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1月12日,一支苏联红军向着彼特里谢沃村挺进,听闻消息的纳粹慌不择路地逃窜。可撤离之前还有一件恶行不得不“掩埋”:他们拆除了绞刑架,将吊死了数日的卓娅同志,遗体匆匆埋进了土坑。
但是,如此肮脏的暴行终究要血债血偿!愤怒的红军找到了卓娅:她的脖颈上还余留着一段麻绳,不仅如此,双目和一侧的乳房都被人挖去了……
其生前所遭受的折磨、死状之惨,连斯大林同志也气得发抖,即刻下令:若是遇到德军三三二团的一切相关人员,不准留活口!
人最宝贵的就是生命。这生命,人只能得到一次。人的生命应该这样度过……“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自由解放而斗争。”
这句充满力量的发言,源自于《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主人公保尔·柯察金。
同样作为国内素质教育语文课本的背诵段落,无数新时代的新青年都对此印象深刻。但是这种深刻程度,远远不及卓娅同志——这位苏联卫国战争期间涌现的女英雄,她牺牲时年仅18岁。
卓娅
卓娅为了成为保尔·柯察金一样的人,曾把这句至理名言摘抄在日记本中。以至于当她行动失败被捕,在面对德国纳粹非人的虐待时,始终能够坚毅地用“没有”、“不知道”、“我不告诉你”来回绝德国军官的所有审问,直至慷慨赴死!
后来,这段话作为这位苏联女英雄的墓志铭,一并供后人瞻仰!
卓娅(左)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如果从莫斯科出发,沿着明斯克公路向西而行,途径生机而广袤的田野,当你在鼻尖嗅到一丝混着牛粪味的林间农舍气息时,目的地彼特里谢沃村就快到了。
可能你感受不到肃穆庄严的气氛,感受不到战争的痕迹,脚下的松针铺满了潮湿的草地,一排屋舍引向森林深处……直到你望见了那用栅栏围起的方尖纪念碑,才会想起此行的目的——去看看卓娅的故乡,是怎么样的成长环境,造就了这位拥有钢铁般意志的苏联女英雄!
追溯历史, 1923年的9月13日,卓娅出生于一个姓科斯莫杰米扬斯基的普通家庭里,两年后,弟弟舒拉也来到了这个世上。卓娅的父母在家庭教育方面相当重视,但是他们从不选择说教的教育方式,更不会毫无理由地斥责,而是尽可能以身作则。
要知道,卓娅的爱国主义精神和理想,从来不是产生于机缘巧合之间。卓娅的母亲留芭夫·柯斯莫捷绵斯卡亚是一位出色的人民教师,父亲阿纳托利·彼得洛维奇同样是一个沐浴着社会主义春风下的教育事业从事者。
《卓娅和舒拉的故事》中曾回忆起1924年发生的事情:
伟大的弗拉基米尔·伊里奇正是在那一年的正月逝世的,她为这位伟大的领袖的离开而黯然神伤,更为自己不足一岁的女儿,不再有机会见到“每一个人的密友和导师”列宁同志而落泪。
卓娅的父亲虽内心沉重,但感伤之色不会溢于言表。他只是把列宁相关的报纸书籍剪下收集起来,等着卓娅懂事后,让她自己与伟人相识!
