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王小波70岁的生日。他已经离我们远去，但他幽默的文字和憨直的笑容仍然是我们陷入低谷时的明灯。

王小波

01《爱你就像爱生命》

王小波留给世人最全面的书信作品。这些不加掩饰、发于肺腑的信，真实展现了他丰富的内心世界，是一部超越情书之上的爱情经典。

1.我把我整个灵魂都给你，连同它的怪癖，耍小脾气，忽明忽暗，一千八百种坏毛病。它真讨厌，只有一点好，爱你。

2.祝你今天愉快。你明天的愉快留着我明天再祝。

3.当我跨过沉沦的一切 身着永恒开战的时候 你是我的军旗

4.你想知道我对你的爱情是什么吗？就是从心底里喜欢你，觉得你的一举一动都很亲切，不高兴你比喜欢我更喜欢别人。你要是喜欢了别人我会哭，但是还是喜欢你。你肯用这样的爱情回报我吗？就是你高兴我也高兴，你难过时我来安慰你，还有别爱别人！

5.我的勇气和你的勇气加起来，对付这个世界总够了吧?要无忧无虑地去抒情，去歌舞狂欢，去向世界发出我们的声音，去向世界发出我们的声音，我一个人是不敢的，我怕人家说我疯。有了你我就敢 。只要有你一个，就不孤独。

6.我爱你爱到不自私的地步。就像一个人手里一只鸽子飞走了，他从心里祝福那鸽子的飞翔。你也飞吧。我会难过，也会高兴，到底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7.我的灵魂里有很多地方玩世不恭，对人傲慢无礼，但是它有一个核心，这个核心害怕黑暗，柔弱得像绵羊一样。只有顶平等的友爱才能使它得到安慰。你对我是属于这个核心的。

8.“只希望你和我好，互不猜忌，也互不称誉，安如平日，你和我说话像对自己说话一样，我和你说话也像对自己说话一样。说吧，和我好吗？

9.你是非常可爱的人，真应该遇到最好的人，我也真希望我就是。

10.不管我本人多么平庸，我总觉得对你的爱很美。

11.你生了气就哭，我一看见你哭就目瞪口呆，就像一个小孩子做了坏事在未受责备之前目瞪口呆一样，所以什么事你先别哭，先来责备我，好吗?

12.你要是愿意，我就永远爱你 你要是不愿意，我就永远相思。对了，永远‘相思’你。

13.你好！作梦也想不到我把信写到五线谱上吧?五线谱是偶然来的，你也是偶然来的。不过我给你的信值得写在五线谱里呢。但愿我和你，是一只唱不完的歌。

14.告诉你，一想到你，我这张丑脸上就泛起微笑。还有在我安静的时候，你就从我内心深处浮现，就好像阿芙罗蒂从浪花里浮现一样。

15.别怕美好的一切消失，咱们先来让它存在。

16.我要爱，就要爱得热烈，爱得甜蜜，爱得永远爱不够。

17.我和你就像两个小孩子，围着一个神秘的果酱罐，一点一点地尝它，看看里面有多少甜。

18.你的名字美极了。真的，单单你的名字就够我爱一世的了。

19.他妈的，要是这路上的九十分钟省下来和你待在一起多好。

20.自多我识识了你，我觉得所有人都黯然失色，再也没有谁比你更好了，我的菩提树。

王小波与李银河

02《黄金时代》

王小波不朽之作，一代人的精神标识。重写数十次、雕琢二十年。获《亚洲周刊》二十世纪中文小说一百强、第十三届《联合报》中篇小说大奖。含《黄金时代》《三十而立》《似水流年》、《革命时期的爱情》、《我的阴阳两界》

21.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后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逝，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可是我过二十一岁生日时没有预见到这一点。我觉得自己会永远生猛下去，什么也锤不了我。

22.其实伟大友谊不真也不假，就如世上一切东西一样，你信它是真，它就真下去；你疑它是假，它就是假的。

23.我要抱着草长马发情的伟大真诚去做一切事，而不是在人前羞羞答答的表演。在我看来，人都是为了要表演，失去了自己的存在。

24.于是我想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本质，放到合适的地方就大放光彩。

25.人生是一条寂寞的路，要有一本有趣的书来消磨旅途

26.似水流年是一个人所有的一切，只有这个东西，才真正归你所有。其余的一切，都是片刻的欢娱和不幸，转眼间就已跑到那似水流年里去了。我所认识的人，都不珍视自己的似水流年。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件东西，所以一个个像丢了魂一样。

