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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5-04 22:26:15 阅读: 评论: 作者:佚名

2018第86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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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文学网 •《执子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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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 炕

文/夜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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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无声无息地来了。沿河的冬天来得似乎更早,那风声总能伴着一阵阵飕飕凉意,吹进人的肺腑,人的骨髓。

北国的白龙江畔,属峡谷地带。一水波涛穿梭于峡谷,划开两岸。两岸荒山如两列对峙的士兵,怒视着对方。贫瘠的土地,围绕着两岸的小村,零星分布。与之相伴的,是崇山峻岭连绵延伸。山上有裸露的石块,用怪异的表情仰望着天上浮云;偶尔一见的不知名的野草,拖着干枯的身子,在山风中瑟瑟发抖。

干燥寒冷的天地之间,冷冽河风,借助季节的力量,如一片片刀光,一道道剑影,炫舞在行人的身上、脸上、心上。

人们就行走在冰凉的尘埃里,行走在晨昏时分的烈风肆虐中,皱着眉头,拉长着脸,缩紧身子,裹紧棉衣。“穿衣十件,不如腰上一缠”、“狗暖嘴,人暖腿”等等俗语,在老人嘴里不胫而走、口耳相传,暗示着人们对寒冷、冬天、苦寒、艰涩等等什物的别样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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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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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村,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一间专门给老人住的房子。房间里无一例外都有一座土炕。土炕是属于老人的,用来服侍他们的风烛残年,蕴含着农村人对老人颐养天年的单纯愿望。

记忆中,奶奶就住在我家小院靠近村道的一间屋子里。屋子正中,靠墙,有一座土炕,占去这间屋子的三分之一。土炕的四周用土基垒砌,炕面由层层荆棘和混泥土纠缠绕结而成。

每年冬天,母亲总会把晚饭后那些没有烧透的柴火填进土炕里,再把玉米杆儿,或者锯木屑等覆盖其上,然后封上炕门。那些柴火、玉米秆、锯木屑燃烧后的热量,就会一点点地渗透到炕面里,奶奶睡上去,舒适,温暖。可是,时间久了,炕面经由时间的火持续燎烤后,逐渐板结,慢慢钙化。每天晚上,奶奶睡觉前,母亲在土炕里填上柴火,刚开始时炕面还是滚烫的,柴火燃尽后,温度很难保存,总是撑不到天亮,炕面就冷下去了。

那时候,家里的生活相对拮据,奶奶冬天取暖成为家里的大事。不能换好一点的铺盖,就得重新修筑一座新的土炕。每天,父亲从烦劳的工作中回家后,总在自言自语:是该修筑个好点儿的土炕了。

转眼,时节临近秋季。每晚回家,父亲都要在仅有的几间二层土木小楼上下转悠好几个来回,抽好几支烟,摸上百回额头。父亲开始精心筹划重新修筑一座土炕。从那时起,母亲每天早上都要到小村附近一座座土坡上割荆棘。每当放学回家,总能从屋檐下看到一大堆的荆棘,而母亲的手上,总能看到一条条新划伤的血痕。那段时间,父亲下班回家后对母亲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明天不许让我再看到你的伤痕!

过了几天,母亲割回家的荆棘,就有我无法计量的一大堆。父亲运回来的泥土,有五架子车。我和姐姐也被编进修筑土炕的行列。这次,父亲全身心投入。

首先要打土基子。打土基子用的是简易的模子,由三块连接在一起、可以活动的木块,外加一块小隔板、一块挡板、一块木楔组成。父亲先是把它们都组合成两个长方形,用木楔别紧,置于一块平整、厚重的大石板上。然后,用大铁锹铲上用水湿透的泥土,填在模子里,每次填进去的泥土都要高高隆起。再用笨重的起子,一记记地夯实。这个“起子”,是故乡很常见也很简单的一种打土基子的工具,就是在一块打磨得方方正正的石块某个面的正中打一个孔,连接一个T形木制把手。打土基子的人,要双手握紧把手,一记记地夯实模子里的泥土。这样,一对对的土基子就成型了。成型后的土基子还有水分,要分层垒起来,在烈日下自然烘干。

不几日,父亲打好的土基子已全部烘干。那一排排坚硬的土基子,在我家院子里被整齐地排放着。而我,似乎看见父亲流淌在里面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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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筑土炕要花用整整一天的时间。头天晚上,我和母亲、姐姐就准备了很长时间的用料:农家杀猪用的那种大木桶里是满满一桶水,一大堆荆棘,两包水泥,几背篓沙子,渗好水的泥土,以及父亲要用到的瓦刀、抹子等。

