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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桐—夏桐慕晨风…

时间:2023-04-18 17:19:17 阅读: 评论: 作者:佚名

我嫁给了太子,但他是个又蠢又坏的变态,还绑架了女主。

这不是作死吗?为了活命,我只好把他给卖了。

看着男女主HE,我深藏功与名。

《深江映晚》/主页《我嫁给了我的心上人…》那篇的姊妹篇,太子妃迟苒的故事。

1.

我十三岁上下的时候,发现府里有一个奇奇怪怪的小丫鬟,叫阿楠。

她那时才七岁,常常用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看着我。

我觉得有趣,就让侍卫山鬼盯着她。

山鬼回禀的时候,一脸古怪。

他告诉我,阿楠一个人对着墙嘀嘀咕咕,说我这么好一个小姑娘,怎么会嫁了一个变态。

这变态不仅变态,还又蠢又毒,连累我从最尊贵的女子变成阶下囚,逼我黑化,害我惨死。

我听了以后笑得不行,问山鬼什么叫“黑化”。

我才十三,是不大,但也没到让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叫小姑娘的地步。

况且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嫁给谁呢,她又从哪里知道的“以后”?

我那会觉得,这个小丫头一定是画本子读多了,脑子不正常了。

山鬼问我要不要教训一下她,这样多嘴多舌,以后要害人害己。

我摇摇头说算了,把她调我跟前来就行。我要是闷了,还有个人讲故事解闷,多好玩。

山鬼皱眉,说我太仁慈。

我说我哪里是仁慈。

我不过是不愿看到生命太轻易地消散。

太尉府的姑娘,不敢仁慈。

仁慈只能救敌,救不了自己。

山鬼跪了下来,他把额头轻轻抵在我的手背上说:“小姐别怕,太尉府不会轻易倒塌。山鬼会一辈子守护您。”

我笑眯眯地点头说好。

但我和山鬼心里知道,这太尉府,早就摇摇欲坠了。

2.

我十四岁上下时,有了一个心上人。

他叫沈萧,贵妃之子,是唯一一个既能在马场跑过我,又能在练武场赢过我的长枪的少年。

他身材欣长,不笑的时候满身肃穆,笑起来时明媚又温暖。

京城里的大姑娘小媳妇,没有哪个不爱慕他的。

他对此心知肚明,但对谁都很客气。

这一点很值得欣赏。

可惜他对我也很客气。

唉。

我把自己的心意隐藏起来,以朋友的身份接近他。

我每天都去马场,拼了命地跑马,只为等他来的时候,得到一句夸。

他说迟苒不愧是太尉府的姑娘。

我就能高兴一整天。

我还缠着山鬼,让他去和沈萧的侍从打好关系,让他去打听沈萧的行踪。

我没事就在他可能去的地方晃荡小半个时辰,这样等他出现的时候,我就可以听到他说一句,迟苒,这么巧。

但有一天他却笑着说:“迟苒,下次再见,我就要叫你嫂子了。”

那天我宛若游魂地回到家,我的母亲紧紧抱着我,那般坚强的她,为了不落泪,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我的父亲,那般高大伟岸的他,背对着我,面朝着窗,声音充满沧桑。

“没想到这偌大一个太尉府,竟要靠卖女儿求得安稳。苒儿,父亲对不起你。”

他们告诉我,我被许给了皇家。

许给了沈萧的兄长,太子沈祺。

我把自己关在房里哭了一整晚。

第二天,我洗好脸,跪在爹娘面前,换上我一贯的,笑嘻嘻的、略带天真的表情。

我说爹娘,别哭呀,别难过呀。嫁给太子呢,未来我可是皇后。我愿意呀。

我没说谎,我当然愿意。

谁不愿意守护自己的家?

于是我十四岁的懵懂心意无疾而终,我十五岁时嫁与太子,成为太子妃。

这并不是太遗憾的。

太遗憾的事是,沈萧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叫过我迟苒。

他甚至也没有叫过我嫂子,他叫我太子妃。

就好像我与他什么关联也没有一样。

3.

就像我说的那样,十五岁上下,我住进了太子潜邸,成为他的太子妃。

太子沈祺其实是个还不错的人。

他比沈萧要高一些、瘦一些、沉静一些。

他不爱舞刀弄枪,也不爱跑马,更爱看书。

但他会在别庄为我建一个跑马场,在太子潜邸为我围出一个练武场。

他不论多忙都会与我一起吃早餐,还会为我找最好的铁匠,铸最好的长枪。

他说,我们虽然是联姻,但相处得愉快些,总比相敬如宾要好。

我深以为然。

于是相对的,我陪他看那些我一点也看不进去的书,为他向嫂嫂学习怎么做好吃的菜。

我记得我为沈祺做的第一道菜是碧涧羹。

名字很好听,其实就是水煮芹菜,但不知为何,我做出来的和“碧”一点也扯不上关系,整个乌漆麻黑。

沈祺看到这道菜之后,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问我,他最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他愿意向我道歉来着。