27.忽然之间心底涌起强烈的渴望，前所未有：我要爱，要生活，把眼前的一世当作一百世一样。这里的道理很明白：我思故我在，既然我存在，就不能装作不存在。无论如何，我要为自己负起责任。

28.人活在世界上，快乐和痛苦本就分不清。所以我只求它货真价实。

29.当我沿着一条路走下去的时候，心里总想着另一条路上的事。这种时候我心里很乱。

30.这是他的似水流年，不是我的。岁月如流，就如月在当空，照着我们每一个人，但是每个人的生活都不一样。

31.虽然岁月如流，什么都会过去， 但总有些东西发生了就不能抹杀。

32.寂寞纯黑如夜，甜蜜如糖，醇香如酒。

33.人活着总要有个主题，使你魂梦系之。

34.光荣属于国王，有趣属于我们。

35.我的生活也有硬软两个时期，浑如阴阳两界。

03《我的精神家园》

王小波

王小波的一部杂文集。他从身边的小事入手，以犀利的视角，为我们展示了一个理想的精神家园，电光石火般让人幡然惊醒。

36.我看到一个无智的世界，但是智慧在混沌中存在。

37.人生在世，会遇到一些好事，还会遇上些坏事。好事我承受得起，坏事也承受得住。就这样坦荡荡做个寻常人也不坏。

38.所以，真正有出息的人是对名人感兴趣的东西感兴趣，并且在那上面做出成就，而不是仅仅对名人感兴趣。

39.人的存在是一种自然现象，而不是某种意志的产物。这种现象的内容就包括：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有性别之分，贤愚之分，还有同性恋和异性恋之分，这都是自然的现象。把属于自然的现象叫作“丑恶”，不是一种郑重的态度。这段话的意思说白了就是这样的：有些事原本就是某个样子，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40.人和人其实是很隔膜的。有些人喜欢有趣，有些人喜欢无趣，这种区别看来是天生的。

41.海明威在《丧钟为谁而鸣》里说过这个意思：所有的人是一个整体，别人的不幸就是你的不幸。所以，不要以为丧钟是为谁而鸣——它就是为你而鸣。

42.虽然人生在世会有种种不如意，但你仍可以在幸福与不幸中作选择。

43.青年的动人之处，就在于勇气，和他们的远大前程。

44.一个人的成长大体受到三种力量的左右：他父母的意愿，他的际遇，他本人的意愿。

45.生活方式像一个曲折漫长的故事，或者像一座使人迷失的迷宫。很不幸的是，任何一种负面的生活都能产生很多乱七八糟的细节，使它变得蛮有趣的。人就在这种趣味中沉沦下去，从根本上忘记了这种生活需要改进。

46.人活在世上，不必什么都知道，只知道最好的就够了。

47.我知道有些人生活的乐趣就是发掘别人道德上的毛病，然后盼着人家倒霉。谢天谢地，我不是这样的人。

48.老师们说，怎么做对是科学，怎么做好则是艺术；前者有判断真伪的法则，后者则没有；艺术的真谛就是要叫人感到好，甚至是完美无缺；传授科学知识就是告诉你这些法则，而艺术的修养是无法传授的，只能够潜移默化。

49.真理能够解决问题，因为真理不是别的而是人对真正的事实和力量的实事求是。

50.人生唯一的不幸就是自己的无能。

51.总而言之，干什么都是好的，但要干出个样子来，这才是人的价值和尊严所在。人在工作时，不单要用到手、腿和腰，还要用脑子和自己的心胸。我总觉得国人对这后一方面不够重视，这样就会把工作看成是受罪。失掉了快乐最主要的源泉，对生活的态度也会因之变得灰暗……

52.我们的生活有这么多的障碍，真他妈的有意思。这种逻辑就叫作黑色幽默。

53.一个人在二十岁时如果不是激进派，那他一辈子都不会有出息；假如他到了三十岁还是个激进派，那他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我们这样理解他的话：一味地勇猛精进，不见得就有造就；相反，在平淡中冷静思索，倒更能解决问题。

