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萱小蕾
A、
安骆来找我时,我觉得很奇怪。听说这厮最近些年事业有成,年轻有为。还有个当模特的狐仙型女友。可我很不屑他这女友的身份,私下常怀着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鄙夷心态看那女人贴在网上的照片。
实际上,我却一直耿耿于怀那女人的长腿丰胸、黛眉细眼。再看看自己清汤挂面的形象,就勉强逼着自己体谅了做为正常男人的安骆。因为他多年来都不搭理我单恋他的茬。
可是当我都快将安骆忘记了时,他却突然钻出来追我。
很突兀地就出现在我的公司楼下,直接说要跟我交往,并且接我去他家吃饭。我心里虽然有些花儿正噗噗地开了,但表情还是尽量装着矜持。
我说对不起,我男朋友会送我回家。
然后我扭着腰向刚下楼来的同事小狄望去,然后娇滴滴地叫,亲爱的,我们回家吧!
小狄楞了两秒,看到站在我身边的安骆时,马上就懂了。然后他走过来,伸手拿过我的包,扶着我的腰向他的车走去。
我没有回头,但上车后偷偷瞧了一眼,安骆站在路边向我挥手,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小狄则是马上问,你利用了我,所以晚上请客吃饭吧。
然后那晚因为安骆,我莫名其妙损失了三百大洋,还莫名其妙失眠了半个晚上。想起单恋他这些年饱受的折磨委屈和心酸,我就觉得要写个爱情血泪史泄个愤才行。
安骆突然找我让我十分不解,但我对第二天却充满了期待。
果然,第二天他又来了。我还没来得及叫小狄,其实我也不想再叫小狄了,要是安骆多出现几次,我想小狄会让我的钱包死得很惨。
所以,我直接站到安骆面前问,说吧,有什么阴谋?
安骆说,我破产了。
我说,恭喜你。
安骆又说,那你还喜欢我吗?
我犹豫了一下,觉得这个问题实在难回答。说不喜欢吧,好像会觉得是因为他破产了才不喜欢。可是说喜欢吧,我又实在不情愿再这样轻易说出来。我觉得上了安骆的圈套,只好闭口不语。
接着,我就被安骆用沉默表示默认的理由带上了出租车。
我问去哪里,他说去我家,我做饭给你吃。
我一时有点茫然,安骆便揽着我的肩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的车没了房子也没了,只剩一个人了。
好吧,我觉得自己突然又被降了一级。我说安骆,你还是真是皮厚,一无所有了才来追我?这是玩的什么牌?你的大胸模呢?
安骆轻描淡写地说,卷走了我剩下的积蓄,去别处发展了。
我气结,安骆,你也太欺负人了吧。我虽然喜欢你,但你这时候来找我是不是太损了!我还没说完,他就堵上了我的唇。这也太突然了,我气急败坏,却又被他柔软嘴唇带来的温润感弄得心跳加速。
这可是我想了多年的一个吻啊,这张英俊的要死的脸就近在咫尺,我有点不想抵抗。只是心里一直寻思他这是闹得哪一出,拿我当替补?有阴谋?无聊空虚?
一时间我也想不到太多,只好死命推安骆。出租车司机在前面细细咳嗽一声,安骆才放开我,然后用一脸坏笑看我。
B、
到了安骆家,他才从冰箱里取出菜来做饭。
两居室很小,是他家的旧屋。看样子的确财产出了问题,他又搬回了这老地方。曾经,我们是同小区的邻居。只是后来,我们都搬离了这里。
安骆要我打下手,将我支得团团转。小厨房里冒着热气,还有我的叫声。我很久没做饭了,外卖,工作餐,回父母那里蹭,总之不想自己做饭。
估计安骆也是如此,所以做饭的手法不熟练。于是两人乱七八糟凑了几个菜,各自吃的呲牙咧嘴,但我却觉得味道很不一般。
吃着,我就看看安骆的脸,想到一个不太恰当的词叫秀色可餐。我为自己的这种想法羞愧了一下,安骆却是发现了,扫了我一眼,坏笑说,研究我么?一会我们借一步再研究吧!
我语塞,却装不出矜持了。
我们把一瓶红酒塞下肚后,就真的借一步研究了。
花好月圆来得很突然,所有感觉却不差一分。我一边沉迷在安骆的臂弯和温热呼吸里,一边安慰自己说,管他是什么理由,管他是不是真爱我,是不是替代品,且度今宵就是了。
那个夜晚,就那样千娇百媚的发生了些不确定该不该发生的事。
只是事情过后,我有点不安。安骆是不是真的只是无聊,现在要研究的那一步做完了,他会马上不理我了吗?