我气得打了他一顿。

不敢用力,怕伤着他。

那段时光挺美好的,我脸上常挂着笑,是那种真心实意的笑。

后来母亲来看过我几次,见我气色红润,满脸轻松,她说她提着的心也放下了。

母亲说,少年夫妻,若有情谊,未来的日子要轻松很多。

她还说,苒儿,趁着太子还没有其他人,早日诞下长子吧。

这句话把我拉回现实。

母亲走后,我很有些闷闷不乐,连着拒绝了几次太子同房的要求。

从太尉府跟来的陪嫁们不赞同,她们说我拒绝和太子同房,那么就会有别人与他流连床榻。

我犯不着在与他感情正好的时候,把他推走。

这样太不明智了。

我听了,本来只是不开心,现在倒觉得恶心了。

我这才意识到,我和沈祺之间,注定不会有纯粹的感情,哪怕只是伙伴之间的情谊。

我与他,需要博弈,需要权衡利弊。

他是太子,不是迟苒的夫君。

4.

沈祺第一次和其他女人过夜的时候,我在梨儿院吃西瓜。

我不怪他,毕竟我已经拒绝了他两个月,而且他是得到我的肯首以后,才把那女人收了房。

哦,那个女人也是他让我亲自挑的。

我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受。

就好像偶然在夏日升腾起来的那朵云啊,又在某个阴天化作了雨。

悲伤,好像也没有。

但开心,却是一定没有的。

只是不得不承认的是,我是带着些期待的。期待沈祺对我是特殊的,期待他会拒绝其他女人。

事实证明,没什么好期待的。

山鬼见我这个样子,不知从哪把那个奇怪的小丫鬟提溜了过来,说让她给我讲故事。

阿楠眼珠子乱转,还是那幅又机灵又傻的样子。

她跟我讲了一个奇特的故事。

故事里,两个女子互换了魂魄,经历了许多事,最后收获了各自的幸福。

这个故事里也有一个“太子妃”,她深爱着她的太子,却被他所辜负。

为了夺回自己的爱情,这个“太子妃”做了很多不好的事,害了很多人。

最后她却失去了一切,失去了她的太子,她的家人,她的儿子。

阿楠讲完以后,山鬼就扼住了她的咽喉。

山鬼觉得她冒犯了我。

在他看来,任何一个“太子妃”都是他的小姐,是不能被含沙射影的。

阿楠怕极了,但她又目光如火地看着我,那眼神似乎想对我说什么。

我站起身,以一个上位者的姿态审视了她片刻,便挥挥手让山鬼松了手。

我赏了阿楠一块瓜,奖励她故事说得好。

我摸了摸她的小揪揪,放缓了声音:“小阿楠,你脑袋瓜里的这些故事,再别轻易说出口了。”

她埋着脑袋啃着瓜,掩耳盗铃般地不停点头。

5.

我本以为日子就这样了。

我将会和历朝历代的太子妃差不多,过着不太好但也不至于太差的生活。

直到我十六岁上下时,发现了太子的秘密。

那一年,太子纳了两个良娣,都是他自己选的。

郑良娣个子高挑,皮肤极白,一双眼媚而不俗。

张良娣纤腰若柳,未语先笑,鼻子端得是又挺又翘。

两位美人美得各有千秋,但奇怪的是,我总觉得她们很像。

又或者说,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直到我在一次宫宴上撞见沈祺和相府千金夏桐拉拉扯扯,才明白这种似曾相识是怎么回事。

郑良娣的眼睛,张良娣的鼻子,都和夏桐的十分相似。

我认识夏桐,她是沈萧的青梅竹马。

呵,这世界还真小。

我让山鬼从暗处现身,带我寻个好位置,让我看看我的丈夫和他的小美人要做什么。

山鬼有些无奈,但还是依了我。

于是我见识到了我眼中那个温文尔雅的丈夫癫狂的一面。

他掐着夏桐的脖子,小臂上的青筋整个凸了起来。

他哑着声音低吼:“你躲我?”

“你凭什么躲我?”

少女被掐得无法回话,眼泪径直落了下来。

沈祺又松开手去擦拭她的泪水,一边吻她的额角一边慌张失措地哄她:“你别哭,你哭我心疼。”

夏桐猛地推开他:“你别碰我!你滚!”

沈祺看她的眼神带着包容,就像看一个犯了错的调皮孩子:“你生气了。是不是因为我娶妻了?”

“桐桐,别闹。等我当了皇帝,我就娶你好不好?到时候你想做皇后,我就让你做皇后,我们再生个孩子,让他当太子,好不好?”