54.人生在世，常常会落到一些“说法”之中。有些说法是不正确的，落到你的头上，你又拿它当了真，时过境迁之后，应该怎样看待自己，就是个严肃的问题

55.人有无尊严，有一个简单的判据，是看他被当作一个人还是一个东西来对待。这件事有点两重性，其一是别人把你当作人还是东西，是你尊严之所在。其二是你把自己看成人还是东西，也是你的尊严所在。

56.做成一件事，需要比呼吁更大的勇气和努力。要是你有这些勇气和精力，不妨动手去做。要是没这份勇气和精力，不如闭上嘴，省点唾沫，使厕所的墙壁保持清洁。

57.人在写作时，总是孤身一人。作品实际上是个人的独白，是一些发出的信。

58.中国有五千年的文明史，这部历史有一半写在故纸上，还有一半埋在地下，只是缺少了一部立在地上的历史，可以供人在其中漫步。

59.总体来说，我以为人生在世应当努力，应该善良，而血统这种说法对于培养这些优良品质毫无帮助。

60.须知参差多态，乃是幸福本源。

04《沉默的大多数》

幼年时期的王小波

王小波说：我活在世上，无非想要明白些道理，遇见些有趣的事。倘能如我所愿，我的一生就算成功。我开始得太晚了，很可能做不成什么，但我总得申明我的态度，所以就有了这本书——为我自己，也代表沉默的大多数。

61.沉默地思索，是人类生活的另外一面。

62.话语教给我们很多，但善恶还是可以自明。话语想要教给我们，人与人生来就不平等。在人间，尊卑有序是永恒的真理，但你也可以不听。

63.我对自己的要求很低：我活在世上，无非想要明白些道理，遇见些有趣的事。倘能如我所愿，我的一生就算成功。

64.所谓弱势群体，就是有些话没有说出来的人。就是因为这些话没有说出来，所以很多人以为他们不存在或者很遥远。

65.一个人倘若需要从思想中得到快乐，那么他的第一个欲望就是学习。

66.人既然活着，就有权保证他思想的连续性，到死方休。更何况那些高尚和低下完全是以他们自己的立场来度量的，假如我全盘接受，无异于请那些善良的思想母鸡到我脑子里下蛋，而我总不肯相信，自己的脖子上方，原来是长了一座鸡窝。

67.假设善恶是可以判断的，那么明辨是非的前提就是发展智力，增广见识。

68.俗话说得好，此人之肉，彼人之毒；一件对此人有利的事，难免会伤害另一个人。真正的君子知道，自己的见解受所处环境左右未必是公平的，所以他觉得明辨是非是难的。

69.一个人快乐或悲伤，只要不是装出来的，就必有其道理。你可以去分享他的快乐，同情他的悲伤，却不可以命令他怎样怎样，因为这是违背人类的天性的。

70. 我相信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经历：傍晚时分，你坐在屋檐下，看着天慢慢地黑下去，心里寂寞而凄凉，感到自己的生命被剥夺了。当时我是个年轻人，但我害怕这样生活下去，衰老下去。在我看来，这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

71.在我周围，像我这种性格的人特多——在公众场合什么都不说，到了私下里却妙语连珠，换言之，对信得过的人什么都说，对信不过的人什么都不说。

72. 只有那些知道自己智慧一文不值的人，才是最有智慧的人。

73.在这个世界上，大多数愚蠢里含有假装和弄假成真的成分。

74.真理直率无比，坚硬无比，但凡有一点柔顺，也算不了真理。

75.人该是自己生活的主宰，不是别人手里的行货。假如连这一点都不懂，他就是行尸走肉，而行尸走肉是不配谈论科学的。

76.对于什么叫美好道德、什么叫善良，我有个最本分的考虑：认真地思索，真诚地明辨是非，有这种态度，大概就可算是善良吧。

77.人们的见识总要受处境的限制，这种限制既不知不觉，又牢不可破。

78.我已经四十岁了，除了这只猪，还没见过谁敢于如此无视对生活的设置。相反，我倒见过很多想要设置别人生活的人，还有对被设置的生活安之若素的人。因为这个缘故，我一直怀念这只特立独行的猪。

79.不管是信神，还是自珍自重，人活在世界上总得有点信念才成

80.科学家维纳认为，人在做两种不同性质的事，一类如棋手，成败由他的最坏状态决定，也就是说，一局里只要犯了错误就全完了。还有一类如发明家，只要有一天状态好，做成了发明，就成功了，在此之前犯多少次糊涂都可以。

