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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班新年祝福兔年——小班社会新年祝福教案?

时间:2023-04-20 00:19:56 阅读: 评论: 作者:佚名

题图来源:视觉中国

今天是二十四节气里的大雪。今年暖冬,雪花并未如约而至,但我们不妨想象一下。常有人说,一下雪,北京就成了北平,故宫就成了紫禁城。或许是因为,四合院的灰瓦,故宫的红墙,都格外适合银装素裹。现代城市的灯红酒绿被掩映,皑皑素锦下仿佛穿越了时光。

许多名人追忆过北平的冬天。他们用文字记录了冬天之寒,和因寒而生之趣。这种寒趣,体现在老百姓生活的诸多方面,构成了北平冬季的独特魅力。在本期的城市漫步中,让我们同时在北京的街巷和名家的文字中徜徉,完成一场身心沉浸式的冬季漫游。

文 | 王婧祎

本期路线图

煤市街

“赢得炉中通夜火,西山新到炕儿煤”

“北平冬天好冷。”出生在北平的梁实秋很难不发出这样的感慨,他曾在冬季与老友相会,却认不出对方,因为“他的眉毛须发全都结了霜!”

没人敢小觑北平的寒冬,梁实秋的笔下,回忆过中秋后不久,家家户户忙着做“冬防”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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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历十月初一屋里就要生火,煤球、硬煤、柴火都要早早打点。摇煤球是一件大事。一串骆驼驮着一袋袋的煤末子到家门口,煤黑子把煤末子背进门,倒在东院里,堆成好高的一大堆……

煤球儿是为厨房大灶和各处小白炉子用的,就是再穷苦不过的人家也不能不预先储备。有“洋炉子”的人家当然要储备的还有大块的红煤白煤,那也是要砸碎了才能用,也需一番劳力的。南方来的朋友们看到北平家家户户忙“冬防”,觉得奇怪,他不知道北平冬天的厉害。

——节选自梁实秋《北平的冬天》

在漫长的岁月里,北方过冬离不开煤。所以本期北京城冬季漫游的第一站,就从前门外的煤市街开始。

拆迁改造之前的煤市街

摄影:贾勇

煤市街在明代就已形成,当时运进北京城里的煤炭很大部分堆在此处集散销售,故此得名,也称煤市口。不过,到了清朝中期,煤市街就逐渐成了条美食街。20世纪初煤市街拆迁之前,街道狭窄拥挤,小商铺林立,道路上方扯满了电线,路边还有不少烙饼摊、字画摊,拉客的三轮车、停靠的自行车、摩托车占满了半条路。

拆迁后道路拓宽,北端也从廊坊头条一直延伸到了前门西大街。今时今日,沿着宽敞的煤市街一路向南,穿过繁华的大栅栏商业区,路过新晋网红打卡地“北京坊”,直至珠市口西大街,路边商户规范齐整,却偏偏没有一点煤市的影子了。

拆迁改造之后的煤市街

来源:北京日报

北京很早就开发利用煤炭,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西山地区有着得天独厚的煤炭资源。清代《帝京岁时纪胜》记载,“西山煤为京师之至宝,取之不竭,最为便利。时当冬月,炕火初燃,直令寒谷生春,优胜红炉暖阁,人力极易,所费无多。”亦有竹枝词曰,“赢得炉中通夜火,西山新到炕儿煤。”

那么问题来了,煤炭产于深山,在以前交通不便的情况下,如何运至京城,售于煤市呢?答案是,靠性格温顺、善于负重和走山路的骆驼。直到民国时期,《民社北平指南》中还有记载,“北平运输煤炭,及粗笨货类,均以骆驼驮之。集队转运,行人苦之,前警察厅曾有取缔办法,规定以三头为一队,并不得队队相连,亦注意交通之一道也。”看来,当时骆驼队盛行,以至于警察厅都要专门出面来立立规矩了。