“沈祺!你疯了!你还要我说几次,我根本不想嫁给你!你已经成亲了,你放过我吧!我求你放过我……”

夏桐起初还是吼,到后来又开始哭,泣不成声。

沈祺面色一沉,猛地把她推到石山上,撕毁她的上袄。

他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我看着野兽一样的我的丈夫,听着少女的哭泣,心底一片悲凉。

我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是他拿着汤勺,一勺一勺逗我喝糖水的样子;

是他在床上温言细语哄我,说我们要个宝宝吧;

是他挑开红盖头,带着温柔的微笑,说娘子,从今往后,拜托你了。

然后这些记忆在此刻如同玻璃一样,全碎了。

连带着我本就摇摆不定的心。

我听见我的声音冷淡地说:“山鬼,做点什么吧,太难看了。”

他弄出了一些动静,沈祺以为有人来了,粗鲁地扇了夏桐一巴掌,似乎是恼她挣扎得太狠,最后才停了手。

夏桐慌慌张张地逃走了。

而我,站在暗处,看着细致地整理自己外衫的沈祺,想着自己的未来。

我这辈子都逃不走了吧。

6.

父亲曾对我说,只有弱者才会逃。

因而我还是回到了那个纵是朗朗春色,也没有生气的太子潜邸。

不过就是和一个男人虚与委蛇而已,还能比上阵杀敌更难?

他不是喜欢床上那些事儿吗?

既如此,我一口气给他找了十个姿色各异的姑娘,保他日日笙箫,也好让他别来烦我。

让我啼笑皆非的是,这个男人竟然脚不沾地地跑到正院,问我是不是恼他近几天都没陪我。

看着他一脸暧昧的调侃,我只觉得虚伪透了。

可偏偏,还不是戳穿他面皮的时候。

我只能端庄地笑着找借口:“你我大婚的时候,母后就提点过我,我是皇家的媳妇儿,管理后宅,让姐妹们为你开枝散叶,是我的职责。”

沈祺一双眼扫过我的脸,又盯着我的双眼,似乎想辨认我是不是认真的。

我若是认真的,他便乐得收下。

我若不是,他就当我在耍小性子,再来哄哄我。

他的表面功夫总能做的那么足。

他见我面上挂着完美的笑容,一点也不怕他的审视。

这才把我的手放在他两只手的手心:“苒儿,你真贴心。你放心,我们的孩子才是嫡长子,才是未来会继承大统的人。”

接着,他对那十个女人说:“孤的话你们都听见了,太子妃一日没有诞下麟子,你们就一日不能断避子汤。”

“不用心存侥幸,如果有人在太子妃之前怀上了,孤是不会留下那个孩子的。”

说完,他邀功似地看着我,那双眼睛是那样专注,惹得他身后的十个女人又嫉又妒。

我几乎要笑出声。

真是好手段,两句话,不仅安抚了我这个太子妃,还让我亲自挑选的女人成了我的敌人。

如果不是我亲耳听见,他要娶夏桐为妻,要让他们的孩子当太子,我还真信了呢。

他这一举措,哪里是让她们给我的孩子让位,分明是给夏桐的孩子让位吧!

我忍受着内心的愤怒和恶心,学着他的样子,同样专注地看着他。

我扯开嘴角,挂成一个柔情似水的弧度。

我说:“能嫁给您真是太好了。”

7.

我十七岁上下的时候怀孕了。

为了我和我的家族,我必须有个孩子。

沈祺知道后,脸上的笑就没落下过。

他就像每个模范丈夫那样,每日都要亲自过问我的饮食,陪我散步,禁了潜邸所有的香。

但我心里清楚,他才是我腹中孩儿最大的敌人。

我的爹娘,他们松了一口气,替太尉府,也替我。

而后院那十多个姬妾知道后,开心得凑了一笔不少的银子为我张罗了三天的家宴——她们总算熬出了头。

只有我,关上了房门,拦住了所有的恭贺,大哭了一场。

除了阿楠和山鬼,没人知道我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允许沈祺碰我的。

也没人知道每次同房之后,我都是怎样拿着帕子狠狠地搓着身体的。

我恨不得让自己脱一层皮,恨不得用刀刮掉沈祺在我身上留下的印记。

甚至当我知道我总算怀上孩子时,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带着它死去。

是阿楠死死抱着我,哭着说,你没有错,你不能伤害自己,不能伤害肚子里的孩子。

是山鬼长跪不起,沉声说,刀是拿来对着敌人的,不是用来对付自己的。

我这才强迫自己忍了下来。

哭过后,我告诉自己,这是迟苒最后一次流泪。

从今往后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可以再有懦弱的举动。

只有足够强大,我才能不再委曲求全,才能让我的家人、我的孩子、我的阿楠和山鬼,不受禁锢地活着。

8.

怀孕后的日子不算太难熬,起码我有了正当理由不和沈祺同房。

而且,只要我换个角度来看沈祺,就会觉得生活还是挺有意思的。

毕竟总有一个自以为骗得了所有人的跳梁小丑在那蹦跶,日子还会闷吗?

我唯一担心的是,沈祺会设计让我落胎,好给他的小美人腾位置,但这个时候,阿楠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她隔三差五就会抱一堆首饰和补品,钻到后院姬妾到屋子里去,嘀嘀咕咕和那些女人们说一下午。

然后沈祺就会有大半个月的时间没法出现在正院。

我若是偶然见到他,就会发现他眼下的污清恨不得把“纵欲过度”刻他脑门上。

阿楠把我的饮食把控得也很死。

我吃一只鸡,她都要从鸡吃的饲料开始检查起。

我想到了她曾说过的那个奇怪的故事,隐隐约约感受到,她似乎在极力扭转什么局面,努力保下我的孩子。

我在这样的日常下,还算舒心地过了六个多月的安稳日子。

直到冬至的夜里,阿楠把熟睡的我摇醒。

“娘娘,你冷静的听我说,一定要冷静,好吗!”