列宁
没错,不论在妻子眼里还是卓娅的心中,阿纳托利都是一位公正且耿直的人,他的教育方式就是以身作则:从他每一句话,每一个眼色,以及处理生活中琐事的每一个态度上,卓娅都深深地被影响的。
卓娅的母亲回忆道,卓娅从父亲身上学到了:如何勤劳工作,如何结识朋友,如何保持健康的生活,如何与不和睦的家伙相处……这对于孩子来讲是多么生动、正确、有效的教育方式!所以卓娅总是喜欢跟着父亲,观察着他的一言一行。
卓娅
然而,这种生活定格在了卓娅十岁的时候,父亲阿纳托利去世了。那段黯淡的日子在母亲的心里印象深刻:相比较于卓娅,自己时不时地落泪显得太不成熟了,而女儿也总是第一时间过来安慰自己。
父亲的离世对于任何十岁的孩子打击都是刻骨铭心的,只不过卓娅学会了负重前行,渐渐成为了家中的顶梁柱,做饭、打扫、购物统统包揽在了身上——弟弟舒拉也是个懂事的孩子,帮姐姐分担了一些事务。
舒拉
卓娅的生命中似乎从来不缺少人生导师,她陆续“结识”了马克·吐温、福楼拜、维克多·雨果等伟大的文学家。
母亲看着女儿日新月异的书单,偶然间在卓娅身上发现了某种新的事物,是一种耀眼且令一个母亲生畏的力量……“那一刻我瞬间明白了,我的女儿注定成为一名无产阶级战士!”
卓娅:我的名字是“丹娘”
留芭夫·柯斯莫捷绵斯卡亚靠在门前,屋内隐隐地传来收音机的声音:“狡猾的纳粹势不可挡,战争正在迫近莫斯科……”恍惚间,她的意识,已经飞到了从前:
母女正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可路边的招贴画却实在引人注目——一眼望去,目光首先会不自觉地停留在画报上战士的面容,是那样的严肃,那样的意志坚毅!
等她反应过来时,女儿卓娅已经对它注目良久。卓娅仿佛沉浸在了招贴画的时空里,与战士目光交汇,喃喃道:“我不能坦然地从这张招贴画面前边经过!”
卓娅
卓娅没有进屋,她紧紧地抱住了母亲,留芭夫才缓过神来——女儿是来道别的。看来卓娅最终说服了青年团莫斯科市委书记,正式成为了一名上前线执行任务的红军战士。
“我可能要执行一项重要的任务,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不要告诉舒拉,不要告诉他我到前线去了,让他陪着你。”卓娅深情地抚慰着母亲,做着最后的告别。
离开后,母亲不舍又无奈,她想起了姐弟两当初的抱怨:一批批青年上了前线,卓娅抱怨的是军队不要姑娘,舒拉抱怨的是自己年纪不达标。留芭夫心中明白,再过两年,舒拉也最终将踏上姐姐卓娅的革命道路。
舒拉写给苏联国防委员会的信
卓娅赶到了集合地点后,即使第一次上前线,面颊上也完全没有一丝惧色,成熟坚毅得仿佛一位老兵。面对长官的任务分配,卓娅上来就表示:自己不希望因为是姑娘就接受特殊照顾,主动请求队长把彼得里谢沃村的重要任务派给她。
此时是莫斯科最艰难的时刻,对于德国鬼子来说,他们是占据优势的一方。就比如卓娅此次任务的目标,彼得里谢沃村——里面就驻扎着纳粹的第一九师第三二二团,那里的敌人正安然无恙地在屋子里烤着火,而苏联的百姓却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现在的彼得里谢沃村
为了配合正面战场,1941年11月20日,卓娅所在的鲍里斯·克拉依诺夫特工小组的任务就是,“烧毁法西斯占领地的军事设施和驻地营房”。
第一次行动非常顺利,神不知鬼不觉地就烧毁了敌军的不少军事设施。
然而,战场瞬息万变,运气往往不会二次眷顾一个人。第二次执行任务,卓娅就被捕了!
