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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崧—孙崧数学…

时间:2023-03-15 19:33:04 阅读: 评论: 作者:佚名

作者|杭州日报首席评论家徐信雷

数学定义了他们的生活。

对于一个潜心学术的人来说,发现一个新领域、出现一个新成果,是如此激动人心。

不承想,我国数学家成功证明微分几何学两大核心猜想的新闻,也会刷屏,激动了无数国人的心。

2020年11月8日,人民日报新媒体转发新华社电讯:中国科学技术大学教授陈秀雄、王兵,在微分几何学领域取得重大突破,成功证明了“哈密尔顿—田”和“偏零阶估计”这两个国际数学界20多年悬而未决的核心猜想。

日前,国际顶级数学期刊《微分几何学杂志》发表了这一成果,论文篇幅超过120页,从写作到发表历时11年。

菲尔兹奖获得者西蒙·唐纳森称赞说,这是“几何领域近年来的重大突破”。而网友说:“不明觉厉!”

陈秀雄教授恰是本文作者徐迅雷高中时的同学,他们都是在1982年从浙江青田中学毕业考上大学的,那是最后一届2年制高中。

他们是好友,深夜徐迅雷连线在美国的陈秀雄和他夫人陶冬青,近一个小时的越洋电话,真让人感佩。

陈秀雄说:“这个成果是2014年做出来的,背后的故事可以拍电影。当然是呕心沥血之作,几经磨难,几度绝望……”论文篇幅极为浩繁,从投稿到如今正式发表,就经历了6年多时间。

它太顶尖了,这世界上看得懂的人大约也没几个,审稿人也需要足够多的时间去弄明白其中的新概念、新方法。

“钻研数学——这是一种需要全部灵活性和无比刻苦耐劳的智力体操。”美国数学家、控制论创始人维纳如是有云。

艰苦的研究,最需要具备一种执着的“渡河”精神,不辞辛苦,义无反顾,不怕堕河,不惧牺牲。汉乐府《箜篌引》所唱的是:“公无渡河,公竟渡河!堕河而死,其奈公何!”叫你不要涉水渡河啊,你却一定要涉水渡河!没有渡过却掉河里淹死了,拿你怎么办呢!但陈秀雄和王兵闯过去了,成功“渡河”。

在介绍这项成就时,王兵形象地说:“就像在写一篇小说,不同之处在于,靠的是逻辑推导而不是故事情节推动。”

在科学中,一般而言,真理不是绝对的,它是一个不断改进的近似序列;但具体在数学上,真理是绝对的,因为数学是一种逻辑。

逻辑是不可战胜的,因为要反对逻辑还得使用逻辑;逻辑是可以推导的,也是可以等待、可以追求的,因为它是永恒的。

陈秀雄是从浙江走出去的世界顶尖数学家。当年他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绩被中国科技大学数学系录取,1987年就读中国科学院研究生院,1989年赴美在宾夕法尼亚大学攻读博士,是著名数学家尤金·卡拉比教授的最后一位博士生。

之后,他在斯坦福大学读博士后,在普林斯顿大学、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等校任教。2010年至今任纽约州立大学石溪分校教授,被纽约州立大学授予最高学术头衔——首席教授。

他亦是中国科技大学“吴文俊讲席教授”、长江讲座教授、中科大几何与物理研究中心创始主任、上海科技大学数学科学研究所创始所长。

陈秀雄主要的研究领域是微分几何学。微分几何学起源于17世纪,主要用微积分方法研究空间的几何性质,对物理学、天文学、工程学等产生巨大推动作用。

苏步青是我国微分几何学派创始人,首位华人菲尔兹奖得主丘成桐解决了微分几何的许多重大难题,证明了著名的“卡拉比猜想”。

陈秀雄在微分几何学领域不断探索掘进,先后获得多项世界级数学奖。他带领弟子孙崧,和英国数学家唐纳森合作,证明了“丘成桐猜想”,由此共同获得维布伦奖;他还获得了西蒙斯学者奖,入选了美国数学学会会士。

徒弟王兵,来自安徽巢湖一中,1998年至2003年在中科大少年班学院学习;后赴美求学,是陈秀雄的首位博士生。在导师引领下,他被数学的优美所倾倒,沉浸在数学难题的艰难研究中。师徒之间,相互信任、相互合作。师娘陶冬青是陶渊明后人,识见过人,大方豪爽,她像母亲一样给予独自赴美的王兵生活和精神上无微不至的关爱。王兵由此能够一心一意集中精力于攀登数学高峰,孜孜矻矻,筚路蓝缕,以启山林。

陈秀雄与弟子王兵。 陶冬青摄

英国史学家吉朋说:“数学以其独特的特性而著称,那就是它总是随着时间的进程而发展进步,绝不可能后退。”

在取得诸多研究突破之后,王兵与妻子经济学教授王潇一起,于2018年携手回国,双双出任中国科学技术大学教授。该校当年是为“两弹一星”事业而创建的。陈秀雄也有很多时间回国,回母校以及上海科技大学教学,不断培养弟子。

陈秀雄和徐迅雷一样,都是农家子弟出身,他的老家在青田县山口镇,是石雕之乡中的石雕之乡。母亲河瓯江(旧称慎江)从身边静静地流淌,温润而美好。

陈秀雄曾有《回乡》诗句:“雨季孤身别慎江,转头已是鬓如霜。”徐迟在《哥德巴赫猜想》中写生于1933年的陈景润的童年,“当他降生到这个现实人间时,他的家庭和社会生活并没有对他呈现出玫瑰花朵一般的艳丽色彩”。