她跪在地上,白净的脸在夜色里显得更加没有血色。

“太子绑架了相府千金,就在京畿的那处皇庄里。娘娘,那位千金不能出事!她若出事,你就……你就……”

阿楠说这说着,蓦地落了泪。她瞪大双眼,泪水一直淌着,仿佛在虚空中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娘娘,你信我,好不好!求求你信我!”

她看我沉默着,绷不住地磕起了头。

一下、两下,一直磕到了我心里。

我知道,她自有自己的骨气,从不磕头,连跪都很少跪。

我蹲下来抱住她:“阿楠,擦擦鼻涕,哭的真丑。”

“我信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

阿楠茫然地摇头:“我不知道,书上、书上没说啊…”

我像过去一样,拍了拍她的脑袋,起身穿上衣服,喊出山鬼:“走吧,把我们的人叫上。”

9.

深夜的京城透着刺骨寒气,山鬼把我裹在大麾里,踩着夜色出了城门。

城外候着的是我的苍澜——自小陪我长大的马儿,以及我的私人部曲。

爹爹说过,动荡年代,女儿家不可只看到方寸的闺阁,还要着眼天下。

所以太尉府的姑娘都和男儿一样长大,会舞刀弄枪,有只忠于自己的马,有只忠于自己的部曲。

苍澜的马鞍上已经铺了厚厚的软垫,它亲昵地蹭了蹭我的手心,又轻轻拱了一下我的肚子。

我笑着说:“苍澜儿,你要看顾好小主人哦。”

苍澜哼哼了两声。

苍澜稳稳地驮着我,领着山鬼和部曲到了近郊的皇庄外围,山鬼派出的部曲回来说,整个皇庄里都是沈祺的人。

我忍不住嗤笑出声:“也不知道该说他谨慎还是傻,这种此地无银的事也做得出来。”

山鬼说:“小姐,我们要怎么做?”

我沉默片刻。

现在这种情况,冲进去救人是下下策;把人救出来而不让沈祺知道是我干的,才是上策。

那么要把谁推到幕前呢?

夏桐的父母——不在考虑范围内。

早在知晓沈祺执着于夏桐的隔天,相府诸人的资料就摆在了我的案上。

夏相这人,政治手腕一流,却不看重亲情。

在他心里,儿子是朝堂上的伙伴,女儿是巩固权利的棋子。

夏桐被掳,相府的人会找,但不会不遗余力地找。

况且要是他们发现绑走夏桐的是沈祺,比起救她,更有可能将错就错,让她做相府和太子的桥梁。

这对太尉府和我不利,因此夏相诸人,不考虑。

但另有一人倒是可以,那就是在相府客居的表少爷林子瑜。

林家虽然在京城没什么根基,但却是南域的名门望族,家世底蕴极深。

而这位表少爷恰恰是林家拿出来打入京城的第一道棋,可以说他代表的就是林家的脸面。

沈祺但凡想坐稳太子之位,就不会愿意得罪他。

况且……

我拢了拢大麾。

这位公子似乎对夏桐格外在意。

林家和相府联姻也是不错的选择。

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一定会出手相助。

“这姑娘还真是个香饽饽。不过利用人的感情,我会不会太没品了?”我小声嘀咕了一句。

“小姐?”山鬼表示没听清。

我笑了笑:“没什么。就是觉得,情情爱爱这东西,还真是好用。”

我令山鬼拿着我的小印去找林子瑜,并留下了十几人原地待命盯着皇庄。

而我,则要去见沈萧。

沈萧是我推到幕前的第二个人。

他是夏桐的青梅竹马,又是沈祺的弟弟,最重要的是,他手握五城兵马司,由他出面进入皇庄,再方便不过。

饶是我有理有据地这么告诉自己,也无法抹灭我心中那道小小地声音:你就是想见他。

是啊,我就是想见他。

少年慕艾,岂会轻易忘怀。

10.

沈萧比之从前更好看了。

从前他的身上带着少年的朝气,现在则稳重了许多。

我借着同他说明情况的功夫,毫不避讳地打量他的眉眼。

虽然比从前更好看了,可如今我见到他,却再也没有当初那种心跳不由自己的感觉。

但我仍然感到遗憾。

一见到他我就忍不住想,如果能重来一次,我是不是能和像他一样的人组成一个家,过着平淡而美好的生活呢?