1919年前后,北京街头运煤的骆驼队

摄影:(美)西德尼·甘博

煤是翻山越岭运进来了,怎么烧也有门道。早期是直接烧粗加工的煤块儿,成本太高,晚清后普遍开始烧煤球,一种把煤和泥土混合而成的球状物。有被称作“煤黑子”的工人背着家伙事儿当街吆喝,“有要梅秋儿(煤球)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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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黑子摇煤球的那一套手艺真不含糊。煤末子摊在地上,中间做个坑,好倒水,再加预先备好的黄土,两个大汉就搅拌起来。搅拌好了就把烂泥一般的煤末子平铺在空地上,做成一大块蛋糕似的,再用铲子拍得平平的,光溜溜的,约一丈见方。

这时节煤黑子已经满身大汗,脸上一条条黑汗水淌了下来,该坐下休息抽烟了。休毕,煤末子稍稍干凝,便用铲子在上面横切竖切,切成小方块,像厨师切菜切萝卜一般手法伶俐。

然后坐下来,地上倒扣一个小花盆,把筛子放在花盆上,另一人把切成方块的煤末子铲进筛子,便开始摇了,就像摇元宵一样,慢慢地把方块摇成煤球。然后摊在地上晒。一筛一筛地摇,一筛一筛地晒。好辛苦的工作,孩子在一边看,觉得好有趣。

——节选自梁实秋《北平的冬天》

摇煤球的做法使得烧煤成本大降,《续都门竹枝词》有云,“摇将煤堿作煤球,小户人家热炕头。”极大地惠及了普通老百姓。

上世纪30年代,“煤黑子”正在摇煤球

燃煤取暖的方式延续了数百年,温暖了无数北方家庭的冬夜,但同时也带来了巨大的环境污染问题,其中之一就是雾霾。曾有媒体将北京的雾霾比作一场病毒性高烧,“政府使用了各种大剂量的退烧药物,但‘高烧’症状仍然反复发作。”2015年11月底,北京出现了自有PM2.5监测数据以来最严重的一次雾霾天气。

频频“爆表”的空气质量让政府不得不痛下决心,采取高压手段推进能源的升级换代,“煤改电”“煤改气”,有媒体评论,过去的十多年,对燃煤的替代,“以不断挑战城市极限的方式加速着。”

如今,“煤黑子”这一职业和“世界上烧煤最多的首都”这一“美誉”已双双退出历史舞台。北京的“蓝天保卫战”成绩显著,2021年,北京市空气质量首次全面达标,优良天数达到288天,占比接近八成。城市的冬夜里,星星久违的出现了……

老北京铜锅涮肉店

“羊肉脔切成脍,铜鍪高架为锅”

虽然不烧煤了,煤市街倒是有不少地方在烧炭。整个前门一带,老北京铜锅涮肉堪称遍地开花,粗略统计就有30多家,其中不少是经营了多年的老字号。煤市街的一家涮肉店里,两位20多岁的男食客一气点了五盘羊肉,铜锅里水开了,一筷子把整盘肉全扒进去,让人不禁感慨年轻人胃口真好。

人人都爱火锅。老舍喜火锅,“自火锅以至葱花没有一件东西不是带着喜气的”;冰心念火锅,“人家说想北平的烧鸭子涮羊肉,我说我也想”;汪曾祺为了火锅,还专程去考证了五代杨凝式的《韭花帖》,得出结论,“北京现在吃涮羊肉,缺不了韭菜花,或以为这办法来自蒙古族或西域回族,原来中国五代时已经有了。”

位于煤市街的一家老北京铜锅涮肉

来源:凤凰网旅游

的确,冬日吃火锅是老北京的传统。雪花纷飞、天寒地冻之时,热腾腾的铜锅子端上来,碳烧得正旺,肥瘦相间的新鲜羊肉卷儿在滚水中翻飞,一家人围炉而坐,吃得心满意足,脸颊通红,汗珠子都滴下来,别提多痛快了。一顿饭毕,肉吃美了,心吃暖了,一家人也更亲近了。

铁凝在《火锅子》中写过一对老夫妻相守多年平淡又浓烈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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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铜火锅是她姥爷那辈传下来的,姥爷家是火锅手艺人,从前他们家手工打制的火锅专供京城皇宫。这只火锅,铜是上好的紫铜,光泽是那么油润而不扎眼。锅盖和锅身均无特别的装饰,只沿着人字形的炭口镶嵌了一组黄铜云朵。

她真给他做过涮锅子,没肉,涮的是虾皮白菜,蘸酱油。他们结婚以后迎来了食品匮乏的时代,总是缺油少肉,副食品也要凭证凭票。平常人家,很少有人真在家中支起火锅涮肉——去哪儿找肉呢?

