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晚报·五色土 | 作者 王滢
称呼,就是我们平日里说的“叫人儿”。无论是生活在高大的小区楼群里,还是成长于胡同四合院,我们从小就被大人管教着学“叫人儿”,要分得清辈分关系,要搞得懂远近亲疏。谁家孩子要是叫不好这个“人儿”,是要被亲戚、邻里、街坊笑话的。
在家庭里、职场上、社会中,我们待人、接物、说话、办事,一张口先用称呼。俗话说:“好的开始,等于成功的一半。”称呼用好了,我们办事情,就会事半功倍;称呼用不好,人家就把你刚刚敲开的门又给关上了。可见,称呼虽“小”,事关“重大”,可不敢当儿戏。
《中国人的称呼》 刘一达 中国出版集团中译出版社
著名京味作家刘一达新著《中国人的称呼》,讲了中国人从古至今常用的300个称呼的由来、故事、使用禁忌等,每一篇文章都落脚在中国文化上,深入浅出,趣味盎然。
例如,最常见的对父母的称呼,这里面就大有学问。
我们平日里用“爸爸”“妈妈”,正式场合用“父亲”“母亲”。在别人面前,我们称自己的父亲为“家父”“家严”,称母亲“家母”“家慈”,合了中国人“严父慈母”的家教传统。在说话办事的时候,我们敬称对方的父亲为“令尊”,称对方母亲为“令堂”。“令”在古代是“美好”的意思。在一个古代家庭里,这家里的父亲是一家之主,所以用“尊”这个字来称呼。“堂”,指的就是家里的堂室、内室,一般这里不住人,而是进行祭祀活动或会客的地方。家里的事,由家庭中的贤内助来主持操办,当然是当家主母的责任。用“堂”借代母亲,侧重于对方母亲端庄睿智、持家有度的美德,实在是一种含蓄的赞美。
《中国人的称呼》还介绍了多个中国人对父母的美称,在此也不妨说说。
“椿庭”指父亲,“萱堂”指母亲。这两个听起来就春意盎然的词语,如果知晓了它们的来由,就会觉得古人的生活真有情趣。椿树是一种生命顽强、寿命很长的高大树木。《庄子·逍遥游》里就有对它生命力的赞叹:“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以八千岁为秋。”椿树的繁殖能力又特别强,在《中国人的称呼》里讲:“一些枯萎的老树,根已经断了,但依然能长出芽子,而且在它的周围会繁衍出新树。”中国人用它来代指父亲可以追溯到商周时代,历史悠久。
“庭”有“趋庭”之意,孔子的儿子孔鲤小步紧跑到门庭接受父亲的教导,这个字暗含感恩父亲教诲之意。
“椿”“庭”合成“椿庭”,如此形象化的称呼蕴含着中国人对一家之长——父亲的无限赞美与美好祝愿。
同样是用植物来美誉长辈,中国人对母亲则用了“萱草”这种植物。
在《中国人的称呼》这本书里,作者写道,萱草“是多年生草本植物,叶细长,开橘红或橘黄花”,它的植物特征象征着温柔、含蓄、朴实、坚韧,正与中国对女性的传统审美不谋而合。另外,它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忘忧草”,所以,又被称为“母亲草”。
“萱堂”称呼母亲,既幽美且恭敬。一个称呼,叫出来或者写出来,就漾满了对母亲浓浓的深情。对母亲的爱,何须言表?“谁言寸草心?”必是“报得三春晖。”
说到对父母的称呼,那么也得提提对岳父岳母的美称。我们常听说的是管岳父叫“泰山”。泰山,可是五岳之首,是皇帝封禅之地。这级别,您说高不高?您说,这女婿嘴儿甜不甜?自己女儿选婿的眼光好不好?山水相依,既然岳父被叫“泰山”,那么岳母是不是可以被称为“泰水”呢?这个,您还真说对了!的确有用“泰水”来称呼岳母大人的讲究。但是,这个称呼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叫了,所以现代人对这个称呼也都比较陌生了。
作者这本书的创作,是历时十年的日常积累。他曾随身带着小笔记本,遇到机会随时记录下来,积累了三四千个称呼,又从这些称呼里精选了300个人们常用到的、有趣味的,编排成十二章,包括:讲称呼的历史演变,人的名、字、号,家人、亲属的称呼,社会交往的称呼,职场称呼的讲究,对男性、女性的风雅称呼,各种各样的谦称、俗称,当今流行的称呼,以及使用称呼的禁忌。像“驴友”这个称呼,书里这样写道:“这些户外运动爱好者,白天风吹日晒,夜晚睡帐篷,像驴一样能驮能背,吃苦耐劳,一走就是几十公里,而且相互鼓励,乐此不疲,所以,人们形象地称他们为‘驴友’。”然后呢,话题拓展开去,谈到了跟“驴友”构成称呼的方式类似的其他称呼——“车友”“球友”“棋友”“书友”“歌友”等等。文章的最后,作者还不忘幽默一下,说叫什么“友”,一听也就能知晓这群朋友是“玩”什么的。
这本书谈的是称呼,最终的落点都是尊重他人、讲究礼节的一种文化精神。
小小称呼,见的是生活的趣味、为人处世的智慧。
读读书,增了趣味,长了智慧,美哉之事,何乐而不为?
(责编:李峥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