81.学习文史知识目的在于“温故”，有文史修养的人生活在从过去到现代一个漫长的时间段里。学习科学知识目的在于“知新”，有科学知识的人可以预见将来，他生活在从现在到广阔无垠的未来。假如你什么都不学习，那就只能生活在现时现世的一个小圈子里，狭窄得很。

82.人经不起恭维。越是天真、朴实的人，听到一种于己有利的说法，证明自己身上有种种优越的素质，是人类中最优越的部分，就越会不知东西南北，撒起癔症来。我猜越是生活了无趣味，又看不到希望的人，就越会竖起耳朵来听这种于己有利的说法。这大概是因为撒癔症比过正常的生活还快乐一些吧。

83.智慧永远指向虚无之境，从虚无中生出知识和美 。

84. 我认为低智、偏执、思想贫乏是最大的邪恶。按这个标准，别人说我最善良，就是我最邪恶时；别人说我最邪恶，就是我最善良时。

05《红拂夜奔》

王小波是个大高个，身高一米八四，大块头有大智慧

借隋末大将军李靖和杨素家妓红拂的风流韵事为蓝本，以现代人的眼光去观照历史，表现知识分子在反智社会中的尴尬处境。看似荒诞，却处处体现着对现实的反讽，对自由、趣味的向往。

85.她私奔的理由只是追求有趣。

86.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件事能让我相信我是对的，就是人生来有趣。过去有趣，渴望有趣，内心有趣却假装无趣。也没有一件事能证明我是错的，让我相信人生来无趣，过去无趣现在也无趣，不喜欢有趣的事而且表里如一。所以到目前为止，我只能强忍着绝望活在世界上。

87.年轻人和老人的区别在这里吧。人在年轻时充满了做事的冲动，无休无止地变革一切，等到这些冲动

88.假如你不走到墙外面来，就永远不会知道有这样一些景象。假如你不走出这道墙，就会以为整个世界是一个石头花园。而且一生都在石头花园里度过

89.在我看来，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无不在做白日梦。乞丐在做黄金梦，光棍在做美女梦，连狗都会梦到吃肉而不吃屎。一个数学家梦想证出个大定理，也是合情合理。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点可能好梦成真，但也可能不成真就到了梦醒时分。我们需要这些梦，是因为现实世界太无趣。我现在已经没有了梦想，但还活在人世上；因此风尘三侠逃出了洛阳城，故事还远没有结束。

90.再好的发明到了蠢货手里也不能起作用。可惜的是这世界上的蠢货总是那么多。但是人没法子和蠢货争论。

91.红颜薄命，只要是死在明月轻风之下，或是一死酬知己，那都叫死得其所。

92.永不妥协就是拒绝命运的安排，直到它回心转意，拿出我能接受的东西来。

住在老家里，人就不会孤单，也不会老，只是会与草木同腐，和老房子一起倒塌

93.他好像是被魇住了，必须显得老和显得小。身为成年人，却没有负成年人的责任，就只好往老少两端逃遁。

94.我在讲李靖的事时，他就像一座时钟一样走着。但是这座时钟走得并不总一样快。讲到别的人时也是这样。举例而言，现在是故事的开头，时钟就相当缓慢。也不知讲到什么时候它就会突然快起来，后来又忽然慢下去，最后完全不走了。这是我完全不能控制的。因为不但李靖，连我自己也是一座时钟，指不定什么时候快，什么时候慢，什么时候会停摆。

95.千万不要说什么“结婚不结婚是我的自由”之类的傻话。你的自由就是别人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或者别引人注目。

96.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比像个演员活着利益更大，也没有比这危险更大的事了。

97.是什么人，都会感到时光在身上流动，受到这种启迪之后，自己也想像风中的芦花、水里的浮萍一样流动。但是我把这种流动深藏在心底，不让它表现出来。

98.李靖当时还年轻，不会长久地为这些事而不痛快，只有到了中年才会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像狗一样被人拴着，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思，不如早死——就此犯了精神崩溃。

99.今天当头头的人也是这样子的。当头头的要诀就是自我感觉永远良好，不当头头的要点却是自我感觉永远不良好。

100.人在年轻时都是这样的，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但又不敢问。等到可以问了，一切又都索然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