八年间他们生了四个孩子,处处更需精打细算。但是他爱吃她做给他的虾皮涮白菜或者白菜涮虾皮,当他守住那热腾腾的开水翻滚的火锅时,心先就暖了,他常常觉得是家的热气在焐着他。家里一定要有热气,一只冒着热气的锅,或者一张锃亮的可以直接把冷馒头片摆上去烤的蜂窝煤炉盘,都让他感到温厚。只是他不善言辞,不能把这种感觉随时表述给她。

他认真地往火锅里投着白菜,她则手疾眼尖地在滚沸的开水里为他捞虾皮。一共才一小把虾皮,散在锅里全不见踪影。可她偏就本领高强,大海捞针一般,手持竹筷在滚水里捕捉,回回不落空。当她把那线头般的细小虾皮隔着火锅放进他的碗时,他隔着白色的水汽望着她,顶多说一句:看你!

有时候,他也想把火锅里的精华捞给她吃,虽然充其量只是几枚虾皮。但他手笨,回回落空。仅有一次他的筷子钳住个大家伙,拣出水面看看,不过是一颗红褐色的大料。她叫他把大料放回锅里,一锅白开水指着它提味儿呢。他就不再和她比赛捞虾皮了,他心满意足地吃着虾皮白菜,忽然抬起头冒出一句:我老婆啊!

——节选自铁凝《铜锅子》

火锅的起源众说纷纭,但暴得大名则得益于清朝的千叟宴。康熙、乾隆、嘉庆三朝,共举办过四次千叟宴,广邀全国65岁以上的高寿者进京团拜,最后一次的主菜就是火锅。原因是千叟宴于正月初六举办,此前几次宴会,饭菜未上齐就凉了,不少老人挨冻生病,“千叟宴”简直成了“催命宴”,因此最后嘉庆年间那次改为吃火锅。火锅也因此从宫廷传到了民间。

曹禺曾总结过北京几处著名的馆子和它们的招牌菜,铜锅涮肉就忝列其中:“正阳楼的涮羊肉,便宜坊的挂炉鸭,同和居的烤馒头,东兴楼的乌鱼蛋,致美斋的烩鸭条。小地方哪,像灶温的烂肉面,穆柯寨的炒疙瘩,金家楼的汤爆肚,都一处的炸三角……”可见涮羊肉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地位。

富察皇后享用火锅

来源:电视剧《延禧攻略》剧照

如今更鼎鼎大名的老北京铜锅涮肉是东来顺,据说当年创始人丁德山从正阳楼重金挖来了一位刀工极佳的大师傅,切肉薄如纱巾,红白相间的羊肉片铺在青花盘子上,居然能透出盘底的花纹,简直是件艺术品了。

上世纪80年代,文化学者陈飞曾在东安市场改造前的东来顺老店吃过一次涮羊肉。他说当时尚能保持原有的传统,“吃涮羊肉必须在包间且羊肉片从不外卖;调料是八个小碗,有腐乳、韭菜花、酱油、香油、芝麻酱、黄酒、卤虾油、辣椒油,自己按口味调配;手工肉片肥瘦相间极为细嫩,筋膜血污剔得干干净净;用口蘑和羊尾油吊的清汤锅底,比现在这些有名的涮肉馆都精细讲究多了。”他还专门为此赋诗一首,“羊肉脔切成脍,铜鍪高架为锅。白腴红瘦舞婆娑,鼎沸清汤一过。蔬菜几碟搭配,酱菹五味调和。大嚼豪饮面生酡,胜似南阳高卧。”

食客在原来位于东安市场的东来顺饭店涮羊肉

这些年,铜锅涮肉也发生了不少变化或者说创新,比如一些店里的木炭变成了电磁炉,大锅变成了独立的小锅,鲜切羊肉变成了机切冻肉,虽说更环保了,更精致了,效率更高了,但吃起来总觉得差点意思,差点味道。或许大家要的,就是冬日里那一份不甚体面的大快朵颐,那种酣畅淋漓的热腾腾的生活吧。