沈萧如我所料,听完我的话,立刻召集亲信奔向皇庄。

等我回到皇庄外时,林子瑜的人也到了。

接下来的事几乎不用赘述。

沈萧以搜寻小偷为借口,带着人马围住了皇庄。

林子瑜则打着寻找人贩子的理由,带着我给他的二十部曲找上了门。

两人一拍即合,认为小偷和人贩子恐怕是一伙人,坚持要搜皇庄。

沈祺不肯,但下一刻,皇庄的库房就走了水。

山鬼混在灭火的人群里喊了声:“有贼人!”沈萧和林子瑜立刻有了冲进去的理由。

最后,他们救了夏桐,但为了夏桐的闺誉和未来,他们选择替沈祺扫了尾。

我坐在苍澜的背上,看着这场大戏,遗憾地说:“也就只能这样了。”

这一次也就只能这样了,但下一次……

我温柔地摸了摸肚子。

下一次,或者下下一次。

总有那么一天,我会把沈祺拉下马。

这样又蠢又坏的人,不配做我孩儿的父亲。

更不配做一个国家的君王。

11.

来年的初春,我平安生下长子,正院上下都松了一口气。

值得一提的是,我生产了多久,沈祺就带着几个姬妾在产房外坐了多久。

听到产婆说太子和良娣都在外头,我差点没在生的时候笑背过气,把阿楠吓得,说要出去把他丫的赶走。

听过丈夫在产房外陪着的,倒没听过丈夫带着姬妾在外头陪着的。

这是打算恶心人呢,还是诅咒呢?

我这胎的怀象原本不太好,生产过程格外痛苦。

有那么一瞬,我几乎看到了一道白光。白光那边,是我的小小孩子,它在向我招手,说娘亲,我们去到安宁乐土去吧。

安宁乐土,这四个字喃呢得我无法拒绝。

说来也亏得沈祺来的这一出。

安宁乐土?

沈祺不安宁,我才有乐土。

凭什么我和我的孩子要认输?而这种人渣能活得很好?

凭着这口气,我硬生生咬着牙,坚持了下去。

“太子!太子!是位麟儿!”

产婆抱着孩子隔着门向太子报喜,阿楠亦步亦趋跟了过去。

沈祺推开产房的门,被浓郁地血腥味熏得捂住了口鼻。

但他立刻放下了手,慈爱地看了一眼孩子,又赶紧来到我身边。

“苒儿,辛苦了。你真了不起。”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替我擦汗,但手没有碰到我就不着痕迹地缩了回去。

我心下耻笑,想来是嫌弃我身上脏吧。

“不辛苦,能为太子生子,是苒儿的福气。”

我柔声说。

沈祺很满意我的说辞,他赏了我一堆东西,又嘱咐我两句,便步履不停地离开了。

离开前,他又看了一眼孩子,眼里满是复杂。

这男人,竟连自己刚出生的孩子,都视作皇位的竞争者。

12.

皇帝给我的孩子赐名为“昭”。

为了昭儿的平安与教养,为了我的身体,我蛰伏了整整三年。

这三年里,我耍了点小手段,常在脸上擦着蜡黄的乳膏,又时不时在正院煎药。

因而在沈祺眼里,我渐渐成了一个因生育而不再美貌、不再健康的普通妇人。

他嘴上说着:“苒儿,你这样端庄大方,又这样能干,你永远都是我珍视的妻子。”转头就去了后院哪个娇娇女的房里。

阿楠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白眼,说他真是个大猪蹄子。

我不赞同,毕竟大猪蹄子还挺好吃。

这三年里呢,我还耍了另外一些小手段。

因着我不争宠,又素来一副能干的样子,所以潜邸的内务,沈祺全然放心地交给了我。

我给部曲们全部换了身份,分批分次地又招进太子府,放在了或重或轻的位置上。

对于在府里已有根基且不好随意打发的老人,我不仅给足了银子,还让他们的子孙脱了籍。

后院的姬妾就更简单了。

我隔三差五给她们送衣服送首饰,鼓励她们多留住沈祺。谁要是能让沈祺在她那儿多过夜,隔日就能收到我一大堆赏赐。

对了,我还承诺她们生了孩子都让她们自己教养。

后来她们见了我,就像见了财神爷,见了沈祺,就跟狼见了肉。

于是她们几乎没什么精力去对昭儿不利,而是把浑身的心思都放在了沈祺身上。

我就这么温水煮着青蛙,成了太子府乃至整个皇城都赞誉有佳的正房妻子。

而那个流连于温柔乡的沈祺,整整三年都没有意识到,这太子潜邸啊,除了他身边的亲信,已经都是我的人了。

他甚至不清楚,为何后院姬妾这么多,他却没有新的子嗣诞生。

可见这人,若目之所及只有眼前的三分地,他就傻了。

我的所作所为没有瞒过太尉府,实际上,我也没有想过要瞒着他们。

爹爹起先只以为我在和沈祺闹脾气,等到我的部曲都走到了明面上,他才意识到我是动了真格。

他素来是个老古板,母亲过来看我时说,爹爹猜到我的意图以后,气得摔了我幼时送他的砚台。

后来是大哥一块一块捡起摔碎的砚台,对爹爹说,我的孩子,他的侄儿,爹爹的外孙,也是正正经经的皇室血脉。

太尉府没有背叛龙椅,也没有背叛国家。

母亲说,爹爹在书房坐了一宿,大哥在书房外跪了一宿。

最后爹爹选择了我。

母亲一遍一遍抚摸我的长发:“苒儿,你爹一直后悔把你嫁给太子。你只快活了十五年,却要为这十五年付出一生的代价,你爹,总说自己无能。”

