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已经向父王请示,去了后州。
”楚铮看了看霍思锦,“你提前做好准备,到时候与本宫同去。”看来楚铮已然下定决心,霍思锦也就不再多言了。
更遑论,楚铮此举,利在百姓,霍思锦无论是站在普通百姓,还是东宫长史的角度看,她欣赏并且赞同楚铮的做法。
爱民如子,善待百姓,这才是一国储君该有的美好品质,若是一味地只知道争权夺势,这样的人若是做了皇帝,也不是贤明的君主。
霍思锦点了点头,“殿下放心,长锦会提前做好准备的。”
身为谋士,她会为他出谋划策,制定好妥善解决桃花汛的计划。
此时,霍思锦的脑海中已经开始构思了。前世楚黎能做好桃花汛的善后之事,实则是她的功劳,因而对于桃花汛之事,她也知道不少,要在短暂时间内制定好整个计划,也不是难事。
只是现在时间紧迫,还有边关的额外因素,要要保证计划能顺利实施,这一点尤为重要。
思及此,霍思锦向楚铮进言:“殿下,边关恐有变故,长锦以为殿下当多加留意。”
若无意外,很快边关告急的消息就会传到京城了。
……
霍思锦的话,楚铮倒是听进去了,霍思锦刚离开东宫,楚铮就叫来郑长冬:“近来边关可有消息?”
“一切如常,暂时没有异常。”郑长冬回答。
楚铮若有所思,“北凉和西戎一直虎视眈眈,桃花汛一来,只怕他们会觉得是个可乘之机,立刻传信给骆正卿,叫他务必多加留心。”
桃花汛一来,对南楚影响不小,这个时候敌国想趁火打劫也未可知。
然而,事实上,楚铮的消息刚送出去,翌日皇帝就收到了,边关告急的八百里急报。
御书房
“铮儿,桃花汛的事情先放一放,边关告急,朕希望你去一趟边关。”皇帝一面说着,一面将奏报递与楚铮。
楚铮接过奏报,快速地扫过,眉心不禁微蹙,奏报上写着,北凉和西戎整顿兵马,似乎有南侵之兆。
与霍思锦所说一般无二……
“铮儿,你是太子,本该就在朝中,帮着朕处理政务,只是边关告急,只有你去,朕才放心。”
皇帝语重心长地说道,“铮儿,所有的皇子中,只有你亲自上过战场,又熟悉边关战事,朕只相信你。”
元璟皇后死后不久,楚铮就去了边关历练,去年方才返京,可以说楚铮其实是在边关长大的。旁的皇子,如三皇子楚黎,五皇子楚恒,他们虽然也曾去过军营中历练,但都不过是形式,并未真正上过战场。
“父皇,儿臣以为内忧外患都是要紧事,一样也不能忽视。”
楚铮墨色的眸子看向皇帝,正色说道,“骆家军世代镇守麟、夏两州,有他们在,西戎休想踏过明澜江半步,还请父皇放心。”
“骆家军的确骁勇善战,若非如此,朕当初也不会让你去骆家军营历练。”皇帝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麟、夏州地处西戎和南楚的交界处,正是因为骆氏一族的存在,多年来西戎从未越过明澜江,踏进南楚的土地。
骆家这支军队,不仅骁勇,更重要的是皇帝放心。
骆氏一族镇守麟、夏两州多年,西戎屡屡败于骆家军,死在骆家军手里的西戎将士无数,因而骆氏一族和西戎之间隔着血海深仇,皇帝也从不担心骆氏一族会出卖南楚。
“但是朕担心北凉……”皇帝眉头紧皱。
南楚毕竟只有一个骆家军……
“燕州有威远将军,云州有虎威将军,兵马二十万。父皇既然任用他们,那他们就该有守卫边关的能力和决心。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若是他们守不住边关,就是失职!”