元兴夹道、铁树斜街

一品香澡堂、润身女浴所旧址

前门一带的胡同网络密密麻麻,四通八达,里面藏着不少名人故居和有故事的旧址。随意转悠,只要肯留心,总能遇到惊喜。从煤市街主路向西拐进培英胡同,往棕树斜街方向溜达,有一条极窄的小夹道,叫元兴夹道,只能容行人或自行车通行。

夹道北口门首有一块石刻牌匾,上有隶书“一品香澡堂”五个金字,下面的石拱门上则有“高级浴”三个字。历经风吹日晒,石墙已经尽显沧桑意味,但几个金字熠熠生辉,为近年所补。

一品香澡堂旧址

摄影:王婧祎

这处旧址可大有来头。清朝末期,浴池业兴旺发达,“虽交通不便偏僻之地,无不有澡堂之设”。在寒冷的冬季,老百姓在家中洗澡不便,能去浴池里泡个热水澡,搓个背,开个脸,绝对是种极大的享受。正如梁实秋所说,我们中国人一向是把洗澡当作一件大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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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平,街上有的是“金鸡未唱汤先热,红日东升客满堂”的澡堂,也有所谓高级一些的如“西昇平”,但是很多人都不敢问津,倒不一定是如米芾之“好洁成癖至不与人同巾器”,也不是怕进去被人偷走了裤子,实在是因为医药费用太大。“早晨皮包水,晚上水包皮”,怕的是水不仅包皮,还可能有点什么东西进入皮里面去。明知道有些城市的澡堂里面可以搓澡,敲背,捏足,修脚,理发,吃东西,高枕而眠,甚而至于不仅是高枕而眠,一律都非常方便,有些胆小的人还是望望然去之,宁可回到家里去蹲踞在那一只大木盆里将就将就。

——节选自梁实秋《洗澡》

由梁文中可知,澡堂子也分三六九等。查阅资料可知,头等为官堂,除了洗浴,还提供住宿、喝茶、打麻将等服务;次之为盆堂,也是单间雅座;最低级别的是散座,就是大众浴池,服务于最底层的老百姓。一品香澡堂就属于当时比较知名的大众浴池,西侧黄楼原本是浴池的大堂,现已不存。

一品香澡堂的澡票

最初澡堂子是男人的专属,女人只能在家里用木桶或澡盆洗澡,完全达不到浴室里“通体舒畅”的效果,冬日天寒,尤其不便。最早的公共女澡堂,还要等到清末的1907年才出现。那一年,京城名妓金秀卿在八大胡同之一的李铁拐斜街(今称铁树斜街)开设了“润身女浴室”,这也成了京城第一家女澡堂。

第一家“试水者”出现在八大胡同是有原因的。众所周知,从清末起,八大胡同里就妓院云集,进入民国,娼妓业更为兴旺,尤其是北洋政府统治时期,当时的妓院根据“软硬件”情况,由高至低分为清吟小班、茶室、下处、小下处等诸多级别。据民国七年的调查,北京有妓院406家,妓女3880人,私娼更多。不少北洋时期的党政要员,竟然把八大胡同中的清吟小班作为商谈政事、顺带寻欢作乐的据点。

而创始人金秀卿也不是个普通妓女,当年京城某无聊小报办过一场轰动一时的“选美”活动,在青楼女子中选出文学、口才、容貌、弹唱四大“状元”,拔得头筹者还会敲锣打鼓授予匾额,而金秀卿就凭借聪明的头脑和过人的口才夺魁“口才状元”。

后来,金秀卿从良嫁人,开始琢磨正当营生,她深知“前同行”清洁身体的需求和困难,于是凭借曾经的名气和人脉关系,在李铁拐斜街开了这间二层小楼润身女浴室。她很有生意头脑,润身女浴室里单人单间,还引进了土耳其蒸汽浴和进口化妆品,一开张就大受女客们欢迎。