我像儿时那样依偎在母亲怀里,拼命忍着眼泪。

我什么都没有对他们说,没有说太子卑劣的行为,没有说他对我和昭儿的虚伪,甚至在我做出反击时,我也没有提前跟他们打过招呼。

但我的爹娘,我的兄长,却义无反顾地支持我。

我抓紧母亲的衣服,对自己说:迟苒,你要一直记着,你背后背负着什么,你身后守护着谁。

昭儿见我赖在母亲怀里,举起手嘟囔着他也要抱抱。

我笑着把他搂进怀里,于是母亲一只手环着我,一只手抱着昭儿,乐呵地笑个不停。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

我坚定地说:“娘,我不会只快活十五年的。”

我们所有人,都会快活很久很久!

我保证。

13.

自那以后,我牢牢地把控着太子府、守着昭儿,爹爹和大哥负责拉拢太子党的官员。

他们本就是沈祺的岳丈和舅兄,做起这些事来不要更方便。沈祺甚至还为他们“不遗余力”地帮他而高兴,连带着我在府里的地位又提升了不少。

昭儿也很好。

我原本担心他像沈祺,但阿楠却说,小孩子,谁带的像谁。结果现在昭儿的古灵精怪很有几分像她。

阿楠不算喜欢小孩,但真的很疼昭儿。

我问过她为什么,她把昭儿举得高高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在昭儿身上,就像把他镀了一层光。

阿楠回过头,眼睛亮闪闪地看着我:“因为他代表着不一样!代表着一切都不同了!”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切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14.

序幕开始的时候,沈祺接了皇帝的派遣,要南下巡察。

得知他会好几个月不在家,正院的气氛都愉快了不少。

昭儿正在荡秋千,阿楠在他后面轻轻地推,山鬼与我在院子里练剑。

部曲匆匆小跑过来禀报说,郑良娣求见。

“这倒是稀奇,她来做什么。”我挽了个剑花,丝毫没有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回禀娘娘,郑良娣非常激动,如果不是我们拦着,她只怕要闯进来。”

“哦?让她进来吧。”

我示意阿楠把昭儿抱回屋,山鬼则重新隐在了暗处。

得到允许的郑良娣十分慌张地跑了进来,一见到我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整个人像雨打的芭蕉一样,十分狼狈。

不等我问话,她就一边磕着头一边哭着说:“娘娘,娘娘,求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妹妹吧!”

郑良娣有个嫡妹,今年刚及笄,似乎也是个美人,不过我从没见过她。

“你妹妹?她怎么了吗?”

“我妹妹不见了!娘娘,一定是爷强掳了她!娘娘,您救救我妹妹吧。”

一听到和沈祺有关,我立刻认真了起来。

强掳少女,这破事倒是他做得出来的。

“说什么疯话,太子爷要是看中你妹妹,大可以纳她进府,用得着掳她?”我故意冷淡地说。

大概是见我一副完全不信的样子,郑良娣急了。

她一把脱下外衫,露出脖颈和手臂——雪白的肌肤就像被毛笔甩了墨水一般,青一片、紫一片,触目惊心。

“娘娘,我没说谎!爷掳她,是因为这个!”郑良娣凄惨地说。

我被她身上的伤痕惊得半饷说不出话……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我死死握住拳又松开,而后捡起地上的外衫,罩在掳郑良娣身上。

“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妹妹又是怎么回事?”我的声音逐渐颤抖。

郑良娣的双手抓住我的小臂,就像抓住最后一块浮木。

她说,沈祺的这个喜好,大概是从半年前开始的。

他不知是顾及潜邸人多嘴杂,还是出于下意识的自保,几乎不在太子府做这事,而是在各个庄子巡查或者游玩时,带上郑良娣,偷偷地做。

起初沈祺下手很轻,郑良娣只当是闺房之乐。没成想,他竟然很快沉迷了起来,下手也越来越重。

他甚至嫌弃郑良娣满身的伤,趁着外出,让亲信掳了不少良家女子。

对于这些没有家世背景的姑娘,沈祺完全没了顾及……

“他用带钩的鞭子、用刀、用针……娘娘,他说他是在少女光洁的肌肤上作画……”

“我不敢告诉任何人,我只是后院的一个女子,家世平平。可他是储君啊!我就是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我可以忍,只要我不离开太子府,他就不敢做得太过分,我是可以忍的。”

“可是前不久,他见到了我妹妹,还盯着她看了许久。今天家里人寻上门,说妹妹不见了……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他怎么能动我妹妹?她才15岁,她刚定亲……”

郑良娣嘶哑着喉咙哭泣着,那一瞬,我想到了杜鹃泣血。

我笑了。

笑得连连退步,跌坐在椅子上。

我笑我的愚蠢,我的大意,笑我自以为掌控了一切,却让他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事。

“山鬼!”我怒斥,“为什么我们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半年了,我竟然毫不知情?”