从被敌人突然制服到压进小木屋,不过片刻时间,卓娅已经认清现实,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卓娅审视着眼前的一切,木质的房屋小而紧凑,里面却被一群“豺狼虎豹”占据着。先前的屋主人沃罗宁一家人对他们没有任何威胁,兴许还有利用价值,被撵到了紧邻的厨房里头。
现在的彼得里谢沃村
按照程序,卓娅少不了被敌人一顿搜身与检查,可惜翻了个底朝天,也不过翻出一瓶伏特加和几枚名为“莫洛托夫鸡尾酒”的燃烧弹,一点有价值的物品都没搜出来。
但是德国鬼子却发现了眼前的苏联红军竟是个娘子军,这下糟糕了,女性的身份根本不会唤醒敌人的怜悯之心,反而激发了这群法西斯的禽兽本性。
卓娅手上最后一件物品也被搜刮走了,对于纳粹来说,这不过是一副破旧的手套;对于卓娅来说,这是母亲织的、保暖又温馨的手套,可还是没守住——越见卓娅护在怀中,敌人越是要糟蹋它。
以为如此可以攻破卓娅的内心防线,德国鬼子可是大错特错了。332团对女性俘虏的经验几乎没有——以为苏联女子本弱,打打心理战,略施手段,便可以撬开卓娅的嘴巴,让她竹筒倒豆子般把知道的一切都讲出来。
“你是什么人?”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你从哪里来?”
“我不告诉你。”
“是你放火烧了我们的屋子吗?”
“除了我,还能有谁!”
“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叫丹娘!”
卓娅
卓娅的回答简单利索,没有拖泥带水,也让德国鬼子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只是当她表明身份的那一刻,她对自己的“脱口而出”也有几分惊讶。
“我的名字叫丹娘”这斩钉截铁的答句,瞬间点燃了卓娅内心的热血与力量,也让德国鬼子和被看押在厨房的沃罗宁一家人都记住了她!
为何要称呼自己为“丹娘”?
也许是中学时期,她第一次接触到《丹娘·索罗玛哈传略》时,就深深地被鼓舞——十月革命期间的那位女教师、女布尔什维克的光辉故事永远地扎根在了卓娅的心中!
《丹娘·索罗玛哈传略》
卓娅曾和战友袒露:“我读过许多书,但是都远比不上这篇故事震撼我的心!”
那颗曾经埋下的种子,也在这一刻破土而出了!成为“丹娘”的瞬间,即使身处豺狼之间,卓娅也下定决心,势要与敌人抵抗到死。
眼前这个,卸去军装,跟苏联女高中生无二的女战士卓娅,却着实让德国鬼子犯了难。看来得“一视同仁”才能审出个一二三来……
卓娅的共青团团证
卓娅活在苏联人民心中
“没有”、“我不知道”、“我不告诉你”。伴随着德国鬼子恶毒的皮带不断抽在卓娅身上,一下、两下……直至沃罗宁妻子咬着牙数到一百下,卓娅的气息才渐渐微弱下来。
但漫长的严刑拷打下来,卓娅只是无情地、机械地重复着这三句话——她没喊一句疼,也没有任何屈服的迹象。即使最后肉体休克、意识模糊,卓娅的意志也始终保持着一位合格的红军战士最崇高的精神。
卓娅
德寇的耐心消磨得差不多了,连坐在一旁的长官也不由得站了起来,别提有用的情报了,他们费尽力气却连卓娅的真实姓名都没问道!这几个法西斯分子紧了紧军服,把审讯的地点挪到了寒冷的屋外:
他们粗暴地除去了卓娅御寒的衣物,逼迫她赤脚在雪地上跑来跑去,想借助莫斯科郊外刺骨的寒风,进一步击溃卓娅的心里防线……德军到底还做了什么?后续审讯的细节是什么?
任何一位心存善念的人都没有勇气去揣测、去还原,而那一幕幕却是纳粹的所作所为,赤裸裸地呈现在了卓娅的肉体上。
卓娅
彼时彼刻,谁又敢想那不过是一位18岁的苏联女中学生?
最先崩溃的是无能为力的旁观者,沃罗宁一家人或许在鞭打审讯时,就已经被心疼、畏惧、亦或愤怒击破了心理防线。
其次绝望的却是那一群豺狼虎豹,他们不是被人性谴责而崩溃,而是被无比坚毅、无比爱国的卓娅所击溃——她一点都没有屈服,连一丝呻吟都自始至终都没发出。
卓娅
“你们人民的小女英雄始终是坚毅的。她不懂什么是背叛……她冻得发青了,伤口流血了,可是她什么也没说!”