润身女浴室,现在已经成了一家酒店

摄影:王婧祎

润身女浴室里还发生过一档子八卦新闻。辛亥革命后,宫中的太监陆续被遣散,一位掌案太监张静轩看大清气数已尽,就请辞离宫,凭积蓄投资置业,过上了优哉游哉的日子。时间久了,他开始琢磨找个女人回家过日子。他找到润身女浴室,请金秀卿做媒,花了300两赎身银子,娶回了曾经红极一时的妓女程月贞。

然而婚后不久,程月贞就发现张静轩原本在乡下有个老婆,自己居然做了侧室。而且这个太监性情古怪,还是个虐待狂,程月贞一有反抗,就被打得鼻青脸肿。后来她实在受不了,一纸诉状提出离婚,而张静轩表示,先返还赎身银子再说。

程月贞经人指点,花100大洋请留日归来的大律师曹汝霖为其辩护,曹汝霖抓住张静轩的行为涉嫌“人口买卖”的把柄,经过一番法庭辩论,法官最终判决二人离婚,且程月贞无需返还赎身银两。不过,程月贞虽然成功“出走”,但因为生活无着,最终不得不重操旧业。

酒店外墙上记录了“京城第一家女浴所”的历史

摄影:王婧祎

新中国成立后,人民政府决定彻底铲除娼妓业,关闭妓院,同时成立妇女生产教养院,组织妓女治病、学习和生产。据档案记载,截至1950年6月,被收容的1316名妓女中,有505人结婚,374人回老家,34人参加剧团和医务工作,13人送安老所,剩余的无家可归者,市政府专门出资建立一座染织工厂,这些妇女终于能够自力更生,过上了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新生活。

自然,润身女浴室的顾客,也从以前的妓女变成了普通劳动妇女,经过数次更名易主,近几年变为连锁平价酒店“派·酒店”。我在铁树斜街走了两趟,才发现了这家很不起眼的小酒店,灰砖外墙,红色店招,装修、设施都很简单,唯一的特别之处是,老板在外墙的窗下嵌了一块石板,记录了这段“京城第一家女浴室”的历史。这里邻近前门商业区,地理位置优越,价格亲民,住一晚只要100多元,工作人员说,不少外地游客来看升国旗,会选择住在这里。

大栅栏街道的爱心互助浴室

摄影:王婧祎

随着“八大胡同青楼梦”彻底隐入尘烟,女性洗澡也不再成为问题,润身女浴室退出历史舞台也是必然。与此同时,另一种浴室则顺应时代的发展悄然出现。

在同样位于大栅栏街道的大力胡同19号,街道于2014年开设了一家爱心互助浴池,为老年人和残疾人提供免费洗浴。里面有较为完善的无障碍设施,安装了防滑垫、安全扶手和紧急呼叫器,还配备了急救箱和轮椅。我国已进入老龄化社会的快车道,2021年,北京市60岁及以上常住人口占比首次突破20%,为了满足老年人尤其是失能老人的洗浴需求,这种浴室一定会越来越多。

北海公园、恭俭胡同

冰场、皇家冰窖、冰刀王

离开铁树斜街,我骑车北行,去往北海公园。冬季的北平,还有一项区别于南方城市的独特乐趣——溜冰。北海公园一直都是最受欢迎的天然冰场,水域宽阔,一到冬季,冰面如镜如玉,用树枝、芦席等围出场地,就成了北平最热闹、时尚的场所了。

张恨水写过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北海冬季溜冰的盛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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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这整个北海,在琼岛前面,又有一弯湖冰。北国的青年,男女成群结队的,在冰面上溜冰。男子是单薄的西装,女子穿了细条儿的旗袍,各人肩上,搭了一条围脖,风飘飘的吹了多长,他们在冰上歪斜驰骋,作出各种姿势,忘了是在冰点以下的温度过活了。在北海公园门口,你可以看到穿戴整齐的摩登男女,各人肩上像搭梢马裢子似的,挂了一双有冰刀的皮鞋,这是上海香港摩登世界所没有的。