我没抱希望,埋头工作,尽量让自己心神宁一点。
可是安骆中午居然给我送来了他亲手做的饭。在我的公司里,明目张胆、柔情密意地展示给同事们看。只引得一串艳羡目光后,他才意味深长地吻过我的脸离开,说我等你回来。
中途,安骆的信息不时飞来,无非是情话绵长,关心加肉麻。
我有点找不着北,像突然间中了彩票,怎么能一下子就幸福了呢。
但下午不由自主还是回到安骆那里了,做好的饭,上好的男人,上好的夜晚。
幸福是真实的,我们像很多普通恋人一样,牵手散步,逛街,看地摊货,吃棉花糖,看电影,做所有正常恋人会做的事。并且每天如此,持续了两个月。
安骆只是在家里接些专业上的散活,看样子可以吃得起饭。他时间多,很专心和我恋爱的样子。也似乎没有东山再起的打算,却是问我,我要是一直这样,你要不要嫁我。
我心里是愿意的,却觉得总是哪里不对劲,所以保持沉默。
C、
果然,当安骆的大胸模回来时,他的时运又回到了从前的轨迹。
女人拿了他的钱投资赚了一笔,回头给安骆还了钱,但我不知她是不是也想还人。反正安骆三天没有见我了,说是忙着东山再起,重新再来。
我也不知这个重新再来是不是也包括跟大胸模重新再来。
于是当安骆约我晚上去露营时,我便猜测他是不是要找个好的氛围向我道歉然后说永别。我怀着誓死如归的心去了,还贱贱地换上了自己觉得最性感的内衣。我想,好好道别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做不成情人,也或许留下个白玫瑰的印象呢。
我赶到安骆说的那个地方时,远远看到草坪上有个帐蓬亮着灯。但是印在帐篷上的,是一对正在接吻的情侣。我的心顿时掉进了冰窟。我不忍再看一眼,掉头就跑。
那是安骆说好的地点,也是唯一的帐篷。他居然用这种方式来向我告别,实在太过分了。要我在那个女人面前自惭形秽然后自动离开?还是怕我纠缠不休所以咄咄逼人?
果然,我只是个他休憩时当调味的女人。
可是,我是愿者自上钩的。我无话可说。
所以,我没再联系安骆。独自去他家里收拾我的物品。翻箱倒柜时,看到一张奇怪的纸条,上面写满名字。每个名字后面标有字的首个字母。有好些是我们曾经共同的朋友,有些我不认识,但看样子全是女人。还有他的大胸模朱一敏。而我的名字艾蕾后面,不光标着AL两个字母,还有一个大大的对号。
我对这张纸实在好奇,于是顺手拿走了。
回家后,我在网上问了好几个喜欢八卦网络各种热点的朋友。最终得出答案,安骆的这张纸上,应该是玩的一个关于名字字母的游戏。这个游戏是将自己名字的字母跟所爱的人的名字字母排列下来,看之间相隔多远。
原来,安骆在那些女人里选择我,是因为我的名字跟他的名字字母相同。
我哭笑不得,不知应该觉得荣幸还是觉得悲哀。
安骆却又来了,他是来接我回家的。我二话没说,把那团纸扔在了他脸上。我说对不起,我改名字了。我现在叫崽崽,我跟你一个在头一个在尾,我们八杆子打不着,所以你给我滚!
我本应该冷着脸说完的,可是泪水不争气的扑了一脸。
我气极败坏叫道,安骆,你就是一人渣。
我没听这个将爱情当儿戏的人渣说一句话,便扭头跑出很远才停下来。
第二天,我索性请了假不上班,去了父母那里疗伤。我拿了户口本跑去公安局改名字,虽然我不能改姓,但我也要尽量离那个家伙远一点。从此我不叫艾蕾,我决定要叫艾紫。
我承认这个名字相当俗气,但是仿佛这样,我才觉得呼吸顺畅一点。
可是公安局不承认我这个理由可以改名字,而且我的父母也不同意。同时,他们居然跟安骆的爸妈见了面。那个家伙,他居然公然让他父母出面跟我家联亲了。
我有点迷茫,他这是玩上瘾了吗?
D、
我顾不得想这么多,就被带到了安骆面前。我承认我并不是身不由己,而是我真的真的一直在想他。就算,他是因为那个名字才选择我。因为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时光,是美好时光。
安骆说,他把印象中喜欢他的女人全都写下来,然后挑一个名字字母跟他有关的,再决定无条件去追求她跟她谈场恋爱。不管美丑,不管好坏。这是一个他自己才知道的游戏,但这是一种自我惩罚还是一种自我安慰,他不是很清楚。
他承认那时的他,事业爱情双失有点思维混乱,有点无聊,也有点精神异常。
如果还有更好的选择,他想应该飞去各地旅游散个心,或是约一约从前某个商业同伙的女儿见个面喝个茶谈个天。但前者他那时没闲钱,后者他那时没了身份地位。
所以,剩下的拥有最多的,就是时间,和一颗暂时没有后顾之忧的屌丝心。
于是安骆便选中我专门谈了一场恋爱,因为跟朱一敏恋爱的几年里,他们一直在忙着事业,起步,发展,扩大,忙得屁股冒了烟,忙得都没时间见面,忙得没有时间对朱一敏说爱,到头到,却忙得一无所有。
安骆感受了一场用全部时间来恋爱的时光。而我,就这样掉进了他的那场蜜糖爱情游戏里。只是他没想到这款游戏可以下载到生活里来。他说,这也是他的幸运。
安骆问,我那天在帐蓬里等了你一个晚上,你为什么不来。
我说,你叫我去看你们现场直播?对了,既然你跟大胸模没有复合,那晚你们是在吻别?
安骆的表情好像很无辜,待我说出那晚看到的真相,他一把拦腰抱了我就塞上了车。在他家里,看他撑开帐蓬,打开里面的灯,原来帐蓬上的接吻只是外层印制的高清图片。
接着,这个男人不知羞耻地凑上来搂我的肩说,你知不知道,有些人要去爱了才知道是不是真的爱。谁说只能试婚了,试爱也是可以的嘛。而且,我们有个亲密无间的名字也是机率很小的事情,你难道不喜欢吗?
喜欢,我当然喜欢,还有比这更完美的事情吗?但鉴于整件事有点乌龙和无厘头,你就当我是走了回狗屎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