楚铮继而又道:“我朝的兵力并不弱,即便是开战,这绝对有能力应敌,父皇当对边关将士有信心。再者,一有风吹草动,储君就亲往前线,未免让北凉小瞧了我朝,也有损父皇威严。”
边关自有将士镇守,还远没有到需要储君亲临,振奋军心之时。
楚铮言之凿凿,有理有据,说的皇帝忍不住皱眉深思。
权衡再三,皇帝终是点了头,“铮儿说的有道理,朕岂能让北凉蛮子小瞧了!”
北凉国多为草原,白山黑水,物资匮乏,繁荣程度远逊于南楚,因而皇帝打心眼里是瞧不起北凉的,虽然北凉民风彪悍,尤其善战,军队战斗力极强……
皇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便答应了楚铮的请旨,让楚铮前往祜州,处理桃花汛一事。
楚铮从御书房回到东宫,立刻吩咐将霍思锦叫来书房。
内侍刚应下,还没走出门,就有宫人进来禀告,“殿下,霍大人求见殿下。”
楚铮手下动作一顿,巧了,他也正想见霍思锦,“让他进来。”
宫人立刻出去回禀。不多时,就见霍思锦走了进来。
“长锦见过殿下。”霍思锦朝楚铮拱手行了一礼,同时将手中折子呈上,“殿下,关于桃花汛之事,长锦有些想法,请殿下过目。”
事实上,自从楚铮前两日说了桃花汛之事,霍思锦回到家中,就连着熬了两夜,做出了相应的计划。
也多亏了她前世打下的基础,不然短短两天时间她根本做不到。
楚铮接过折子一看,眼眸倏地一深,这上面列出了详细的应对措施,不止是洪涝之灾,还有洪涝之后多发瘟疫,其相应的应对之策也一一列出。
折子上列出的措施虽未必全部可行,但整个计划详尽而周密,几乎可以说的上是天衣无缝了。
纵然是楚铮自己,他自问绝不会比霍思锦想的更周密了。
楚铮抬眸,眸光落在霍思锦身上……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未外出游历,仅仅是受教于太学,竟然有如此缜密的思维,深远的考量……
感受到楚铮幽远而深长的目光,霍思锦有些不自在,她抿了抿唇角,“殿下,可是有何不妥?”
楚铮这才将目光收回,从书架上抽出一个画轴,将画平铺在几案上,“你提到在宁州疏南道,塞北道,让水引去丰州,宁州的危机或许可解,那丰州又当如何?”
“殿下请看……”
霍思锦指了指地图上标注的丰州之地,“丰州紧靠宁州,也多山川河流,但多年来每当桃花汛来临之时,祜州宁州等地皆成洪涝之灾,但丰州却甚少有洪涝之祸。长锦大胆猜测,丰州可能有天然的分洪道。”
其实并不是猜测,而是前世她亲自去丰州查过,的确如此。
霍思锦唇角微扬,她自信这个法子定能解宁州之灾。
“殿下,您以为如何?”霍思锦回过头来,却不想正遇上楚铮低头看地图,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而且离得极近……
刹那间,霍思锦清晰地看到了楚铮墨色的眼眸,还有他的呼出的气息正好落在她的脸颊上……
霍思锦只觉脸颊有些发烫,她立刻后退两步,朝楚铮拱手执礼,“微臣失仪,请殿下恕罪。”
她不想做什么臣子,因而她从来都是以名字长锦自称,从不自称微臣。但是这会儿,她有必要用言语提醒自己君臣有别,她万不该失了分寸。尤其是不该和楚铮离得太近,原因无他,这位太子殿下的眸光太犀利,好似一眼就能将她看穿。
楚铮的目光直直地落在霍思锦身上,却不曾言语。
霍思锦她微低着头,看似恭敬,实则是楚铮的目光太灼热,以至于她的脸不自觉地更烫了……
忽然间,霍思锦的心七上八下,紧张不已,莫非太子殿下看出了什么?