——节选自张恨水《冰雪北海》

著名作家林海音和她的丈夫夏六都滑得很好,两人恋爱后相约去北海溜冰,翩翩风姿常引起围观者鼓掌喝彩。滑冰高手能做出一些高难度动作,犹如“蜻蜓点水”“紫燕穿波”。

1930年,南海公园的化妆溜冰活动

来源:蒋汉澄,《良友》画报,1930年,第44期

当时的年轻人中还风靡化妆溜冰,一时引领风气之先。北海、南海、燕大、清华等地均举办过多次化妆溜冰活动。据《燕都丛考》记载,“青年之人,趋之若鹜,化装竞走,亦足以倾动一时。”

《晨报》报道过1926年冬天北海公园的一次化妆溜冰活动:北海漪澜堂的经理广约中外人士,组织竞赛,只要异装参赛就有奖品,所以参与者高达一百三十多人。比赛当天简直是大型cosplay现场,“西妇方面,除九人饰牛马羊或兔令人捧腹不计外,中妇方面服装奇妙,尤以粤人张女士之饰蝴蝶,及某女士之饰印度妇,尤为妙绝。男人方面,有某君所饰欧洲七代之武士,又有饰莲花游船等,亦均有可观。”这些文字,今日读来,仍然意趣横生,让人心驰神往。

2021年,孩子滑冰的身影活跃在北海冰面上

来源:北京市北海公园

如今的北海公园在冬季依然有冰场,位于公园南岸的荷花湖,为了安全起见,每年要确保冰层达到15厘米以上才能开放,还有专职测冰员,每天填写测冰记录,及时掌握冰层和水位的变化情况。去年,北海的冰场1月8日开放,时值北京冬奥会,冰场上还布置了不少冬奥相关元素。在滑冰的身影活跃在冰面上之前,湖面则是野鸭子们的乐园。

从北海公园北门出来往东走,很快就到了恭俭胡同。《北京西城胡同》记载,这条胡同明代时为内官监址,清代初始名内官监胡同,光绪末年讹为内宫监胡同。1911年后谐音定名恭俭胡同。

恭俭胡同五巷深处有座明清年间遗存的冰窖,是北京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为半地下拱形结构,地上四米,地下三米。过去,冬季从北海凿出的冰,通过窖顶的小门运进冰库储存,酷暑时节再拿出来,做份冰镇西瓜,冰镇酸梅汤,是普通人根本享受不到的奢侈品。

这间冰窖2008年被改造为主题餐厅,从外面看,朱门铜钉,上悬“皇家冰窖小院”金字牌匾,很气派,可惜因为疫情原因现在关门闭户,暂停营业。据去过的食客介绍,冰窖内部是砖石结构,一进去就会感到寒意逼人,甚至有点瘆人,里头还放着不少过去冰窖里的老物件,历史感十足。

曾经的恭俭冰窖已经改造为主题餐厅

摄影:王婧祎

恭俭胡同内还有一处和冬季相关的地方值得去转转,那就是三巷1号院里的“冰刀王”。上世纪40年代,年轻的王保顺为了养家糊口,学磨冰刀谋生,一磨就将近60年。因为手艺精湛,不少外地的冰刀爱好者都慕名而来。1988年,一位在王保顺这儿磨了几十年冰刀的老主顾送了他一块牌匾,上书“北京冰刀王”,名号就此传开。

2012年10月,在癫痫和尘肺病的折磨下,王保顺去世,享年92岁。如今接班的是他的儿子。在恭俭胡同的小院里,冰刀王的牌匾悬在最深处,屋里摆着自制的磨刀架,每年冬天,北海公园的冰场开张,他们的生意也就开始了。

西黄城根北街

皇城根下最后一家挂历店

在封建王朝,皇帝在冬季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向全天下百姓颁布第二年的历书。

我国传统历法与自然界的四季更替相对应,二十四节气能够预报和反映气候的变化,在王朝统治中,安排农事、征收赋税、派遣劳役等,都要以每年的历书作为时间依据。所以自历法问世后,古人便不断地修订历法。每年冬天,新一年的历书要由皇帝亲自颁发,故此称为“皇历”,另一种说法是皇帝颁发的历书封面是黄色的,故也称“黄历”。