事实上,他们境况也差不多,陈秀雄家和徐迅雷家都是五个兄弟姐妹嗷嗷待哺,他回忆:“那时候大家都穷,我们家也很困难,主食是番薯丝饭,记忆中经常吃不饱。”然而,要通过读书“读出头”的执念,总是顽强地冒出来,推着我们不断地往前走。

徐迅雷说,“我文科好一点,可我的数学真是很差的,说明智商余额严重不足。”除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这道乘法算术题一定会算对之外,其他就不能保证了,“1+1=3”也会算出来。

读初中时,徐迅雷被选拔参加全县语文竞赛和数学竞赛,就是步行十多公里到陈秀雄所在的山口镇上参加竞赛的;徐迅雷语文竞赛成绩在全县名列前茅,数学竟然得了0分;陈秀雄同时参赛,他的数学当然得了满分,全县第一。

徐迅雷说,“我曾经高中差点毕业不了,就因数学考不及格,后来补考降低了难度,算是勉强考及格了,才拿到了高中毕业的文凭。读高中时,陈秀雄曾拿着一本有关数学的小册子,兴奋异常地向我们这些同学介绍他发现了其中的数字规律,听得我们一愣一愣的,那情景我永远不会忘。”

陈秀雄的成长,得益于遇到好老师。他的数学启蒙老师是青田中学的熊松仙老师,熊老师上世纪五十年代毕业于杭大数学系——那时正是世界上几何学与拓扑学最辉煌的时代。

熊老师当年也是徐迅雷的数学老师,但对徐的数学不要太绝望。启蒙老师的“启蒙”,很重要的是引发兴趣,尤其是引发有天赋者的兴趣。

如今,陈秀雄说:“兴趣,是能够一直坚持做下去的内驱力;要像保护自己眼睛一样保护自己的兴趣。”

2014年,熊老师在83岁上辞世。熊老师女婿叶燕钧说:“陈秀雄人品好,岳父去世时他刚好在国内,除亲临致哀、亲撰唁联外,还写了专文怀念。”

到美国留学时,陈秀雄的授业恩师是尤金·卡拉比教授——一位数学界的传奇天才,他是仙风道骨的谦谦君子。“我1990年拜入先生门下,从此以后几乎每日四五个小时,先生手把手教我数学。”陈秀雄说,“先生对我无比忍耐,听不懂他就再讲一遍,再讲一遍。同样的问题,讲第几遍他也是一如既往兴奋,就像是第一次讲。”

卡拉比告诉过陈秀雄:不是你记住的东西就不是你的;如果你不能在脑海中重复整个论证过程,那么它就没有成为你的一部分。

在成为教授、博导之后,陈秀雄悉心育人,培养了一批优秀的数学博士,王兵与孙崧都是佼佼者。

孙崧来自安徽怀宁中学,也是中科大少年班毕业,2006年19岁时赴美读博;陈秀雄说:“我们是给他们师兄弟提供一个温暖的家庭,都是孤身在外,就像我们自己的孩子。”

孙崧先后获得斯隆研究奖、维布伦奖、科学突破奖·新视野数学奖,现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任教。

陈秀雄与弟子孙崧。陶冬青摄

对于科研,陈秀雄说需要“不屈的意志,宗教式的信仰”,需要“漫漫长夜中留驻光明,无边的折磨中保有人性的温暖”。他带给弟子们最好的学术环境,与他们一起思考、一起切磋,一次次碰撞出璀璨的火花。科研无疑是极其辛苦的,劳心又劳力,不怕已知的“有形的累”,最怕未知的“无形的累”,可不能有“双重的累”,而自由的环境无疑是最不累人的。

自然科学的皇后就是数学。“最优秀的人学习数学。”数学是人类大脑进化和智力发展进程的反映;数学不靠实验,不是实验室里做出来的,它是人类大脑的智慧比拼。

数学世界实在太宏阔,无论是已知的还是未知的。研究世界上最顶尖的数学难题,需要天赋,更需要忘我的投入,所以注定是无比孤独的。

陈秀雄常常说自己是热爱数学的“老顽童”,他带领的研究团队,坚韧掘进在人迹罕至的地方,从事最基础的数学研究;不为名利,纯粹为了兴趣,为了研究,为了贡献。也只有在那人迹罕至的地方,风景才是如此精彩,如此独一无二。

“哪里有数,哪里就有美。”希腊哲人、数学家普罗克洛斯说得华彩非常:“数学就是这样一种东西:她提醒你有无形的灵魂,她赋予她所发现的真理以生命;她唤起心神,澄净智慧;她给我们的内心思想添辉;她涤尽我们有生以来的蒙昧与无知。”

数学之美,高山仰止;追求不渝,景行行止。一个国家的科学发展、科技进步,一定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而这个“足下”,就是基础研究、原创科研。

数学是自然科学之基础,有了良好的基础才有可能如虎添翼。数学这样的基础研究,最具魅力之处,就在于它是不可预测的,谁一旦把天窗打开,那一定是无边美丽的风景。

陈秀雄跟徐迅雷说:“在被轻视侮辱时保持平静,在荣誉加身时灵台清明。”想起不久前,一则“曲阜师范大学数学专业排名中国第一”的消息,引发轩然大波。“论文相互引用”拉升评分,自娱自乐自我开心,然则有多少世界级的数学难题被解决了?那虚妄的“荣誉”,带给世界的只是笑话,笑过了其实什么都没了。而真正的数学家对世界难题的真正破解,才会永葆芳华。

美国数学家莫里斯·克莱因在名著《古今数学思想》一书中说得好:“数学的每一分支,打上了它的奠基者的烙印,而杰出的人物,在确定数学的进程上,起决定性作用。”

陈秀雄不仅是热爱数学的“老顽童”,也是热爱羽毛球的“老顽童”,他羽毛球打得可好了——他来杭州,唯有这时我们可以“一起上场”了!

编辑: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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