第二天凌晨五点,奶奶和母亲就早早起来准备早饭,父亲也开始用铁锹搅拌渗过水的泥土。为使泥浆有更好的粘合度,他还特意在泥浆里加上了碾碎了的麦草杆儿和荞麦草杆儿。

等我起床的时候,全家人都已经干得热火朝天。

那笨重的土基子,父亲可以双手拢成一圈,抱上四大块,从院外到屋内,一趟趟快速进出。几个来回,父亲的额头、两鬓上已经汗津津的了。我一次只能抱动一块土基子,还觉得挺沉。在父亲、母亲和姐姐忙碌的身影中,我搬着一块土基子进出,只能是他们干活时一个活动着的障碍,受尽他们的呵斥,我甚是无趣。

奶奶这天很开心,她不能干重活,只好为全家做饭。她还要时不时照看我,她总是重复着一句话:你过来,一块土基子都抱不动,别捣乱,来,帮我洗土豆!和奶奶干这些活,我总有一种被忽略的感觉,更觉得无趣,只好去看父亲筑土炕。

在一间耳房里,父亲选择了两边靠墙的一个角落,在墙角打通了出烟口,垒起了土炕的两边。他表情严肃,神情专注,偶尔指挥我:拿抹子来……拿瓦刀……快!

他将一块块笨重的土基子靠墙垒砌,与两堵墙面构成一个长方形,每一块土基子上都铺上一层泥巴,用来固定和凝合,层层磊起,高约70厘米,长2米,宽1.5米左右。磊好的长方形土基子圈上,5根直径达3厘米的钢管照长搭在了墙孔和炕的一边,荆棘用和好的泥巴层层夯实,覆盖在钢管上面,最后用最细的泥土和泥浆抹平。土炕的一面边墙上,开出炕门,日后用来添加柴火。

到吃午饭的时候,土炕四周的墙体已经大功告成。父亲满意地看了一遍全家的劳动成果,面露喜色,说:吃饭!

照例,今天做面条。腊肉炖好土豆,加上几样青菜,与面条一起煮好,再炒出一盘苦根儿咸菜,一盘苦麻酸菜,这就是农家小院里的午饭。奶奶擀面条和煮面条,是我记忆中最可口的。面条劲道刚好;苦根儿咸菜,味儿重,却又嚼头;苦麻酸菜,不是那种浓郁的酸,而是注入了苦麻菜略略苦味儿的那种酸。

下午的活儿似乎轻松了许多。

父亲拿起瓦刀,将和着泥浆的荆棘层层铺在钢管和木材交错搭建的平面上,俱用瓦刀重重地拍打夯实。他总担心,荆棘和泥浆不能很好地凝结成一个整体,所以,在拍打的时候特别用心,一会儿轻,一会儿重,一会儿还要多加一层泥浆。最后,还要用泥浆把炕面抹平。等整个土炕初具雏形后,父亲又用水泥、沙子和成浆,在土炕四周抹了一遍,整个土炕看起来就像一个水泥版的方盒子。

这次,我听见父亲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用带着泥巴的手,点燃一根香烟,蹲靠在院子里一堵墙上,惬意地抽着。

母亲、姐姐和我,此刻才真正忙了起来,我们细细地整理着各类垃圾,那滴答在院子到里屋的泥浆,那没有用到的荆棘和麦草杆儿,那被父亲用瓦刀砍成奇形怪状而用不上的土基子。

整整忙了一天,父亲显然很满意,晚饭桌上,他特意买了一瓶川麯酒犒劳自己,不一会儿,父亲就红光满面地睡去了。

修筑好的土炕,要敞开房门,用自然风晾到半个月后才能使用。晾干十多天后,父亲摸着平整的炕面,用手敲了敲,抚摸了很多次,自言自语地说:“还没有干透,这个不行,太慢了。”从那一天开始,筑了炕的这间屋子一直开着门窗,隔几天,母亲就会用做饭后剩下的柴禾、玉米草杆儿等,很仔细地熏烤一遍,直至新炕完全干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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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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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个冬天起,奶奶就在那个土炕上,度过了她一生中最后也是最温暖的10年。也就是从那一个冬天开始,我一直和奶奶住在一起。奶奶哄我入睡的歌谣、一堆早就遗忘殆尽的小人书,还有滚烫的土炕,填补了我那空白甚而单调的童年。

