠疫情突发,回家过年的姐姐和三哥几家人滞留月余,二嫂一日三餐每天变着花样给十几人做饭烧菜,从未半句抱怨。
毕淑敏说,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余归途。父母走后,留守的二哥让我们依然感受到大家庭的温暖和友爱,这份亲情不但使我们感动,也令乡亲们羡慕,也许,九泉之下的父母也感欣慰吧!
晚上给姐姐打电话汇报一天的行程,说到父亲患疾病无钱医治,姐姐安慰我说,每次梦里,二老都身体安然无恙,不必担心,中元节临近,或许是我心有所念,才会多想了吧!
但仍然祝愿我亲爱的父亲母亲健健康康,平平安安!也衷心希望父母仍然健在的子女趁时间还来得及,多多陪伴老人,以免今后空留遗憾。
202208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