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路,下霜。

早上,欣喜发现,放楼下的秋桂,金花成簇,香韵袅袅了。

一楼邻居说,几日前,桂香就开始串他家的门。哦,看我粗心的,天天出门进门,硬是没发现,还对邻居说,我家桂树,像我,慢性子呢。

霜降临门,气温骤降。她说,把桂儿搬上楼吧,别冻着。

桂花香,好运来。岁岁如此。

这不,近午,庆生的蛋糕就到了。望着“女神生日快乐”那一行红字,我心里有点酸——那是她隐秘的情谊一片。

四天前,凌晨醒来,恍然想起,她的生日错过了,我忘记,儿子儿媳也没留意。她说,不就是家人聚一起,吃顿饭吗,何必在意!

我却内心纠结,难以释怀。

为撑好这个家,她日日操持。尤其去年,筹备儿子婚事,她忙活了两个月。而我,直到婚礼前数日,才开始介入筹备。儿子婚礼过后,她立马转换角色,采购,做饭菜,洗锅碗,成了家中名副其实的火头军,儿子儿媳一日不回家吃饭,她就惶惶不安。老同事骂她,穷贱样!如此惯着孩子们,有你好看的!她表面答应着,却忙碌照旧。去年11月初,拽她随我去云南腾冲参加采风活动,本来外出散散心,她却整日念叨儿子儿媳吃饭是否称心。没出三日,她表面平静,双唇却起满了燎泡。

去年底,她开始低血糖。这是旧疾重犯。1997年底,我去济南离职学习,她曾因低血糖,晕倒,从四楼楼梯滚到了三楼邻居门前。直到我学期终了回家才知道。

疫情过后,出门采风,她背相机和水,成了拴我身后的“背包客”。知情的,言不由衷夸两句;不知情的,以为我俩有啥毛病。我是“忘事精”,她就成为我的“备忘录”。她成我“尾巴”还不知足,兴头来了,踩着鼻子就上脸,对我的作文,从题目,到结构,挑刺不断,有时挑得我心烦发火。但你不能不佩服她的鉴赏力,她认为起得拙骨的标题,十有八九被编辑更改或替换……

面对这么一位影子般的“烦人”,你能不在意她吗?尤其是庆生之类的事。她貌似看淡,轻描淡写一般,谁知她心里怎么想?发红包,买衣服,送金银首饰,这些都是铁哥们的建议,反正,花钱再多,肉烂都在自家锅里。可这些,似乎都俗不可耐。按惯常做法,给她挤出几句媚俗的赞美,或拼凑几段打油诗,就惹得她喜上眉梢的开心。这又不花费银子。何况,码字还是咱拿手的。尽管没曼妙的诗才文韵,拼凑几句还是能应付一番的。就这“价廉物美”的机会,却也错过了。

“你梦话吧?才农历初二呢。”朦胧里,她的这句答话,惊得我一咕噜爬起来,老天,还没到霜降的那一天!喜得是,一番懊悔,几次自责,都发生于梦境!

后来?我把桂儿搬回了四楼阳台,留下满楼梯的暖香。

你问结尾?嗨,我的一揽子庆生筹划,都败在她闺蜜姊妹小莹的突然袭击里。结局是,我这“边缘人”微醺加微醺,等于大醺。人家呢?一壶没管用。再后来,我就云里雾里了。唯有桂香氤氲,醉我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