山鬼跪在地上,垂着头,认罚。

可罚有什么用呢?

更何况,错的又不是他,是我啊!

“人若只看得见这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就傻了。”我嘲讽着自己。

“小姐。”山鬼抬起头,担忧地看着我:“您不要对自己太苛刻,太子的亲信是皇上给的,我们换不下来。”

“闭嘴!”我用力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不想听他说下去。

但确实,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

我深吸一口,闭上了眼。

要冷静。

这何尝不是沈祺送到我手上的把柄?

15.

我承诺帮郑良娣找到她妹妹,相对的,她必须告诉我她所知道的,关于沈祺掳走良家女子的一切线索。

根据这些线索,我的人花了十天时间,调查出了部分被掳走的女子的信息。

仅仅只是部分,就有足足二十人。

沈祺,你可真是好样的。

山鬼则被我派去亲自调查郑良娣妹妹的去向,这一查,就查到了沈祺一个亲信在汉中郡的私宅。

山鬼找到那时,郑良娣的妹妹尚且平安,然而同样被软禁的另外三名女子,却都已遭到了凌辱。

这几位女子告诉山鬼,后院的泥土下,还埋着另外两个姑娘。

山鬼带人迅速控制住整栋宅子,而后把郑良娣的妹妹和那三位姑娘都带到了我的面前。

当我看到她们时,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出现了。

她们都很像夏桐。

原来沈祺是在收集,像孩童收集喜爱的玩具一样,他在收集一个个“夏桐”。

曾经这种“收集”是爱而不得的体现,直到三年前,他不得不放夏桐离开;直到半年前,夏桐和沈萧定亲;直到现在,夏桐已嫁作他人妇,

这种“收集”就变成一种执着。

一种“我一定要得到,我一定要亲手毁掉”的执着。

沈祺不算聪明,但这份执着却让他难得地动了一下他那一潭臭水般的脑子。

“娘娘,您别咬了,嘴唇出血了。”阿楠带着哭腔说。

我这才发现,自己满嘴都是血腥味。

我一直在等待把沈祺毁掉的机会,却没想过,这样的机会必须踩在无辜少女的尸体上。

那么至少,我要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为了我,也为了那些少女。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我问山鬼:“沈祺现在到哪了?”

“窦县附近。”

“窦县?他怎么往那去了。等等,我记得公主说,沈萧带着妻子去窦县避暑了。”

难道说,他是为了夏桐?

玩腻了假的夏桐,他现在想要真的了?

在我思考的功夫,有部曲进来禀报:“太子妃,五皇子求见。”

我拢了拢衣裳,东风来了。

16.

沈萧一见到我就低低拜了下去。

他说夏桐失踪了,怀疑是沈祺做的,求我相助。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帮你?”我看着他。

他看起来很憔悴,唇边长出了青色的胡渣,看来他和妻子很恩爱。

那一瞬,我脑海里闪过的不是什么缜密的计划,竟是恩爱夫妻是如何相处的。

真荒唐。

沈萧说:“因为你是太尉府的小姐,是怀着身孕也选择在隆冬的深夜救出一个姑娘的迟苒。”

我淡漠地说:“我那是为了自己。”

沈萧笑了:“所以你不仅善良,还很坦诚。”

不想笑就别笑,真难看,我心想。

我将那二十名少女的资料交给了沈萧。

我说:“我可以帮你,但我有条件。你必须手书一份承诺书给我,承诺往后十年不论发生什么,你必须护我昭儿平安。”

沈萧一页一页翻过那些纸,每看过一页,他的神色就冷下一分。

看完最后一页,他什么也没说,拿起书案上的笔和纸,写下了承诺书。

17.

要拉深受皇帝喜爱的沈祺下马,又不伤及我和昭儿,还要不让沈祺发现是我做的,是一件很繁琐的事。

沈萧为保万无一失,和我的兄长一起连夜调查了沈祺名下的所有私宅和皇庄。

除了我查出的那二十人,他们又挖出十二具尸体。

那不是三十二个物件啊,是三十二个鲜活的人,三十二个璀璨的人生啊……

沈萧出面找了有意夺嫡的二皇子,我们三人演了一出戏,把沈祺做的恶心事爆了出来。

为了降低皇帝对沈祺的容忍度,也为了不让皇帝和沈祺怀疑到我头上,沈萧特意让人把这三十二具尸体重新埋进了沈祺和我的庄子上。

皇帝勃然大怒,只是不知怒的是沈祺,还是爆出这件事的沈萧和二皇子。

他令人把沈祺叫回京,可笑的是,沈祺半路拐去了窦县,皇帝的人根本没找到人。

等到沈祺总算知道京城发生的事时,我已经抱着昭儿在御前跪了一天一夜,把过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我说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做好妻子的本分,才让太子误入歧途。

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直犯恶心,但皇帝却夸我是好孩子。

他把昭儿抱过去,若有所思地说:“昭儿也是好孩子,迟氏,你把昭儿照顾的很好。”

我用长袖掩住上扬的嘴角,带着哭腔对皇帝叩拜了下去。

18.

