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你面前看不见你的脸。我说的话你没有任何反应。
3月2日9:30分,坐上拼车,往另一个城市去,好在两个城市都没有疫情,才能走动,不然,这送别的心愿也无法完成。拼车还要去别的地方接人,我也无所谓,因为要下午四点左右才可以去探视病人,所以时间还是挺宽裕的。
上了车就给大姐发了短信,沿途风景无心观看,也没有过多去回忆什么,只知道我这一趟应该去,哪怕一路风尘仆仆。
10:30左右,大姐打来电话: “ zh,到了哪里?大约什么时候到,我和女儿在家等着你,到了我们在外面吃点饭就去医院。”
我:“估计还要3个小时左右。”
大姐: “那我们等你,路上小心。”
挂了电话,情绪突然就来了,眼泪不停往下掉。想起和领导这十年来一起工作,一起聊天的场景,俨然已经是很熟悉的家人一般,突然就要说再见,不舍之情难以言说。
见到大姐和女儿,彼此没有陌生感,对于她们,领导的言语里谈及她们无数次,我对她们太熟悉。
从见面开始就聊着,我回应着她们关于领导在公司的一切,以让她们从我这里更多的去感受和了解。
因为疫情,看望病人非常麻烦,何况在重症监护室呢,扫码,行程卡,核酸,一一检查。
本来是大姐挽着我手要一同进去的,我也希望她一同与我进去,可是被护士拦在了外面:“一个一个进去。”
我听了心里一愣,心想,我一个人进去?可是我更愿意大姐陪着。
我走到领导的病床前,他的嘴里,鼻子,都插满了管子,贴着胶带,根本看不到整个脸,我想: “这是一个睡着的人。”
我站在他面前,他毫无反应,我絮絮叨叨,念着公司的事,感谢他曾经对我的关照,感谢他在离开时还记挂着我……
我说着,哭着,期待着,如电视剧般,他的眼睛能眨一下,或者顺着脸庞滑下泪来。可是没有,我把一些话反复说了又说,他还是安静的躺在那里,没有任何回应。
我走出监护室,大姐抱着我,安慰着,我不停的抽泣起来,想起领导曾经说话的样子,可是又想不能太失控,引发大姐的眼泪。
我出来之后,领导的外甥女进去看舅舅,出来时也如我一般抱着她舅妈抽泣着:“我再也看不到舅舅了。”
我看着她抽动的身体,想了想说:“你舅舅经常提到你,说你很能干,是某某公司的高管……”
我只是想告诉她曾经舅舅跟我分享时对她由衷的赞扬,没曾想她听了哭得更厉害了。
是啊,再也见不到了。
我见到大姐时就联系了拼车的,结果我们依次看完领导,跟着她们和医生了解情况,下午五点过,依然没有师傅联系我,同时我也在网上约了sf车。
而她们要赶着去和领导姐姐一家吃饭,我不知所从: “要不你们先走吧,我自己在这里等车。”
大姐很礼貌: “这怎么行,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也不放心,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没事的,像家人一样。”
那一瞬间我非常痛苦,我原本计划看了就返回的,从时间上来说完全可以,可是却没有约上车。以前,但凡这种超出我计划的事我都无法适应,非常痛苦,但经过这些年我也有很大的变化。
瞬间纠结后,我还是很快调整好自己:“好吧,我今天走不了,我跟着你们一起去。”
路上,我一直约着车,依然没有结果。
饭桌上的每个人我都知道,曾经领导都提到过他们,看着他们因为领导才有的相聚,看他们谈笑风生,看他们偶尔说起领导的一些吃饭习惯,总喜欢给别人夹菜,曾经我们一起吃饭也是如此。
我的眼睛就蓄满了泪水,我微笑着听他们谈论着,我知道此时不适合掉眼泪,我很快就让自己恢复了平静,这么多年,对于眼泪,确实有了收放自如的能力。
吃了饭,我想就在附近找个酒店住下,可是大姐很热情的邀请去家里住,我心里是不愿意的,这样太叨扰,但是大姐也说得很真诚,我想打扰就打扰吧,也就一晚。
大姐说:“我们家住了17年了。”我也记得领导说过,他们家当时装修都是他监管的,材料用得很好。
小区很大,是步梯房,爬梯子时想到领导曾经爬楼应该很累吧,因为他不止一次说过,回去一趟坐车真心不容易,累。
走到家里一看,17年的房子了,装修还不过时,而大姐把屋子收拾得很干净,看得出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
住别人家里真不习惯,我不习惯,大姐估计也不习惯。只是我想,这也算是让自己去面对不愿意做的事,对改变自己长期以来的心理想法还是有用的,所以我也不过多纠结。
大姐让我睡床,她睡沙发,我也就不再推辞。因为太累,我们都没有好好聊天就各自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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