这是当时刑讯的目击者,卡尔·鲍尔连日后被苏联俘虏时承认的。当时,一股绝望的情绪却在一群德国人之间蔓延开来。
这群法西斯怂了、绝望了。翌日,也就是1941年6月29日,纳粹为卓娅架起了绞刑架,但那对于他们而言是彻头彻尾的失败!
卓娅视死如归,她挺身前进,挣开押送的德国鬼子,拼尽最后一丝生命之光,向在场的苏联百姓和法西斯势力呐喊着:“永别了,同志们!奋斗吧,不要怕!斯大林和我们在一起!斯大林一定来到……”
卓娅被绞死
卓娅被处死后,行刑的敌人却望而生畏!以为这次绞刑能够震慑在场的苏联百姓,却不料卓娅的一番慷慨发言让一切适得其反。
直到苏军的挺进,德军才狼狈撤离。这时,卓娅的遗体得以安葬,她的惊人事迹也被报道出来——随军记者彼得·李多夫工作于《真理报》,听闻这则真人真事,滞留多日才了解完事情的始末,他将对侵略者的满腔愤慨与对卓娅的敬佩全部发表在了报纸上,后来陆续得到了苏共莫斯科市委和无数记者的关注。
《真理报》
一时间,卓娅的故事轰动了整个苏联,甚至是全世界,激昂了无数苏联战士的意志力。连斯大林同志了解事情的真相后,都愤怒地直接下令:所有军队遇到三三二团的官兵,都不要手下留情。
据说,即使已经投降作为俘虏了,也会被苏联战士的愤怒吞没,被毫不留情地全部处死。后来材料证实了,的确,曾于1941年驻扎在彼特里谢沃村的德军没有一个都活着离开苏联!
斯大林
由于,卓娅事迹的报道是以“丹娘”这个称呼响彻全国的,以至于,卓娅母亲在电车上听到这则消息时,并没有往女儿身上去想。
直到来自全国各地、各个战线的信件寄到她手上的时候,她才知道卓娅已经不在了,却以另一种方式活在无数苏联人民的心中!
卓娅的弟弟受此鼓舞,发誓为姐姐报仇,参加了战斗,他在前线给母亲的信中是这样写着的:“……太阳是特别灿烂的。妈妈,妈妈,胜利很快就到来了!”
只不过,他同样将生命献给了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献给了无数保家卫国的苏联人民!
卓娅和妈妈、舒拉
苏德战场上的女英雄们
卓娅·科斯莫杰扬斯卡娅是位英雄,这是连当时在中国都家喻户晓的事情。“为卓娅报仇!”这是在苏德战场上最响亮的一句冲锋号。
当然,卓娅也仅代表着女游击队员的杰出英雄之一。在敌占区,将近二十万的游击队员中,就有将近两万的娘子军。她们无数人为祖国牺牲了生命,无数人在敌人的严苛审讯下坚决抵抗。
身在其列,卓娅未必是其中最年轻的,这些女战士来自各个年龄段,属于不同的职业,来自不同的民族,甚至拖家带口地为国效力——M·K·特鲁巴耶娃就带着自己的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加入了游击队……
卓娅写给家里的最后一封信
截止1944年2月,共有2793名女战士在苏德战场上由于战功卓著,获得各种表彰和头衔。
当兵源极度紧缺之际,红军最高统帅一声令下,就有无数苏联女性响应了“脱去‘布拉吉’穿上军装”的号召,用青春与热血守候着祖国每一寸土地。她们不仅为反法西斯战争做出了应有的贡献,更是鼓舞了无数战士与无数百姓!
如今,多少年过去了,竟然在某些媒体上传播着关于这位女英雄的历史虚无主义的观点。我们可以坚决地用一位卓娅纪念馆讲解员的话去否定这些谣言:不管什么人出于否定苏联卫闰战争光荣历史而编造的中伤和贬损卓娅英雄形象的言论,在铁的事实面前是站不住脚的,英雄故事在本质上仍是真实的,并将永远是俄罗斯民族的骄傲!
卓娅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