永泰十二年,沈祺被贬为庶人,幽禁在京畿的一处小宅院。

他诚恳地向世人承认自己的错误,主动遣散后院佳丽,每日不是抄经就是礼佛。

我以让昭儿亲近祖父为由头,说服沈祺把昭儿送到皇后身边。

沈祺夸我聪慧无比,日日期盼着皇帝能因为昭儿经常想起他这个儿子,他甚至嘱咐昭儿要在皇帝面前多夸他。

但他盼啊盼啊,只盼来了昭儿被立皇太孙的旨意。

他怒气冲冲地跑来找我,扬起手就要扇我一巴掌,却被我一把抓住,反推了过去。

不等他开口,我就微笑地安抚他说,昭儿被立为太孙是件多好的事儿啊!

这不正说明,皇帝心里还有他吗?

昭儿是太孙,朝野上下还有人敢小看他沈祺吗?他的起复不是指日可待吗?

沈祺一愣,想想确是如此,又对我小意温柔起来。

“苒儿,你真好。有你在是我的福气。”

我暗暗笑了,沈祺,你的福气还在后头。

我给沈萧写了封信,信上说,回报我的时候到了。

永泰十二年末,昭儿在宫里生了场大病,御医说皇太孙年岁太小,容易受惊,最好是母亲能入宫多多陪伴。

我终于以一个完美的理由离开了沈祺。

大太监来接我的时候,沈祺抓着人家不放,话里话外是他也该去才是。

在得知皇帝只招我进宫以后,他深情地说:

“苒儿,你不能一个人走,我只有你了!”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过了片刻,他逐渐意识到我并没有丝毫留恋的意思,也没有丝毫想要帮他说情的意思,他慢慢跨下脸,咬牙切齿:

“迟苒,没想到你这么虚伪!你是我的妻子,生生世世都会和我在一起。”

“你想甩掉我?不可能!”

我向他逼近两步,凑在他耳边轻声说:“沈祺,我不只是个虚伪的妻子哦。”

在他愣神的功夫,我笑着向他道别。

永泰十四年,四皇子和沈萧成了夺嫡的热门人选,昭儿在夹缝中默默成长。

沈祺似乎总算想清楚我在他被废这件事上做的手脚,开始写信辱骂我。

阿楠把它们通通扔进了火堆。

十六年,四皇子就蕃,沈萧赢了。

让所有人意外的是,他亲自做了昭儿的老师,带着他学习政务。

皇帝很满意,仍然没有立太子。

沈祺又来信,夸昭儿、夸我,满满一页纸都是对我和孩子的思念。

阿楠这次把信撕碎扔进了夜香桶。

十八年,皇帝下旨日后将蝉位给昭儿,并令沈萧辅佐。

他已经完完全全忘记自己还有个被废的儿子。

沈祺来信,要见我一面。

我去了。

沈祺为了见我,好好打扮了一番,还给了看守好处,置办了一桌面席。

只可惜他如今的样子比我第一次见他要差太多。

反反复复的希望和失望将他折磨得毫无生气,像个死人。

一落座,他就一句一句地说着我们的从前。

他给我夹菜,向我敬酒,还调笑起当初那道碧涧羹。

我吃了菜,又喝了酒。

他很开心:“迟苒,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的。我过好日子,你就过好日子。我死,你就死。”

“迟苒,任你费尽心思,赢的还是我。”

笑着笑着,他的鼻子开始流血,接着是眼角、嘴角、耳朵。

再笑着,他开始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你……为什么……没事?”

我叹了口气:“本来我就是想来送你上路的,没想到你自己先这么做了。这下好了,我连证据都省得抹去了。”

“沈祺,你总以为你聪明,你高高在上,每个人都该敬你、爱你。”

“沈祺,你知道吗?其实你连地上的残渣都不如。”

“我不会跟你同生共死。生的是我,死的是你。而你的死,甚至对我和我的儿子没有造成任何威胁。”

他还是瞪大着眼,慢慢从桌上倒在地上,满脸不服气。

我清清嗓子,假模假样地尖叫了一声。

尾声.

永泰二十三年,昭儿即位。

朝堂上垂下一道帘子,那后面是我的座位。

沈萧重诺,帮着昭儿肃清朝野,做了几年苦力后,带着夏桐挑了个漂亮的封地就了蕃。

阿楠和山鬼一如从前一样陪伴着我。

好笑的是,昭儿不知听了阿楠的什么话,时不时就带着英气的侍卫在我面前晃,还隐晦地说,我要是愿意养几个面首,他半点都不会生气。

气得我转头就说要给他挑个媳妇儿。

昭儿听了连连摆手,小脸严肃地强调,媳妇要他自己挑,就像五皇叔那样。

他还牵着我的手,对我说,他不会变成父亲那样的人,他会对妻子好,对江山好。

他说他会努力做个让大多数人都能幸福的皇帝,因而他希望母亲也能寻得幸福。

我将他搂在怀里,感到心里满满的。

我说,我现在就很幸福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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