辛亥革命爆发次年(1912年),国民政府开始采用公历作为国历。以前,人们看老黄历,从那时起则要看公历的日历或者挂历了,当然,老黄历的传统还一直保留。

太古车糖公司广告月份牌

说到挂历,其最早源自古罗马,当时有人以放贷为生,为了搞清楚什么时间什么人借了债,什么时间要偿债,本息多少,他们准备了一个大本子,标记年月日,旁边还有记事栏,这是最初挂历的雏形。

而中国的挂历最早出现在香港。1884年,香港太古洋行的华人买办莫藻泉建了一家糖厂。为了提高知名度,打开市场,他制作了一种像海报一样的月份牌,装帧精美,全部采用重磅铜版纸印刷,上面是花卉、福禄寿、天官赐福、八仙贺寿等吉祥图案,凡购买太古糖者,均可获赠月份牌。

此举在市场上大受欢迎,太古糖和月份牌一起,迅速进入千家万户,也引起其他商家竞相效仿,并不断改进形式。就这样,挂历逐渐流行起来。

老金挂历店门口

摄影:王婧祎

随着时代的发展,尤其是电子产品的广泛使用,看挂历的需求越来越少,挂历店也几乎要绝迹了。在北京,还有硕果仅存的几家,西黄城根北街的老金挂历店就是其一,最近几年成了网红,被网友称为“皇城根下最后一家挂历店”。

小店很不显眼,没有门脸,路边一间大杂院,左拐第一间光线昏暗的小屋就是。面积顶多十几平方,墙上是挂历,桌上是台历,地上还堆了不少进货的箱子。76岁的店主金安光坐在门口,有人过来打望,他就主动问一句,“找挂历?”他自知多多少少算个网红,还很自得的在门口摆了台显示器,循环播放电视台采访他的画面。

韩美林的兔子画挂历

摄影:王婧祎

老金告诉我,现在卖得最好的是生肖挂历,明年是兔年,所以小店里兔子主题挂历格外多,最抢手的是大师韩美林的兔子画,小一点尺寸的已经售罄,现在只剩下大号的了。但并不是每年的生肖卖得都好,老金说,狗年借个“旺”字,牛年有“牛气冲天”,虎年“虎虎生威”、龙年“龙飞凤舞”,但猪年、蛇年就差点意思,顾客们宁愿买风景画。

风景、书画、花卉、福字系列同样是长盛不衰的品类,顾客买回去讨个喜庆,看个舒坦。不过,无论什么主题,最重要的是“字儿大”,因为挂历的主要客户群体是老人。

挂历店的店主金安光

摄影:王婧祎

守店快40年了,金安光见证了挂历的变迁史。改革开放之前,挂历只有高级干部家才有,普通老百姓家里都用日历牌,一叠又薄又软的草纸订在一起,一天撕掉一页,叫“白扯”。改革开放后,挂历成了日用品,飞入寻常百姓家。

和挂历一样,老金的日子也一天天过去,每年10月份,挂历陆陆续续开始上货,一直能卖到春节。冬天到来时,老金会见到许多多年的老朋友,有人从三四十岁开始从他家买挂历,一直买到不惑,买到古稀。

我也买了一本挂历,12张农民画,鲜明的色彩满溢着春耕的希望,秋收的幸福,一页页翻过去,忽然觉得有了点仪式感。在冬天,我们得到一本挂历,就好像和明年定下了一个约会,我们会尽力快乐的去履约。毕竟,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感谢高一丁对此文的帮助

参考资料:

1.《十月生火,与冬抗争》陈飞 财新周刊

2.《爆、烤、涮……老北京人冬天最爱吃羊肉》陈飞 北京日报

3.《火锅简史:从皇家御膳到全民美食》郑阳 北京纪事

4.《旧京月色》杨澄 北京出版社

5.《烟花女喜获新生——北京封闭妓院前后》孙树宏 中国文史出版社

6.《漫谈老北京的澡堂业》胡鑫 靳潇飒 北京纪事

7.《北京城市生活史》张艳丽 人民出版社

8.《古代的历法与皇历》朱筱新 新民晚报

微信编辑|俞冰如 刘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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