很多年后的童年,是土炕温暖过的,是奶奶哼着的儿歌温馨过的。

记得那时候,我经常会一个人莫名其妙地漫步白龙江边,沿着河边一个人迤迤漫游,看那似乎没有尽头的大峡谷,看那峰峦如聚、植被稀缺的高山,我的目光和心魂被一些无以言表的东西深深地吸引着。现在想来,这峡谷,这荒坡,始终是白龙江畔人的生存背景,而这一略略苦寒的生存背景,宿命般地囚禁着一辈辈的人,没有谁能真正逃离过。

这个背景伴着我彳亍在成长的路上,偶尔静下心来,总能感受到父辈们面对生活的那种无怨无悔。他们不会像我一样,在情感的大起大落中回顾往昔,更不会像我一样把大事儿小事儿都压在心底,却一个也做不到。他们的方式很简单,做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该婚嫁就结婚生子,该照顾老人就立刻尽孝。所有的事情都不拖延,不折扣,不遗憾。在奶奶去世的时候,父亲守在奶奶的土炕边,他泪眼纵横,却始终没能哭出声音。在埋葬了奶奶之后,我也发现,他在平静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一切。现在想来,他似乎是在用安然接受一切的态度,告诉自己,活着的奶奶,他已经尽孝,做了自己该做的一切,更是做了这片土地上的人都已经做到的一切,是以泰然处之。

我在农村长大,看到过很多人面对亲人,特别是老人去世时的那种悲痛之下的宁静。那种宁静,蕴含着农村人对待人生、命运、生活的基本态度:该来的都会来,躲不过;该走的都会走,不必留。这种态度,是接受一切的态度。正是这种乐天安命的宁静心态,让他们面对世间一切,都不浮躁,不任性,不逃避。

我想,不管我流浪到何处,这些早已被镶进心性深处的人生态度,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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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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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冬天,我高三复读,连续的熬夜,让原本心绪不佳的我,慢慢沉默寡言,外界的一切将乐天乐道的我逼进内向的我,它让我一天天的丧失了思考和理性,在我原本是嘻嘻哈哈的生活被彻底消弭之后,逐渐向另一个自己靠近,而这一个自己我真的不喜欢。

复读的冬天,仿佛是我一个人的。我的书房里没有火,只有那座奶奶陪我度过童年的土炕。

那天,我很累,早早钻进了被窝。早睡,在父亲眼里是极端不能容忍的。不一会儿,我就听见父亲沉重的脚步声。但我没有动,我只是假装睡觉。父亲走进来后,停下来,就在我等着又一次千篇一律的说教甚至詈骂的时候,父亲却没有任何声音,只是帮我盖了盖被子,出门的时候又关了灯。躺在土炕上的我,忍不住热泪盈眶……

某一年的五月,我离开了父母,离开了故乡,成为了真正的外乡人。这里的四季,冷多暖少,我深切地感受着“回不去的村庄”,深觉时间在我心性深处的刻痕太重。那温暖了我的童年的土炕,也慢慢从我的意识中淡去了,如我逗着小蝌蚪在池塘里的嬉戏,如我成年后一段充满阳光的晨梦。

如今,父亲当年给奶奶修筑的土炕,也因家里房屋重建,被挖掉了。每年冬天回家,我注意到,父亲每吃过晚饭都要叮嘱母亲,早早插好电褥子。和我闲聊中,父亲总会有意无意地说到,在农村,冬天睡着土炕还是舒服啊。但他提及这些的时候,言辞总是闪烁不定,一边在说土炕的好,一边又在否定着土炕。他还振振有词地列举了土炕的种种弊端,比如冬天烧土炕,浪费柴火,浪费煤,烧炕的时候烟很大,很呛人,还会熏黑屋顶。尤其是不管哪间屋子里筑个炕,收拾卫生都是件闹心的事情。

在这些闪烁不定的言辞间,凸显着父辈们为人处世的方式。他老是指导我,与人说话要慢半拍,先听听别人怎么想,怎么看。父亲让我学会了谨慎,尽管在自己的生活中,我时时处处易激动,易伤感,易上头。但父亲那种大嗓门谈吐的背后,我始终能发现他做人谨慎的底色。还记得小时候父亲在教育我的时候,我总能感觉到在他剑拔弩张的指责中留有干戈玉帛的余地,在淳淳教诲中包含着暗敲警钟的指责。

我曾暗暗嘀咕,就那么几句话,父亲对着儿子有必要闪闪烁烁,顾左右而言他吗?直截了当地批评不就是了嘛,我总不会生他的气吧?

