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意娘反应过来,她便透过窗户看见一个丫头进入了一楼大堂。
先前那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立刻追了进去:“碧微姑娘,这竞花礼,您可不能参加。”
碧微并不理会他,直接走到花台前,将手中花篮里的花一支一支的掷出。
一支、两支、三支……
即便那一支花就代表足够平民人家过一生的百金,她看起来也毫不在意。
之后,她似乎觉得麻烦,直接一束十只地开始掷,一支花是百金,一束十只便是千金。
一束、两束、三束……
唱花的侍者看见碧微篮子里的花渐渐地空了,而他跟着一点一点唱出来的数字,足足有一百。
一百,就是一万金。
“烟雨阁的规矩,万金赎身。”碧微开口,声音爽朗而清脆。
原本就安静的竞花礼此刻变得更加寂静,跟花台上堆得高高的那一百支花相比,先前那些已是不常见的三十、四十花堆都变得又矮又少。
负责主持竞花礼的侍者愣了一愣,就连台上蒙着面的揽月姑娘亦是有些意外。
或许在坐的人不认识碧微,可易满川,却是熟悉得很。
这也真是作了孽的巧,最后一次进青楼,竟遇上了自家娘子的侍女。
方才正准备喝酒的易满川被酒呛出了眼泪,毫不知情的秦辞则是贴心地拍了拍他的背:“一万金,的确够吓人的。不过易兄你娘子那么有钱,你也不要显得太没见过世面。”
嗓子痛痒说不出话来的易满川嫌弃地推开了秦辞的手,他突然觉得脸上的面具系带松了,赶紧收忙脚乱地去重新系上。
“这位姑娘是谁,怎么进的竞花礼?”意娘瞪了身后的伙计一眼,问道。
祝虚华朝意娘款款一笑。
“她是我的侍女。”
而后,祝虚华走出意娘的房门,从二楼的内楼梯,直接走去了烟雨阁主堂。
意娘在原地站了两秒,而后跟了下去。
唱花数的侍者眼见意娘下楼,直直地看着她,像是在通报一般地念着:“万金,赎身。”
显然,他从未经历过竞花礼首日便直接赎身的状况。因为客人们在烟雨阁姑娘身上花的银钱,都是可以累积的。超过一万金,自动赎身。
所以大部分客人都会花时间和金银在不同的姑娘身上,然后挑去自己觉得最有价值的那个。
祝虚华出现以后,以屏风遮掩的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放到了她身上。那些人有的并不认识她,而有的,却是老熟人了。
在大家都没注意的角落里,易满川将自己的面具紧了又紧。
意娘对祝虚华这般声势浩大的赎身有些不悦,因为这样张扬地洒下一万金,会扫了烟雨阁那些“普通”客人的面子。
而那些人来这里,原本就是六分为美人,四分为面子。毕竟他们最善于提高格调来掩饰自己的色心。
“不好意思,这位姑娘没有收到此次竞花礼的邀请,所以赎身不作数。”
不作数。
满堂众人皆是意外,首次在竞花礼上出现的赎身,就这么打了水漂?这里的每一位客人都清楚,烟雨阁落花成金的规矩。不管交易成不成,这些花所代表的金额,都是必须要付的。
“不作数吗?”
祝虚华低声念了一句,然后挪动步子往门口走。
就在众人以为她要直接离开时,她停下了步子。
她走到靠门的一桌客人面前,转身对意娘说:“既然我赎不了,那就记在我相公头上。他坐在这里,总是你们正经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