后来,我在生活中几度碰壁之后,渐渐明白了,父亲为什么会这样处处考虑着别人的感受,为什么会在表达自己意见的时候尽量慢一点,慢半拍。学会倾听,学会注意对方的想法看法,那是一种纯朴的尊重。就像听别人说话,要看着对方的眼睛这个常识一样。这种尊重,不仅仅是尊重对方,也是一种优雅地自尊。表达出的尊重,传递到对方那里,回馈给自己,获得的就是自尊。而自尊的人,也会得到对方的尊重。

农村人的处世中,总有一些我们自诩有点知识的人看不到的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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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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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一些事,看了一些人,越发觉得心灵与外界的冲突始终相伴。

而我,仍坚信,我的内心隐约承载着古典豪侠的真性情,开始不喜欢唯唯诺诺,不喜欢人云亦云,不喜欢低眉颔首。这样的我,注定了受伤。过于书生气,或者性情中人,最无奈地有限性就是要面对这个人人聪明的世界。

那年春节回家,去一个同学家玩,我们尽情喝酒,尽情享用同学能给予的一切属于农家风味的吃、喝、玩。我们一起谈天说地,一起回顾匆匆那年……

按照礼数,在大家兴致高昂的时候,我拿起酒杯,代表前来赴宴的朋友们给做东的同学的爷爷敬酒。做东的同学谦让一番,也就顺着大家的意思了。为避免喧嚷,仅由同学带我去耳房。走进去,看见火炉上煨着一杯家酿土烧,同学的爷爷正坐在火炉边上,一只手扶着一根长长的烟管,惬意地抽着旱烟,神态安详,微笑着的眼神中透露着农人特有的那种雍容、优雅。

我们一进门,他就略略吃力,然而很坚定地站了起来,我都拦不住他。

敬完酒,老人蠕动着嘴唇说:你们玩,你们喝好,还给我这个没用的老头子敬什么酒哇。

我立刻说:爷爷,我们在这里喝酒,可别吵到你才好。

老人笑声朗朗:难得有你们吵吵,年轻人嘛,嘿嘿。

说话间,我注意到,同学给爷爷修筑的那座土炕,四周俱用红砖砌成,炕面凹进去约有半寸。铺上厚厚的褥子和床单、被子后,看起来温暖、舒适,与老人那雍容的笑容相和谐,心中顿时隐隐升腾着一股暖流。

我看着那土炕,说:爷爷,这炕,您睡着还舒服吧?

老人依旧爽朗地笑:舒服啊,咱一个没用的老头子,还是睡炕好。

环顾同学家的小院落,是常见的两层四间正房,两层正房一头带有一层耳房,正房另一头就是院落的大门。这间耳房,正对着院落大门,在整个居房的布局中,不属于正房,却又显得不可缺少。它独树一帜,又巧妙融合,与整个院落形成一个和谐的整体。

老人雍容、慈祥的笑容依旧,反复强调着自己是没用的老头子。在我敬酒的时候,他虽因年迈站起身很吃力,依旧很坚定地站起来。这种谦卑,在我看来,既有对自我的确定,也有着在我们小辈们面前展示出来的某种高度,那是谦卑的处事中隐藏着的真正的高度,这种高度只属于老人。

每次回老家,走过自己的童年玩伴家,发小家,朋友家,我注意到,一座温暖的土炕,总是静静地占据着一座农家庭院并不显眼的地方,散发着农家的韵味,张扬着农村的个性。我总是在想,为什么每户人家给老人修筑的那座土炕,总是把地点选在这户人家最不起眼的那间房子里的最不起眼的角落。

现在似已明白:其实,人们眼里,或者我眼里的不显眼、不起眼,并不正确。看似不起眼的耳房,正如整座房屋的一个三角形的支点,它静静地支撑起整个院落的和谐。而老人的居所,以表面上退让,位置上的次要,却显示着不可忽视、不可或缺的地位。

从此,那种过于张扬的个性慢慢潜隐,渐渐淡定。

土炕,是北方人特有的,在我以后的生活中,则变成了一个内涵颇丰的名词,这个词语里浓缩着山区居民的生活形态,以及一个时代的人对家的深切感触。于是,我在记忆中挖掘着一些关于亲情,关于父辈的一些细节,一些记忆。这些东西总有我的成长,有我没能把握好的人生之轻、生命之重。总是觉得,在北方略微严寒的冬季,因为有了土炕,让老人们有了温暖、舒适的感受,他们的冬天,以及他们在土炕上过冬的方式,彰显着家的温暖、和谐。

而我,是否也该给父亲修筑一座新的土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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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品:中国文学网 、《 执子之花》 文学社

社长、主编:梦行千古

制作编辑:王璠

管理:杨欧(微信进群 youhaifanxing )

投稿:3571404537@qq.com

微刊:zgwxw2017

打赏:收益归作者所有

运营:古瑞和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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